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鏡2第七十八章
陸凌霜順著小姑娘的眼神往外看了看,似乎不遠(yuǎn)的地方正氣勢洶洶的跑來一隊人,他們帶頭的穿著典型的日本服飾。
其中一個留著兩撇胡子的日本人一臉的橫肉,惡狠狠的模樣,讓其他路人都不敢靠近,陸凌霜瞇著眼睛打量著那個男人,“切。?!彼椭员撬频姆艘粋€白眼,那列人挨家挨戶的敲響了門,然后等著門開進(jìn)去搜查了一番再出來,這條巷子里本來就沒幾家住戶,到他們這是里時只過去了十來分鐘。
兇狠模樣的日本人看見門口的兩人,一臉得意洋洋的走過來,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著要進(jìn)去搜查,陸凌霜卻擋在門口不讓寸步,她抱著雙臂伸出一只攤在他的面前,冷淡的說“證件"。
帶頭的日本人眉頭一挑,朝身后揮了揮手,于是一張總務(wù)部簽發(fā)的證明擺在了陸凌霜的面前,陸凌霜看著那張紙,做了一個往外請的手勢,并且用日語直接回?fù)羲麄?,一旁的小姑娘瞪大雙眼看著面前這個面相冰冷的姐姐,她竟然會說日本語嗎?
她聽不懂他們之間在說什么,只是一陣交流之后,帶頭的日本人惡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帶著身后的人走了,臨走時還不忘拋下一句什么,陸凌霜靠在墻邊不屑的冷哼了一聲。
這時屋子里的孫倫才姍姍來遲,他探頭朝外看了一眼,又再一次的打量起陸凌霜,他在屋內(nèi)早已經(jīng)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剛想問什么時,陸凌霜卻擺了擺手,站直了身體給孫倫提了一個醒,“你最好把你墻上貼的那些東西藏好,這些日本人不一定能看懂這副地圖,但是他們能把你抓進(jìn)總務(wù)部的地牢里?!?/p>
“姑娘,我能問一下你的名字嗎?”孫倫正色的道,他開始以為面前的這個女子只是嚴(yán)微她們隨便找的一個接頭人,現(xiàn)在看來她身份可不止接頭人這么簡單。
“陸凌霜”
孫倫陡然眼睛睜大,這個名字他當(dāng)然聽過,這就是嚴(yán)微豁出性命都要帶回來的人嗎?“你是嚴(yán)微的同僚吧?!边@一次他沒用同伴或者朋友來形容,而是用了同僚,他心底有些后悔,剛才為什么無條件相信她呢。
陸凌霜淡淡的瞥了一眼孫倫,"你要是覺得我令你不安,我可以把東西還給你?!?/p>
孫倫連忙擺擺手,“不必,我們相信嚴(yán)微?!?/p>
陸凌霜撇了撇嘴,轉(zhuǎn)身往街口走去“那你可真容易相信,好了,我走了,這里不會安全了,能盡快搬走就搬走?!?/p>
孫倫思考了片刻便拉起了小七的手,他們的確應(yīng)該離開這里了,這里本身就是偏僻的地段,不知道誰透露了消息,就連這里都可能暴露,今天這隊人很可能就是來抓他們,不知道陸凌霜用了什么辦法把他們擋在了外面,但迫在眉睫的是這里已經(jīng)不安全了。
——————————————
陸凌霜完成了許幼怡給她任務(wù)之后,也沒有其他的地方可去,便決定先回?fù)?jù)點,如果嚴(yán)微有需要,那里也會成為第一時間被想到的地方,然而這也不遂她愿,等下了樓梯就看見了白曉婉,她似乎已經(jīng)等了有段時間了,看著她那一瞬,陸凌霜牙一咬扭頭就要走,卻被白曉婉的司機給堵在了入口。
“起開?!彼淅涞木孢@個竟敢堵她路的人。
手還沒動,就被上來的白曉婉一把攥住手腕,“陸凌霜,我們的約定你忘了?”
