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imち | 永恒的還是暫時的謊言·1·2·3
(本文是Jim的The Malenkee Saga系列的同人,于2021年3月首發(fā)于Lofter)
姑娘在地板上醒了過來。她的眼前很模糊,好像蒙了層什么東西似的,右眼前面的視野發(fā)紅又發(fā)黑,似乎是血。
她努力張開眼睛,頭上也很痛,好像也還在流著血。
自己怎么什么都不記得了?
她努力地回想,但大腦一片空白,甚至記不起自己的名字。
她又冷又餓。但此時她顧不上咕咕叫的肚子,因為她注意到,面前有一個黑衣男人在邊打電話邊踱著步,說的話自己聽不懂。
黑衣男人似乎注意到了她,轉(zhuǎn)過身靠著墻面,一雙眼睛似乎有點無神地盯著她。姑娘本能地感受到了恐懼——尤其是看見他腰間的那把銀色手槍之后。
他要干什么?他是誰?他要殺了我嗎?
姑娘的腦海里只有這一種可能了??伤€沒有想到自己做過什么!
她縮成了一團,不敢看黑衣男人的眼睛了。
黑衣男人打完了電話,手機的翻蓋合上,咔噠響了一聲。姑娘的肩膀一聳,呼吸更加急促起來。緊接著,她就聽到了金屬碰撞的聲音,大概是子彈和保險的聲音。
她閉上了眼睛,頭深深地埋了起來,顫抖著。
也許自己是什么人的仇人,或者是什么罪大惡極的人吧?她不想就這么帶著空白的記憶離去,但現(xiàn)在似乎也沒有辦法了。
她屏住了呼吸,心跳聲格外明顯。
但她等了一會兒,等來的卻又是踱步聲,還有沉重的嘆息聲。緊接著,又是金屬聲——男人把手槍保險關掉了。
她悄悄抬起了頭,男人已經(jīng)把手槍揣了起來,蹲下看著自己。他似乎有點頭疼地摸了摸額頭,但還是在看著她。
姑娘又顫了一下——自己的視野還是有點模糊,但就算是透過這樣的視野和男人的眼鏡,他右眼眶上的那道傷疤也格外明顯。她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大概是只有恐懼。
男人再次發(fā)出了沉重的嘆息,然后說了句什么話,把她扶著坐了起來。
姑娘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依舊抱在一起瑟瑟發(fā)抖,盯著黑衣男人的腳底下。黑衣男人靠在墻上,似乎又接連問了幾句什么,她聽不懂。黑衣男人接著問:“你說英語嗎?”
姑娘終于聽懂了。她抬起眼睛,看向他。黑衣男人搖搖頭:“當然了,英語?!?/p>
他帶著濃重的東歐口音——很奇怪,自己連名字都不記得了,這些雜七雜八的常識倒還都記得——做起了自我介紹:“我叫迪米。今天……你不會死了?!?/p>
姑娘抬起了頭,和這個迪米對上了眼睛。
迪米彎下腰,眼睛里多了幾分神色地看著姑娘:“你很幸運……非常,非常,幸運?!彼哑な痔酌摰簦媚镒⒁獾剿髦活w樸素的婚戒。
“非但不會死,我還會給你治好。”他把手套往旁邊一擱,一矮身子,也坐在了地板上。
姑娘稍微輕松了些,但還是心有余悸地抱著自己。迪米掏出一盒煙,拿出一根:“你要嗎?”
姑娘搖搖頭。
迪米又嘟囔了幾句什么話,然后轉(zhuǎn)頭把煙點著,長長地吸了一口,然后對著姑娘說:“看你的樣子……你還記得多少事?”
姑娘還是搖搖頭。
“好吧……那你現(xiàn)在可能會好奇,都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警察也在找你。”
外面隱約傳來的警車聲提醒了姑娘這一點。她緩緩地點頭。迪米接著說:“我有個好消息,也有個壞消息。壞消息是,我的老板,想要你死……但好消息是,我決定不這么做了。我要留著你的命……瑪琳奇。因為,你看,我想你值得活得更久些?!钡厦渍f完,比了比她的額頭,像是比小孩子的身高似的。
“這是我的名字嗎?”
