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通元君

玉玲瓏不喜歡別人對她指手畫腳，她不喜歡隱族的計(jì)劃、不喜歡母親的安排、不喜歡無塵的提醒。

玉玲瓏只喜歡做一種事：她認(rèn)為有趣的事。

“自然而然，才與天通”。

第一章 黃昏谷之行

“小東西呀，這個下面，你可去不得嘍。”

玉玲瓏雙眸綻放出華光。隨之，抱著她玉臂的飛鼠，似乎剛睡醒般地用力眨了眨眼、搖了搖頭，打量著幽深地縫中陌生的環(huán)境。忽然，它的木然轉(zhuǎn)為驚恐，“吱吱”連叫，四爪一蹬玉玲瓏的手腕，匆匆向著不遠(yuǎn)處的地底森林中逃竄。

“你陪了我那么久，這一走，我還真有點(diǎn)舍不得。林子里危險(xiǎn)，我且?guī)湍阋淮伟??！?/p>

玉玲瓏喃喃自語的話音剛落，便以飛鼠為中心，炸開一圈狐尾形狀的紫粉光焰，將剛剛從樹干上向飛鼠撲來的鬼面山魑震得倒飛出去。

玉玲瓏輕掩檀口，微微笑了笑。眼中光芒漸淡，露出了一金一紫寶石般的兩個眸子。

“好啦，玩夠啦，該下去了?！?/p>

玉玲瓏縱身一躍，墜入了散發(fā)著恐怖的至陽之氣的深谷。

……

從深山老林到幽深地窟、穿越層層毒瘴與迷霧，玉玲瓏終于抵達(dá)了黃昏谷十巫所在的“巢穴”。

“希望好玩些才好，對嗎？”

玉玲瓏習(xí)慣性地自問，她知道等不來回答，因?yàn)樽约后w內(nèi)那千年的天狐魂魄已經(jīng)和自己合而為一。

“但是，這也太有趣了，雖然很惡心。”

玉玲瓏踮著腳，一步三搖地向著面前的金烏殘骸走去。在骨骸上，赫然附著十個人形肉瘤，肉瘤上勉強(qiáng)能被稱為胸口的地方正隨著呼吸起起伏伏。

“茍延殘喘有意思嗎？”

玉玲瓏瞇起狐貍眼，曲著手指，想用尖長鋒利的指甲去刮那肉瘤?？拷鼤r才發(fā)現(xiàn)，那肉瘤身上已經(jīng)密布著污黃絨羽。

“你是何人？”虛弱、疲憊的聲音回蕩在洞窟之中，這個聲音好似從十人之口一齊發(fā)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玉玲瓏看到面前肉瘤“頭部”裂開了一條鮮紅的縫隙，其中蠕動的肉芽讓她忽地渾身發(fā)寒，不由得后退兩步。

“當(dāng)然是來接管烈陽部落的遺產(chǎn)。我看你們?nèi)瞬幌袢?，鬼不像鬼，恐怕也無法讓黃昏谷西沉的落日重升了。”玉玲瓏轉(zhuǎn)過身去，嗤笑連連。

“口氣倒不小?！?/p>

玉玲瓏覺察到身后不甚精純的至陽之氣襲來，她翻身閃開的同時雙眼微瞇，原本圓睜的瞳仁變成了豎起，紫金雙眸再次華光大盛，指尖粉色的光焰明滅吞吐。

啪啪啪……

狐火和十巫們射出的真氣激撞，地動山搖間，洞頂簌簌落下的塵土落了玉玲瓏滿身。

“呼……”玉玲瓏吹了下額前秀發(fā)，鄙夷道：“可惜，金烏之力被如此糟蹋?！庇窳岘囋捯粑绰?/p>

便快速欺近離自己最近的大巫身邊。她曲起十指，從“肉瘤”的“頭頂”插入。

十巫忽然齊齊停止了襲擊，因?yàn)樗麄兊念^腦中瞬間出現(xiàn)了同樣的畫面。

垂天之云般的金翅，在天空中卷起似乎能燃盡萬物的灼熱風(fēng)暴。如太陽般的巨眼，俯瞰著世間萬物，從眼中射出的萬道白光，映得海面碧波俱化金粼。

嘯……

山洞中忽然響起了巨鳥的悲鳴。

只見那十個肉瘤――曾經(jīng)的烈陽部落十巫的身上瞬間騰起了耀眼的光焰。

“不……不……不……”

