我變成精靈是在，誒，是在多久之前呢？啊，對了，那個。是在“次元騎士Granger”還在播放的時候?！?？不知道嗎？不知道這部名作？你在說真的嗎？要看？我家有哦。雖然是VHS。（AEQ23234：VHS為日本JVC公司1976年開發(fā)的一種家用錄像系統(tǒng)）

嘛，先不管這個。說回精靈的事。

唔……問我是不是恨令喵嗎。那當(dāng)然是發(fā)生了好多好多事呢。被搞得不再相信人類，落入DEM之手后幾乎被搞壞腦子。嗯？原本有那么大嗎？嘛，總而言之，是不管得到性能多高的天使都彌補不回啊。

不過，也是呢。要是沒有成為精靈，那就不會跟大家、跟少年相遇了吧。

普普通通地畫漫畫、普普通通地連載、普普通通地賣出去……啊，本來還想給現(xiàn)狀說點好話，結(jié)果感覺似乎還是原本的人生更順利，這下真是困擾了。

誒，嘛，怎么說。就是不能做自己不習(xí)慣的事呢。漫畫家也就在畫紙上能夠認(rèn)真起來了。

總之我能說的，也就是跟大家一起玩很開心、少年做的飯很好吃這樣的而已了呢，嗯。

不過，縱觀人生，也再沒什么比這更加重要的事吧。

◇

琴里收到這通來電，是在跟四糸乃、六喰、七罪、真那這些初中成員去La Pucelle咖啡廳的時候。

琴里她們點的是當(dāng)季推薦套餐。春季菜單是滿載著像寶石一樣的草莓的超酥油水果蛋糕。琴里和四糸乃、六喰等人都兩眼放光，掏出手機給食物拍照，然后雙手合十說“我要開動了”，接著就用餐叉插起蛋糕、“啊”地張大嘴巴。

就在這瞬間，完成了拍照任務(wù)被放置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了鈴聲。

“嗯嗯？”

琴里保持著張著嘴的樣子，將視線投向了手機。

手機屏上顯示的名字是“盛開于大地之上的一朵花·鞠亞”。嘛，總之是鞠亞的來電?！?dāng)然了，琴里是不會備注這種名字的。順帶一提，上周的名字是“無法觸及者·鞠亞”，再上周則是“美麗的魔斗家·鞠亞”。這名字似乎是根據(jù)心情隨意更換的。

“啊呣——”

即便如此，蛋糕都送到嘴邊了沒理由停手。琴里一口吞了蛋糕，面頰撐得鼓鼓的。手機鈴在響個不停，而琴里還在一口口地嚼著蛋糕。

“我說——你都不聽電話的么？”

斜對面坐著的真那瞪大眼睛說道。琴里細(xì)細(xì)品味了這時令草莓的酸甜之味后呼地舒了一口氣。

“嗯嗯，這就接這就接。不過，被叉子插過的一次的蛋糕又放回碟子上，這對蛋糕而言是很失禮的吧？”

“這，這樣的嗎？”

真那說罷撓了撓臉。

嘛，也不會是什么緊急的事情。一方面要是真十萬火急的話鞠亞是會打?qū)＞€的，最重要的是，真的出現(xiàn)嚴(yán)重問題的時候應(yīng)該只會用“鞠亞”這一來電顯示。像現(xiàn)在這種擺明帶有玩樂之心的情況，大概是想說神無月在艦橋上發(fā)出奇怪的聲音，或者是二亞又沒能遵守養(yǎng)肝日的計劃，總之基本都是些不打緊的抱怨或閑談。

蛋糕畢竟是新鮮點心。放置太久表面會變干味道和口感會變差。電話如果要講很久的話還是先掛掉之后再打過去吧——

正當(dāng)琴里這么想著，準(zhǔn)備伸手去觸碰接聽鍵的時候，來電鈴聲戛然而止。

瞬間還以為是對方放棄通話了——然而并不是。手機屏上出現(xiàn)了鞠亞的臉，與此同時，其熟悉的聲音也從話筒中傳來。

“哦呀，你人是在的吧，琴里。倒是快點接聽??！”

“誒??？”

琴里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肩膀為之一震。圍坐在同一張桌子旁的四糸乃七罪等人也都驚訝地睜圓了眼。

“等、等一下鞠亞，你這是在干嘛？”

“你這問的。我就是有事想電話跟你講而已。”

“不是，我不是說那個！為什么我這邊明明沒碰電話就可以變成通話狀態(tài)？！”

琴里說罷，畫面中的鞠亞很不以為然般地撅了撅嘴。

“只要我動手，遠程操縱手機什么的，就跟把魔方所有面撥到同色差不多。”

“……不是，你比喻的事情本身很難的吧？”

七罪半瞇著眼說道，而鞠亞則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眨了眨眼。

“這樣?。课疫€以為我已經(jīng)在用最最簡單的事情比喻了——啊，敬請放心吧，我并沒有事先植入什么遠程操作軟件?！?/p>

“沒植入就可以遠程操作更恐怖吧？！”

琴里嘟噥著“真是的……”抬起頭，隨后抓起手機，一邊調(diào)整視線以跟屏幕里的鞠亞對視一邊繼續(xù)說道。

“然后呢，你有什么要講的？不會是神無月又干什么了吧？”

“不，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就是觀測到的一些反應(yīng)引起了我注意?！?/p>

“引起你注意的反應(yīng)？”

鞠亞的話使琴里微微一驚，眉毛隨之一晃。

“那個，最好是要我回去嗎？”

“嗯，可以的話。”

“嗯——……這樣啊，我懂了?！?/p>

琴里說罷，輕觸手機屏掛掉了電話。

然后她把剩下的蛋糕三口兩口全部塞滿進嘴里，接著又喝下紅茶后呼地舒了口氣。

“——抱歉，各位，我先溜了?！?/p>

“沒問題……不過如果是有什么事的話，不如我們也一起去吧？”

“嗯，不要緊的不要緊的，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事。來都來了，大家就慢慢享用蛋糕吧。啊，這錢拿去買單?！?/p>

