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途·明朝》暴亂監(jiān)獄(9)
黑熊格裂早就在一旁伺機而動。趁著尤恩分神的那一刻,他黝黑的熊掌一把糊了上去。
奧卡手里握住剛才那個獄警的電棍,掄起來就往臺上甩了過去。
神威·雷火令!
赤紅色的雷火在尤恩的背后掃蕩,他額頭那簇灰色鬃毛在沖擊下不斷涌動著。
這朵妖艷的彼岸花于亡河岸邊綻放,在黑熊格裂的熊爪距離他的后背只有毫厘之隔的時候,狠狠推開了這頭藍色老虎,避免他沉溺在冰冷刺骨的亡河之下,不斷下沉,無法逃離。
尤恩驚疑不定地回過身體。
格裂怒不可遏地盯著自己焦了一片毛發(fā)的熊掌。
這是……某種獸能?
這枚微不足道的鞭炮并沒有在混亂的角斗場上引發(fā)過多波瀾,隨著聲響的結(jié)束,很快就湮沒在沸騰的獸聲中。
不過奧卡趁著尤恩和格裂對峙的片刻,順利插到尤恩身旁。
“怎么,連你這晦氣的小子也想來看我笑話?”尤恩喘著粗氣,語氣十分不善。他的神情有些萎靡,身上的藍灰色虎毛粘在一起。
嘖嘖嘖,奧卡搖了搖頭??磥磉@家伙的確是傷得不輕。
“事先聲明,我的確喜歡幸災(zāi)樂禍?!眾W卡肆無忌憚打量起尤恩胸口上的傷口,“不過嘛,我更看不慣那些背地里捅別人一刀的小人?!闭f著,奧卡瞥了一眼跌在地面上的獅子獸人。
這獅子獸人看上去和他年齡差不多大,但身材更瘦一點。鬃毛比他短,在顏色上也要淡得多。
獅子獸人弓著腰,眼神惶恐不安地在奧卡和尤恩身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而回應(yīng)他的,則是尤恩壓制在喉嚨的咕嚕聲。
如果不是行動不便,天曉得他會怎樣把獅獸人生吞活剝。
格裂可不是什么畏手畏腳的熊,他能進這所監(jiān)獄自然有自己的手段和能力。除了逃稅和煲鴿子粥的執(zhí)法官之外,他還從來沒有畏懼過什么獸人——哪怕這所監(jiān)獄內(nèi)的警官也一樣。在他眼中,那不過是一群蠢貨罷了!
鴿子在他眼中猶如索稅的惡魔,是他整個不幸童年中難以釋懷的不幸陰影。
而現(xiàn)在就憑這只新來的小獅子,就想要阻止他,破壞他苦心經(jīng)營的一幕?別做夢了!
這頭藍色老虎今晚死定了!
格裂熊吼一聲。他的手下們?nèi)家粨矶?,圍攻受傷的尤恩?/p>
格裂是膽大包天,可不代表他頭腦簡單。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更何況是頭兇猛的老虎。
反正距離角斗場結(jié)束的時間還長著,先讓那群蠢貨消耗那頭老虎的體力,等那老虎筋疲力盡沒辦法臨死反撲的時候,就是他出手的時候。
罪犯本就是利益至上,見尤恩受傷勢弱,不少原本在監(jiān)獄內(nèi)投靠他的罪獸們臨陣倒戈。面對格裂的手下,不是退避三舍,一副事不關(guān)己;要不干脆直接加入他們,成為“堅不可摧”的盟友,一同討伐這頭流落平陽的病虎。
尤恩臉部扭曲,他忽然單膝下跪。胸口的傷口不再流血了,可他的臉色依舊十分難看。
有毒!那叛徒的爪子有毒!
他的獸能用不了,渾身上下也沒有一丁點兒力氣!
奧卡眼神突了一下。他自然發(fā)現(xiàn)尤恩的窘?jīng)r。
不會這么背吧?
