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 我，警察的女兒，我的母親，是一個鐵面無私的女警官。

? 一直以來，我都是大人眼里的乖孩子，長相甜美，成績優(yōu)異，有很不錯的家世，一直都文文靜靜的，在他們眼里我大概就是最完美的那個孩子，但我知道我不是。

? 我是離異家庭的孩子，我跟著媽媽，卻從沒有體會過母愛，她每天忙于各種案件，只有偶爾帶我去吃飯的時候碰見她的同事時，她才會向同事們介紹我，語氣里也只有炫耀，炫耀我又得了什么獎、獲了什么名，在她眼里，我可能只是她炫耀的工具，她希望我好好學(xué)習(xí)，那我便好好學(xué)習(xí)，起碼她不在的時候很多，而那些時候，我可以做回我的壞孩子。

? 我抽煙、喝酒、紋身、甚至打架，但這些都不會有人知道，因為根本沒人會擔(dān)心我，我不相信有人會無條件對我好，哪怕是我的家人。

二

? 我媽又給我報了補習(xí)班，我早就習(xí)慣了，所以還是乖乖的去了，反正作為一個“好學(xué)生”，只要我不做太出格的事，大人們，向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是在那里，我遇見了張東升。

? 初見他的時候，他身著一件白色襯衫，戴著金框眼鏡，也只是一個普通老師的樣子。

? 我還記得那天上課的時候，他和我們說了笛卡爾的故事，問我們相信哪一個結(jié)局，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后面的朱朝陽，作為警察的女兒，我很敏銳的察覺到了他眼里復(fù)雜的情緒，但我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好奇，他絕不僅僅是個普通的老師。

“張老師，笛卡爾的故事，你更相信哪一個”

??

? 下課的時候，我這樣問他，他看著我露出了一個笑容

“我相信背叛”

? 這個回答是出乎我意料的，我以為他會回答童話，然后和我說一大堆的道理，可是他沒有，而是反問了我

“你相信哪個？”

??

“和你一樣”

? 我回答他，他伸手揉了揉我的頭

“看來你和老師的想法一樣”

?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話就走了，看著他的背影慢慢變小，我更加好奇，張東升，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三

? 我開始留意張東升，我發(fā)現(xiàn)他和朱朝陽的關(guān)系很不一般。

? 朱朝陽是我們這兒學(xué)習(xí)最好的孩子，這點連我也甘拜下風(fēng)，為了他我沒少被我媽批評，所以對他我并沒有什么好感，可偏偏張東升好像很喜歡他，對他處處關(guān)照，甚至有些過了頭，比如他會讓朱朝陽到他家里補課，我一點也不明白，朱朝陽除了學(xué)習(xí)好之外，他只是個不愛說話又孤僻的孩子而已。

“張老師，你給朝陽補課嗎？可以給我補嗎”

? 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只是單純想知道張東升會不會答應(yīng)，順便學(xué)點東西，起碼下次考試我可以超過朱朝陽。

? 張東升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但我的補課時間是和朱朝陽錯開的，明明水平差不多的兩個人，為什么要分開上課？

四

? 我很快就明白了答案。

? 我發(fā)現(xiàn)了朱朝陽的秘密，他和兩個流浪的孩子合起伙來勒索張東升，籌碼是張東升謀殺他岳父岳母的錄像。

? 會知道這些，是哪天在酒吧門口的巷子里遇見了那個叫嚴(yán)良的男孩子，他身后那個叫普普的小姑娘我也見了好幾次，他們經(jīng)常在這一帶流浪，我也沒料到，朱朝陽竟然會和這幫人混在一塊，所以我偷偷跟蹤了跟蹤了他們，然后知道了他們和張東升的秘密。

? 起初聽見這些的時候我很驚訝，但也僅僅持續(xù)了一會，畢竟我從一開始就覺得張東升不是一般人，事實證明，我的直覺很準(zhǔn)。

? 要是換做一般的孩子，他們大概會把這些事都告訴父母或者警察，我媽就是警察，可我什么也沒說，比起報警，我更好奇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

五

? 其實說起來，張東升對我很好，如果沒有他做的那些事，他是一個很好的人。

? 他很認(rèn)真負(fù)責(zé)，對學(xué)生也很好，每次去他家補課的時候，他都會買很多好吃的給我，他說我是他最喜歡的學(xué)

“老師最喜歡的不是朝陽同學(xué)嗎”

? 我這樣問他，他的眼神閃爍了一下，然后還是和平時一樣摸了摸我的頭

“大概是我一直想要一個女兒吧，我比較喜歡女孩兒”

?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溫柔，看我的眼神也真的多了幾分慈愛，有些時候，他總會讓我想起我的爸爸，但我提醒自己，他是個殺人犯，也是殺人犯這個身份，讓我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他。

? 大概是家庭的原因吧，我對這些罪犯總是有種莫名的情愫，對張東升也一樣，所以我一直沒有揭穿他，而是更希望引起他的注意，我想要知道他們殺人時候的想法和動機。

六

? 只可惜，張東升是一個完美的罪犯，在觀察他的過程中，我好像把自己搭進(jìn)去了。?