琴里把蛋糕錢遞給真那，揮揮手說聲“拜拜”就出了店門。

“…………”

琴里邁著颯爽的步伐邊走在路上邊解下白色的緞帶，取而代之換上從口袋中取出的黑色緞帶。

走到小巷后，琴里就被一陣軟乎乎的、浮游般的感覺包圍全身——傳送到了<Fraxinus>的艦橋上。

“恭候您的到來，司令。抱歉打攪您的休閑時間了?！?/p>

身著<Ratatoskr>制服的女性邊敬禮邊如是說道。此人正是<Ratatoskr>艦員中的一人、綽號<稻草人>的椎崎。雖說精靈不再出現(xiàn)后<Fraxinus>的工作減少了，不過還是保持了最低限度的艦員以輪班制的形式在艦橋上待機。

“沒什么。比起這些……”

“是，這邊請——”

在把包交給椎崎保管后，琴里走向了艦長席。艦長席旁，鞠亞早已候立多時。

“——那么，引起你注意的反應(yīng)是什么，鞠亞？”

“是?！?/p>

鞠亞簡短地應(yīng)道，隨后轉(zhuǎn)向艦橋的主屏幕。

隨后仿佛在配合這一動作——由于就是鞠亞在控制整艘空中艦，所以這應(yīng)該算實際意義的配合——屏幕上顯示出了數(shù)據(jù)跟圖表。

“嗯呣……”

琴里把腰靠在艦長席座椅上瞇起了眼。

那是觀測機捕捉到的顯示空間搖動的數(shù)據(jù)和圖。通常這是用來預(yù)測空間震的。雖然在始源精靈已經(jīng)消失、空間震不再發(fā)生的現(xiàn)在，這些東西已經(jīng)很少有機會再去看了，但鞠亞好像一直沒有中止過常態(tài)觀察。

由上方開始向下看著這些數(shù)據(jù)的琴里突然一驚，眉毛隨之一晃。

盡管是真的十分微小——但還是有疑似空間搖晃的反應(yīng)被觀測到。

“這是……”

“是，過去的數(shù)周時間內(nèi)，可以看到數(shù)值有所變化。盡管如此，由于這變化真的只是細(xì)微波動的程度，所以我們一直認(rèn)為這是機器誤差。不過——”

“不過？”

琴里如此一問，鞠亞便對著屏幕舉了舉手。

正如配合這一動作，屏幕隨即切換成了其他畫面?！緛磉@個舉手動作其實是沒有做的必要的，不過對鞠亞來講這估計是一種講究。

畫面上重新顯示的是地圖。而且不是天宮近郊的地圖，是以日本列島為中心的世界地圖。

而且還有某種紅色波紋狀的東西疊加在這張地圖上。

一瞬間還以為這是在開玩笑的琴里馬上也察覺到了?！峭淌墒澜绲募t色波紋，就是空間搖動的范圍。

“！不是吧、這么廣的范圍？“

“是。就如同——世界的脈搏一樣?！?/p>

“…………”

鞠亞的話語，使琴里的表情嚴(yán)峻起來。

的確可以說是很微弱的反應(yīng)。如果是AST那種水平的觀測機想捕捉到都恐怕很難吧。

不過，當(dāng)看到觀測范圍不止是日本，就連歐亞大陸、太平洋、澳洲以及美洲西海岸都被覆蓋的話，果然還是不能夠置之不理吧。

“……鞠亞，請你繼續(xù)監(jiān)測。不單是空間的搖動，慎重起見靈波反應(yīng)和魔力反應(yīng)也……”

“了解。——那我就讓二號機到五號機全員一打工回來就投入作業(yè)吧?！?/p>

“好，拜托你——誒，嗯？”

琴里本來正要點頭，突然又被這奇怪的話整懵逼了。

“鞠亞，你剛才說什么？”

“嗯？啊，是二號機到五號機啊。你不知道我的終端身體有好多個？”

“這個我倒是知道……”

“啊，莫非，是想知道關(guān)于讓多個由同一AI統(tǒng)領(lǐng)的個體運作的事嗎？的確這些終端身體都是由我在管理，但各自都搭載了輔助用的演算裝置。當(dāng)然了她們的演算裝置肯定比不上<Fraxinus>的，但只要使其并行運行的話便可發(fā)揮相應(yīng)的效果。雖然我是那種注重外表工夫的人，但也并不僅僅是為了做出一副拼命干活的樣子就召集這些終端身體的?！?/p>

“不，不是問那個，我是問打工是什么？”

已經(jīng)被搞得一頭汗的琴里如此問道，而鞠亞則突然把目光移向一邊。

“始源精靈消失之后過了一年。空間震和靈力逆流之類的危險已經(jīng)不會再有，要像之前那樣用雜七雜八的申請拿預(yù)算變得難了許多。我們雖是AI但畢竟也是花季少女，想要的東西有很多很多。洋服、首飾、化妝品……此外還有給機體外觀打的蠟、演算用的超級計算機、應(yīng)付緊急時候用的油氣炸彈……要買這些的話，就唯有親自打工掙錢這條路了?！?/p>

“怎么覺得后半部分都是些奇怪的東西啊?。吭捳f你這一身機密的身體跑去打工未免太危險了吧！？”

“啊啊，這點不必?fù)?dān)心，因為我肯定是在絕不會對<Rakatoskr>造成麻煩的地方打工的。這種地方都是完全不會要求提供個人身份信息的。雖然多多少少會對身體造成負(fù)擔(dān)，但只要能駕馭工作，高收入不是夢。嘛，不過心情上我也不是真心想在那種地方工作就是了……”

“不是、你這究竟是在哪里打工?。?？”

面對這十分可疑的描述，琴里不禁發(fā)出了悲鳴之聲。

◇

“嗯…記得是1801號房來著?！?/p>

士道找尋著記憶一般低聲自言自語道，然后將那個數(shù)字輸進了通訊口。

緊接著，在響起了叮咚的聲音后……話筒中立馬就傳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快——點——過——來……”

