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呼……嚇死我了”

程童和程昱兩人滿頭大汗的坐在自己剛剛尿濕的泥地上，身后的巷子里還響著劈里啪啦的鞭炮聲和喋喋不休的叫罵聲。

“咱這樣是不是太過了？”程昱掙扎著站起來，拍了拍腿上的土又把手移到屁股上方，遲疑了……

“不過分，誰讓他家那黑狗天天不拴繩就在外面溜達呢，咱這就是正義執(zhí)行。”程童從地上起來的倒是不費勁，他也不拍自己衣服，就“啪”的一生把程昱的手拍到了他的尿泥屁股上。也不等程昱反應，就一溜煙的跑走了。

程昱看著自己黏黃的手掌微微顫抖著身體，大喊到：“你他媽的！程童！”

1、高飛到底是不是狗

雖然年齡相同，長相相似，姓名也像極了，但程童和程昱確實沒有任何親緣關系。

他倆的相似不過是一種巧合，跟他們在一個班上課，在同一個大院租房，是同一種巧合。

四年級，每天下午兩點上課，四點放學。

而后在這個不大三線城市里四處游蕩，為非作歹，就是程童和程昱的快樂童年時光。

6年的時光他倆一起玩過很多游戲，進行過很多探險，比所有現(xiàn)在小孩ipad游戲文件夾里的游戲加起來的總數(shù)還要多。

比如小浣熊的水滸卡，他倆就一起存過。每人每天一包干脆面，一張水滸卡，當然運氣好的周末可以買到最新推出的水滸三人行餅干。但程昱一點都喜歡，原因就是因為有一次程昱買的三人行里竟然有兩張菜園子·張青。

從此他就堅定的認為水滸三人行只是成年人詭詐的陰謀。

不過重復的卡也不是完全沒有價值。

程昱和程童會先互相交換，補充自己收藏的不足，然后還多出來的卡就會拿去學校跟同學進行彈卡對決，以贏得更多的收藏卡片。程童的豹子頭·林沖就是從同學那贏來的。

集卡游戲的終結(jié)是在小學四年級的暑假，當時程童已經(jīng)攢了92張不同的卡片，程昱有84張。

就是在那天程童丟了從神行太?！ご髯诘嚼俗印ぱ嗲嗟乃锌ㄆ?，備受打擊的他把自己剩余所有的卡片全給了程昱，程昱一下就集齊了108好漢，很快也對這個收集游戲失去了興趣。程童和程昱回想起當時的事情，當初背的滾瓜爛熟的好漢名字綽號已經(jīng)成了模糊記憶里的泡影，反倒丟卡那天的一幕幕，記得格外清晰。

那是8月的一個黃昏，天空中只剩太陽的最后一點點光暈。程童和程昱從叢臺公園北邊的鐵柵欄翻進了公園的小竹林（當時進入公園還要買門票），而后倆人在竹園隱蔽的角落里藏了起來，吃著零食，悠閑的聊起天。

聊天的內(nèi)容大多跟當時看的動畫片有關，高飛到底是不是狗、旋風沖鋒好看還是音速沖鋒好看、天線寶寶有多幼稚、奧特曼有多套路……倆人聊了好久好久，直到天已經(jīng)黑的像鍋底，他們才用手電打著光，直奔熊山邊上的釣魚池而去。

這是他倆計劃已久的事情。

起因就是他們上次來公園的釣魚的時候，還沒釣夠時間就被家長拎回了家，當他們再返回來要求補釣的時候老板一口拒絕了他們，還稱他們?yōu)槭裁炊疾欢男∑êⅰ?/p>

于是氣憤萬分的倆人就對魚池起了邪念。

那是個兩平米見方的，半米深的水池，里面貼滿了瓷磚，全是花花綠綠的金魚。老板備了魚竿魚食，可以按時間收費，也可以按條收費。池子上邊有個鐵網(wǎng)，就是老板對這筆財產(chǎn)的全部保障，也是他們這次計劃的突破口——只要打開鐵網(wǎng)上的鎖，魚就全是他們的。

兩人計劃了很久，準備齊全了作案工具，包括手電、鋸片、鐵絲（以上物品來自程昱家的工具箱）、鉗子、改錐、砂紙和一根筷子大小的鐵棍（以上物品來自程童姥爺?shù)墓ぞ叽扇诉x在周五晚上，以去同學家過夜為借口，按計劃執(zhí)行到現(xiàn)在。

他們順利的來到了水池邊，在夜半陰森恐怖的公園里望著滿池的金魚垂涎欲滴。簡單觀察四周的環(huán)境后，兩人就上手開始開鎖。

最初的計劃是用鋸片把鎖鋸開。程童在程昱手電光的指引下小心翼翼的爬到鐵網(wǎng)中心的鎖邊，用力晃了晃他手掌大小的鐵鎖，他立馬意識到憑他倆現(xiàn)在肯定打不開這把鎖。他扭過頭用盡量小的聲音和最焦急的語氣表達了自己觀點：“阿昱，這他媽的鎖比老子大拇指都粗。"

程昱的手電筒很亮，一片白晃晃的光中程童聽見程昱說："你回來，我們直接鋸鐵絲?！?/p>

于是，在程昱的追光下，程童慢慢爬回了池子邊。程昱把手電放下，從補習班發(fā)的藍布兜子里拿出兩個銹跡斑斑的鋸片，而后倆人一人摸了鐵網(wǎng)一遍，找到自己認為最好鋸的地方，就開始嗚呲、嗚呲的鋸。

盛夏的夜晚，河北的南城，悶熱的天氣讓兩個代謝旺盛的少年大汗淋漓。不知過了多久，程童興奮的喊道：“有希望，有希望，我這邊有進展?！?/p>

但回答程童的卻不是程昱，而是遠處傳來的呵斥聲：“什么人？干什么呢？”

程童對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幾乎是只有畫面記憶，當時的聲音的在他腦海里消失的無影無蹤：本來他眼前是絲絲泛白的生銹鐵絲網(wǎng)，之后幾乎是一瞬間，他眼前的畫面一轉(zhuǎn)就陷入了黑暗，只能偶爾看到斑駁的樹影在他眼前閃過，就這樣大概過了五分鐘，在他感覺精疲力竭的時候眼前完全陷入了黑暗……

最先回到程童感官里的是聲音，沉重的喘息的聲，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程昱的。而后是程昱斷斷續(xù)續(xù)的詢問聲：”你還好……么，……傻逼?！?br/>

“好……傻……逼……”程童回答到。

那袋水滸卡片就是那時候跑丟的，也正是因為這代丟失的水滸卡，才讓今天的程童永遠失去了雙腿。

未完待續(xù)……

（短篇連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