“約定?我不記得我們有約定過做日本人的狗!"陸凌霜很不給面子直接和白曉婉針鋒相對,手上更是用力一掰就擺脫了白曉婉的控制。
白曉婉見陸凌霜的模樣如此激烈,她抿住了雙唇,雙眼灼灼的看著陸凌霜,“你當(dāng)真不跟我回去嗎?”
陸凌霜冷著臉,往前幾步將白曉婉逼的靠在了樓梯扶手上,她的眼神里閃爍著冰冷的光,“是你背信棄義,你讓我回去?”
“就因為我宴請了日本人?”白曉婉同樣不肯讓步的咄咄逼人。
陸凌霜用鼻子噴出一口氣,牙關(guān)咬得咔咔作響,“白曉婉,這就是我的底線,從今天開始分道揚鑣?!?/p>
白曉婉死死的看著她,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也許是這針鋒相對的氣氛在時間流失中逐漸減弱,最后先做出退讓的是陸凌霜。
白曉婉看見她往樓下走去,擰開地下室的大門時,她忍不住的喊出了一句話,“陸凌霜,你不要后悔。”
陸凌霜一腳踹開了門,咚的一聲把門關(guān)上。
沒有心情收拾屋內(nèi),只將罩在床上的罩布掀開,她仰頭倒在了床上,漸漸的她陷入了昏睡,夢中她又回到了那個如同夢魘一般的雨夜。
一聲聲的鐵鍬挖土的聲音,像黑白無常拖著的鎖鏈摩擦聲,年幼的她被五花大綁的帶到剛挖好的土坑里,毫不留情的將她推下去,頭頂上一培培黃土逐漸掩埋了她的身體,她的視野,漆黑冰冷恐懼占據(jù)了她的身心,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隱約聽見了有悶雷的聲音,接著大雨傾盆,將她身上的泥土一點點沖刷開來。
從新吸到了新鮮空氣的她,好似又來了一點精神,她用石頭磨壞了捆綁的繩子,冒著大雨艱難的從土坑里爬出來,一步步的往家的位置跑去,門還是那扇門,可是門口并沒有看見娘親的身影,她狐疑的奔過去推開那扇半掩蓋的門,娘的尸體懸掛在梁上,也許是因為她的開門,一晃一晃的。
她陡然間瞳孔劇縮,接著她定定的看著母親的尸體,良久她輕輕的上前用臟兮兮的小手拉住了母親的褲腳,“娘,我餓了?!?/p>
屋外的天空此時劈下一道驚雷,雷光之下照亮了母親慘白的面容,還有渾身污泥的她。
從床上驚醒,她此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仔細(xì)聽過去,她好像真聽見了有雷聲,外面下雨了嗎?她喃喃自語道,打開床頭的一盞臺燈,她坐在床沿上不停的搓著臉,可惜這并沒有讓她感覺到舒服一點,胸口似乎像堵著一口惡氣,恨意又快速的占據(jù)了她的腦海。
越想越不能釋懷,越想恨越大,她后悔為什么不再宴會上直接殺了他,為什么要估計白曉婉,她跟自己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對,白曉婉,她一定知道怎么找到小川良介,既然能赴宴,肯定已經(jīng)有了相互的了解,只有通過她才能最快的復(fù)仇。
于是,陸凌霜再也忍不住了,她起身往門外走去,她今晚就要讓白曉婉親口告訴她地方。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幾盞燈籠掛在外面,她根本不需要指引,此時她心中的恨意早已經(jīng)突破了她理智的防線。
白曉婉睡眠并不是很深,當(dāng)她嘴被捂住時,一下就驚醒了,漆黑之中她看不見來人,手卻摸到了枕下的手槍。
眼看板機就要扣下,一個低沉的聲音喊出了她的名字。
“陸凌霜?”白曉婉一驚,將緊張的手臂放了下來。