話音剛落，公寓廊道的入口就打開了。士道重新拿起買的一袋東西，踏足走進廊道中。

然后，士道乘上電梯，直抵目標(biāo)樓層。

士道現(xiàn)在要拜訪的并不是五河家邊上的公寓，而是市內(nèi)的高層公寓，原精靈、漫畫家——本條二亞的住所兼工作室。

好像是原稿的進展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機，剛才她做作地啜泣著打通了士道的手機。

面對她那低級做戲，士道確實是哭笑不得，不過畢竟他也不是很忙，于是還是決定回應(yīng)二亞的請求過去幫忙。

“不過還真是多啊，而且她應(yīng)該也沒有雇助手的啊?！?/p>

士道瞥了眼來這里的路上買的食材，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

這幾天二亞好像只吃杯面，她告訴士道想吃頓正經(jīng)的飯，于是士道就在過來的路上買了食材，不過二亞點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點?！蟾攀菫榱穗S時能吃到，打算在做好料理之后保存起來吧。

這么想著，士道抵達了要去的房間。他為了按門鈴而把手伸向大門旁。

就在這個瞬間，仿佛是知曉了士道的來訪一樣，啪的一聲，門被甩開了。

“哇??？”

“終于來了嗎少年！等死我了啊啊啊……！”

這么說著的二亞露出無力的笑容。

她是芳華正茂的二十歲左右的戴眼鏡的女性，穿著貌似拋棄了功能性以外的全部要素的運動衫，外貌披著日式大袍。雖然慣用手上戴著薄底手套，但食指、中指和大拇指的部分露在外面，而手的側(cè)面一片烏黑。前發(fā)也被發(fā)帶壓著。還有像是要取而代之一般蹂躪額頭的冷卻帶。這一切全都渾然一體，讓她看起來像是惡鬼附體的敢死隊。

“……看起來還真的是很不妙啊……”

“很糟糕?。∥译m然是連載了很久了，不過這樣的修羅場——那個，大概兩個月一次左右?！?/p>

“頻率還挺高啊??？”

士道剛一吐槽，二亞就誒嘿嘿……地笑著聳了聳肩。

“嘛，總之你能來還真是得救了。最近都沒吃過速食以外的食品沒啥干勁啊，總之我餓了你能幫我做下早飯嘛？”

“啊，嗯?！?/p>

雖然現(xiàn)在是十三點，早就已經(jīng)過了早餐的時間了，但士道并沒有吐槽。大概她從早上到現(xiàn)在就什么都沒吃過吧。

“食材我買來了，借下你的廚房吧?；镜膹N具應(yīng)該有的吧？”

“嗯，有，當(dāng)然有，像新買的一樣嶄新無暇喲?！?/p>

“你至少稍微用一下吧……”

額頭滲出汗水的士道艱難地跨越堆積如山的紙板箱和書本穿過走廊，走向廚房。

“嗯？”

途中，士道停下了腳步。理由很簡單，成了二亞的工作室的客廳里有人類的氣息。

“——第五頁的背景完成了。”

“這里的上色也完成了。”

“那就把你們兩個的數(shù)據(jù)放在這里。我會一并確認(rèn)的?！?/p>

——如此種種。

相貌完全一樣的少女坐在放在工作室的桌子邊面向平板工作。

“鞠亞你在這里做什么呢？”

面對出乎意料的光景，士道瞪大了雙眼。沒錯，在那里的是<Fraxinus>的AI鞠亞的那些界面體。

工作著的鞠亞們一齊看向士道。

“下午好啊。你也被叫過來了么。”

“是臨時的打工哦，在這樣惡劣的環(huán)境下工作雖然不是出于我的本意，只不過我想要點能自由支配的錢。”

“順帶一提這次特別時薪是每人兩萬元。二亞焦頭爛額的時候給工資的標(biāo)準(zhǔn)也會變得混亂，所以我覺得你趁現(xiàn)在去要錢比較好哦?！?/p>

鞠亞們平靜地如此說完后再次投入到了工作當(dāng)中。而二亞則擺出無奈的樣子聳了聳肩。

“是真的人手不足啊……阿七上了中學(xué)后也很難再把她抓過來了……雖然她嘴比較毒但工作一絲不茍，在干活方面是一把好手?！?/p>

“這、這樣啊……”

然后士道注意到了一件事。

就是在鞠亞們所在的桌子邊上的座位那邊除了鞠亞還有另一個人。

她的淡金色頭發(fā)散在黑色運動衫上的雜亂無章——沒錯，她就是原DEM的魔術(shù)師，現(xiàn)<Ratatoskr>的工作人員——艾倫。

“呼……呼……請問這樣如何？”

看起來氣喘吁吁的她展示出了一張紙。不知為何就她是手繪的。

接著二亞就“嗯”地摸著下巴注視起了艾倫的手邊——然后用旁邊的紙扇啪地敲了艾倫的腦門。

“不對！”

“痛……！你，你做什么?。　?/p>

“才不是做什么?。￡幱耙膊粫?，網(wǎng)點也不會貼，特別是，因為你是機械白癡才讓你擦草稿線的，為什么連橡皮也用不來啊！廢線還看得見??！你是力氣有多小?。∧阋詾榫湍氵@樣能當(dāng)職業(yè)漫畫家嗎??？”

“我又沒想當(dāng)職業(yè)……”

“shut up！總之立刻重來！用體重再加上力量加上愛！”

“嗚嗚嗚……”

艾倫不甘地一邊呻吟著回到了工作中?！罢媸堑摹?，二亞嘀咕著把紙扇往肩上一擱。

“誒，連艾倫也在么…”

“嗯？啊，我說了人手不夠后她就被派遣過來了，嘛，就如你所見，因為以前被她欺負(fù)慘了所以我要非常嚴(yán)厲地使喚她！我本來是這么想的，但看她啥也不會干反而讓我很難受?！?/p>

二亞嘆了口氣，然后鞠亞就開口補充說道。

“順帶一提因為艾倫是<Ratatoskr>的工作人員，所以是發(fā)的正常工資?！?/p>

“哈，哈哈……”

