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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曉（閆）/峰川】吃不到的那顆糖（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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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棋子輕輕落在棋盤上，桐木上好的材質(zhì)把那清脆的聲音傳的很遠(yuǎn)，“噠?！?/p>

白色的棋子猶豫了一下，落在了黑子邊上，就連落子的聲音都顯得猶猶豫豫，不那么干脆，“噠?！?/p>

執(zhí)著黑棋的手似乎因為剛才的得意而有些忘形，拇指輕巧的一彈，黑棋翻著跟頭落在了上一枚棋子邊上，“噠。”

白棋更膽怯了，似乎下棋的人從心里已經(jīng)認(rèn)輸了，只見他舉起白棋，緊捏著棋子不敢亂動，一會兒伸出去，一會兒縮回來，舉棋不定，最后手一哆嗦，不小心把白棋落了下去，掉在了棋盤的空位上，“噠?！?/p>

黑棋緊跟著落下一子，勝局已定，“噠！”

“哎呀！教主英明威武！棋風(fēng)清奇！屬下實在是無法預(yù)料，這一局屬下輸?shù)眯姆诜?！”白棋被丟進(jìn)棋壇，執(zhí)棋者站起身來對黑棋深鞠一躬，“教主威武！”

“哈哈哈哈，承讓承讓，右護(hù)法太過謙虛倒令本座汗顏了，來來來，再來一局！”男人梳理一下略長的胡子，將棋盤清理干凈，執(zhí)黑開盤。

小小的棋盤上，又一場酣暢淋漓的廝殺開始了。

“噠噠噠?！逼灞P上的黑棋和白棋越來越多，一會兒排成一橫，一會兒排成一豎，間或有機(jī)會排成一條斜杠，但就是很難五顆連在一起。兩人屏氣凝息，端坐兩側(cè)，直殺得難解難分天昏地暗。

“報——”探子一聲大喊，驚到了下棋的兩人。

白棋“嘩啦啦”灑了好幾粒。

執(zhí)白棋的右護(hù)法趁著教主轉(zhuǎn)身之際趕緊移走一顆白棋，讓黑棋四星連珠，“哎呀，屬下又輸了！”

教主儼然沒有發(fā)現(xiàn)手下的小動作一樣，但臉上暗暗贊許的神情出賣了一切，“無妨無妨，本座既然沒有落子，這句就算平局好了。右護(hù)法這么聰明，自然會青出于藍(lán)的?！?/p>

“報——”探子終于跑到了二人面前，“噗通”跪下，“教主，右護(hù)法，殘月傳消息來了！”

“殘月？”教主有些陌生，看看右護(hù)法。

“哦，教主，這是最近新興起的殺手組織。成員皆以殘月紋身為標(biāo)記，人員組成很有特色，基本上都是年輕人，戰(zhàn)斗力強(qiáng)，暗殺方法新穎富有傳奇色彩，成功率極高，被殺的人無不拍案叫絕。他們善于偽裝，經(jīng)常換臉，可能他們老板都不認(rèn)得他們?！?/p>

右護(hù)法滔滔不絕的夸了一遍“殘月”的殺手們，教主聽了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可一時信息太多，他忽然抓不住剛才想問的點(diǎn)在哪里了，“結(jié)果如何??？”

探子從胸前拿出一個小本子，翻開，開始念：“時維九月，序?qū)偃铩Ｒ牿?，連月不開，朝暉夕陰，氣象萬千……”

“等等，說重點(diǎn)?！庇易o(hù)法覺得教主的臉色黑了點(diǎn)，趕緊叫停。

“是！”探子翻過一頁，接著念，“吾與獵物相逢雨中，山路濕滑，視線受阻，但獵物并無任何防范，吾一擊得手，卻死于趕來之趙青峰手中……”

“等等，死了？”教主覺得自己聽錯了什么。

“死了?！睕]錯，右護(hù)法給了他肯定答案。

“真死了？”依舊不敢相信。

“真死了！”右護(hù)法有些難過，這個家伙很好用的。

“那這東西是誰寫的？”教主終于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這篇狗屁不通的玩意兒是誰寫的？！

右護(hù)法額頭冒汗，質(zhì)問探子，“怎么回事？！”

探子也很迷茫，“是三號交給屬下的?！?/p>

右護(hù)法了然了。

“三號又是何人？”教主開始覺得把這么重要的事交給右護(hù)法去辦是個錯誤了。

“三號是屬下派去的殺手。”

“那死的是誰？”

“一號?！?/p>

“所以你一共派了三個人？”殺一個季川，派三個頂尖殺手組織的頂尖殺手？

“兩個?！庇易o(hù)法哼唧一聲。

“一號……和？”

“三號?！?/p>

“二號呢？”

“因為他是二號。”

“什么意思？”

“屬下說過殘月的規(guī)矩就是特色，每個殺手必須有特色。所以二號……”

“二號怎么了？”

“他的名字就是他的特色……沒人敢用他。”