姑娘第一次開口說話。迪米看著她,居然笑了笑:“不是。這是俄語,‘小家伙’的意思。你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姑娘說著,迅速地觀察了自己一遍,覺得自己大概也有二十歲上下了,不至于被這樣稱呼,更不至于被一個疑似黑幫的人拿來當成還在長個子的小孩子。
“我是俄羅斯人……你現(xiàn)在在圣彼得堡。你不記得名字……也沒什么關系,名字是可以改的,用來掩蓋你的過去?!?/p>
“瑪琳奇”茫然地點點頭。她看到迪米腰間的槍,再次繃緊了身體。迪米看了看那把槍,擺擺手:“這個?別擔心,我不會用槍指著你的。這是拿來對付找你的人的。”
瑪琳奇聽進去了。她放心了些。
迪米把煙放在一邊,把身上的夾克脫了下來,披在了瑪琳奇身上。他離的很近,一陣濃重的煙草味從迪米身上和夾克上散發(fā)了出來,干燥又讓人暈眩。
夾克帶來了濃烈的熱量,瑪琳奇抓著夾克的衣襟,把它又收緊了一些。迪米站起來,從房間另一邊拿來一個醫(yī)療包,回來這邊坐下,從里面拿出些衛(wèi)生棉,擦起了瑪琳奇的額頭,看得出來,他很仔細,但似乎不由自主地手法很重,碰得她額頭生疼。迪米補充著:“我是個醫(yī)生,嗯……怎么說呢……犯罪組織的醫(yī)生。你呢……遇上大麻煩了。有些人,有權有勢的人,想傷害你。不過,別擔心,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你被打傷了,所以你得健康起來,瑪琳奇?!?/p>
瑪琳奇的右眼被上了冷敷,她抬著左眼看著迪米。迪米扒拉了一下繃帶,對上了她的眼神,短暫地微笑了兩秒鐘。他在瑪琳奇頭上用各種東西鼓搗著,瑪琳奇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她只覺得疼。她往旁邊躲了躲,迪米皺著眉說:“別動,我在幫你,好嗎?”說完,彈了彈手槍柄。
瑪琳奇只能乖乖地坐在那里。奇怪的是,她覺得剛才那個動作只是嚇唬自己而已。也許是因為自己的狀況,所以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自己就開始信任起這個“迪米”來。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騙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底細,不知道他姓什么,甚至連“迪米”是不是真名也不清楚。
“你暖和過來了嗎?”
“嗯?!?/p>
簡短的問答之后,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迪米一臉認真地給瑪琳奇處理著傷口,而她只有坐著接受的份。
在把最后一件大概是什么敷料的東西上好之后,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站起來,把槍再次掏了出來,拿在手里晃了晃,說:“按照我說的去做,清楚沒?你得待著別動,別到處亂走,否則對咱們兩個人來說都會很累?!?/p>
第一支煙早就被迪米幾口就抽沒了。他又點了一支,然后抬抬手:“你頭上有兩個出血點,所以我得給你止血。很疼,忍著點?!睕]等瑪琳奇反應過來,迪米就把煙頭往自己頭上燙了下去。那股疼痛仿佛要鉆到腦子里去了,瑪琳奇眼睛里頓時涌出眼淚來。她悄悄地拿手背蹭了蹭眼淚,沒說話。
迪米又是幾口煙,第二支煙也立刻只剩了一半。他再次坐回地板,然后說起了話:“瑪琳奇,我來告訴你吧,你的事情。之前,我的老板給我下了個命令。他呢,是個好人,唔,也不算是個好人,但,總體算是個好人?!?/p>
他模棱兩可地描述著自己的老板,然后補充著:“他讓我……嗯,已經(jīng)告訴你了。真是個殘酷的笑話。不過我覺得你活著更好。而且,你有……能力,一種能起大作用的能力。我會把你帶給合適的人,他們叫‘王朝’。你只需要愛他們就夠了……同意嗎?要是你同意,我們皆大歡喜;要是你不同意,我就只能執(zhí)行我老板的命令了?!?/p>
瑪琳奇立刻頻頻點頭——雖然她聽得一頭霧水,但她有什么理由不同意呢?
“很好。”迪米的第二支煙也抽完了。他把煙按滅,自言自語著大概是俄語的什么話,然后看向瑪琳奇,站起了身,低聲說,仿佛是給自己聽的一樣:“不要沾染壞人,瑪琳奇,尤其是現(xiàn)在?!闭f完,戴上了皮手套,俯身看著瑪琳奇,問:“你能保證兩天后在同一時間,在涅夫斯基大街地鐵站見我嗎?”迪米一雙黑洞洞的眼睛望著她,不容置喙。
瑪琳奇現(xiàn)在很不想出門,但和前面去什么“王朝”一樣,她沒的選。
“很好。你能保證不告訴任何人我們的計劃嗎?……很好。夾克你留著吧,這個給你,拿著防身?!闭f著,迪米把銀色手槍掏了出來,簡單地演示了一下怎么上下保險,然后不容分說地遞給了瑪琳奇。瑪琳奇拿著這把燙手的東西,顫巍巍地收了起來。
“這里吃的喝的都有,你堅持兩天應該沒問題。出門前把你頭上的敷料拆掉?!钡厦字逼鹕恚拔业綍r候出現(xiàn)在地鐵站的你身邊的,然后就帶你去‘王朝’。現(xiàn)在,我得去給我老板撒個謊……再見!”
