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風(fēng)疲憊地從錄音棚里出來，錄了一天的歌，他的嗓子干啞得難受，喝了一整瓶水都沒好。

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他打算直接開車回家，卻見丸倚靠著他的車，正抽著煙在等他。

“你怎么來了？”立風(fēng)很意外，丸不應(yīng)該在上海工作嗎？

見立風(fēng)過來，丸掐滅了煙。一個多月沒見，立風(fēng)好像更清瘦了。

“我想你，所以就來了?！?/p>

立風(fēng)“哦”了一聲，低頭看了會自己的鞋，又抬頭看他：“去我家里？”

在立風(fēng)的理解里，丸總說的想他，就是想一起過夜的意思。

“車鑰匙給我。”丸說。

立風(fēng)從褲兜里掏出鑰匙給他，自覺地坐上了副駕駛座。

丸總開車，卻沒有往家里的方向開，而是開向一個音樂酒吧。

這個音樂酒吧比較偏僻，除了服務(wù)員和駐唱沒什么人，兩個人找了角落燈光昏暗的地方坐下。

丸總給立風(fēng)點了一杯度數(shù)很低的雞尾酒，又給自己點了杯蘇打水。

“你怎么就喝蘇打水？”立風(fēng)咬著雞尾酒的吸管看他。

燈光昏暗，光與影之間，立風(fēng)的眼眸微微發(fā)著光，像只天真的貓咪。

丸抬手勾了下他的鼻子：“笨蛋，我們都喝酒，誰開車回家？”

丸的動作很親昵，讓立風(fēng)不太習(xí)慣，但他沒躲，低頭咬著吸管。

到點了，駐唱開始上臺唱歌。駐唱是年輕的大學(xué)生，洋溢著青春的朝氣，丸側(cè)過頭去看那個駐唱，立風(fēng)卻想起丸的手機屏幕，也是那么一個唱歌的少年。

心情莫名地?zé)┰昶饋怼?/p>

“你很喜歡他？”立風(fēng)讓自己的口吻盡可能聽起來平淡。

丸失笑，笑意過后，又用一雙認真的眼睛看著立風(fēng)：“他讓我想起一個人，只不過，他唱得沒有那個人好。”

這個人應(yīng)該就是丸手機屏幕上的那個少年吧。

心里煩躁更甚。反復(fù)提醒著自己不要逾矩，深吸一口氣，再睜眼時，眼里已經(jīng)是波瀾不驚的平靜。

“他有兩個音飄掉了?！绷L(fēng)面無表情地說，“氣息也不夠穩(wěn)，技巧太刻意。”

帶專業(yè)歌手去聽酒吧駐唱唱歌，就得做好被挑毛病的準(zhǔn)備。丸笑著點頭應(yīng)他：“他唱得再好，又怎么能和你比?！?/p>

這句話莫名順好了立風(fēng)的毛，他不再挑人家毛病，乖乖地喝著酒。

立風(fēng)乖順的樣子實在讓人心動，丸俯身向前，一只手撐著桌面，一只手壓住立風(fēng)的后腦勺，低頭吻了下去。

立風(fēng)的口中還有清淺的酒味，酒味從他的口中被吞沒到丸的口中，沾染了蘇打水的味道，又渡回了原地，氣息被占有，被弄臟，被粘膩的水聲覆蓋。

立風(fēng)睜眼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又有些慌亂地閉上，耳根都泛了粉色。

丸依依不舍地放開他，再親下去，嘴里的酒味怕是會被判定為酒駕。

立風(fēng)在丸放開他的時候，趕忙壓低了帽子低下頭，試圖掩蓋心下的慌亂。

“你……這是公共場合?！?/p>

“情侶之間接個吻，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情侶？立風(fēng)詫異地看著他。

這家音樂酒吧沒什么顧客，老板也是他的朋友，所以是安全的。但那些丸沒有說，偏偏很有心機地說了這句話。

丸輕咳一聲。

“有件事情，和你說一下。”

“華夏已經(jīng)解除了和王經(jīng)紀(jì)人的合同，她不再是你的經(jīng)紀(jì)人了?！?/p>

“?。俊绷L(fēng)睜著眼睛看他。

“卷是華夏新來的經(jīng)紀(jì)人，各方面都很有能力，你們都很年輕，也聊的來，先讓他帶你。”

“哦?！绷L(fēng)平淡地應(yīng)了一聲，低頭咬了咬吸管。又有些忍不住，還是開口問他，“怎么突然換經(jīng)紀(jì)人？”

丸：“看她不順眼?！?/p>

立風(fēng)：“……”

夜幕已深，丸留宿在立風(fēng)家里。立風(fēng)洗完澡往床上鉆，被丸一把拉了過去，拖進自己懷里。

低頭啄了啄他因洗澡被水汽蒸得紅潤的唇，抬手拉了燈。

房間陷入黑暗，夜里升騰的欲望如盈池的水就要滿出，立風(fēng)抬眼看丸，同是男人，他懂丸眼里的欲望。

立風(fēng)的有些涼的手在被子底下從上而下地解丸睡衣的扣子，丸的呼吸一窒，伸手按住了他。只是低頭吻了吻他，把人擁在懷里。

“睡吧，你明天還有通告?！?/p>

立風(fēng)眨了眨眼，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距離近得甚至都聞得到彼此的呼吸。