士道無力地苦笑后，二亞背后便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人影從二亞手中一把奪走紙扇，順勢對著她的腦袋啪地拍了下去。

“好痛?。扛缮栋?？”

二亞抱著腦袋蹲了下去，而她背后的人影——又一個鞠亞（不知為何戴著黑框眼鏡，別著進度總監(jiān)的臂章）無奈地嘆了口氣。

“那是我要說的啊，你還有臉說艾倫嗎?？禳c接著去畫主角的勾線?！?/p>

“是……”

二亞撓了撓頭，回到了放著墨水瓶和筆的自己的工作臺那兒。好像二亞也是手繪的。這么說來，她好像說過雖然工作逐漸數(shù)字化，但草稿和勾線還是習(xí)慣手繪。

“那么，士道，做飯就交給你了。二亞，艾倫，士道，以及我們四個人，合計七人份?！?/p>

“了解。稍等。”

原來如此，既然有這么多人那的確需要大量的食材。士道夸張地點了下頭后走向廚房。

“好，那就讓我大顯身手吧?！?/p>

洗完手后，士道就開始做飯。

因為事前就聽說這里是修羅場，所以他選擇了做三明治。這樣一來就可以邊吃邊工作，而且只要調(diào)換餡料就可以品嘗到各種口味。

士道用在路上的面包店買的剛出爐的面包片一片片地把餡料夾了進去?；鹜入u蛋起司配金槍魚，滿滿的烤肉上澆上山葵醬,帶著刺激的芥末的炸肉排三明治，夾著新鮮奶油和草莓的水果三明治等。

大約三十分鐘后，平原一般的白盤中心，綻放出大小切到恰如其分的鮮艷欲滴的三明治花朵。

“做好了哦各位！”

“……！”

對士道的聲音產(chǎn)生了反應(yīng)后，眾人從工作場所那邊投來了閃耀的視線。嘛，主要還是來自二亞和艾倫。

士道苦笑著走向她們那邊，把幾盤三明治分別放了過去。

“呀嚯！我開動了！”

“時隔十二小時的正經(jīng)食物……”

這么說著，二亞和艾倫把手伸向三明治，二亞叫著“好吃！”，口中吐出光芒（想象），艾倫則是“唔唔，嗚嗚……”地眼角閃著淚光。

“真是的，你們兩個還真是不像樣啊?！?/p>

“再怎么餓，用餐也應(yīng)該要優(yōu)雅地進行哦?！?/p>

鞠亞們說完用滅菌紙擦拭手部后才開始食用三明治。鞠亞的內(nèi)燃機組好像可以把有機物作為燃料，因此得以吃和人類并無二致的飲食。

“哈哈……嘛，你們能吃得這么開心我也很高興?！?/p>

士道拿起烤肉三明治，咬了一小口。芳醇的肉的美味和山葵的辛辣奏響了絕妙的樂章。不客氣地說，這味道還真不一般。

“呼……活過來了……雖然是理所當(dāng)然不過還是要說果然不吃飯是不行的啊。人并非為了工作而活，而是為了活著而工作的啊。搞錯了這點的話就會很不妙呢。”

肚子鼓鼓的冷靜了幾分的二亞像是領(lǐng)悟了什么一樣說了起來。不過，因為管進度的鞠亞開始用力地?fù)]紙扇，二亞立馬調(diào)整了自己的坐姿。

接著，她將筆尖浸入墨水瓶，熟練地畫起線條，繼續(xù)工作。

“呀，真的是得救了，少年的料理總是很美味啊，完全就是神賜予的恩惠嘛?！?/p>

“哈哈，太夸張了啦?！?/p>

“不不不是真的啦……啊，真是的，少年。說真的你不到我這里來工作嗎？只負(fù)責(zé)做飯就好了?！?/p>

“別胡說啊，我下個月起就是大學(xué)生了哦？”

聽完士道的話，二亞以夸張的動作劃了條線，說著“就是那個?！?，順勢把筆尖指向士道。

“雖然去上大學(xué)也沒問題，但少年你有想過將來想干的事，想成為的什么樣的人之類的嗎？”

“誒？”

突然被這么問的士道瞪大了眼睛。

帶著眼鏡的二亞瞇起眼睛繼續(xù)她的說辭。

“不知不覺度過大學(xué)四年，不知不覺找了個工作，不知不覺出人頭地……嘛，雖然那或許也算是一種幸福的人生，可如果你沒什么特別的目標(biāo)，又或者你人生的目標(biāo)和工作并非劃等號的話，那樣工作就成了只不過是為了得到每日的口糧的存在而已對吧？既然如此在我這里工作不也挺好的嘛？”

“那個嘛……”

“我姑且也是為了應(yīng)對收稅開了公司，可以雇傭正式員工哦。工資也是通常的兩倍，不，出三倍都可以。當(dāng)然也有獎金和漲工資——怎么說呢，雖然感覺按照通常的情況少年會拒絕我的邀請，不過還請冷靜地考慮一下吧。工資高，上班方便，還能活用你的技能，順帶還有美少女上司。這里，你不覺得是一個絕佳的工作地點嗎？”

“…………”

聽到二亞的話，士道啞口無言。

士道并不覺得二亞的話沒有道理。

于此同時，他重新明白到自己已經(jīng)18歲了。18歲，士道雖然決定了要讀大學(xué)，但在這個年紀(jì)開始工作的人也不在少數(shù)。而且也已經(jīng)到了男性的婚齡，也可以去考駕照，甚至連選舉權(quán)都有了。雖說現(xiàn)在還未成年，但已經(jīng)可以說是半只腳踏入了成年人的領(lǐng)域了。

之前士道還是高中生，再加上二亞的語氣帶著點玩笑成分，所以士道沒有正經(jīng)當(dāng)回事，但等士道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能找到比二亞的公司條件更好的公司的可能性大概很低吧。

……不，重要的不是這個。抓住士道的心的，是二亞前一段的發(fā)言。

——但少年你有想過將來想干的事，想成為的什么樣的人之類的嗎？

這是士道一直在捫心自問但一直都沒能找到答案的問題。

“……唔?！?/p>

士道迅速思考起來，而二亞則是扶著下巴嘆息。仿佛是從士道的反應(yīng)中察覺了他的糾結(jié)。

她的表情看似冷靜卻有些尷尬。能看出她是在想“是不是說過頭了……？”

