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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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沿著林間小路向東走，”樵夫說。

他引領(lǐng)在前，扎哈瑞爾騎著戰(zhàn)馬跟在后面?！肮P直走，直到你到達一片空地，就能看到一棵被閃電擊中的老樹。它被燒的黝黑，從中間一分為二，很好認。那就是采集隊的目的地。當然，說不定他們根本就沒能到達。如果他們成功了了，你應(yīng)該能從那附近找到他們的蹤跡?！?/p>

這個人的名字叫納雷爾。當扎哈瑞爾準備穿過支離破碎、戒備森嚴的大門離開這座驚恐的城鎮(zhèn)時，恩德里亞戈鎮(zhèn)的多米爾領(lǐng)主把他介紹給了扎哈瑞爾。

納雷爾是在堡壘里工作的樵夫之一，他比在城墻周圍的土地上耕作的同伴們更勇敢。他同意帶領(lǐng)扎哈瑞爾進入森林尋找野獸。具體地說，他答應(yīng)給扎哈瑞爾看一群男女走過的路，他們昨天冒險進入森林去收集急需的柴火和食物，但沒能回來。

“大家說過這樣很危險，告訴他們可能會撞上野獸，但又能怎么辦呢？他們都有孩子，家里有很多人要養(yǎng)活。冬天來了，如果你想活下去，你就得收集食物和燃料。這就是這里生存的法則。他們一行有十幾個人，加上裝備精良，可能以為會相對安全。不過，我想，現(xiàn)在這片樹林里也沒什么安全的地方了，到處都是野獸?！奔{雷爾說。

他的年齡只有多米爾領(lǐng)主的一半，但這位樵夫和他的領(lǐng)主一樣愛嘮叨。納雷爾引導(dǎo)扎哈瑞爾穿過森林時，一直在喋喋不休。他喜歡一邊輕聲說話，一邊不斷焦慮地瞥著周圍的樹木和灌木叢，神經(jīng)顯然很緊張，好像他預(yù)感野獸隨時會跳出來撲向他們似的。

“不過，這些孩子現(xiàn)在不用擔心沒有食物了，”納雷爾說，他第二十次檢查了一下他的栓動式步槍的后膛，和扳機安全裝置?！八麄儜?yīng)該都餓死了，除非有人收留他們，反正我不會。我是很同情，但我和老婆也有一群饑腸轆轆的孩子要養(yǎng)活。要我說，這才是真正的悲劇。野獸每殺一個人，就會多了一群孤兒。總共殺了一百八十多人。這意味著很多孩子失去爹媽?！?/p>

扎哈瑞爾能理解這個人的緊張。根據(jù)納雷爾所說的，他認識大多數(shù)受害者，至少是那些來自恩德里亞戈鎮(zhèn)的人。他們中的一些人甚至是他的親戚?？紤]到卡利班孤立地區(qū)的城鎮(zhèn)運作模式，親戚通婚的情況也很常見。

在恩德里亞戈，每個人都因為在森林里游蕩的野獸而失去過鄰居、朋友和家人。扎哈瑞爾在堡壘里短暫的停留過，他發(fā)現(xiàn)圍墻內(nèi)的恐懼是普遍的，他很難找到一個男人、女人或孩子不害怕，除非絕對必要，恩德里亞戈的人們不會冒險走出他們的聚居點。

在看到堡壘大門深深的爪子印后，扎哈瑞爾理解這種恐懼，野獸把他們變成了城垛后面的囚徒，再加上阿瑪?shù)纤剐值艿乃?，扎哈瑞爾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堅定地要殺死這個邪惡的怪物。

情況已經(jīng)十分惡化。正如納雷爾所說，冬天就要來了。很快，恩德里亞戈的居民將面臨艱難的選擇。如果他們要度過未來幾個月的嚴寒，就必須補充食物和柴火儲備。他們要么餓死，凍死，要么冒著激怒野獸的危險進入森林。昨天出發(fā)的那群男女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迎來了糟糕的結(jié)局，而且整個聚居點的生存都懸而未決。

