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安全漏洞【96】
【96】“醫(yī)生”與病患(其一)
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
謝爾蓋?愛德華茲將一把生銹的銅匙插入鎖孔。布滿蛛網(wǎng)與灰塵的銹色大門,此刻宛如巨大的空板栗殼般多余、無用。
將銅匙收回照片后,愛德華茲對身邊的尤倫卡使了個眼色,尤倫卡走到他的身前,對緋紅刑者的力量而言,掰開一扇多年失修的齒輪門還不算吃力。
踏入被黑暗包裹、統(tǒng)治的“牢獄”后,映入二人眼簾的,首先是一地死去的花斑老鼠:看來,被關(guān)押在此的漫長歲月里,石原醫(yī)生結(jié)交了些新朋友,并且,他還讓這些新朋友幫了他不少忙—譬如參與電擊與毒菌試驗,當然,那些“為科學獻身”的小老鼠們,現(xiàn)在大都變?yōu)榱怂闹蝗?、畸體異形的尸體。
“推銷員先生,您終于還是想到我了啊,”在黑暗中隱藏的男子,摘下手套后直接用手抓起他今天的那塊午餐,咀嚼著干硬的奶酪三明治,他還不忘撕下幾塊面包留給鼠洞中的幸存者們,“從我被關(guān)進來的那天開始,我就一直在期待這一天的到來!就像我說過的那樣,黑程式和奧古斯特,他們都完蛋了,你最后的靠山依然是我,不是么?”
在上大學時,愛德華茲有選修過幾本細菌生物學—真沒想到,除去應付考試與賺取課時學分外,有關(guān)中毒特征的內(nèi)容,會在多年后的現(xiàn)在被他應用于實際。根據(jù)老鼠尸體表面的組織壞死程度,他開始推測每只實驗品的死因:第一只老鼠死于梅毒螺旋體,第二只是艾滋病毒,之后分別是馬爾堡病毒、埃博拉與天花??磥?,黑暗與閉鎖構(gòu)建的路障,也無法阻擋石原醫(yī)生那顆“熱愛科學探索”的心!
石原巖九郎,很多人都說,他命運中的不幸是源自天妒英才,他在十年前就從東京大學醫(yī)學專業(yè)畢業(yè),獲得在其附屬醫(yī)院實習的機會。直到一位名叫染谷的自閉癥患者失蹤,石原也被這次意外斷送了全部前程—他那時只是個初入職場的新人,在他人看來,他的腦中只有書本里的考題學綱,沒有職場上的污濁城府與人情世故,被其他“同行前輩”當成替罪羊來宰割,是他與染谷的不幸。
只有石原巖九郎自己才知道,染谷川究竟去了哪里—他沒有離奇失蹤,也沒有死去,更不會像那些離奇故事所說,早已化為游蕩于停尸房附近的幽靈!實際上,石原醫(yī)生知道染谷還活著,是因為染谷就被他囚禁在家里—就在他那棟別墅下的地下室中。
石原從小就沒什么業(yè)余愛好,直到后來,他被一位客座教授的講座所吸引:那位教授是少數(shù)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真話的人,日本在二戰(zhàn)時期的罪行,人體細菌實驗,被稱為白色死神的生化部隊—石原沒有與其他學生一樣,怒斥教授這“不愛國”的叛徒行為,他被幻燈片與錄像帶中的活體實驗影像所吸引,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興奮,一種像是在手上割下傷口后,心懷成就感地欣賞、舔舐傷口與新鮮血液所帶來的終極興奮!
“教授…我還想…知道更多真相!”
那一天,教授臨行之前,石原對他說了謊。教授還很高興,認為自己至少收獲了一位傾聽者,他將那些課件逐張打印后遞給石原巖九郎。那天晚上,在石原的臥室里,一包薯片,一瓶滾珠汽水與一個心理被徹底扭曲的男人,與一組讓他精神膨脹到高潮的血腥圖片。石原撕咬著手上的薯片,自手指傳來的鮮血味與刺痛感都無關(guān)緊要—那一天,他看照片看到入迷,那一天,他差點咬下自己的中指!