“我……”

士道愣愣地發(fā)出聲音。想做的事。想成為的人。這和孩童時代描繪的縹緲夢想不同，是對于未來的目標(biāo)。是賭上一生也要完成的事情。那是——

那個瞬間，二亞的頭上落下了一記扇擊。

“痛！”

“——你停下了手呢，二亞。在說好像很了不起的話之前，還請老老實實干活。離截稿時間只剩六小時了哦。”

管進度的鞠亞用銳利的視線瞪著二亞說道。接著她又看向士道。

“士道你也別被騙了啊。雖然說是負(fù)責(zé)做飯，但我已經(jīng)能看穿她會零敲碎打把各種雜務(wù)交給你了。確實收入可能不錯，但上班時間不固定，休假日加班也是理所當(dāng)然。還有雖然可能被你無視了，但那句美少女上司到底是指誰啊？”

“誒——那有什么問題嘛——！”

二亞不滿地撅起嘴唇，但由于鞠亞的紙扇威嚇，她的手仍然流暢地動著。

“總之，等先度過了修羅場再去勸誘吧——啊，還有艾倫，你要哭到什么時候啊，快點回去開工啊。擦完廢線后還要掃描?！?/p>

鞠亞利落地下達指令后重新面向士道。

“士道你也辛苦了。真的是幫大忙了。報酬之后再給你可以嗎？”

“啊，嗯……”

聽完鞠亞的話，士道雖然點了頭，但他再度看了眼工作室的樣子后咯吱咯吱撓了撓臉。

“嘛，反正我也已經(jīng)‘上船’了，就幫你們到最后吧。只是涂黑的話——”

“……！真的嗎少年！”

聞言，二亞刷地抬起頭，用閃閃發(fā)光的眼睛看著士道。

——在那之后過了六小時整。

“結(jié)束——————啦啊啊啊啊啊啊————?。　?/p>

二亞的喊聲響徹工作室，與此同時，周圍送上了零零散散的鼓掌聲。

“哎呀~……這次我是真覺得危險了，不過還好趕上了呢……真是謝謝大家了……”

說著，二亞摘下了頭上的冷敷布和發(fā)帶。因為戴了太久，二亞的頭發(fā)像是睡亂了一樣。

“總而言之，大家辛苦了。不過，不要因為這一次勉強趕上了，下一次就不長記性了哦。畢竟作家總是有高估自己覺得能一直發(fā)揮全力的傾向啊?！?/p>

負(fù)責(zé)進度管理的鞠亞取下眼鏡和臂章，嘆了口氣。二亞“嘿嘿~”一笑，以十分刻意的姿態(tài)拜倒在地。……不知為何，士道隱約覺得不久的將來還會上演同樣的一幕。

鞠亞想必也有同樣的想法吧，她無奈地聳了聳肩。不過，她知道對完稿后情緒激動的二亞說什么都沒用，所以沒有再深究，紛紛開始整理行裝。

“那么，我們就先走了。之后還有別的工作。”

聽到鞠亞的話，二亞驚得瞪大了雙眼。

“誒？要幫誰?。窟@次還有比我原稿更緊張的人嗎??？”

“雖然不清楚你是認(rèn)真的還是在耍寶，不過我可不是專門給漫畫家做助手的。是<Ratatoskr>那邊的工作?！?/p>

負(fù)責(zé)進度管理的鞠亞睜著一只眼說道。二亞閉上一只眼睛，輕輕吐了吐舌頭，“不好，確實是這樣”，這反應(yīng)真是老套。

“那么失禮了?！?/p>

“四具鞠亞二十九小時，報酬合計232萬日元?！?/p>

“請在月底之前打到我的戶頭上?！?/p>

“誒？這么多嗎??？”

二亞瞪大雙眼，掰起手指算了起來。算出結(jié)果之后，面部不斷抽搐的二亞露出苦笑?！磥硭娴氖窃诮馗迩按掖颐γΦ貨Q定了時薪。

“……額，也沒辦法了。雖然扣掉稿酬之后完全是赤字了，但連載沒開天窗也是千真萬確的……”

二亞的語氣仿佛是在說服自己，與此同時，眾鞠亞告辭離去。

緊接著，這次輪到艾倫露出幽鬼般的表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床……我的床、在哪兒……”

艾倫正嘀嘀咕咕地往休息室走，隨后突然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倒地，然后便傳來陣陣寢息。……看來她早就超過負(fù)荷了。

“啊~啊~……這樣子看來，她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來了?！?/p>

二亞撓了撓頭，為倒頭大睡的艾倫蓋上了毯子，接著回到了工作室。

“機器妹撤離，小艾倫不省人事嗎……呼呣……”

接著，靈光一閃似的她捋起劉海，將目光投向了士道。

“——我說少年，你之后有時間嗎？”

“誒？嗯，沒有。又有什么事嗎？”

“嗯~？沒什么，我就是想著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要不要稍微慶祝一下?！?/p>

說著，二亞輕輕聳了聳肩。原來如此，如果士道也回去了，那她在這之后就只能自己一個人喝酒了。

“哈哈……那就陪你好了。不過就算要慶祝，也沒什么能用的食材了啊。二亞家的冰箱里盡是酒，還得出門購置一下才行。”

“啊~，嗯，是呢……”

聽了士道的話，二亞捏著下巴若有所思，緊接著，似乎是有了什么點子一般，她重新看向士道。

“少年，不好意思，你能先在樓門口等我一會兒嗎？我馬上就過去?！?/p>

“誒？倒是沒關(guān)系，可突然間是怎么了？”

“真是的！難道你想偷窺姐姐換衣服嗎？少年個色鬼！”

二亞邊說邊抱緊雙臂扭著身子。

“啊……”