包括他在內(nèi),尤恩這方僅僅只有五個獸人,而對面圍攻他們的獸人罪犯黑壓壓的一大片,沒有上百也有幾十個了吧?
不能用神威,他可不想在這座監(jiān)獄內(nèi)暴露自己的金獅子身份。
這場戰(zhàn)斗無可避免,畢竟場上那些獄警正看得正歡,越血腥的場面就越對他們的胃口。
如何在五秒的緩沖期內(nèi)運用他的聰明才智,在這些已經(jīng)沉淪于殺戮快感的罪犯手中保證自己及尤恩的生命,撐到毛特出現(xiàn)?
棘手!
在一拳掄倒第十四個魁梧的罪犯,還能在一瞬間反應(yīng)過來按住受傷的尤恩,一腳踢飛他身后欲行兇的獸人之后,奧卡在內(nèi)心瘋狂感謝黎大哥,恨不得找到他然后狠狠親他個一大口!
要不是在第七傭兵團的時候被他嚴(yán)厲督促訓(xùn)練,自己可沒有撐到現(xiàn)在的耐力和技巧。
可這樣下去不行!
他們可能撐不過下一波猛烈的進攻。
尤恩僅剩的三名忠心耿耿跟隨他的獸人已經(jīng)倒下了兩個,哪怕血已經(jīng)濺到奧卡的臉上,哪怕其中一個的胳膊被扯到不知道哪個角落,他們依舊緊緊圍住尤恩,護住他的周全。
這么忠心的下屬可不多見——雖然這是在一所監(jiān)獄內(nèi)。
“你……你們快離開角斗場!”尤恩氣喘吁吁地說。
他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弟兄為了自己犧牲!
不值得!
可恨他現(xiàn)在自己居然只能軟弱無能得蹲在這里,連稍微動彈都費力。
“我們不走!”斷臂的獸人勇僅剩的手臂撕開一個進攻罪犯的胸口,露出里面的肋骨和跳動著的心臟之后,大吼,“我的命是老大給的,現(xiàn)在還給老大又何妨?”
其余兩個宣泄般應(yīng)和著。
“你們………蠢貨!”尤恩的虎拳錘了一下地板,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在這喧鬧的環(huán)境中,有其余聲響就怪了!
義薄云天?呵!
奧卡諷笑一聲。如果不是提前看過檔案,這些個罪犯間的深情厚誼差點兒都快讓他忘了,除了尤恩之外,這幾個家伙在外面哪個不是殺獸不眨眼的惡魔?
如果不是為了這次任務(wù)的刻意接近,甚至在交戰(zhàn)中偶爾照拂了他們這幾個。奧卡甚至覺得這幾個玩意兒活著都是污染空氣,死了一了百了,還能凈化環(huán)境!
“小子,我不管你是真心還是刻意?!庇榷鲗W卡說,“趕緊離開這里,沒必要蹚這趟渾水?!?/p>
“如果還能活著離開這里,我們之前的過節(jié)既往不咎!”
“別給我來什么情深義重感獸肺腑的一套。”奧卡對尤恩的發(fā)言嗤之以鼻,“我對幫你沒有任何興趣?,F(xiàn)在的情況是,”奧卡躲過一個罪犯的襲擊,卻被另外一個給擦傷肩膀,“你是覺得我能一躍十丈高還是有一雙隱形翅膀?能飛出這包圍圈?”
這么多罪獸的圍攻下,這才過了不到五分鐘,他的體力已經(jīng)明顯跟不上了。算了還是不感謝黎大哥了,為什么當(dāng)初在第七傭兵團的時候,他不狠下心來更加嚴(yán)厲地訓(xùn)練自己?
尤恩這邊那兩個重傷的已經(jīng)徹底倒下了,還剩下一個看起來略顯憨厚的還在苦苦硬撐。
在獸群中被圍毆致死?不,坐以待斃并不符合奧卡的性格。既然沒有路,那就自己開辟出一條路出來!