如果任由這頭野獸肆無忌憚地繼續(xù)下去，如果沒有人獵殺它，恩德里亞戈附近的森林將會發(fā)生更多的悲劇。如果他沒能殺死這頭野獸，不僅僅是他自己的生命危在旦夕，恩德里亞戈的所有人的生命都將受到威脅。

“應(yīng)該就是這了。”納雷爾說，他在小路上停了下來，帶著極度不安的表情看著扎哈瑞爾。“我說過我沒辦法帶你到目的地。我是想帶你去，但是我也有自己的老婆孩子需要照顧?！?/p>

“我理解。”扎哈瑞爾回答?！拔覒?yīng)該能從這里找到路?！?/p>

“那好吧，”納雷爾點點頭。

樵夫轉(zhuǎn)身開始返回恩德里亞戈，在離開前短暫地瞥了一眼扎哈瑞爾?！白Ｄ闫桨泊┻^黑暗，很高興認識你，大騎士團的扎哈瑞爾。我會為你祈禱，愿守望者引導(dǎo)你，撫慰你?！?/p>

說完，他就走開了，再也沒有回頭。

?

樵夫走了，扎哈瑞爾繼續(xù)往前走了一段路，回憶起納雷爾離開前對他說的話。

顯然，納雷爾并不指望他能活下來。樵夫沒使用尋常的告別方式，沒有提到“再見”或類似的詞語，反而用了奇怪的措辭祝福他能平安到達。

扎哈瑞爾走進了黑暗中。

樵夫期望守望者給他指引和撫慰，他甚至承諾要以他的名義獻上一份貢品。在卡利班，這些是不會對希望再次見到的人說的，那不是告別，是一種祈禱。

卡利班有一種關(guān)于死亡的廣泛信仰，一旦一個人死后，他的靈魂就會前往冥界，在那里他的靈魂會沿著螺旋狀的路徑行走，根據(jù)逝者生前所作所為，他要么進入地獄，要么獲得重生。這就是納雷爾對他說的那些話的來源，它們出自喪葬儀式，在葬禮中，請求靈魂世界的守望者照顧死者的靈魂。

扎哈瑞爾并沒有對納雷爾的話生氣，他知道這是出于善意。

即使是在沒什么大型城鎮(zhèn)卡利班，北部荒野的聚居點也屬于特別落后的。在恩德里亞戈這樣的地方，傳統(tǒng)的習俗有相當大的影響力。

根據(jù)他自己的信仰，納雷爾可能想讓他穿越冥界的旅程變得輕松，這是對扎哈瑞爾的一種極大的善意，毫無疑問，他認為一旦扎哈瑞爾與野獸面對面，這種前景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在扎哈瑞爾看來，樵夫只是白費口舌。

這不是一個經(jīng)常討論的問題，至少沒有公開討論過，基于卡利班文化的核心的宗教，有很多種解釋。其中一種是源于泰拉的第一批人類定居者帶來的傳統(tǒng)宗教，融合了先祖崇拜與泛靈論的元素，它仍然受到大多數(shù)普通民眾和貴族中的少數(shù)守舊派的歡迎，它的信徒相信卡利班的森林里充滿了守護靈。

他們相信有一種人類看不見的神秘守望者，他們有時會出于自己神秘和未知的目的而選擇干預(yù)人類事務(wù)。這些“黑暗中的守望者”①并不是卡利班島上唯一的超自然生物。在那些傳統(tǒng)的信仰中，它聲稱這些巨獸是惡鬼，它們變幻了物理形態(tài)，以便在人類中制造痛苦和困難?；谶@個傳說，在黑暗中，個人和家庭向守望者獻祭，祈求保佑他們遠離野獸是很常見的。

然而，與民間信仰相反，卡利班的騎士們傾向于遵循一種更來源不明的信條，他們完全拒絕相信超自然的力量②，哪怕真有像神和靈魂這樣的實體存在，他們也無法直接干預(yù)人類事務(wù)。這些存在在欲望和感知方面與人類是如此不同，它們永遠無法與人類分享對世界的理解，更不可能在人類需要時幫助人類。