他明明有反應(yīng)，為什么不做呢。

立風(fēng)有些疑惑：“你腎虛了？”

丸：“……你說什么？”

立風(fēng)：“沒什么?！?/p>

兩個人不說話了，各自留下一夜好夢。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丸已經(jīng)走了。他昨天說過，今天要趕回上海開會。有些艱難地睜眼看時間，也差不多該起床去趕通告了。

簡單地洗漱一下，戴上口罩帽子走出小區(qū)，一輛車已經(jīng)等在門口，車還是公司的車，只是陪著的人已經(jīng)不是王姐了，而是卷兒。

卷兒瞇著笑眼搖下車窗：“帥哥，走，趕通告去?！?/p>

怎么會有人把趕通告說得像農(nóng)村一年一度的大趕集一樣。

卷兒一來，團隊的氣氛瞬間不一樣了。化妝師的話也多了，助理也開起了玩笑。

車程有三個小時，立風(fēng)打算睡一會，卷兒從包里拿出三明治給立風(fēng)。

“吃了早餐再睡。我的藝人可不能餓著肚子?！?/p>

助理睜大了眼睛：“王姐說吃早餐容易發(fā)胖，不給……”

卷兒瞪了他一眼，打斷了他：“你也不吃早飯，沒見你瘦到哪里去。”

化妝師哈哈大笑：“他就算一天只吃一餐，也還是這個熊樣?！?/p>

助理：“......”

立風(fēng)很有人性地拍拍他的肩膀：“算了算了，我們胖子不和他們瘦子計較?！?/p>

助理正要感激涕零，說還是老板有人性，突然發(fā)覺不對。

等等，華立風(fēng)？胖子？

掃了一眼那人清瘦的身材，確定華立風(fēng)在嘲諷他，助理更憋屈了。

和卷兒相處實在有趣，一天通告趕下來竟然也不覺得疲憊，一日三餐一頓都沒少。甚至一個采訪錄到一半，卷兒就直接端著低卡的餐食進來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家藝人身子虛，再不吃東西要昏倒了?！?/p>

立風(fēng)：?倒也不必。

吃飯也沒耽誤多少時間，反而一掃藝人的疲憊，采訪也更生動有趣了點。

采訪到最后一個問題，是上一期來采訪的嘉賓留給下一期嘉賓的問題，華立風(fēng)運氣不好，趕上了一個刁鉆的問題。

【上一次xxx是什么時候？】

卷兒聞此兩眼一黑。采訪的問題他都從頭到尾檢查過，沒想到工作人員這么奸詐，這個問題竟然沒寫在稿子上。

立風(fēng)疑惑地睜著眼睛：“什么意思？”

工作人員“啪啪啪”拍了三下手，瘋狂暗示他。

啪到這里立風(fēng)總算明白了。沒注意到一旁卷兒讓他不要回答的眼神暗示，他還真的認真地低頭回想了一下。上一次和丸總……

好像是很久以前了，有多久呢？

上個月沒有，上上個月也沒有……

回憶無果，他抬起有些懵懂的眼睛看著工作人員：“記不太得了?！?/p>

卷：“......”

這倒不失為一種答題新思路。

一百昏，一百昏。

接下來的日子里，立風(fēng)深切地體驗到卷和王姐工作模式的天差地別。王姐是能接多少接多少，卷是能推多少推多少。

團隊在車里吃午飯，卷和助理在討論邀約事宜。說是討論，不過是卷一言堂罷了。

“草莓音樂節(jié)？嘉賓名單我看看……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棗，推掉?！?/p>

“什么綜藝？沒聽說過，推掉?！?/p>

“哈？戀愛綜藝？是你腦子昏頭了還是導(dǎo)演腦子昏頭了？離譜！”

“代言？什么牌子？我用過不好用，推掉！”

“買版權(quán)？哪個節(jié)目？那幾個愛豆哪里來的自信敢唱我家歌手的歌？唱一首毀一首，一真唱毀所有，讓他們毛長齊再來吧！推掉！”

一旁的立風(fēng)：“......”

他默默喝了一口咖啡，往旁邊坐了坐。

如果不是知道和卷兒對話的是他的助理，他甚至覺得卷兒已經(jīng)替他把整個娛樂圈得罪干凈了。

只是卷兒這人兩面三刀，那邊戀愛綜藝的導(dǎo)演被推了，直接打電話過來聯(lián)系卷兒想再談?wù)?，卷兒立刻一改暴躁模樣，溫溫和和地說著話。

“許導(dǎo)??？嗯，是的，確實是因為檔期問題，另外一邊合同已經(jīng)簽了，所以實在沒有辦法參加?！培藕玫暮玫?，有機會請你吃飯啊……太遺憾了……下回你可得早點聯(lián)系我，我肯定先和你簽啊……對的對的，多多關(guān)照立風(fēng)啊，下次見！”

立風(fēng)：“......”

立風(fēng)不免回想起初次見面時，卷兒真誠地拉著王姐的手，夸她年輕的樣子。

立風(fēng)抽了張紙擦擦額頭上的汗，好可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