說著,他冷著臉,但居然有點俏皮地點了一下瑪琳奇的鼻尖,離開了房子。
瑪琳奇坐在地板上,愣愣的。時鐘指向下午四點,外面的天已經(jīng)擦黑了。墻上掛著本月歷,時間是2011年11月。
她摸著手槍柄,消化著這一切。頭上還有點癢,她撓了撓。
夾克上的煙草味久久沒有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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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吃了兩天的方便食品,但瑪琳奇還是覺得身體還是好了很多。中午十二點,她拆掉了敷料。傷好了一些,不過看上去還是夠可怕的。不過她相信迪米——在黑幫當醫(yī)生,大概面對的情況比自己要嚴重的多了吧。
她從一個柜子里搜羅了一些盧布,穿著不合身的迪米的夾克,把銀色的手槍藏了起來,就這樣出了門。
一下樓,瑪琳奇就發(fā)覺自己低估了圣彼得堡的冬天,但她還算可以堅持,只是傷口被吹得很疼。她一路打聽著,有的人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還有的人口音太重,她完全聽不懂那個人在說什么??傊?,廢了好大的力氣才來到地鐵站里面。好在俄羅斯的地鐵沒有安全檢查之類的東西,否則自己的槍一定就保不住了。
大概因為不是高峰期,地鐵上的人并不算特別多,但僅僅是一個車廂里的十幾個人都足以讓瑪琳奇逐漸產(chǎn)生恐懼。她不知道他們是誰,哪一個又要抓自己?迪米不在身邊,自己拿著把不怎么會用的槍該怎么辦?
車廂里其他人似乎注意到這個穿著黑色夾克還一頭傷的女孩子對他們投來的奇怪眼神,紛紛背過身去了?,斄掌媸箘趴烤o了靠背,故意讓那把槍把自己硌得生疼——這是份難得的安全感,好在目的地越來越近了。
終于,涅夫斯基大街站到了?,斄掌娴谝粋€沖出了車廂,來到了島臺上。時鐘顯示的是三點二十分?,斄掌鎽c幸自己出門早,在路上打聽地鐵站在哪里費了太多時間。
涅夫斯基大街站裝飾得樸素又敦實,大概是那種蘇聯(lián)風格,具體的瑪琳奇也不清楚。她不知道迪米要在哪一個出站口見自己,轉(zhuǎn)了一圈,她選了個最小的出站口邊上坐。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瑪琳奇逐漸等地心焦。終于到四點的時候,迪米還是沒有出現(xiàn)。
難道他的老板對他怎么樣了嗎?
瑪琳奇的心猛然揪了起來。她現(xiàn)在所有的依靠都在這個人身上,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自己也就等于被判了死刑。
她急促地呼吸著,抱緊了那件夾克。
四點零五分了。
瑪琳奇站起來焦慮地踱著步。她又把所有的出站口都找了一遍,沒有迪米的影子。
四點十分了。
瑪琳奇等不住了。她本能似的認為迪米不是個哪怕會遲到一分鐘的人,于是她決定上去看看。
她從那個最小的出站口走了出去。今天陰天,外面已經(jīng)天黑了。小出站口用灰色的石磚建成,顯得很冷冽。而外面則是寬闊的道路,和繁華的涅夫斯基大街?,斄掌娴哪抗舛虝旱乇荒藓鐭粑巳ィR上開始尋找起迪米來了。
小出站口剛送走了一群下車的旅客,而瑪琳奇還在一旁等著。陰影里停著一輛車子,從里面下來兩個人。
沒等瑪琳奇反應過來,他們就迅速敲暈了她,將她帶走了。并沒有人注意到這件事。
?
瑪琳奇醒來時,自己的手腳被困了起來,嘴也被膠帶封上了,最要緊的是,自己似乎身處一個車上的麻袋里面……
她害怕地動了起來,旁邊有人講話了,用的是蹩腳的英語:“唔,你醒啦?你可害得我們好一頓尋找。不過,看不出你還挺厲害的,身上還帶了槍。放心,我們老大讓我們埋了你,讓你安眠……”
“唔唔……”瑪琳奇求生的本能讓她不斷地掙脫著束縛,但沒有用。她驚恐又焦急,眼淚不停地流著。
迪米!你在哪兒!
她的內(nèi)心大聲疾呼。然而她忽然想明白了——也許這根本就是一場騙局,至于其中的道理,她也不必想的太仔細。自己也許只是個小棋子都算不上的人物而已。她扭動著身子,旁邊的暴徒只是聊著她聽不懂的天。
車子停下來了,周圍十分安靜?,斄掌娓械阶约罕惶Я似饋砣釉诹说厣?。四周有風吹樹林的聲音,而更讓她恐懼的是那一陣陣的鐵鍬聲……
不、不……
她蠕動著想遠離他們,然而只是在原地打轉(zhuǎn)。她又瘋狂地磨著手上的繩子,也是紋絲不動。
鐵鍬聲停了,瑪琳奇再次被抬了起來,扔進了那個大坑里面。
“唔唔!”她發(fā)出了求救聲,當然沒有人理會。
一鍬一鍬土蓋在了麻袋上,瑪琳奇感到身體逐漸冰冷和沉重,她努力地把頭伸到土堆外,但最終還是被蓋上了。
好悶……
好沉……
好……
她陷入了一陣一陣的昏迷……
……
鐵鍬聲還沒有停止,但這次的聲音越來越……近了?