騎士們的哲學認為，塑造一個人生活的真正動力是他的人格力量，而不是所謂的超自然力量。因此，不同的騎士團致力于訓(xùn)練騎士們的精神和肉體，以保持每個騎士團所特有的人類卓越理念。

在他作為騎士學徒的那些年里，扎哈瑞爾吸收了他的導(dǎo)師們對這些事的理解，并把它們變成了自己的理解。他對納雷爾這樣的人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也懶得思考他們的信仰，更不相信生命死后會進入冥界旅行。

卡利班的巨獸是非凡的生物，但他不相信它們的起源是超自然的。黑暗中的守望者是一個神話的無稽之談，他絕不相信他們是在陰影中守護人類的守護神。

相反，他相信人類智慧的力量。像萊昂·艾爾莊森和盧瑟這樣的人的舉措，以及他們對抗巨獸的遠征，使他相信人類可以主宰自己的命運，人類的頭腦能夠理解世界和宇宙，如果有一個公平和平等的選擇，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幫助他們的同伴。

扎哈瑞爾認為，人類的本質(zhì)是善，如果能夠選擇，他們會從可供選擇的道路中選擇最好、最光明的道路。沒有人會心甘情愿地干壞事，除非被環(huán)境所迫。也許一個人會因為饑餓、恐懼或無知而作惡，但當面對另一個可行的選擇時，沒有人會愿意選擇作惡。

當有光明的時候，沒有人會選擇黑暗。

他把對納雷爾的告別中的不安本質(zhì)和對人類的本質(zhì)的思考放在一邊，把注意力集中在他面前的冒險上。跟著樵夫的指引，扎哈瑞爾沿著小路向東走，發(fā)現(xiàn)一片空地，尋找被閃電擊中的樹。他使用導(dǎo)師教他的方法來專注思想，把他的精神放在眼前的任務(wù)上，放下了那些空泛的宿命或命運問題。

他策馬向前，奔向他的未來。

?

扎哈瑞爾很容易就找到了那棵被閃電擊中的樹，這條路直接把他引向了那棵死樹。在樹的后面，有一片長滿苔蘚的樹干的森林，如同一群飽經(jīng)風霜的石碑的游行。黑暗和陰影籠罩著森林，扎哈瑞爾開始理解了當?shù)氐挠廾痢?/p>

北部荒野一直被卡利班人視作遺棄之地，這里離很多野獸的巢穴太近，土地貧瘠無法大規(guī)模耕種，森林又太過茂密難以通行。不僅如此，它還因為一些無法解釋的現(xiàn)象而出名，比如森林里詭異的光。有些人在森林里失蹤了幾天，回家時比親人最后一次見到他們的時候老了幾十年。

是的，北野地區(qū)是一個神秘的地方，扎哈瑞爾在其深處體會到了如同初次的恐懼。雖然他聲稱自己并不害怕，但他意識到自己的恐懼潛藏在對野獸的蔑視和對阿瑪?shù)纤剐值苤赖膽嵟隆?/p>

當你周圍都是你的同伴和明亮盾牌時，嘲鄉(xiāng)巴佬的迷信是多么容易啊，可那種自滿和自信又是多么容易被黑暗和孤獨所剝奪。

扎哈瑞爾催促著他的坐騎繼續(xù)前進，他感覺到它在這個地方也感到了恐懼。這些樹多節(jié)而粗糙，比他見過的任何樹都要古老，它們顯然染上了某種可怕的疾病，流出一種粘稠的汁液，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腐爛的水果泥似的難聞的臭味。

當他騎著馬進入北部荒野的陰影深處時，樹木從他身邊經(jīng)過，扎哈瑞爾感覺到一種氣息在他身邊低語，就像一個垂死的人的最后一次呼氣。他馬蹄下的地面腐爛松軟，有毒菌和蔓生的雜草纏繞在森林的根部。

