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豪廷跟于希顧一前一后地走在路上，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特別沉悶，

兩人都沒有忘記那一天發(fā)生的事情，項豪廷自知自己沖動理虧所以沉默，于希顧的沉默卻是因為John說過的話。

那晚他回到店里后馬上跟老板道歉，老板叫他別在意，還揶揄他是不是瞞著男朋友打工被抓包才鬧得這么大。于希顧連忙反駁，說只是同校。

John說看起來不像，于希顧只好把項豪廷找他麻煩的經(jīng)過一五一十說出來，John邊聽邊笑，直說「你們這群學(xué)生真是年輕，好讓人懷念」。

「我猜你可能聽不進去，但是我不認為真心想找你麻煩的人會急到當(dāng)場跟你下跪的程度。」他摸著因為被揍得往后退以致擦撞地板的肩膀，見于希顧還是一臉愧疚，便說：「這樣吧，就當(dāng)這個的賠罪，如果下回你有機會跟他面對面的話，試著注視他的眼睛?！?/p>

于希顧不懂，便問為什么要這樣？John則回答說如果一個人心懷不軌、動機不純，眼神會是最好的判斷依據(jù)。

他說其實方法有很多種，但這個最簡單，所以讓于希顧先試試看這個由人生前輩試過成功率不低的方式。見于希顧皺著眉猶豫的樣子，John也不勉強，因為他隔著距離也能看出那名來找碴的男生對于希顧有多重視，甚至不惜跟著下跪、抓緊他的肩膀想讓他起來，甚至在他回店里后還盯著這里不放，良久后才拖著腳步離開。如果是純粹找麻煩的話犧牲未免太大，再加上他的眼神……

John對于那樣的眼神并不陌生，在距離他非常非常遙遠的學(xué)生時代也曾經(jīng)有個感情豐沛卻拙于表達的朋友，總是用這種眼神看著喜歡的人。

「試試看吧，有機會的話。」John露出緬懷的表情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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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退去后剩下的是理智。于希顧和項豪廷近兩人都明白那時候是太沖動才會做出下跪跟揍人的事，可再提起也實在尷尬，于是沉默無語，就這樣走到于希顧家。

「我家到了?！顾麊≈ぷ诱f。

「喔！」

于希顧轉(zhuǎn)身就走，一路上的氣氛太過壓抑，連他都受不了，不知道是繼續(xù)保持沉默為上，還是主動開口說話較好……雖然他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

難得一次沒有手握主動權(quán)的一方見他要走了，心底幾經(jīng)掙扎，最后還是小跑步追上。

不管怎么樣總是得解釋清楚，于希顧聽不聽、原不原諒，就不在項豪廷的考慮范圍內(nèi)。他能做的就是認真表達誠意，還得是全心全意。

「我可以去你家嗎？我有話要跟你說。」

于希顧正想拒絕，此時此刻的項豪廷卻給他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先前John說的「看人要看眼睛」閃過腦海，他下意識往對方眼中瞧，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一些以前很少看到的認真。

他分不清是自己腦袋發(fā)昏，還是John的話太有說服力，他陷入是否要答應(yīng)的猶豫中。

不答應(yīng)的話，就太辜負John的苦心；但答應(yīng)的話，會不會又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團亂？他久久沒有回答，原本以為項豪廷會因此而更執(zhí)拗地要求甚至纏上來，誰知項豪廷只是沉默地等待，并沒有更多動作。那種強忍不安與有話想說的表情……跟那個晚上半跪在自己面前的時候一模一樣。

幾經(jīng)猶豫，于希顧還是答應(yīng)聽聽看他要說什么。

一進入室內(nèi)，項豪廷就對這個環(huán)境很好奇般四處張望，露出一臉驚訝，因為他過得實在太不像高中生了。干凈簡潔的室內(nèi)突顯于希顧沒有欲望、沒有喜好、沒有憧憬的生活態(tài)度，仿佛他只是「在」這里，而不是「生活在」這里。

他真的過得很節(jié)省……項豪廷終于明白為什么他這么努力拼滿分、拼獎學(xué)金、拼打工，并且會這么生氣自己去他打工地方添亂了，因為他真的需要錢。

「那個……你要跟我說什么？」于希顧問。

項豪廷一邊默念「認真」，一邊看著他開始說話。

「我要跟你解釋清楚。我一直想要找機會跟你道歉，我真的沒有在整你。破壞你的考試之后，我很后悔很自責(zé)，所以我才跟著你，我想要好好跟你說對不起，而且我跟李思妤分手了。」

于希顧皺起眉頭，明顯是不信這種解釋。

項豪廷深吸口氣，心想也難怪他不信。因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真的太過分了，但他還是決定要把想說的一口氣說完，重要的是真心，要認真。

「酒吧那件事，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搞砸你的工作，是因為那個是……」因為太擔(dān)心他在那種地方打工會染上不好的習(xí)慣，或是被其他怪異的客人盯上，時間又那么晚，獨自走夜路很危險……這些，他統(tǒng)統(tǒng)都在那一晚說過了，如今只是重復(fù)陳述。

于希顧說他只是去打工，可是話沒說完就又被打斷了。

「我真的很喜歡你！」

他鼓起勇氣靠近于希顧并緩緩彎下上身，像是情到深處想親吻他。兩人都能在彼此的眼中看見自己的倒影——然后，那個吻成真了。

項豪廷鼓起勇氣，吻了他。

沒有侵略，也不是情人間甜膩的吻，那個吻更像是一個表態(tài)。于希顧一下子愣住了，忘記逃開。

見對方?jīng)]有反抗，項豪廷松了口氣后緩緩?fù)碎_。于希顧這時才像清醒過來那樣瞪大雙眼，殘留在唇上的溫度很暖，香氣很淡，只是……

「我沒有……喜歡男生……」

「我也沒有喜歡過男生?！鬼椇劳⒂行┛鄲赖卣f，「但我很確定我喜歡你，我是認真的，希望你相信我?！?/p>

能相信他嗎？于希顧沒有把握馬上說能或不能，他仍然害怕項豪廷是在整他。一朝被蛇咬都能怕十年草繩，更何況是兩度被整。

項豪廷看他表情復(fù)雜，便說了「明天學(xué)校見」就離開了，一來到于希顧家門外卻只不住笑，情緒激昂。他自覺跟于希顧的距離拉近好多，也把心聲都勇敢說出來，要來之前給自己的期許他都一一做到了。

雖然他不知道于希顧的反應(yīng)會是什么，會不會因為前面發(fā)生過的種種而拒絕他，但他有耐心，也有決心要表現(xiàn)出誠意來，讓于希顧相信他喜歡的心意是真的。

此文轉(zhuǎn)載《那一天》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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