瑪琳奇身上的重量開始急速變輕,然后就被整個扶起來了。一雙焦急的手把麻袋從瑪琳奇頭上扒了下來,然后迅速撕掉了她嘴上的膠布。瑪琳奇瞪大了眼睛,張著嘴貪婪地呼吸著森林里的新鮮空氣??諝饫镞€有血腥味。她看向旁邊,那兩個暴徒已經(jīng)被干掉了。
還有煙草味。
她向前看去——果然是迪米。他焦慮又自責的眼睛緊緊盯著瑪琳奇。
瑪琳奇呼吸空氣還沒呼吸夠,但她再次開始上氣不接下氣起來——她委屈地哭了,抽抽搭搭地止不住。那瀕死的絕望恐怖環(huán)繞著她,她擦著眼淚,但眼前還是模糊著淚水:“你去哪里了?我中午就出門找你,一直找不到你……我好害怕,害怕……我要回家……”
“沒事了,我們馬上回去。”迪米立刻回答著。他把瑪琳奇抱上了車子,她還在哭著,拉著迪米的袖子。
“回家我會給你解釋一切的,好嗎,瑪琳奇?”迪米伸手擦掉了瑪琳奇的眼淚。
瑪琳奇慢慢地松開了手。迪米關上了車門,坐回駕駛座,發(fā)動了車子。一路暢通。瑪琳奇一直在后座嗚咽,但慢慢的,哭都哭累了。
終于,車子再次停了下來——這次是在家了。迪米打開了后車門,瑪琳奇迅速地伸出胳膊,像考拉抱樹干似的抱住了迪米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迪米沒有抱怨,只是關上車門,鎖上了車,然后抱緊瑪琳奇,在她耳邊不停地說著“好了,沒事了”。那本來帶有冰雪氣息的俄語此時顯得那樣柔和沉穩(wěn)?,斄掌媾吭诘厦准绨蛏希琅f微微顫抖著。
一間屋子里傳來了音樂聲,大概是在開什么派對?,斄掌鏇]有興趣,由著迪米把自己送到了一件光線昏暗的臥室里。
迪米把瑪琳奇放在了床上,而瑪琳奇迅速地自己鉆進了被子,蜷成了一團。迪米站在那里,昏暗發(fā)藍的燈光照著他?,斄掌婵聪蛩难凵癖绕饍商烨按蟛幌嗤恕商烨澳欠N冷冽早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懊惱,甚至是,純潔。
“謝謝你……”瑪琳奇張口道,聲音輕微,像蚊子叫似的。
“你知道我的,不用客氣?!钡厦椎椭^,“原諒我,瑪琳奇。我讓你失望了。我說我出現(xiàn)在你身邊,但我沒有……所以他們抓住了你。”
外面的音樂鼓點“咚咚咚”的傳了進來,迪米尷尬地朝外看看,回頭說:“額,真對不起,我這里鄰居都很差勁,總是這么吵……不過這不是原來的地方了。你知道的,我們這些人,總得多留幾個地方?!?/p>
迪米拖了一把凳子,坐的近了些?,斄掌嫦胱饋?,迪米連忙制止了她:“別動,別動,沒事了,你安全了,好嗎?我本可以……對不起,我去的太晚了。但好在我到了,把你挖了出來。我保證以后這種事不再發(fā)生了,好嗎?我用生命發(fā)誓,我會保護你的生命,就像保護我的一樣?!?/p>
瑪琳奇有些驚奇,但同樣也很驚喜地——雖然她覺得這種驚喜有點刻薄——發(fā)現(xiàn),迪米正在對她發(fā)著誓,雖然她也好奇這是為什么?從一開始迪米放棄殺自己,到現(xiàn)在做出這種決定,她都不明白。
“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我會一直到你身邊保護你?!?/p>
瑪琳奇點點頭。
“我們可以待到外面風頭過去,然后我們就搬家,不停的搬家,直到把你送到‘王朝’為止。這里是個藏身的好地方,嗯……他們的派對開完了。這些學生啊……”
迪米嘆了口氣。外面終于安靜了。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跳刀,按了一下機括,刀刃“噠”地一下就彈開了?,斄掌嫜杆俚爻瘔强s去,迪米慢慢靠近了她:“瑪琳奇,這事你肯定不喜歡,但這是為你好……很疼,別亂動啊……”
迪米的刀刃伸了過來,在瑪琳奇頭上慢慢卻也用力地劃著?,斄掌嬉е?,發(fā)出“嗚嗚”的嗚咽聲。她出了點冷汗,但總算結(jié)束了。迪米從她頭皮里取下來了個什么小芯片,拿在手里看了看,摔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取來了棉花,給瑪琳奇按住傷口。
瑪琳奇看向那塊帶血的小芯片,對自己的事情更加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人?需要這樣的大動周章?