說起來，二亞現(xiàn)在穿在身上的運動衫被墨水搞得很臟。因為這副模樣與她太過相襯，以至于士道至今沒有產(chǎn)生任何違和感，但這樣子確實不太好出去見人。

“明白了，那我先出去?！?/p>

“嗯，稍等一會兒哦?！?/p>

二亞擺手為士道送別。士道輕輕抬手回應(yīng)，隨后便穿好鞋離開了二亞的房間，乘電梯下到一樓，直接到了大樓門外。

就這樣，不知等了多久后。

“……嗯？”

聽到不知從何處傳來的引擎聲后，士道抬起了頭。

原因很快就揭曉了。只見一輛赤紅色的敞篷車從大樓的地下停車場中殺出，剛好停在了士道面前。

兼具圓潤和銳利的車型、顯揚的左方向盤、明顯不同于尋常車輛的引擎聲。即便是對車不甚了解的士道，也能在一瞬間察覺到它的格段之高。

然而最令士道驚訝的，卻并非以上任何一種要素。

而是坐在駕駛座上的，那張熟面孔。

“你好啊，少年。久等了?！?/p>

“二、二亞??？”

沒錯。單手把著方向盤，為士道送來夸張飛吻的，正是方才還穿著臟兮兮的運動衫的本條二亞本人。

現(xiàn)在的她身上穿著簡單而不失優(yōu)雅的晚禮裙，還戴著一副大大的太陽鏡。與之前和士道相處的那個漫畫家相比，變化之大判若兩人。

“這、這是怎么了，二亞，打扮成這樣……還有這輛車……”

聽了士道的問題，二亞嗤笑一聲。

“你有聽說過嗎，少年。”

“什么？”

“出版社啊，如果漫畫家出名了，就會巧言令色地讓他們買一些貴重物品，像是房子啦車?yán)仓惖??！?/p>

“嘿~，這是為什么呢？”

“這樣一來，畫家如果不畫下去，就交不起明年的稅了，也就沒法在工作上偷懶了?！?/p>

“這、這樣啊……”

總覺得這是個不該知道的情報。士道撓了撓臉，面露苦笑。

“不過，在這種時候還挺有用的。上來吧，少年。機會難得，我開車帶你夜游?！?/p>

二亞用妖艷的手勢招手勸誘道。士道雖然不知所措，但還是為氣氛所迫坐到了副駕駛座上。

“好嘞，那出發(fā)了哦，少年?！?/p>

二亞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轉(zhuǎn)向前方。明明內(nèi)在并沒有改變，可不知為何，士道覺得她的側(cè)顏莫名的帥氣。

……然而。

“咦……？踩離合是怎么搞的來著？最近一直開的自動擋的車……”

帥氣魔法解除得真快。一頭霧水的二亞一面撓頭一面來回看向自己的手邊腳邊?！诟瘪{駛座上的士道見狀不覺一陣忐忑。

不過，似乎終于是回想起了駕駛方法，二亞重整旗鼓，清了清嗓子道。

“好，這次真的要出發(fā)了哦。系好安全帶了嗎？”

“嗯，當(dāng)然了?！?/p>

“說起來，我要跟你講個小知識，少年?！?/p>

“什么小知識？”

“晚上戴太陽鏡的話，超難看清路的?！?/p>

“那還不趕緊拿下來！”

士道不由自主地大喊，摘下了二亞的太陽鏡。明顯就不是個老手，再配上這樣的裝備，那簡直是自殺。

“啊啊，我的魅力點啊！”

“不需要這樣的魅力點！安全第一！”

在士道的訓(xùn)斥下，死了心的二亞聳了聳肩。

“好好好……那你先還給我一下。”

說著，二亞從士道手上奪回了太陽鏡，接著將之疊好掛在了禮服胸口的位置。如此成熟的舉動引得士道不覺心頭悸動。

“……哦?。可倌昴銊偛判膭恿?？心動了對吧？”

?

二亞一臉得意地笑著問道。轉(zhuǎn)眼間就變回了她往常的樣子，對此感到?jīng)]轍的士道嘆了口氣。

“……如果你沒有這樣毀氣氛的話?！?/p>

“啊哈哈，那可真是對不住了。算了，我會從現(xiàn)在開始挽回的。出發(fā)嘍！”

話音剛落，二亞用夸張的動作掛好擋，一腳踩下油門。伴隨一陣盛大的排氣音和輪胎鳴響的劇烈摩擦聲，汽車急速發(fā)動。

“嗚哦……！別、別飆太快哦，二亞……！”

“我明白我明白！”

二亞用絕對沒明白的語氣敷衍著轉(zhuǎn)動方向盤。這動作比起真正的駕駛，感覺更像是在游戲中心里打電動。

最終，跑車穿過居民區(qū)上了大道。然而二亞絲毫沒有停車或是尋找菜店的意思。感到疑惑的士道皺緊了眉。

“我說二亞，你這是要去哪兒？我覺得去附近的超市應(yīng)該就可以買了啊……”

“嗯？誰說我們出門是要去買菜了？”

“哈？”

士道不由一愣，二亞的跑車?yán)^續(xù)疾馳，又穿過了大路和立交橋，上了高速。

“喂、喂、二亞？”

“爽耶！限速再見！”

由衷感到痛快的二亞大喊著，用更強的力道猛踩油門。只聽引擎仿佛也發(fā)出了慶賀的嘶鳴聲，跑車后側(cè)在一陣輕微的搖晃之后劇烈加速。

“啊哈哈哈哈哈！怎么樣少年！是不是很爽！”

“什……！？笨、你……！”

在夜晚的高速路上狂飆的跑車有如一顆紅色的子彈。強風(fēng)無所阻擋地吹過敞篷車的駕駛座，粗暴地掀起了二亞和士道的劉海。等間距排列的路燈連成了一條線，在士道的余光中急速掠過。

“……所以?！?/p>

在那之后過了大約三十分鐘。

士道抱著頭向坐在自己對面的二亞問道。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士道邊問邊環(huán)顧周圍的情況。