扎哈瑞爾騎著馬向森林越走越深，在他的靈魂深處感受著空虛，一種痛苦的空虛，他的身心到思維都感到寒冷。突然，強烈的孤獨感籠罩著他，不是單純的因為四周無人，這是一種靈魂的孤獨，將他與周圍世界的所有聯(lián)系切斷了。

面對這種可怕的感覺，扎哈瑞爾幾乎為自己的渺小而哭了出來。他太自大了，竟然相信自己是螺旋的中心。他以為自己能改變世界，真是太自負了。戰(zhàn)馬馱著他往前走，這匹牲畜沒有意識到在他背上靈魂的忍受著漫長黑夜，眼睛里充滿了淚水。

“我什么也不是，”他對著黑暗低聲說?！拔抑皇谴篁T士團的扎哈瑞爾”

黑暗以一種嘲弄般的沉默吞噬了他的話，仿佛話語還沒來得及打破他周圍停滯的空虛的氣泡，就被一股看不見的風從他的喉嚨里刮走了一樣。

“我是大騎士團的扎哈瑞爾!”他對著黑暗喊道。

這些話語又被奪走了，但他那猛烈的喊叫，剎那間驅(qū)散了襲擊他靈魂的黑暗。他再次大喊，雖然他意識到追獵捕食者時大喊大叫的危險，但更害怕的是這種靈魂深處的麻木會帶來什么。

他繼續(xù)騎著馬穿過樹林，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喊著他的名字。戰(zhàn)馬每帶他向前一步，他就能感覺到無法目視的惡意和元素的力量從地下滲透出來，好像某種毫無抑制的惡性能量的源頭潛伏在卡利班的表面之下。就像從動物堆砌的水壩的結(jié)塊泥漿中流出的涓涓細流一樣，在這個世界的地底深處，是否有什么東西對地上的生命產(chǎn)生了可怕的影響?

腦海里剛升起這個想法，他就發(fā)現(xiàn)此間并非他獨自一人。

韁繩輕輕一拉，他的戰(zhàn)馬停了下來，扎哈瑞爾長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氣，他感覺到有許多生物在樹的陰影中觀察他。

他發(fā)現(xiàn)了……他感知到了……

他看不清楚他們，因為他們完全隱藏在黑暗中，但他確信他們就在那里，在黑暗中看著他。

在黑暗中看著他……

他從余光撇向他們，能看見一閃一閃的影子，當他轉(zhuǎn)頭直視時，那些影子就消失了。一共有多少人他說不上，但他至少撇見了五個。

殺了他……他被它觸碰了……

密語在樹林間掠過，但扎哈里爾知道，這不是任何人類發(fā)出的聲音，也不是存在于他的五種感官都能察覺到的領(lǐng)域。他清楚地感覺到他周圍正在進行一場談話，雖然他不知道這些話在一場無言的談話中有什么意義，但他完全明白它們的意思。

“你們是誰?”他喊道，竭力使自己的聲音保持穩(wěn)定?！皠e嘀咕了，快出來!”

影子里的觀察者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往黑暗里退得更遠了，也許是驚訝于他已經(jīng)注意到他們了，或者是驚訝于他聽到了他們無言的低語。

他身上帶著腐化，最好現(xiàn)在就殺了他……

聽到威脅，扎哈瑞爾的手往劍邊滑去，但他的思想受到了幽靈般的觸動，警告他不要采取這種敵對行動。

不用白費力氣了，大騎士團的扎哈瑞爾。你無法在這個領(lǐng)域用武器傷害到我們……

那個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回蕩，扎哈瑞爾驚呼了起來，聲音的共鳴就好像說話的人就在他面前一樣。

“你是誰?”他喊道，重新控制住了自己的意識，朝空地上四下張望。他看見和他談話的人，只好策馬轉(zhuǎn)了個圈，拔起了劍。

“現(xiàn)身！”他又喊道，“我對這些把戲感到厭倦了!”