頭上漸漸有點麻木了,迪米把棉花取了下來,順手捋了捋傷口旁的頭發(fā)。他用鑷子捏起那個小芯片,掏出火機打開了火。小芯片慢慢地變形萎縮了。迪米把芯片擲到了地上,踩了上去。
瑪琳奇茫然而疑惑的眼神投了過去。迪米解釋著:“……追蹤設備?!?/p>
他懊惱地扶著頭,胳膊撐在床邊,沉重的呼吸聲敲打著瑪琳奇的內(nèi)心。
“你沒必要愧疚成這個樣子的……”瑪琳奇說。
迪米好像一點也沒聽進去,他抬起頭看向床頭,思考了一會兒,解釋著一切:“這個設備,我想大概是你之前所在的……地方,裝的。后來就被黑進去了。所以他們能在我離開你之后找到你。我開始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我花了兩天時間給他們編織謊言,結(jié)果在那天下午就被移動了的信號拆穿……我在另外一個‘同事’那里得知,他們派出了另外的人找你,要把你帶到那個林子里去。我花了很久才甩掉追蹤我的人,當我趕到那里,你就已經(jīng)被帶走了……你還穿著我的夾克。他們還拿走了你的槍,不過我給拿回來了。給你,收著吧。”
瑪琳奇把槍塞進了被子,像個寶貝。
“還有,我欠你一個解釋。”迪米站了起來,“我得抽根煙。你要嗎?不要?好吧。”
迪米點燃了煙,橙紅色的火光在泛著藍色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你不欠我什么解釋,迪米……”瑪琳奇盯著迪米束在一起的黑發(fā)。
迪米搖搖頭,坐下來:“我欠你一個故事,你的故事……嗯。”
煙頭亮了一下。
“瑪琳奇,你還記得多少事,任何事?昨天的,今天的事?我有時候都記不得早飯吃了什么。你還記得我告訴你‘有能力’嗎?有人在找你。我原本也被派來找你?!?/p>
“能力……”
“是的,你很特別。你是個古老實驗的產(chǎn)物,美英蘇等等國家吧,都在很久之前做了這個實驗。這是個關于……超自然能力的實驗?!?/p>
瑪琳奇聽得目瞪口呆,迪米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你可能不相信,或者覺得很難懂,但我必須得告訴你……告訴你。他們干的事情是,找到那些天賦異稟的,力量強大的,天縱英才的,那些有著心靈感應能力的人。然后,我的瑪琳奇,你就有這種力量。他們到處都有勢力,到處搜羅這樣的人。但是,時代變了,很多事都變了。他們的野心也變了?,F(xiàn)在,他們不想利用你的力量了,他們想拿走你的力量。我本來是要來追蹤你,殺死你,取走你的大腦皮層,拿回去給他們研究,了解更多你的能力,你的力量。但是,當我看到了你,我發(fā)現(xiàn)我做不到,我沒法下手……”
迪米說完,向后仰了仰,陷入了陰影中,接著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別誤會,瑪琳奇,我殺過很多人,這是我的工作。但是,我也救過很多人,因為那也是我的工作。如果你的能力覺醒了,你會幫助我們所有人,這也是我必須保護你的理由——之一?!?/p>
迪米的臉在煙頭的火光下忽明忽暗,瑪琳奇沒有問問題,她一直聽著。
“我理解,你可能不相信我,不信任我。但至少現(xiàn)在,我請求你和我待在一起。我保證我會保護你的。如果你覺得,你需要的不是我的保護,而是我的忠誠和信任,那我可能只是沒有展現(xiàn)出來,我希望我會的?!?/p>
迪米的一支煙又是幾口就見了底。他又探了探身子,瑪琳奇看清了他有些憔悴的臉。
“瑪琳奇,聽我說,現(xiàn)在最重要的就是休息,好嗎?忘掉一會兒這些瘋狂的事情,忘掉我們在哪,發(fā)生了什么,將要發(fā)生什么?!?/p>
瑪琳奇身上還穿著迪米的夾克就進了被子,多少有點不舒服,不過她想就這樣過一晚上好了。于是她點點頭。迪米嘆了口氣,眼睛里忽然冒出點暖意來:
“現(xiàn)在,我保護你,等到你變強大了,你可以保護自己了,那時候也許,就是你保護我了,好嗎?”