“你愿意為你老大死嗎?”奧卡說。
“義不容辭!”他頓錘胸口。
瞧瞧,還恬不知恥用上義不容辭這個詞了,就覺得自己多正義似的。
“好,滿足你這個愿望?!眾W卡雷厲風(fēng)行繞過那個獸人,扯過尤恩就往角斗場格裂的方向扔去。
“老大!”他急聲一吼。
而后,奧卡往獸群的方向,將那獸人踢飛。在奧卡強勁的腳力下,那獸人借勢橫沖直撞。幾乎所有犯獸都被半空的尤恩和在罪犯中幾乎不要命往前沖的那個獸人吸引了注意力——包括黑熊格裂。
希望你能接住你的老大吧。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奧卡深吸一口氣,以那獸人和尤恩為“盾牌”,利用好自己那強大的爆發(fā)力,在他們的掩護下,沖向格裂。
擒賊先擒王,在任何場合下都適用。
快到了,快到了。
很好,幾乎沒有阻礙。
那獸人身上已經(jīng)傷痕累累了,可這和他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奧卡并不關(guān)心他的死活,只是憂慮他被弄死的話會破壞自己的計劃。
在那獸人奮不顧身接住被奧卡拋至半空的尤恩的剎那。奧卡腳底蓄力,在距離格裂大概兩步距離的時候猛地沖刺,對準(zhǔn)格裂的脖子就是一拳!
只要打中他,憑借自己的力氣,不暈也夠他喝一壺的。再趁機廢掉他的行動力,這場戰(zhàn)斗就算是勝利了一大半!
就在奧卡拳風(fēng)已經(jīng)觸碰到格裂的毛發(fā)之際,黝黑的熊掌擋住他的獅掌。
糟糕,還是低估了這頭熊。奧卡鬃毛炸起,這黑熊的力氣在他之上,他無法掙脫!
“你以為我不會額外關(guān)注不確定因素嗎?”格裂冷笑一聲,他拉住奧卡的胳膊,狠狠扯過來,“你小子給我留下吧!”他的眼睛閃過嗜血的紅光。
以黑熊的力氣,奧卡手臂鐵定會斷!
奧卡咬著牙,身體在黑熊的拉扯下順勢前傾。
黑熊的另一只熊掌狠狠擊打在奧卡的腹部上,緊隨著一陣奪命的抽搐和凹陷,這劇烈的疼痛幾乎讓奧卡喪失意識。
萬幸如果不是當(dāng)初萊彌亞經(jīng)歷的萬蟲噬體錘煉了他的意志,恐怕現(xiàn)在早就暈死得不省人事了。
奧卡強制自己咬著牙,忍住痛苦,另一只拳頭狠狠擊打格裂的喉嚨處!
嗷!
黑熊咆哮一聲!
他龐大的熊軀在顫抖,這聲咆哮給他的痛苦火上澆油。
黑熊已經(jīng)徹底瘋狂。奧卡能看出他在強撐,可這頭野獸發(fā)瘋似的鉗住奧卡的脖子。似乎哪怕自己下一秒疼死也要殺了奧卡!
奧卡無法呼吸,他的嘴角還掛著一攤血沫。他的視線或許很模糊,但是他眼神中閃爍的瘋狂并不比格裂遜色!
要比誰狠嗎?來??!誰怕誰!
奧卡艱難地把獅掌搭在格裂的手臂上。
他從來沒有指望憑借那一拳就把這頭黑熊給打倒,而是為了——
神威·雷火令!
赤紅色的雷火以格裂的身體為中心爆炸。
瞬間就把奧卡和黑熊給炸開!
這幾乎是同歸于盡式的做法,就連奧卡也難逃被炸傷的危險。不過,奧卡相信,那頭黑熊絕對傷得比他重!