隨后，慘叫連連。

眨眼間，至陽之火將附在骨殖上的“肉瘤”們焚燒得干干凈凈，甚至連一撮灰都沒有留下。

玉玲瓏看著眼前金烏殘骸爆發(fā)的光芒漸漸黯淡，直至消散，她的臉上竟出現(xiàn)了從未有過的悲戚神情。

“它實(shí)在是太美了，對嗎？”玉玲瓏又不知在問誰。

“是啊，當(dāng)年娘讓我背上這個重?fù)?dān)，我還頗有不愿。直到你，讓我看見了金烏那毀天滅地的絕美神力?！庇窳岘嚹四ㄑ劢牵约捍鸬?。

“太美了，還有比讓這力量重現(xiàn)人間更有趣的事嗎？”玉玲瓏自言自語地接著問。

“當(dāng)然沒有啦……”

玉玲瓏用手指輕輕拂過金烏的骨骸，從形狀上看，那里該是它修長的頸椎。隨后，玉玲瓏轉(zhuǎn)過身去，一步三搖地離開被“十巫”隱藏千年之久的洞窟。

“再睡一覺吧，你不用等太久啦！”

玉玲瓏的身影消失在洞口，之后洞頂狐火閃耀，不消片刻，洞穴坍塌。

……

“收攏黃昏谷周圍的部族，尋找洞中金烏骨骸的另一部分，還有，等小雜毛從島上來找我?！?/p>

三天后，玉玲瓏坐在華美的寶座之上，邊玩著自己的手指，邊一樣樣地在心底里盤算著未來要做的事。 “好麻煩呀！”

玉玲瓏本來蹺著的腳往前一揚(yáng)，踢飛了恭敬地跪在她面前之人手中捧著的銀盤。果子散落，在由她新選出“黃昏谷十巫”的膝蓋間跳來跳去。

第二章 分歧

眼眶烏青的無塵躺在青草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枕在他胸口上，頭發(fā)散亂的玉玲瓏揉著下巴，猩紅的顏色被她抹滿了下半張臉。也不知那些血來自于她的鼻腔，還是無塵耳后剛添的咬傷。

“再來呀，小雜毛！”玉玲瓏翻身坐起，吐了口鐵銹味的飛沫，氣道。

“不來了！你攥著我的一魂一魄，不可能贏你。”無塵嘆了口氣，望著湛藍(lán)的天空，無可奈何道。

“胡說，難道剛剛我是因?yàn)檫@個贏的？”玉玲瓏從懷中拽出紅繩系著的魂玉吊墜，她屈起指尖，將力量注入其中。

“啊……停停?！曳恕！睙o塵好似被雷擊般，在地上亂滾。

玉玲瓏滿意地將魂玉塞入褻衣，她艱難地站起身，踢向無塵后腰。

“別給我裝死，現(xiàn)在我要的人跑了，你快賠我。”

“讓我再躺會兒，一個遍體鱗傷、神志不清的凡人能跑到哪去，更何況，他還被通緝著?！?/p>

“要是他丟了、或者死了，有你好看?！庇窳岘囅蛑赃叺牧肿又袚]了揮手，不多時，便有只胖胖的赤毛狐貍銜著結(jié)滿野果的枝條跑來。

玉玲瓏揪下枝頭上最紅最大的那個果子，塞到無塵嘴里。

“你……為什么……一定要太子呢……”無塵咕嚕著。

“我要幫他復(fù)仇啊，你想想看，太子造反，是不是很好玩?！庇窳岘囃鲁龅墓嗽业搅藷o塵的額頭上，此時，她的臉上怒意散盡，且寫滿了天真的笑容。

……

半日前，玉玲瓏、無塵二人在中州與永州的交界，發(fā)現(xiàn)了正被通緝中的無極帝國太子。

此時的太子已經(jīng)遍體鱗傷、神志不清，甚至比街頭尋常的乞丐還慘。怪不得齊王大張旗鼓地在各地搜捕太子，都一無所獲。料是誰都無法想象，曾經(jīng)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也能落到這般田地。即便無塵曾見過這位貴人，也是翻身下馬，仔細(xì)辨認(rèn)了許久他臟兮兮的面孔和體內(nèi)已是駁雜的真氣才敢確認(rèn)。

“真不是故意的嗎？”玉玲瓏翻身下馬，給太子遞過去了一塊香甜的米糕，同時露出了謎樣的微笑。

剛剛無塵向玉玲瓏解釋，自己并不是有意帶她來尋太子，真的是恰巧遇見。但從玉玲瓏的反應(yīng)來看，她并不相信。

太子目光躲閃地瞧著香噴噴的糕點(diǎn)，身子不住地向后躲去。玉玲瓏反手一記耳光，抽在太子臉上。太子仿佛瞬間明白了什么，拾起從玉玲瓏手中掉落，已是沾滿灰土的米糕，塞在口中大嚼特嚼。