不知道為什么,瑪琳奇對這句話大為動容。她鄭重其事地說:“我會的,迪米!”
迪米笑了笑:“那么,你休息吧。明天你感覺好點了之后,我們就搬走。我在‘王朝’有個朋友,她的確是個好人,也幫助了很多人。你可以和她待在一起。我不知道你想不想跟著我,你自己決定,你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
瑪琳奇脫口而出。迪米低頭微笑了一下,然后回答說:“如果你想要我陪著你,那你就得聽我的。”
瑪琳奇用力地點著頭。她不知道,就現(xiàn)在來說,她離開迪米之后會怎么樣。她不想要他走,一刻都不想。雖然她不知道迪米為什么會這么做。但她是貪心的,她不想要他走。
迪米的臉色再次黯淡了,他坐回凳子上,離瑪琳奇很近:“我希望你能明白,當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是真的對不起。但是,讓我告訴你,瑪琳奇,你現(xiàn)在安全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了,永遠不會了?!?/p>
他看了看時間,站起身:“聽著,你要是想讓我走,就說,我保證不爭論,按你說的做……”
“別走!”
瑪琳奇再次猛地回答。迪米點點頭,走到一旁把窗鎖好,回到床邊:“你今晚睡在床上,我睡這里,看著情況,保證你沒事。我保證,你會安全的?!?/p>
他一刻不停地強調(diào)著“安全”,然后給瑪琳奇掖好了被子。然后,他坐在里瑪琳奇很近的地方,慢慢地說:“你知道嗎,在我的家鄉(xiāng),我們有一種幫助人們?nèi)胨霓k法。”
迪米額頭兩側(cè)垂下幾綹頭發(fā)?,斄掌婵粗萑氤了嫉膫?cè)臉。而他喃喃地補充:“要是孩子們吵吵鬧鬧,或者睡不著,就用這個辦法,很多父親母親都用這個辦法……以前,我也有個孩子……然而……”
迪米頓住了,半晌,他笑道:“算了,下次再告訴你吧?!?/p>
瑪琳奇不喜歡這種感覺。她也許猜出了迪米對自己好的原因,但是她不想被當成小孩子。
她是個成年人了。
不過看在迪米很低落的份上,瑪琳奇沒有提出什么異議。迪米拿了一張餐巾紙,在瑪琳奇臉上慢慢地拂動,輕輕地說:“忘掉煩惱,好嗎?你現(xiàn)在安全了……沒關系的,你很安全……迪米就在這里……你安全了,瑪琳奇,我會保證你的安全的……我發(fā)誓……”
瑪琳奇慢慢地感到困倦了。
“睡吧,好好睡,做個好夢。一切等到明天再說。晚安,瑪琳奇。”
迪米拿開了餐巾紙,坐到了墻角,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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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琳奇被熱醒了。她急不可耐地掀開了被子,雖然輕松了一點,但還是悶得很。頭上的傷口被汗蟄得發(fā)痛。她坐在床上,身上還穿著自己的衣服還有迪米黑色的夾克。但她不想脫掉。
傳統(tǒng)的桌子上放著個收音機,瑪琳奇看著迪米——他靠著墻,看起來很不舒服地睡著——然后一把按開了收音機。
“有傳言一直在流傳,
我開始覺得那是真的了,
愛一個不關心自己的人,
真難啊。
我曾有一個愛人,
城里最甜美的小家伙,
但現(xiàn)在她走了,留我一個,
她離開了,拋棄了我。
現(xiàn)在我誰都沒有,也沒有人關心我,
所以我傷心又孤獨,
難道沒人來和我一起冒險嗎,
我會為你唱情歌……”
伴著音樂,迪米睜開了眼睛,但他坐在原地動了動,嘆著氣,看著面前的地面,似乎在想著什么,然后,從兜里掏出一張很舊的照片似的東西,看著它,然后幸福地笑了。但緊接著他的笑容慢慢地凝固在臉上,然后看向了天花板,好像在看天上,露出了無限的思念。半晌,他再次看向了照片,接著深深地吻了它一下。
瑪琳奇坐在一旁愣愣地看著。那邊一首歌快放完了,迪米才反應過來,看到她,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對不起,瑪琳奇,我沒注意到你醒了。啊,這幾天,我一直在努力照顧你……窗戶關了,屋子里暖氣很足,所以才這么熱。你睡得還好嗎?”
“還好?!爆斄掌婧闷娴乜粗b照片的兜,但迪米似乎并沒有要解釋什么的意思。他把收音機的聲音關小了些?,斄掌嬗悬c頭疼,她皺著眉頭摸著額頭,迪米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坐在了她面前,然后關切地觀察了一下她的傷口,半晌,坐了下來,伸出一根手指:“這是幾根手指?”