在他看來,娛樂的最終形式便理應如此:為他人施加痛苦,然后坐在一邊旁觀。那些病毒與解剖實驗,在他看來都是上不了臺面的開胃小菜,他最感興趣的,還要屬一個被命名為“狼奴”的實驗。
狼奴,本義為中國古代匈奴所使用的一種奴兵種類—身份卑賤的奴隸孩子們,從小便被混在狼犬身邊,接受飼養(yǎng),被當做野狼與獵犬去訓練。慢慢地,他們的身上也會長滿長毛,他們的牙齒會變?yōu)樵紩r代的犬齒,他們在戰(zhàn)場上將所向披靡,變?yōu)檎嬲耐雒筷牎?/p>
可日本二戰(zhàn)實驗中的“狼奴”,訓練方式與匈奴完全不同—同時,這也是石原對此類實驗特別留意的原因—
將人關(guān)押于獨立透風的純白房間中,每天的餐食只有白面包、米飯、白色去皮肉腸與蒸爛到泛白的土豆泥,外加番茄醬或紅湯。一星期后,實驗對象對紅色的追求便將化為一種狂熱,一個月后,實驗對象的視覺細胞將會定型:除去純白與猩紅外,他們的瞳孔將無法再識別任何色彩…真正意義上的慘無人道,慘絕人寰!
“你看,這是番茄醬包!只要用牙把它咬開,就會有好多好吃的紅色哦!”
石原就是這樣,將染谷訓練為他的狼奴的。首先是番茄醬與紅色水果,之后是紅氣球與紅色卡紙,最終,是吱哇亂叫的烏鴉與老鼠—他成功了,教授沒有騙他!狼奴與生化實驗,它們都是真的??!
因人體實驗入獄,被JR科技公司保釋后的三年間,石原巖九郎一直都與染谷處于同一屋檐下,他們在這黑暗的屋檐下等待,等待愛德華茲親手將自己放出的那一天,等待他想要發(fā)覺二人價值的那天到來。
現(xiàn)在,這一天終于來到了。
“我們走吧,染谷—”
“是時候去咬人了—!”
可這并非是全部的真相,這只是愛德華茲希望石原得知的真相。至于是否要揭曉全部的真相,那就要看石原與染谷他們還有沒有這個命,能活到那一天了。
換句話說,如果石原也無法解決那幫多管閑事的警察與三臺安保機器人的話,那他和他的小獵犬,也就沒有什么活下去的價值了。
“哦對了,今天的事情有點太多了,差點把你給忘了啊,刑者小姐?!?/p>
愛德華茲用手杖敲了敲尤倫卡的左膝,那條被切換為金屬義肢的左腿。尤倫卡現(xiàn)在當然不會對自己發(fā)怒,多虧了黑程式留下的抑制芯片,現(xiàn)在的她只是一具傀儡,一具忠心且高效率的好傀儡!
“這段時間辛苦你了,也是時候發(fā)放些月度獎勵了—你說呢,刑者小姐?”
“是,推銷員先生?!庇葌惪▽鄣氯A茲伸出雙手,那片禮物從愛德華茲的手中飄起,像是早有預謀般釋放出電火花—它瞄準尤倫卡假肢上的數(shù)據(jù)接口,將自己體內(nèi)的升級數(shù)據(jù)全數(shù)注入緋紅刑者的金屬軀體之中—尤倫卡的命運,在此刻迎來又一次轉(zhuǎn)折。這一次,她與深淵的距離僅剩咫尺…
“石原醫(yī)生,希望您能取下克里斯的首級…”
“因為我…從來都不需要失敗者…”
是的,愛德華茲他知道—石原也好,染谷也罷。都不過是凡人,連金屬細胞究竟為何物都一概不知的凡人??伤麄兪侨嗽麄兪菚榱藲⒌魧Ψ蕉粨袷侄?、拋下同伴與性命的亡命徒,這就足夠了。更何況,在被軟禁的這些年里,石原巖九郎的細菌研究從未中斷,哪怕自己要忍饑挨餓,他也會將自己每頓飯的半數(shù)定量劃分,將它們拿去分倒給鼠洞中的實驗品。
石原將自己這些年來研究出的杰作,封入一個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中。只需要這一小瓶,就足以讓整個龐頓中城化為被瘟疫火海灼燒后的廢墟。石原為自己戴好他親手縫制的面具—有兩撮綠色卷發(fā)的白面小丑,沒什么特殊含義,只是為了給自己增添幾抹幽默感!