士道與二亞現(xiàn)在正在某家法式餐廳的一隅落座。

而且這里還不是普通的餐廳。大廳內(nèi)是極盡奢華的照明、有著能夠?qū)⑿强拯c綴的夜景盡收眼底的玻璃墻、播放著不會干擾用餐的恰到好處的背景音樂（仔細(xì)一看發(fā)現(xiàn)竟然是現(xiàn)場演奏）。

一言蔽之，這里是與士道這樣的高中生無緣的高級餐廳。

“嗯？難得和少年兩人獨處，我就想著要不要奢侈一點?！?/p>

“這是奢侈一點嗎？剛才點的套餐可比我一個月的伙食費還貴啊……?。俊?/p>

“沒事，不用擔(dān)心錢的問題。我請客?，當(dāng)然，你今天的薪水會照常付的，放心吧?！?/p>

“我不是說這個啊……！”

周圍的客人個個都穿著正裝，表現(xiàn)得綽有余裕。士道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臉上流下一行冷汗。

“……我穿的這么土沒問題吧？”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雖然有服裝規(guī)定，但只要你不是穿涼鞋短褲，就不會被拒之門外?！?/p>

自己穿上禮服獨善其身的二亞暢快地笑道?！m然士道有些不爽，但從二亞的話中聽來，若是她繼續(xù)穿著之前那件臟兮兮的襯衫，那免不了要吃閉門羹的。

當(dāng)士道在心里想著這些的時候，一名面帶柔和微笑的服務(wù)生來到了餐桌旁。

“——這是您要的庫克羅曼尼鉆石香檳（Krug Clos du Mesnil）?！保涞厮赖牧餍牵阂黄渴迦f日元起）（混沌圣歌：庫克是最頂級的香檳品牌之一，它每年的產(chǎn)量很少，只用頭等葡萄汁做原料。庫克羅曼尼鉆石香檳是其中的一種。隨便百度了一下，出來一瓶9800人民幣的。）

說著，服務(wù)生在餐桌上擺了一個玻璃杯，接著開始向杯中倒入帶氣泡的白金色液體。方才二亞點單的時候，士道愣是沒聽懂這是什么東西，現(xiàn)在看來似乎是一種香檳。

“這是您的姜味汽水。”

接著，服務(wù)生又在士道面前擺了一個玻璃杯，這邊這個一開始就倒好了汽水。

“那么少年，干杯?！?/p>

二亞舉起了酒杯。

“嗯……干杯?！?/p>

士道亦舉起汽水，同二亞手中的杯子輕輕一碰。

二亞莞爾一笑，晃了晃酒杯。杯中的液體在間接光照下熠熠生輝，二亞喝了一口，接著呼了口氣。

“——嗯，味道不錯。香氣也怡人，無可挑剔?！?/p>

“…………”

這極為優(yōu)雅的舉止令士道一時看入了迷。

怎么說呢，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士道怎么都沒法將平時的邋遢廢人和眼前的淑女形象結(jié)合在一起?！槑н€要加上剛才飆車的那個二亞。

理所當(dāng)然的，二亞擁有不為士道所知的別樣面孔。重新認(rèn)識到這點的士道一時無言。

看到士道的表情，二亞嘴角輕揚。

“怎么了，少年？被姐姐的魅力迷倒了？”

“才、才沒有……”

為了掩飾，士道假咳一聲。

二亞用老樣子“誒~嘿~嘿”地笑了笑。

“嗯，該怎么說呢？少年這陣子確實會抱有這樣那樣的煩惱，不過變成大人其實意外地挺輕松的哦。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喝酒，開心的時候也可以喝酒?！?/p>

“這不盡是在喝酒嗎……”

二亞的話令士道不由苦笑。

然而過了一拍之后，士道眉頭一皺?！y道二亞是看到士道為將來的出路而煩惱的樣子，于是為了商談才帶自己來到了這個地方嗎？

在之前勸誘士道的時候，二亞一定發(fā)現(xiàn)了士道的迷茫吧。盡管當(dāng)時的事在鞠亞的一擊下無疾而終，但二亞并沒有看漏士道當(dāng)時的猶豫。

當(dāng)然了，這種假設(shè)不管再怎么說都有些天馬行空。可天馬行空的舉動恰恰符合二亞在士道心中的人設(shè)。想到這里，士道又一次苦笑。

“……我說，二亞?！?/p>

隔了幾秒。

士道輕輕抬頭，開口道。

“嗯？怎么了，少年。”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想問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想當(dāng)漫畫家的呢？”

“想當(dāng)漫畫家的年紀(jì)嗎……嗯~，是幾歲來著。以前一直在讀漫畫，所以自然而然地就想當(dāng)了？感覺應(yīng)該是這樣的吧。我記得第一次握住鉛筆在筆記本上練習(xí)畫漫畫是剛上小學(xué)的時候。我那個時候的夢想就已經(jīng)是成為漫畫家了。然后呢，第一次獲獎記得是在高一的時候?！?/p>

“那、那么早嗎……”

士道難掩驚訝。沒想到二亞在比自己小兩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職業(yè)出道了。

因為平時總是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士道不小心給忘了，說起來筆名本條蒼二的本條二亞可是業(yè)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人物。

“二亞真了不起啊……”

“嗯……？”

看到士道的表情，若有所悟的二亞帶著溫柔的眼神輕輕戳了戳士道的臉頰。

“什么嘛，少年?！獩Q定好將來的目標(biāo)了？還是說，早就在心里決定好了的，你終于覺得可以稍稍向別人傾訴了？”

“————！”

二亞的話令士道的心咯噔直跳。少頃，士道抬起稍稍低垂的頭，直視二亞的雙眼。

“哦呀，我猜中了？”

“……你為什么會這么想？”

“嗯~，就算你問我為什么也很難回答個所以然啊。就是直覺啦。從對話的走向來看，有那種‘那么小的時候就定好了目標(biāo)，真是了不起’、這么早就實現(xiàn)了自己的目標(biāo)，真厲害’的感覺。還有就是、怎么說呢——”