本以為陸凌霜會因此也放松,誰知道接下來的一手肘撞在她的后腦上,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之后白曉婉便失去了意識。
等她再次醒過來時,白曉婉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了,她看見自己被結(jié)結(jié)實實的綁在一張椅子上動彈不得,而陸凌霜則翹著腿坐在對面,她此時正把玩著一把鉗子。
“陸凌霜!你這是干什么?”白曉婉扭動了一下身體,確定自己沒辦法憑借蠻力脫困便質(zhì)問起來。
聽聲音轉(zhuǎn)過頭的陸凌霜,她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仿佛一張面具糊在她的臉上,她的眼底散發(fā)著幽幽的冷氣,冷淡的問“那個日本人住在什么地方?!?/p>
“日本人?你說的少佐?”白曉婉雖然問了出來,但是也知道這個答案。
“不要跟我裝傻,白曉婉,我知道你很聰明,我不管你跟我繞什么彎子,我只要知道他住在哪里?!标懥杷弥掷锏你Q子靠近白曉婉,頭頂?shù)哪潜K燈一晃一晃的,投下來的虛影蓋住了陸凌霜的大部分面容。
“我告訴你地址,你要怎么樣?”白曉婉抿著嘴唇問。
“你只需要告訴我,他在哪里!”陸凌霜一字一頓的說,口氣已經(jīng)不耐煩了。
“他不能死,他是日本陸軍的少佐。”白曉婉很冷靜的凝視著看不清表情的陸凌霜,她看見陸凌霜這一身殺伐的氣息,就知道她大概率是去殺人的。
陸凌霜深吸了一口氣彎下腰來,湊近坐著的白曉婉,“我不管他是什么,我只要地址?!?/p>
“你到底怎么了?我說了,他不能死!”白曉婉也一字一頓的反駁道。
陸凌霜的喉嚨里冒出一陣不明所以的低吼,但很快她壓下了這股莫名的沖動,將手中的鉗子舉起來。
“你要是不說,我會讓你說的,我會用它夾斷你所有的手指!”
白曉婉瞪視著她,沒有因為這樣的恐嚇而退縮,“你要是以為這種東西就能讓我屈服,陸凌霜你太小看我白曉婉了,我告訴你,他不能死。”
陸凌霜咬緊要管,眼神冰冷的將鉗子口對準(zhǔn)了白曉婉細(xì)長的手指,“我不會跟你開玩笑?!?/p>
白曉婉也提高了嗓音,瞪著陸凌霜,“我說過他不能死!我不管你跟他有什么恩怨,他現(xiàn)在不可以死,就是不可以死!”
陸凌霜紅著雙眼手上的力氣加重,白曉婉只覺得左手小指關(guān)節(jié)一陣劇痛,差點把她疼的暈過去,可是她也是倔強的人,將疼痛引發(fā)的尖叫聲咽下肚子,她抖著雙唇盯著陸凌霜,“你就算。。。夾斷我所有的手指。。。我也不會告訴你的?!?/p>
陸凌霜一把捏住白曉婉的下顎,手上的力道捏的她生疼。
“你不要逼我!”陸凌霜大吼道,她此時精神似乎變得及其不穩(wěn)定,狂暴的模樣讓白曉婉感到懼怕,但是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
“你冷靜冷靜,陸凌霜。"
“我沒辦法冷靜!我必須殺了他!他糟踐了我娘,是我的仇人!我現(xiàn)在就要殺了他!”陸凌霜吼叫著,雙目暴睜,她努力的閉上眼想讓自己平靜,可是一閉上眼睛看到的都是母親懸梁自盡的尸體。
白曉婉對這個結(jié)果愣住了,她有一萬個猜測,唯獨這個她沒有想到。
一時間室內(nèi)的空氣彌漫了淡淡的血腥味,一滴滴的鮮血順著白曉婉被夾碎的關(guān)節(jié)滴落在地,她定定的看著情緒激動的陸凌霜。
良久,白曉婉開口,“我?guī)湍?,但不是現(xiàn)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