“一根?!?/p>
“A-deen.很好”
迪米笑了,然后接著問了幾次?,斄掌娌唤悬c想笑:“你是覺得我的頭被打壞了嗎,迪米?”
“我的確得確認一下,好在看上去沒什么事?!钡厦仔χ卮?。
“剛才那是俄語嗎?”
“對?!钡厦妆戎种?,“A-deen, dva, tree. 一,二,三?!?/p>
瑪琳奇看著認真的迪米,大聲笑了起來,歪著頭看著他。迪米抬眼,連忙伸手:“別,別動你的頭,瑪琳奇。你還在痊愈中呢,不過我很高興,你差不多也好了。我們都很累了,我也想睡一夜好覺。外面那些學生啊,一回來就開始開派對……”
迪米收拾著桌面,他看向瑪琳奇,微笑著問:“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確實好多了?!?/p>
“那就好。沒關系,沒事了,別擔心,我會一直盡我所能保護你的。如果我的最好還不夠好,也會有別人做同樣的事的……”他越說聲音越低,似乎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瑪琳奇把被子整個掀開,盤著腿坐在床上。迪米拿紙巾給她擦了擦汗,然后坐下說:“我想,我該告訴你更多真相了。”
“’Pravda(真相)’?”瑪琳奇嘗試著讀出了她在地鐵上看到的一個報紙名,那好像就叫做《真理報》來著。
“Pravda. Da.(真相。對。)”迪米笑的很開心的樣子。和幾天前相比,他好像換了個人一樣,此時的迪米完全褪去了那種冷酷的氣質(zhì),只是個真正愛瑪琳奇的人而已。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和表情,說:“瑪琳奇,不只是對我,你對整個世界都很重要,非常、重要,重要到你想象不了。正因為你這么重要,人們和其他一些……東西,才會來利用你。說實話,我開始也是被派來利用你的,但當我明白過來你意味著什么的時候,我就下不了手……我說過,你和一項通靈實驗有關。那項實驗,我從我的‘上司’以及一些,‘秘密機構(gòu)’那里了解過,你的能力比其他人更強大……你是他們口中的‘永恒靈魂’。他們想要利用你的能力——唔,更確切地說,只有一個……”
瑪琳奇再次聽得一頭霧水,只聽明白了“自己有超能力”這回事。但迪米還是在滔滔不絕地講:“你不會棲居于形體,或者性別,或者什么其他讓人成為人的東西,事實上,你可以棲居于任何你想的事物。而且,你不僅可以這樣做,你還可以‘旅行’。沒錯,時空旅行……”
瑪琳奇覺得自己現(xiàn)在大概是張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假的吧?”
“Pravda.是真的。聽起來像阿西莫夫的小說,但的確是真的。他們會利用你的力量,去玩他們自己的游戲,傷害別人,篡改歷史。我之前被告知了有關你的計劃,相信我,瑪琳奇,你不僅不應該,也不會愿意跟隨這個道路前進的。”
說著,迪米又看著瑪琳奇,露出了充滿了愛的微笑:“如果我的感覺不錯,那天我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因為這個,所以我決定告訴你真相。這簡直像夢一樣……難以置信。你的大腦里,有一些腺體,不同的腺體,其中有一個很小的,連接著你的‘第三眼’。明白了嗎?還有你的交感神經(jīng),副交感神經(jīng),什么的……這些東西控制著這些能力。那些人之所以想要你的大腦皮層,就是為了進一步研究這個。所以,你得多喝水,保持健康,然后時刻檢查你的‘第三眼’。你和時間,和每個人都聯(lián)系著。”
“你熱嗎,迪米?”瑪琳奇冷不丁地問道。迪米笑了起來:“你有在聽我說嗎?”瑪琳奇肯定地回答:“你說話我會聽的,第三眼,能力,交感神經(jīng),喝水……但是你摸摸,我怕你熱?!爆斄掌嬷钢厦椎念~頭,他額頭上掛著汗珠了。迪米拿過紙巾擦了擦,然后換了張新的拿在手里:“沒關系,瑪琳奇?!?/p>
他疊著那張紙,一邊疊一邊說:“你也許能看到永恒,你的生前死后。時間向上走,也想下走,時間像個圓錐,也像個圓柱。當時間向里塌陷,它會變得那樣小……”說到這里,他抬頭看向瑪琳奇,然后微笑著輕輕說:“那樣‘瑪琳奇’?!彼e起手里的小紙團,“小到你可以吃掉它!”
