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僻靜的雅舍廂房中。

? ? 老八手上捏著一顆藥丸。

? ? ?其實說準(zhǔn)確點，是一粒藥丸的殼子。

? ? 以紫色涂裹，殼兒略厚，趙老八輕輕一捏，殼兒一小塊碎掉，落下紫色的粉末。

? ? 老八繼續(xù)朝美婦人道：“當(dāng)俺第一次看到錢三跟你婢女偷 情的時候，俺也只是笑一笑。唉，偷 情這種事嘛，哪里沒有，大宅大戶里，但凡男人有點權(quán)勢，誰不是先弄個婢女玩玩，發(fā)泄發(fā)泄。就權(quán)當(dāng)看個風(fēng)景，圖個眼福?！?/p>

? ? ?一邊說著，一邊瞥著眼，斜看向美婦人。

? ? 果然，美婦人沒有反應(yīng)。

? ? ?“當(dāng)時啊，這個錢三兒，錢什么通，對，對，‘錢孫通’，那個嘴，一邊風(fēng)流快活，脫 掉褲子使勁干，還他媽不忘一個勁說，全是風(fēng)流話，下流話，那個一串一串的啊，說天說地，淫詞浪語，污言穢語，嘿嘿，簡直都能寫成詩詞賦了，唐宋八大家來了，也甘拜下風(fēng)啊。

? ? ?“老子當(dāng)時就聽著樂，配合著那聲音，那小婢女的發(fā)聲，哈哈，那個聲音，你別瞧現(xiàn)在的婢女，在人面前老老實實，趴在男人面前，就跟小母狗一個樣兒。

? ? ? “不過，聽得俺都受不了，就準(zhǔn)備出去，也想找個女人泄泄火的時候，突然，俺就聽到一句能驚掉下巴的話！什么話？你猜什么話？好吧，美人兒，要不要我說出來??？”

? ? ?美婦人已瞥過一邊去了，只能望向其背影，不知心情。

? ? ?“要！”錢二說。

? ? ?“你猜這人棍兒說什么？他說，‘小美人兒，我棒不棒啊，說啊，妳要什么啊，不要害羞啊……要不要啊，快說啊，要，還是不要……哎喲，妳在床上的時候……跟妳的主子，表現(xiàn)可不一樣哦……妳的主子，那叫一個國色天香啊，都脫 掉了，也是人間尤物，妳難道不知道……哎喲，跟妳主子比……雖然不要比，那怎么能比呢，婢女哪能跟主子比呢，人家可是第一美人兒，上次的時候，妳不是沒有瞧見，不過嘛，嘿嘿，妳也沾了主子的美貌，也不錯啊，一點不差，沒差多少，尤其咱們一起……哈哈，要說，就要說，偏要說，說得妳無地自容，說得妳找個縫兒鉆進(jìn)去，……還‘不要，不要，’……什么不要，哪里有縫兒鉆，哪里有地縫鉆，妳說啊，哪里有縫兒，有的，我有，妳也有，咱都有，我有兩個，妳有幾個……哈哈，‘尤其咱們一起的時候，’這是什么意思??？然后，他還唱起詩來了，什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媽以為老子不懂，唱起《詩經(jīng)》來了！一邊還唱起詩來！再然后就沒有了，俺就聽了這么一段，然后就都還是那些污言穢語了?！?/p>

? “哇！”

? ?“妳竟然和妳的女婿好上了！”

? ? “——而且，妳還和妳的婢女一起……嘿嘿……黃段子都不敢想的，都在妳這里實現(xiàn)了，況且，還是咱們的盟主夫人，金陵第一美人，這要傳出去，那還得了……”

? ? ?“不過，話說回來，這事，你就算給仇人說，仇人都不愿相信的東西。后來我仔細(xì)想想，這怎么可能呢？一個婢女，小丫頭，也就算了。她的主子？！這是不是聽錯了？是不是吹牛？是不是故意搞點氣氛，營造點氛圍？但是怎么會聽錯啊，‘……哎呦……尤其咱們一起的時候’，這不可能聽錯！親耳聽的，還會有錯，親耳聽惡，都是實的，肯定是實的！耳聽的從來都不會虛的！”

? ? ?“只不過，當(dāng)時嘛，俺回頭這么一想，可能他說的這個‘主子’，指的是妳女兒，而不是妳。她是妳女兒的婢女，而不是妳的。對不對，這也有可能，當(dāng)時我這么一想，還是想得通了……”

? ? ?錢二忙附和，“對?！?/p>

? ? ?“畢竟，妳的婢女，稱呼妳女兒為主子，也是說得通的。婢女就是家物，私人財物，傳給女兒，做個陪嫁，再正常不過了。唉，當(dāng)時我這么一想，就落空了，什么鬼，老子堂堂的趙家八爺，沒事去查一個婢女跟小男人的風(fēng)流事，吃飽了撐著?！?/p>