? 我五歲之后就在沒見過我的父親，記憶里，他也很喜歡揉我的頭發(fā)，就像張東升一樣，這大概也是為什么我會對張東升產(chǎn)生不一樣的感情。

? 記得有一次，我在巷子里和人約了架，對方剛要沖上來的時候張東升就闖了進(jìn)來，他拿著剛買的菜一把甩在了對方的臉上，然后拉起我就跑。他大概是以為我被欺負(fù)了吧，一直跑到他家樓下，他才一臉緊張的看著我

“你沒事兒吧”

? 眼神里的擔(dān)憂讓我有些迷茫，我不是他的孩子，他為什么要這么緊張。

“你嚇到了吧？老師看看有沒有受傷”

? 他拉起我的手仔細(xì)查看，手心傳來屬于他的溫度，那一刻，我的心臟跳的飛快，抬頭對上他的眼睛時，我好像陷進(jìn)了他眼里的溫柔，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發(fā)，那種感覺，就好像爸爸一樣。

? 離異家庭的孩子都脆弱，他們內(nèi)心敏感，也往往最容易因為別人的善意感動，我被張東升打動了。

? ?如果他不是殺人犯，那他一定是應(yīng)該很優(yōu)秀的男人，但是不是殺人犯在我這里一點也不重要，所以在我眼里，他是像我父親一樣優(yōu)秀的男人。

七

? 我發(fā)誓一開始我對張東升的好感全部源自于內(nèi)心缺少的那一部分父愛，但慢慢的我發(fā)現(xiàn)那種感情變質(zhì)了，那似乎變成了愛情。

? 我不太明白愛情是什么，但我開始會因為張東升的一舉一動而影響自己的心情，開始會因為他對哪個女學(xué)生多了一個笑容而不高興，同樣的，我也因為那個師娘而吃醋過，不過這沒什么可在意的，我知道張東升已經(jīng)把他干掉了。

?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張東升這個人有多危險，但越是這樣我就越貪戀他對我的溫柔，他對他的愛人都可以那么狠心，可對我卻是無比的溫柔，我暫且把它理解為是一種偏愛，我喜歡這種感覺。

? 我喜歡他摸我的頭發(fā)時候溫暖的笑容，我喜歡他送我回家時永遠(yuǎn)把我護(hù)在馬路的內(nèi)側(cè)，我喜歡他有時候會做飯給我吃，我喜歡他，喜歡那種被人關(guān)注的感覺。所以當(dāng)我知道他要去借錢去和朱朝陽做交易的時候，我選擇幫他

八

? 我和張東升攤牌了。

“張東升，笛卡爾的故事，你更相信哪一個”

? 那是我第一次叫了張東升的全名，他愣了一下

“你之前不是問過嗎”

“你相信背叛，我也相信。我們是一路人”

? 我看著他，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我繼續(xù)說道

“我從小就在我母親身邊長大，她是個警察，對她來說，那些犯人遠(yuǎn)比我重要。我聽?wèi)T了那些說我母親偉大的話，他們太虛偽了，真的在生死面前，有幾個會為他人考慮？你不一樣，張東升，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

“你知道了什么？”

? 張東升的鏡片在燈光下閃著光，我看不清他的眼神，但我看見了他微微上揚的嘴角

“三十萬，我借你，你能不能，一直待在我身邊”

? 我看著他，摘下了他的眼鏡，他的眼睛像湖水那樣深邃，我從他的眼里捕捉到了那么一絲絲的愛意，大著膽子湊了上去。

? 少女的氣息呼在張東升的臉上，我突然被一把扯了過去跌坐在他的腿上

“我們都沒有退路了”

九

? 我替張東升出了那三十萬，可能很多人不能理解，但我真的不想放開那一份溫暖，即使他是為了錢對我好，那我也認(rèn)了。

? 可我沒想到這中間還會有人來搗亂，那天張東升來找我的時候，身上多出了幾處傷痕，我知道他又送走了一條生命。

“你受傷了？”

“你別動”

? 他抱著我，身上帶著他特有的味道，我沒有說話，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拍了拍他的背

“我在，我會一直陪著你”

? 張東升也不明白為什么，他居然對我一個孩子動了心。

? 起初真的只是因為慈愛，但慢慢的感情就變了質(zhì)，少女的美好讓他動心，一直到我和他攤牌，他堅信我和朱朝陽他們不一樣，他選擇了相信，起碼在他糟糕的生活里還有我，就像我黑暗的世界里，有他這樣一道光一樣。

? 而事實證明，或許真的除了我，沒有人會真的全心全意的對待他。

十

? 那幾個孩子騙了他，而那個叫普普的女孩子也為此丟了性命。在我面前的時候，張東升已經(jīng)近乎崩潰，或許重頭開始，他不會背上那么多人命，但重頭開始，他也不會遇見我

“張東升，你后悔嗎，你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 普普的尸體是我?guī)椭黄鹛幚淼舻模覀冏谏嘲l(fā)上，相互依偎著

“你后悔嗎？你成了我的幫兇”

“我后悔什么？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你知道嗎，我媽保護(hù)了所有人，卻沒辦法保護(hù)我”

? 我向張東升坦白了一切，原來在我十歲那年，我媽因為一個案子把我丟在了我舅舅家，我被我的舅舅侵犯了，也是那一次，我徹徹底底的失去了對這個世界的希望，這件事，我連我媽都沒有說，張東升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 張東升居然哭了，我可以把這樣的眼淚理解為一種惺惺相惜。他抱著我，輕吻我的額頭

“從現(xiàn)在開始，我會陪你一輩子”

不行了，字有點多，分一半到下半篇，如果有人看我就安排，我打算來個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