瑪琳奇被逗樂了,迪米把小紙團扔進垃圾桶里,然后慢慢地嚴肅起來:“瑪琳奇,他們要逼你走的路是錯誤的,他們會逼你時間旅行。你的靈魂會穿越時空,但你的身體不會。他們會讓你見歷史上最惡毒的人,最貪婪的人。唉,我從不相信命運,瑪琳奇,但這世界還沒有崩塌,就說明他們還沒有成功地控制你。所以就得由好人,甚至像我這樣的壞人來保護你,以免你踏進他們那樣骯臟的命運。”
“我不覺得你是壞人,迪米……”瑪琳奇真情實感地說。迪米自嘲地笑著搖頭:“你忘了嗎?我以殺人為生?!?/p>
瑪琳奇不講話了。
“他們會讓你去見各種陌生人,你不認識的人。魔法師,德魯伊,巫師,維京人,術士……甚至你都不知道這些人存不存在。他們會讓你理解并學會他們的魔法。但這些有魔法的人也會知道你的到來,因為所有人都想要你的力量。所以,瑪琳奇,你永遠都不能把這力量交出去。你永恒的靈魂來源于惡魔……它和這世界綁定在了一起,帶著詛咒永遠存在。詛咒就是,你永遠都不知道,你現(xiàn)在的靈魂已經(jīng)輪回過很多次生命,而且,還要萬世輪回下去……”
瑪琳奇喃喃自語:“我,已經(jīng)輪回過很多次了?”
迪米點頭。他看著瑪琳奇,微笑道:“我很高興在這個時空多了解你一些。但你必須也得去旅行,但不要給他們?nèi)魏我粋€人你的能力,這樣,你才能變得更強大。這些,神秘主義者和瘋子啊……”
瑪琳奇身旁似乎圍繞著一朵云,那里面全都是來自迪米的愛和關心,以及誓言。而此時的他低著眼睛想著什么,瑪琳奇也沒有打斷他。過了一會兒,迪米再次帶著那溫暖的眼神,抬起眼睛,說:“你會分辨出好人和壞人的。因為,好人會讓你走,壞人會讓你留?!?/p>
“那我如果現(xiàn)在要走,你會讓我走嗎?”瑪琳奇發(fā)問道。她不加掩飾地給迪米挖著坑,她知道迪米會讓自己走的,所以他不是個壞人。迪米也聽出了話里的含義,低頭笑了起來,然后開玩笑道:“那好吧,瑪琳奇,我得讓你留在我身邊了!——不要讓那些人贏了,瑪琳奇,雖然你的‘旅行’剛開始可能不由你自己控制,但在你準備好‘旅行’的那天到來的時候,我會在你身邊,保護你的安全的。因為你是世界上最小的東西,但最小的東西也是最寶貴的,因為就算是失去了最小的東西,心中也會無比沉重?!?/p>
“‘旅行’啊……”瑪琳奇思考著自己可能擁有的強大“能力”,然后認真地問,“我可以帶你一起走嗎?”
迪米微笑著搖著頭:“我不會在你身邊幫你,我會在這等你回來?!?/p>
瑪琳奇笑了。
迪米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后站起身,從兜里摸出一些盧布,然后又裝了回去,自言自語地說出去買點漢堡?,斄掌婵吭趬ι?,看著迪米的眼鏡反光。
但她的好日子結(jié)束了。
大門忽然被撞開,一個戴著黑色頭套的人闖了進來。瑪琳奇一時間根本沒來得及掏出手槍自衛(wèi),便聽到了轟然一聲槍響。
瑪琳奇耳朵邊上短暫地蒙了一會兒,像被堵住了似的,她聽到了一聲沉悶的倒地聲。
她的心再次像是被攥住了一樣,她朝前方看去——
是迪米……
他右邊的脖子被擊中,倒在了墻角,抽搐了幾下,就不動了。
瑪琳奇臉上身上都濺了血,她愣愣的,機械地搖著頭。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猛地撲到了地上,想用手捂住那個傷口,但顯然無濟于事。迪米的眼鏡滑落到了鼻尖,他的身體還是熱的……
黑頭套扭動著快活的舞姿,挪到了床頭柜邊上,把收音機的聲音開大了?,斄掌媸裁炊悸牪坏剑亩淅镏挥凶约旱目蘼?,眼睛里只有刺眼的血色。
她到現(xiàn)在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醒來之后只有迪米愛自己。她不愛他愛誰呢?
然而他就這樣死在了自己眼前!瑪琳奇接受不了!甚至連自己“瑪琳奇”的代號,她都無法再想起了。她不再是瑪琳奇了!
海嘯般的茫然無助又淹沒了她,那種失落的感覺甚至超過了恐懼。
姑娘的兩條胳膊都沾上了鮮血,她痛苦地說不出話。忽然,她的肩膀上一陣刺痛。她本能地避開了,只見黑頭套拿著一個針管,還是扭動著舞姿湊近了她,點點她的臉頰:“我希望,你喜歡面包湯……我也希望,你喜歡睡覺!”
姑娘的視野模糊了,迪米在她眼前逐漸消失。
收音機唱著歌:
“現(xiàn)在我誰都沒有,也沒有人關心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