“哦……”那殘月怎么敢雇他做殺手？教主捋著胡子恍然大悟，“本座十分想見見殘月的老板了?！?/p>

右護(hù)法聽出了話里的味道，一滴汗從鬢角滑落，沒敢出聲。

“本座只要結(jié)果，季川死了么？”教主兩根手指捻著胡子。

“回教主，沒有?！?/p>

隱藏在探子話音里的輕微“嘶”聲配合著教主手里孤零零的一根胡須——這又是一個令人傷心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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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大夫收回給季川診脈的手，無端端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覺得……有點(diǎn)疼呢？

“義兄，趙青峰和魏旗……”季川幾乎每句話都離不開趙青峰，為了平衡一下閆大夫的心態(tài)還特意加上了魏旗，“義兄，本座覺得已經(jīng)無事了，不如就讓他們趕快回來吧？”

“你還是擔(dān)心趙青峰吃的藥，放心，我說死不了就是死不了?！倍湟呀?jīng)學(xué)會了自動排斥那個名字，閆大夫利落的收完了自己的藥箱，“天還沒亮，好好休息，明早起來先喝藥，不許吃東西，記得么？”

“義兄……”提到藥，季川心心念念的趙青峰就被拋到了腦后，“本座記得上次還是有藥丸代替的……”

閆大夫早就領(lǐng)教過季川的“無賴”，換成了藥丸就更容易扔掉了，這次閆大夫根本不理他，任他在身后不住哀求，閆大夫樂得享受這變態(tài)美妙的滋味，“阿扶！不許離開季川半步。”

“是！”

“那小的也……”小林開始往阿扶那邊湊。

“你出去看門。”閆大夫才不會給他這樣的機(jī)會，教規(guī)規(guī)定禁止不正當(dāng)?shù)哪信P(guān)系！就從小林做起！

“義兄……”雖然在藥這個方面討價還價是不可能的，季川還是為了自己努力了一下。

“睡覺，還是說你需要一點(diǎn)安神的藥？”

“義兄慢走?！弊詈蟮呐π媸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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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fēng)很涼了，已是深秋，閆大夫之前帶來的厚罩袍滾在草地上的時候弄臟了，送薛洋回去時被他丟在房間角落了?，F(xiàn)在忙完了所有能做的事，那種支撐他的緊張感消失了，熱度也就隨之退去，現(xiàn)在他全身發(fā)冷。

幸運(yùn)的是蔚云樓真的不遠(yuǎn)，抱緊肩膀走在兩樓之間的草地上，閆大夫忽然抬起頭看了看，月亮的影子已經(jīng)隱到了蔚云樓后面，天色蘭蘭，越來越淡，天快亮了。

走過一處草叢，剛剛他就是在這里遇到了“自己”。閆大夫外出學(xué)醫(yī)之后就很少穿白衣，理由其實很簡單，在藥廬里他總是會把白衣弄臟，有些藥材的汁液顏色很重，染上就洗不干凈了。閆大夫索性就把所有的白衣通通鎖在了箱底，絳色、黑色、靛色……什么顏色深就選什么顏色穿。

剛剛那個“自己”穿著一身白衣，越過頭頂天空的時候……真的好自由。

閆大夫是羨慕的，也只是羨慕而已。

他的身世決定了他的人生，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包括季川，都是安排好的。而操縱著這一切的人決不允許他有任何的紕漏，什么都不用自己思考，只用照著命令做就好。一邊走一邊感慨著，站在無名小筑門前，閆大夫卻因為里面的那個人，心里多了點(diǎn)溫?zé)?。奇怪，明明也是父親派來的殺手，怎么……

忽然，閆大夫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這次的殺手有三人，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死了，還剩一個女人和不知道在哪里的善于易容的男人，而他身邊現(xiàn)在……不就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么？！

身份神秘、略有怪癖、來歷不明、善于易容？無論他怎么想，薛洋都能和他爹那邊派來的殺手對上號，閆大夫沉默了。

他沉默的推開無名小筑的門，沿著樓梯走了上去。

今夜無眠。

無名小筑里，還有一個無眠之人。

薛洋靠坐在閆大夫的床上——最近他總是賴在這張床上——扭頭看著終于進(jìn)得門來的閆大夫，抓住機(jī)會表達(dá)著自己的不滿，利用自己的“弱勢”博得更多的同情，“我好歹也救了你的季川，就這樣對待救命恩人嗎？你什么時候又學(xué)會恩將仇報了？”

“什么叫我的季川，他是圣教教主！今天算你功勞一件，明日我會同教主稟報定賞，休要再胡說八道。”薛洋說話怎么聽都不是那么舒服，閆大夫從中聽出了濃濃的嘲諷味道，回懟的話已經(jīng)開始醞釀。對話剛一開始，閆大夫就懊悔的覺得怎么一對上薛洋他剛剛所有的準(zhǔn)備就都白搭了，說好的懷疑呢？！

“那至少我做了好事，救了人，你這樣待我……也不太合適吧？”薛洋一臉的無辜，故意用單純的眼神望著閆大夫。他絲毫不知道閆大夫心里已經(jīng)把它當(dāng)成了什么人，依舊按照自己的喜好，換了個角度，試圖和閆大夫講理。