? ? ?“當(dāng)時啊，俺也想算了，當(dāng)沒看見。但是啊，心里總還是有那么一些蹊蹺，怎么說呢，覺得就是蹊蹺。因為我簡單一查，這個丫鬟，明明是盟主夫人的丫鬟啊，妳女兒有自己的丫鬟，各有各的，都還沒有陪嫁啊?？赡芤矐阎唤z期待，或者妄想吧，就是那種非分之想，或者根本不敢想的非分之想，總之，嘿嘿，——”漢子看向美婦人，不免又用眼睛狠狠看穿了她一次，看穿了她一切的裝飾，看入了她嬌軀內(nèi)的無限風(fēng)光，從頭到足，從表到里，心里洋洋得意，了然于胸，認(rèn)定今晚這軟玉溫香，絕美豐姿，定要抱在懷里，狠狠享受一番了，哈哈，其中狎昵纏綿，風(fēng)流快活，自是煮熟的鴨子，跑不掉的了。

? ? ?老八人過半生，雖被三哥陰影籠罩，風(fēng)頭遮蓋，多少不得志，但本身習(xí)武有成，錦衣綢緞，自不缺希，平日狎玩 女人，聲色犬馬，也是不缺，不必多言；但在家中向來不受待見，一來妾房所生，受盡鄙夷冷眼，二來自小在鄉(xiāng)下長大，舉止粗俗，被當(dāng)成鄉(xiāng)下人看待，在這注重身份傳承、顯赫一時、位高權(quán)重的趙家，那更是不受待見，備受欺凌打壓。老八與掌門，原并非一脈，血緣早已稀疏，哪有多少感情可言。倒是和老七同屬一脈，同母所生，如今終于攜手起事，眼見大事將成，竟只在一夜之間，不禁洋洋得意，吐悶抒懷，再論及搶到這個美人兒，占有美色，卻也只是戰(zhàn)利品之一了。

? ? ?老八語言調(diào)戲，態(tài)度輕佻，卻始終不緊不慢，因為今夜過后，眼前美人可要主動主動投懷送抱的，傾夜纏綿，風(fēng)流快活，不在話下，這說話之間，只睹其俏臉如虹，嬌美無雙，軟如棉，柔如脂，整個絕美尤物，若與其床笫之歡，還要用強(qiáng)，不僅毫無趣味，過后更如何長日貼服，纏綿貪歡？

? ? “果然，她這個‘主子’，不是指女兒，而就是母親！——母親！丈母娘！那個嫁給武林盟主，被呼為金陵第一美人的妳——趙夫人！”

? ? ?“請你不要在這里血口噴人了，你有什么陰謀，大可說出來，不必繞大老遠(yuǎn)彎子，盡說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的話兒。”

? ? ?“你當(dāng)然抵賴了，不過，故事還沒到半，不用急，美人兒，”老八笑了笑，坐下，繼續(xù)講述，“這個錢三兒，錢孫通，不，不該叫他‘孫通’，應(yīng)該怎么叫，應(yīng)該叫‘私通’，或者‘四通’，哈哈，真是個陰溝里的戰(zhàn)神，四通八達(dá)的‘四通’。這哥們，人小鬼大，練武不行，做事不行，啥都不行，偏偏泡女人真行，真他媽的行，把丈母娘都弄到手了。丈母娘到底怎么弄到手的，俺不知道，但她不僅弄到手了，而且還弄得服服帖帖的。這里中是什么關(guān)系，我還不太清楚，比如，女兒知情么，丈母娘怎么想的，丈母娘和母親難不成……嘿嘿……但是，當(dāng)我再一次看到婢女衣衫不整地從女兒房中出來，繼而母親也不久后在廂房私會，我終于知道，他也真的是神通廣大了，不是一般的人。”

? ? ?錢二驚得說不出話來，“這……這……怎么可能？他真的……同時……可以都那個……哇！我怎么不知道？”

? ? ?“所以，我最近找上你，知道為什么了吧。你叫錢二，是錢三的小弟。你們倆關(guān)系好不好？好？不好？哦，不要緊，我主要考察的是你們家族是不是有什么天生神力，家族遺傳，或者祖秘傳方、家傳絕學(xué)什么的，于是，我和你走近，帶你去逛青樓，玩女人，玩遍各種風(fēng)流艷姬，可是不論從你表現(xiàn)，還是你家情況，都看不出有任何不同，任何異于常人的天賦伎倆?！?/p>

? ? 錢二舔了舔舌頭，不知道該說什么。

? ? “一個不起眼的男子，能夠這般輕易地征服女人，而且似趙夫人這般的女人，想來，無非兩個原因。要么嘴好，要么活好。這錢三的嘴，其實很一般，我查過，他過去并不怎么討女人喜，甚至還屢屢受挫，數(shù)遭拒絕。”

? ? ?“那他就是活好了。”

? ? ?“對。”

? ?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呢？”?

? ? ?“哼，就是這個?！崩习嗽俅伟堰@顆藥拿出，手指輕彈，拋出個小弧線。

? ? ?“這顆比平常什么印度神丸、大補(bǔ)丸都要大的藥丸，鸻蛋一般大的藥丸，謎底，就在它里面了。”

? ? ?繼而又接住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