好……

這些話剛在他的意識中出現(xiàn)，他就看見了一個之前的講話者。

一個人影從樹林的黑暗中走了出來。它只有幾英尺高，從頭到腳裹著一件帶帽的粗麻布長袍，把它的每一寸肉都遮住了。帽子下面的黑暗比扎哈瑞爾周圍的黑暗更徹底，他相信，如果他看到兜帽下的真相，他的思維會徹底瘋狂。

它的兩只手交叉在胸前，分別陷在另一只袖子里。它的姿態(tài)是謙虛的，盡管扎哈里爾在它的舉止中沒有察覺到恭順。

“你們是什么?”扎哈瑞爾問?！澳銈兙褪呛诎抵械氖赝邌?”

就目前的狀況而言，這個稱呼就足夠了。

“狀況？什么狀況？扎哈瑞爾問。

用你能理解的方式和你交流。人類需要給他們的世界貼上標簽來讓它有意義。

“人類?扎哈瑞爾說。“這么說就代表你們……不是人，對嗎?”

沒錯，我們是你們族群大多數(shù)人都不知道的種族。

“那你是什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離開這里。

“我不能?！痹馉栒f?！拔野l(fā)誓要獵殺導(dǎo)致我朋友死亡的野獸?！?/p>

你要尋找的不在這里，雖然它就在附近。

“你知道它在哪兒嗎?”告訴我！”

可以，但你必須發(fā)誓離開這里，再也不回來。這片樹林已經(jīng)腐化了，人類在這里不會有什么好結(jié)果。

“腐敗?被什么腐化了?”

那個矮小的身影搖了搖頭。

不，你們?nèi)祟惒粦?yīng)該了解這些。你們的種族已經(jīng)知道的太多了，并試圖篡改不該篡改的東西。

“我不明白。”扎哈瑞爾說?！澳銈冇惺裁茨康?”

我們都是某個兄弟會的成員，就像你一樣……一個致力于挫敗最古老邪惡的隱秘集團。

“什么邪惡?扎哈瑞爾問?！澳切┚瞢F嗎?”

不，他們只是更大頑疾的表象。我不想言名這個邪惡，只能告訴你它是終有一天吞噬你們整個種族的禍根。

一提到這個異形所說的巨大邪惡，扎哈瑞爾就感到一陣寒意襲上心頭，他深知它說的是真話。它的話語承載著歲月的重量，雖然這樣的事情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扎哈瑞爾覺得這個生物很可能已經(jīng)存在有上幾千年的歷史了，甚至更古老。

“這個邪惡，它能被對抗嗎?他問。

當然，所有的邪惡都是可以對抗的。

“那就讓我?guī)湍愦驍∷?”他叫道。

那個身影搖了搖頭，扎哈瑞爾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這樣的邪惡永遠無法被打敗。它可以被抑制，但只要人類存在，它就會存在。

“我能做些什么嗎?”

離開。離開這個地方，永遠不要回來。

扎哈瑞爾點了點頭，迫不及待地想離開，但又不愿不去了解更多……外星人。

“你們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那個身影又搖了搖頭，扎哈瑞爾看到又有兩個小身影從樹上鉆了出來，他們的裝束和姿勢和第一個一模一樣。

他問的問題太多了!

他的種族會因為好奇心滅亡。我們應(yīng)該殺了他。

他分不清這三者是誰在說話，因為他們的聲音是多層次的，在他的頭上旋轉(zhuǎn)，就憑空流出的水一般。雖然他們的體形都很小，但他毫不懷疑他們擁有超出他理解的力量，而且在任何對抗中，都可以像吹滅一只蠟燭一樣輕易地扼殺他的存在。

“你們?yōu)槭裁匆獨⑽?”他說?！拔易隽耸裁磦δ銈兊氖?”