二亞有些羞澀地笑了笑，繼續(xù)道。

“雖然人都有夢想，但是要說出來還是挺不好意思的?？墒?，如果將夢想付諸話語講給他人，那么這番話便會讓自己承擔(dān)起某種責(zé)任——大概是這種感覺吧？再明確來說，就是有下定決心、做好覺悟的那種味道？畢竟我也曾經(jīng)歷過啊?！?/p>

“————”

二亞垂下目光，輕吐一口氣。至于士道，則又感到心跳加速?！路鹩惺裁丛谏砗笸苿幼约?。

在說完那番話之后，二亞一時無言。

但她仍在用溫柔的目光看著士道。

恐怕是在等待士道下定決心吧。

士道做了一次深呼吸，迎著二亞的目光說道：

“……雖然究竟會怎么樣，現(xiàn)在還不好說?！?/p>

“嗯?！?/p>

“等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我想加入阿斯嘉電子工業(yè)。更準(zhǔn)確來說，是加入<Ratatoskr>。——因為我覺得在如今的世界上，也只有那里能進行有關(guān)精靈的研究了。”

“這樣啊——。”

聽了士道的決心，二亞既沒有驚訝也沒有發(fā)笑，只是平靜地應(yīng)了一聲。

就好像她已經(jīng)透過話語察覺了士道的全部意圖那樣。

“——是為了與她重逢？”

二亞直勾勾地看著士道，詢問道。

精靈是秘密的存在，并且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既然要研究這樣的對象，那么猜測其目的也是當(dāng)然。

自然，這種想法很危險。之前琴里曾試著阻止過。最糟糕的情況下，雖然扭曲卻也是勉強取得的謎一般的平和生活或許會再次崩壞。

所以，士道不敢輕易點頭。但是面對坦誠相待的二亞，士道更無法向她吐露謊言。

“…………嗯?！?/p>

片刻的猶豫之后，士道作出了肯定。

“這樣啊?！?/p>

二亞簡短地回應(yīng)道。

“不也挺好的嗎。我想那應(yīng)該是最適合少年的去向。雖然對我來說，相當(dāng)于是被優(yōu)秀的候補助手給甩了就是了。”

“哈哈……”

士道不禁苦笑，二亞見狀微微一笑，輕晃手中的玻璃杯。

“也好，將來的事啦、自己的事啦，雖然會有不得不考慮很多的時候，但麻煩和趣味往往是互為表里的啊?！憔蜔纻€夠吧，少年。只有在嚴(yán)酷的環(huán)境中結(jié)出的果實才更甜嘛?！?/p>

“二亞——”

這番話聽得士道輕出一口氣。

“…………真是的，你好帥啊?！?/p>

“誒？什么？再說一遍？人家剛才沒聽清。”

二亞湊上前說道。她絕對是聽到了。士道再次苦笑著表示“才不要”。

“誒~，少年個小氣鬼~?！?/p>

二亞噘著嘴埋怨了一聲，接著將玻璃杯中剩下的香檳一飲而盡。

“噗哈~，好喝！話說回來，少年，兩年后等你二十歲了，就來陪我一起喝吧。第一個酒友必須得是我才行哦！我保證會讓你喝到最棒的酒哦？”

“哈哈……第一次就喝那么好的酒，不會很浪費嗎？”

“說什么呢。正因為是第一次所以才關(guān)鍵啊。要是喝了不入流的東西變得討厭酒了，那以后晚上還怎么一起嗨啊。好啦好啦，這事兒就包在姐姐我身上了哦?！?/p>

二亞將空玻璃杯比向士道，一臉嚴(yán)肅。士道放棄抵抗，乖乖地舉起了雙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就交給你了?！?/p>

“好嘞！少年的初體驗預(yù)約完成！可千萬不要被圈子里的女生給奪走了哦？”

“你這什么奇怪的說法……”

士道無奈地笑了笑——就在這時，他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我說，二亞。我們今天是開車過來的對吧……？”

“嗯？是哦。是開著我的愛車、斯卡雷特·菲利克斯過來的?！?/p>

二亞一邊不停點頭一邊回答道。……雖然也挺在意車的名字，但現(xiàn)在有比那更嚴(yán)峻的問題。士道拍桌喊道。

“那你為什么還在這兒一臉淡然地喝酒?。?？搞得太理所當(dāng)然以至于我現(xiàn)在才注意到！你打算怎么回去啊！？”

聽到士道這番話，二亞“??！”地瞪大了眼睛，隨后笑著試圖蒙混過關(guān)。

“……開個房、怎么樣？”

“沒門！”

明明剛才還那么帥氣，還不到一分鐘就這副德行了。士道重重地嘆了口氣，決定讓<Ratatoskr>派遣駕駛員來幫忙。

◇

——夜晚。

“——、——、————”

有如被黑暗擁抱一般倒在地上的本條二亞不停地喘著粗氣。

映于眼前的，唯有漆黑的夜幕、還有在夜幕中格外亮眼的月華。

不對——更準(zhǔn)確地說。

二亞視野中還有月華照耀下的“獸”的身影。

“這可真是……服了啊……”

二亞聲嘶力竭地說。與此同時，劇痛漫及胸口和腹部，令她激烈地咳嗽起來。黏稠的聲音。灼熱感與吐意自喉嚨深處翻涌而上，有什么東西在嘴邊淌落。

在尋不見色彩的黑夜中，很容易就能知曉淌落的乃是血液。

視野漸趨模糊。手腳逐漸麻痹。就連讓意識勉強得以維系的痛楚也漸行漸遠。

——啊啊，原來死亡是這樣一種感覺嗎?？蓯?，如果能再早一些知道的話，十九卷的那個場景就能畫得更逼真了——

愈發(fā)曖昧的腦海中掠過了這般無謂的念頭?？墒?，到了最后的最后還會考慮這些，也真是有自己的風(fēng)格啊，二亞不覺失笑。

“————啊、啊——”

——“獸”嗎。

方才給予二亞致命傷的狂獸，低吼著靠近了過來。

十分不可思議的，二亞并沒有感到恐懼。甚至沒有感到憤怒。有的只是后悔和疑問——以及無盡的憐憫。

“……饒了我吧。這種、我……在最后……”

說到這里，二亞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