“我要把他帶回黃昏谷養(yǎng)起來，當(dāng)個寵物，應(yīng)該不錯?！庇窳岘囖D(zhuǎn)身看著背后皺著眉的無塵，興奮道。

“不行。我有預(yù)感，他會給我們的計(jì)劃帶來很大的麻煩。”無塵陰沉著臉道。“把太子交給我，我去讓那徒兒將他獻(xiàn)于齊王，順手推舟做個人情?！?/p>

“呦，我的無塵師兄現(xiàn)在是隱族使者了，說話也硬氣了呢。別忘了你離開聚窟洲，是為了幫我……”

還未等玉玲瓏說完，無塵就把太子拽到自己的身邊。

“長本事了？”玉玲瓏拔出腰間橫刀，不由分說，向無塵斬去。

無塵沒料到玉玲瓏忽然發(fā)難，倉皇間只得摘下別在后腰處的折扇，勉強(qiáng)擋住了玉玲瓏的攻擊。

玉玲瓏瞇起了雙眼，豎著的瞳仁似乎在冒著邪火，她擲出左手劍鞘，并在無塵躲過之后，將指尖凝聚的狐火一股腦地向無塵砸去。

無塵怕太子被玉玲瓏狐火的波及，便掐訣念咒，瞬間帶著太子移開二十步外。

“好哇，存心和我作對是吧？”玉玲瓏揮舞著鐵刃向著無塵沖去。

無塵將太子推開，手中折扇抵住玉玲瓏的橫刀的同時，踢向了玉玲瓏的小腹。

玉玲瓏被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踹飛了出去。

“我算到你會躲開?！睙o塵似乎也沒想到，自己隨意的一腳，竟然真的能踢到玉玲瓏。

“我算到你不會當(dāng)真踢我?！庇窳岘嚺榔饋?，舔了舔嘴邊滲出的殷紅，咬牙切齒道。

無塵見玉玲瓏動了真怒，就知道今天如不分出個高下便沒個了局。他握緊了扇骨，準(zhǔn)備再讓玉玲瓏吃吃苦頭?？删驮跓o塵下蹲前沖的剎那，玉玲瓏卻更快一步閃到他的面前，用刀背重重抽在無塵的手腕上，將其手中的折扇打落。

無塵失了先機(jī)，連忙回身后撤，并在身側(cè)凝聚出數(shù)柄氣刃。

隨后，無塵高高躍起，凌虛御風(fēng)，手指點(diǎn)向玉玲瓏。他的氣刃便接連不斷地向著玉玲瓏襲去。玉玲瓏揮舞手中橫刀，一一將氣刃擊碎，但卻被最后一柄氣刃撞到了刀柄處，將橫刀擊飛。

“我們坐下來談?wù)効珊茫俊睙o塵輕飄飄落下，語氣中半是商量，半是勸慰。

“好，好！”玉玲瓏不甘地答應(yīng)，她起腳將地面上的折扇踢走，向著無塵走去。

就在無塵想要講和的片刻，玉玲瓏忽然向前竄出，一拳打在了無塵的眼眶上。

無塵的無名火也被勾了起來。他瞅準(zhǔn)了機(jī)會抓到了玉玲瓏的第二次打過來的粉拳，又借力用力，反擰玉玲瓏的胳膊，將她壓在身前。還未等他開口問玉玲瓏是否認(rèn)輸，腳背處卻傳來劇痛。隨后，玉玲瓏翻身一掌托在了無塵的下巴上，無塵暗道慶幸，若是剛剛自己正在問話，那么這一下非把舌頭咬下來不可。

無塵見玉玲瓏并不留情，便也暫且罷了講和的念頭。兩人也不撿兵刃，也不施術(shù)法，只憑著身體的本能纏斗在一處。一會兒這個被扯落了綸巾，一會兒那位被掃亂了秀發(fā)，哪里還有隱族人一貫的氣定神閑，飄然如仙之態(tài)，簡直就像兩個田間地頭上的村婦野漢。

而那心智不明的無極帝國太子，眼見兩人莫名其妙地打做一團(tuán)，忙不迭地轉(zhuǎn)身便逃。

……

直至一盞茶的工夫，無塵和玉玲瓏才各自罷手。

無塵歇夠了，便從草地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他努力地分辨著空氣中殘留的絲縷真氣，試圖尋找無極太子逃跑的方向。