就個人而言，沒有，但作為一個種族，你們的人類有可能讓銀河系陷入永恒的苦難。

扎哈瑞爾的腦子里滿是這個生物的話所蘊含的，在卡利班之外還有人類，整個人類種族居住在星海中的其他星球上。他發(fā)現(xiàn)古老的神話是真實的，這種令人振奮的感覺就像最好的葡萄酒在他的舌頭上跳舞。

有了這個新認知，他鼓起勇氣，拿起他的劍，說道:“我已經(jīng)發(fā)過誓，我將為我的騎士團掃除邪惡?，F(xiàn)在我發(fā)誓，我也將盡我所能來對抗你們所對抗的邪惡。”

他感受到贊許，知道他們讀到了自己內(nèi)心的真誠。

很好，大騎士團扎哈瑞爾。我們接受你的宣誓。現(xiàn)在你該走了。

扎哈瑞爾雖然還有很多疑問，但目前從守望者處收集到的知識已令他滿足，他收起劍，調(diào)轉(zhuǎn)馬頭，黑暗中的守望者又消失在灌木叢中。

當他們的輪廓與黑暗融合在一起時，他回憶起一個守望者說過的話時，最后一個問題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等等！他喊道。"你們剛才說我身上帶有腐化，這是什么意思？?"

他本以為不會收到回應(yīng)了，就在他們消失于視野前，一個聲音從陰影中傳來。

注意別打開那扇能夠輕易獲取力量的門，大騎士團的扎哈瑞爾。回到那棵樹，你會找到你要找的東西。

然后他們就走了。

扎哈瑞爾從森林深處騎了出來，他的精神振奮起來，在他進入森林的時他靈魂上的重量，隨著離開的每一公里距離，變得越來越輕。這片森林發(fā)生了可怕的事情，可怕到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守望者來到卡利班看守它。

他們所說的邪惡是否還在卡利班上，還是已經(jīng)留下了它的惡意的回聲，他不知道，他懷疑自己在無知中更好。他意識到這片森林的危險不僅僅是可能威脅到他的身體，而是代表著一種更危險的秩序。

他知道了一些秘密，如果說大騎士團有一件引以為豪的事，那就是它的成員能保守秘密。他所學到的東西和他所相信的東西將永遠鎖在他的心里，任何世俗的審訊手段都不能迫使他泄露這些秘密。

扎哈瑞爾回想起他和獅子在塔頂上的對話，以及這位偉大的戰(zhàn)士對泰拉或任何其他有人居住的世界的存在感到好奇。在卡利班上，只有他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使他激動不已。

他從森林黑暗的中心出發(fā)，一路順風順水，馬步輕快，在亂糟糟的雜草和密密麻麻的樹林中選擇了一條輕松的路。午后的溫暖陽光從森林的樹冠中照射出來，就連之前籠罩在他身上的陰影似乎也在消散。

最后，茂密的灌木叢被一條堅硬的土路所取代，扎哈瑞爾認出了他幾個小時前走過的那條小路，露出了微笑。他的馬不需要他的命令前進了了，他騎著馬穿過樹葉茂密的涼棚，然后出現(xiàn)在一片空地上，那里有一棵被閃電擊中的發(fā)黑的樹。

突然間，野獸在扎哈瑞爾毫無防備的時候不知從哪里縱身越出，向他撲來。它藏在空地邊緣一排扭曲的古樹后面的陰影里。起初，當它穿過樹葉向他沖來時，就好像一塊長著巨刺的巖石活了過來。

扎哈瑞爾看見一個黑色的、迅速的身影向他沖來。這個生物體型巨大，移動速度驚人。他的戰(zhàn)馬嚇壞了，猛然一驚，驚慌地豎起來。他緊緊抓住韁繩，拼命想留在馬鞍上。

一頭卡利班獅子，差點就撲到他。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被撕成碎片。

注釋

ps：守望者并非是通過講話來表達，所以原文的并未加引號，這里用顏色加以區(qū)分。

①：Watchers in the Dark，守望者，大家常說的袍子小人，小綠人，一個特殊的種族，比古代卡利班人更早到達，成為了卡利班人傳說的一部分。

②：說明騎士團文化中是無信仰甚至鄙視信仰的，奉行帝國真理的軍團時期,DA里就更不可能出現(xiàn)“牧師”這種職位，有一些翻譯經(jīng)常會誤導(dǎo)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