“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怎么樣，救命之恩想怎么報??？！”閆大夫聲音提高了不少，事后閆大夫發(fā)誓當(dāng)時他只是單純的想要將薛洋的話堵回去，真的沒有在意話里話外給薛洋留了太多自我發(fā)揮的空間，是薛洋真的有毒。

“那……要不以身相許？”這對話是如此順暢，薛洋滿腦子也很蒙，順嘴就說了出來。這話接的，恐怕就算趙青峰在場也是要佩服佩服的。

閆大夫只覺得一口氣從心尖上竄了上來，天靈蓋都快壓不住了，薛洋竟敢調(diào)笑他？！閆大夫不禁一拍桌子，直震得桌上的茶杯搖搖晃晃，叮鈴鈴的響，“你——”

話不說破，就還都有機(jī)會裝聾作啞，什么昭然若揭的心思就都能藏得住?？墒且坏┱f破，哪怕只是句玩笑，參與的人也就不得不去睜開眼看，張開耳朵聽……

對對方的那點(diǎn)模模糊糊的感覺仿佛被那場冷雨洗過一般，清晰可見。

閆大夫慢慢慢慢的紅了臉頰。

薛洋以為那是被他氣的，一時話到嘴邊卻舍不得說了。失而復(fù)得的心思作祟，薛洋忽然不敢再招惹閆大夫，哪怕只是遠(yuǎn)遠(yuǎn)看著也好。

“梆梆梆——”

有人在這個時候敲響了無名小筑的門。

薛洋不得已只能坐在床上，看著閆大夫揉了下臉去開門。

“義兄，季川進(jìn)來了！”急匆匆闖進(jìn)來的季川來的匆忙身上只披了件外袍，發(fā)絲凌亂，未及換下的白色中衣上還有些許血跡，被阿扶小林一邊一個攙著手臂站在他門口，“義兄，你——”

看到眼前一幕，季川瞬間忘了自己想說什么。薛洋坐在床上，雙臂被反綁在身后，從手肘位置以下直到腳踝，一圈一圈的捆滿了繩子……

有點(diǎn)點(diǎn)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是。

阿扶顫抖著空著的手，從季川身后遮住了小林的雙眼。

“咳——”先前拍桌的手掌還一陣陣炸裂的刺痛著，閆大夫不緊不慢的走到床邊，在一群人各種各樣的眼光中“唰”的放下了簾子，才紅著臉轉(zhuǎn)頭和季川說話，“咳嗯——你傷還沒好，亂跑什么？！”

“……本座……”這種時候誰還想的起來要說什么？先隨便聊聊吧，“義兄，剛才小林接到了一只鴿子，上面有些東西是給義兄你的?！?/p>

鴿子？東西？給他的？

閆大夫一連三問，莫名其妙。

當(dāng)然，他就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這會是溫彬發(fā)來的求救信。

“圈圈叉杠圈叉杠叉杠圈圈圈……這是……什么?。俊睂Ψ竭f過來的小竹筒沉甸甸的，一看就是有東西，閆大夫不得不當(dāng)著眾多雙眼睛打開，一邊期待著千萬不要是他爹送來的任何命令！天隨他意，果然不是，但卻更恐怖，沒人知道這是什么意思，所以……“誰說這是給我的？”

季川看向小林，小林頂著壓力把收在身后的鴿子拿了出來，瘦瘦的，小小的，正是他之前找不到的那只，可是鴿子白色的羽毛上像是被人用朱砂畫了點(diǎn)什么東西。

“然后呢？”閆大夫微紅的臉頰慢慢轉(zhuǎn)暗。

小林手一松，鴿子頂不住壓力朝著關(guān)著的窗子撞了過去，撲在了窗棱上，翅膀一展開，認(rèn)字的就都看懂了——鴿子的翅膀上畫著一個朝下開口的框，尾巴上畫著一個“三”，雖然像是被壓扁了，但還是看得出來，像是個扁的可憐的“閆”字。

“他落在了無名小筑的院子外，是剛剛巡邏的兄弟撿到送過來的?！毙×职汛白哟蜷_，讓嚇壞了的鴿子飛了出去。

如果不是前面略顯尷尬，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有人意識到他們正面臨著一場嚴(yán)峻的信任危機(jī)。

“那些符號，是什么意思？”阿扶看看大家都不說話，就先提了問題，這也是季川給他的特權(quán)。

閆大夫略一思考，搖搖頭，“興許只是湊巧飛過來的，我不懂這是什么意思?！?/p>

季川也看到了那些符號，他也不懂的搖了搖頭。

剩下兩個除了瞎猜幫倒忙也干不出什么有價值的事。

忽然一個聲音亮了起來，“我可以試試?！?/p>

閆大夫心忽的一緊，并不想讓薛洋卷進(jìn)來，“你懂什——”

“不如讓他試試看？”季川是第一個從尷尬中緩過勁來的，被攪散的懷疑又回到了他的腦子里，閆大夫、薛洋、鴿子、莫名的符號，剛好把他有所懷疑的都連在了一起，“不用緊張，義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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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