“這邊。”無塵揉著胳膊示意玉玲瓏跟上。

玉玲瓏趕上前去，輕撫著無塵的臂膊，用比野果還甜膩的聲音說道：“你跟我娘學(xué)了觀風(fēng)望氣，我怎么會信你不是故意來尋這太子。甚至我要收了此人，都在你的計(jì)劃內(nèi)吧?！?/p>

無塵聽到玉玲瓏提及她娘，不禁臉色變了變。

“罷了，你愛怎樣便怎樣吧，但若壞了事，我可不會留他。”

第三章 盜神槍

鐮鼬之森內(nèi)慘嚎陣陣。一條白毛老鐮鼬眥牙咧嘴地向著面前的少女發(fā)出威脅的低吼，可少女卻不為所動，依舊滿不在乎地掐斷了手中小鐮鼬的脖子。

“都是些低級的妖怪啊，無趣無趣。那個傳說中的大妖呢？”

玉玲瓏向著老鐮鼬招了招手，后者黃豆般濁眼中的神色忽然從威脅變成了驚恐，它看見玉玲瓏的體內(nèi)，一股巨大的、原始的能量涌現(xiàn)而出。這股力量有著和之前鐮鼬之森中大妖風(fēng)廉類似的味道。

玉玲瓏的瞳仁豎了起來，金紫輝映，煞是好看。而在她的身后，竟然出現(xiàn)了淡淡的九束狐尾，雖然那并不是真正的尾巴，而是由剛剛玉玲瓏體內(nèi)逸散出的力量凝聚而成。

老鐮鼬拼命想逃離，卻忍不住被那力量所吸引，隨后，它的靈魂脫離肉體，向著玉玲瓏飄去。

“呵呵……原來如此。”

玉玲瓏巧笑嫣然地自言自語，她轉(zhuǎn)身下山，在她身后，老鐮觸的身體軟綿綿地癱倒在原地，只余空殼。

……

即將夜禁，作傾奇者打扮的日下隆盛歪歪斜斜地從深巷中轉(zhuǎn)了出來，他晃著手邊的葫蘆，時不時地灌上一口，不一會兒，香艷的俚曲從他嘴里飄出。

“真是無趣呢，五日后，我一定要跟家老們強(qiáng)烈建議把夜禁廢除。”日下隆盛抹了抹嘴，他漫無目的地走著，晃晃悠悠地想著。

每當(dāng)有路人向日下隆盛行禮，他都不耐煩地?cái)[擺手，示意不必多禮。除非是年輕漂亮的姑娘，他才會停下來，奮力睜開貓兒樣的眼睛，跟人家調(diào)笑兩句。姑娘們也不惱，反而是嗔怪卻又享受日下隆盛的失禮。

誰讓他年紀(jì)輕輕地就成為了日下家的家主、鐮鼬島的守備，而且又帥氣、有趣呢。最重要的，島上的百姓都知道，這位如日中天的日下家主，馬上就要迎娶青梅竹馬的如月家小姐。待到他成婚之后，想必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滿街亂晃，肆無忌憚地和姑娘們開著稍顯出格的玩笑了。據(jù)說，他私下和如月凜相處時，頗有些“懼內(nèi)”的意味。島上人常偷偷打趣，說日下隆盛遇到如月家的姑娘，恰似螳螂落入蜘蛛結(jié)成的網(wǎng)。

還有不到百步，就到日下宅邸，日下隆盛又灌了口酒。咦，怎么此處似乎剛剛來過。日下隆盛起初并未在意，直到半柱香的時間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直在同一處繞圈子。

“哎呦?！?/p>

就在日下隆盛的醉意消失了大半后，忽然聽得女子的呼聲響起。他將葫蘆栓到腰間，走向前去看，不遠(yuǎn)處的巷口，正有一位弱柳扶風(fēng)般的妙齡女子跌坐在地上。她正扶著墻，試圖起身。

日下隆盛的雙手扶上了風(fēng)雷兩把寶刀的刀柄，向那女子慢慢挪去。

女子聽見后面有細(xì)微的腳步聲，忙回頭去看。只見有位衣著華美的浪蕩子正向自己慢慢接近，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絲惶恐，忙手腳并用、掙扎著向后退。

日下隆盛停在原地，輕聲細(xì)語地安慰著對方。但那女子還是拼命地想站起來，卻又因?yàn)獒肆四_腕，屢次嘗試都失敗了。

日下隆盛大踏步向前，將女子攙起。見她是生面孔，便旁敲側(cè)擊地詢問了兩句，盡量不讓對方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shí)是在盤查。