他還能勉強站起來,可是對面那頭黑熊卻只能跪在地上。
奧卡的腦袋的鬃毛被血粘成一團,他左眼無法睜開,右眼的視線模模糊糊。
其實他最主要的目的不是和格裂肉搏,而是接觸到格裂。而那最后一拳只是為了讓格裂瘋狂,從而忽略奧卡施加在他身體上的雷火令標(biāo)記,避免被祛除掉。
奧卡環(huán)顧四周,那些罪犯對他虎視眈眈卻不敢向前。
他目前的精力不允許他應(yīng)付一切了,一旦黑熊格裂回過氣來,他幾乎必死無疑!
那該死的老皮猴怎么還不來!
格裂幾乎都快氣炸了,各種意義上的炸。
自出道以來,包括被逮捕進監(jiān)獄的那次行動在內(nèi),這還是他栽過的最大的一次跟頭!
更令他怒火中燒的是,讓他受到如此奇恥大辱竟然是他最厭惡的小孩!
可以因為被一個幼獸弄臟衣服而屠盡一所孤兒院的他,絕不能容許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弄得如此狼狽不堪!
“還愣著干什么?不殺了他我就殺了你們!”格裂怒不可遏地大吼著。他激烈的動作導(dǎo)致他胸口開始噴出鮮血。
格裂的殘暴加之他的威嚇——以及一熊掌把身邊一名畏縮不前的犯獸給擊斃,導(dǎo)致原本躊躇不前的獸群們就跟下了軍令狀一樣奮勇向前。
好吧奧卡承認(rèn)這次是他沖動了。
不過說真的,看著那頭大黑熊吃癟的樣子還真爽!
咦?
等等,那道金光是?
他沒有明目張膽地施展神威???
那是……大叔?
他正穿著一身監(jiān)獄長級別的警服,魁梧的身軀宛如金色的太陽。
黑熊好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被他一腳踢到角斗場下面,鮮血狂噴不止。
罪犯們?nèi)徽饝刈×恕?/p>
觀眾席上的警員們也坐不住了。
雖然角斗場的廝殺是被默許的,可薩爾監(jiān)獄的等級森嚴(yán)可不是鬧著玩的。
在獄警地驅(qū)趕下,所有罪犯很快就被趕到角落內(nèi)蹲著——除了奧卡。
威爾大叔不怒自威的眼神往臺下一掃,幾乎沒有罪犯和獄警敢和他對視。
“是大叔啊……”奧卡心虛地說。
威爾大叔看了奧卡一眼,不由分說直接就把他抱起。
他命令獄警們把這些罪犯給押進牢房,那些參與角斗的加勞三個月后,徑直離開了。
“那是誰?”
“聽說是新上任的典獄長?!?/p>
“剛才好像就是他一腳就把格裂老大給踢成重傷,現(xiàn)在還躺在那兒是死是活都不清楚,幾百個罪犯都攔不住他!”
“那小獅子被他帶走了,難不成他……難怪那小子敢輕易招惹尤恩和格裂,有后臺??!”
“嘿嘿,要是被帶走的是我就好了,那可是一頭威風(fēng)凜凜的金獅子??!”
“就你,算了吧,你抬起屁股溝都沒獄警要你?!?/p>
……
雙手抱頭,蹲在靠近大門角落內(nèi)的罪犯們七嘴八舌地竊竊私語,對這位新來的金獅子典獄長議論紛紛。
“安靜!”獄警中一個隊長職務(wù)的獸人大吼,“只要有一個渣宰多議論一句,所有獸人通通抽十分鐘電!每只獸都有份!贊美獸神,對你們這群社會的毒瘤依然公平公正!”
原先背叛尤恩的少年獅子瑟瑟發(fā)抖地縮在角落內(nèi),他余光征征地盯著金獅子離去的高大背影。
真是威嚴(yán)??!在他面前,他們剎那間仿佛成了渺小的螻蟻一點兒也不敢反抗。
可是……少年獅子低下腦袋,表情與剛才唯唯諾諾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的嘴角洋溢起狂熱的弧度……越是這樣的獸人,征服起來就越是有趣!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