原來女子剛隨父親到鐮鼬島不久。今晚幫父親買藥，故而回得遲了。她在巷子中迷了路，又逢夜禁，便心急地跑了起來，誰料越忙越出錯，才崴腳跌倒。

日下隆盛出言安慰，攙著女子向女子所述的住處走去。但是，片刻后，他停了下來，低聲詢問女子是否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是啊先生，我們也許是撞到……”女子住了口，她沉吟了下，接著道：“在我的老家，傳說童子血可破邪氣?！?/p>

日下隆盛揉著下巴，眉頭擰作一團(tuán)。忽然，他抽出左腰畔的風(fēng)神切，向右側(cè)的神秘女子砍去。

“嘻嘻……沒有騙到呢。你并不像傳言中說的，是什么鐮鼬島大傻瓜嘛?！迸臃矶氵^日下隆盛風(fēng)馳般的一刀。同時，也用指甲在日下隆盛的手背上抓出三道血痕。

日下隆盛持刀警戒，但隨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視線模糊，已經(jīng)站不住了。

……

半個時辰后，脫去日輪平民女子偽裝的玉玲瓏，以日下隆盛的血，在日下家的祠堂中，解開了日輪神槍的封印。

隨著封印解開，磅礴的妖氣直沖天際。

“風(fēng)廉，或者，八岐子？”玉玲瓏看著神槍后方出現(xiàn)的紫色妖影，試探性地問。

“吼……”聽到八岐子三個字后，那妖影巨震，隨后竟向著玉玲瓏沖來。玉玲瓏也早有防備，她側(cè)身躲過大妖的襲擊，但還是被凌厲的妖氣斬?cái)嗔祟~前一縷秀發(fā)。

“前輩對晚輩不是很友好呢？”玉玲瓏面色微慍，粉色狐火轟在了風(fēng)廉尚未凝聚成形的妖影上，打得它再次震了震。

“怪不得相柳氏不受人待見，畢竟當(dāng)年的族長八岐子先叛通教，再叛隱族。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真?zhèn)€是笑話?！庇窳岘嚥⒉患敝鴮ι形闯尚偷拇笱l(fā)動攻擊，而是一直來回踱步，出言譏諷。

“所以，我那倒霉的姐姐，寧愿嫁給無極的狗屎皇帝，也不愿跟你在一起?！庇窳岘囓S到祠堂外石柱燈籠上坐下，她腳腕上的鈴鐺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刈黜懀盟埔苍诔靶γ媲暗拇笱?/p>

大妖面露遲疑之色，似乎并不知道玉玲瓏在說些什么。

“原來是真的，看來你的三魂各自又化成妖物，已經(jīng)和八岐子沒什么關(guān)系嘍。”玉玲瓏頗為可惜地噓了一聲，又道：“那我可不客氣了?！?/p>

玉玲瓏手中狐火躍動。

大妖風(fēng)廉似乎嗅到了危險(xiǎn)的氣味，忽然，它憑空消失，而玉玲瓏所坐之處，卻騰起道道妖風(fēng)。石柱燈籠被斬得粉碎，但玉玲瓏已不在原處。五步外，她微笑地看著妖風(fēng)狂斬，好整以暇地祭起神通。

丈許高的九尾天狐虛影從玉玲瓏身體中竄出，一口叼住了妖風(fēng)中風(fēng)廉那沒有實(shí)體的妖魂，又將其從日輪神槍中完全扯出。玉玲瓏手印結(jié)罷，天狐跑回了玉玲瓏體內(nèi)，而風(fēng)廉的魂魄卻出現(xiàn)在玉玲瓏手中，魂玉所雕的罐子內(nèi)。

“留著你也是個麻煩。”玉玲瓏向玉罐中灌注著真氣。

“但是，我就是喜歡麻煩。”她又嘻嘻一笑，將祭臺上供奉的日輪神槍勾在手中，跳入了深沉的夜色中。

……

“所以，風(fēng)廉呢？”無塵問道。

“我把它封在日下隆盛的身體里了，不過看他情況，應(yīng)該命不久矣，可惜了他那未婚妻。聽說是位美人呢，雖然比我還是差了些許?！?/p>

“你……難道你不知道風(fēng)廉逃離封印，此地的凡人便要遭殃了嗎？”無塵頗有些無奈。

“沒有拿到陰陽勾玉的人沒資格說我?！庇窳岘囇鹧b生氣。

“況且，我已有了徹底封印風(fēng)廉的最好人選。你可以拿日輪神槍做餌，證他來日輪國走一遭，正好方便我們后續(xù)行動?！庇窳岘囋跓o塵耳邊吐氣如蘭。

“你是說……”無塵眼珠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那個偉岸的身影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