“祝你們好運吧,人渣。”石原與染谷登上屬于他們的直升專機,愛德華茲也為他們送上最后的道別。他目送他們離開,他目送他們遠去。
墜落,墜落,墜向指定的目標—
一具不比尸體差多少的男子,他的軀體重重摔向身下的車輛,他的腦顱將擋風玻璃完全砸碎,玻璃碎片與他體內(nèi)的腐臭空氣一同散入車內(nèi)。安全氣囊及時彈出,在車中的維多莉婭與男人之間撐起一道屏障,讓維多莉婭完全回避了與男子的親密接觸。
維多莉婭推開氣囊,拿好肩包后迅速撤出警車。手套,口罩,最后是護目鏡,她不清楚這位從天而降的可憐人身上究竟發(fā)生過些什么,可從男人體表的特征來看,他似乎是染上了某種疾病。
撥打給急救中心,查看男子的健康情況。維多莉婭卷起男子的衣袖—紅斑,他的面部與雙臂都布滿紅斑,這絕不是濕疹之類的小型過敏,紅到紫青的斑塊硬如巖石。維多莉婭試著幫男子站起,可當男子被她扶起的那一刻,男子的眼球先是突然暴凸,之后又在五秒鐘內(nèi)脫水、干癟,吐出一大堆紅黃相相間且布滿血腥氣味的粘液后,男子的生命徹底走向盡頭,體表那些可怖的鮮紅血斑,也像是被氧化般變?yōu)樯{(diào)昏暗的深紅。
男子的軀體形同枯槁,他軀體中的養(yǎng)分—糖類也好,蛋白與油脂也罷,它們都早已變?yōu)槟切┎【氖澄?。如果要說明的更嚴謹些,那就連這具男人的尸體本身,也即將淪為他體內(nèi)的致命寄生者的產(chǎn)房—被用于分裂、增生更多的同胞。
這具尸體只是個開始,在石原看來,這不過是災難盛宴前的開胃菜。他撫摸著染谷的脊背,將一包抹有番茄醬的薯條拋至空中。染谷尖叫著撲向那些炸土豆條—紅色的東西,在他看來,紅色的東西就必定是好東西!
“全都接住了呢,很好,很好!”馴獸表演結(jié)束后,石原從直升機后座拿出兩大罐粘稠的紅色液體:番茄醬,高純度的番茄醬。是時候為染谷開辟幾片更大的戰(zhàn)場了:整個龐頓中城,整座城市都將變?yōu)樗氖項l盒!
而紙盒中的薯條,自然就是這座城市的居民??!讓染谷去進食吧,讓他在整座城市盡情狂歡吧,讓他釋放自己的獸性吧!至于石原他自己,他還有個人要找,他還有個禮物要送給那個人。
他要讓克里斯?阿夫頓,嘗到剛剛那位被他拋下機艙的駕駛員的待遇—身體被銹病螺旋桿菌侵入、破壞直到崩潰,皮膚布滿銹塊似的紅斑,最終在消化不良與器官纖維化的折磨中緩緩死去!
將兩罐番茄醬稀釋、倒入降雨水灑后,石原拉下直升機降雨設(shè)備的電閘,是時候為染谷的美味佳肴添點兒料了!
“醫(yī)生!我看到了,紅色,好多紅色的東西!甜的東西在天上飄—哎?掉下去了!”
“很好很好,現(xiàn)在去吧。今天,番茄醬要多少就有多少!”
“真,真的嗎醫(yī)生?”染谷的眼神中,閃過幾道孩童般的期待。
“染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與患者,”小丑面具下的石原,露出比面具上的笑容更加猙獰的表情。他將直升機停上一處高臺,用講述童話故事般的溫柔語氣反問道:“難道說,我有騙過你么?”
染谷拼命地搖了搖頭,口中的番茄醬險些因而噴涌而出:“沒有,從沒有過!沒有沒有沒有!”
“那就去吧,不要害怕,”石原欣賞著面前的人體藝術(shù)品,他的人體實驗杰作,“染谷,要記住你是最強的,沒人能擊垮你!他們都是你的獵物,他們都不過是你的薯條而已!”
“是,醫(yī)生…您是對的…!”染谷的聲帶中發(fā)出顫抖,他的虹膜變得濕潤、模糊且溫暖。直到石原瞄準他的臉頰,用手賞賜染谷三塊巴掌后,那些淚水才被他吸回腦中。
之后是第四塊,第五塊“巴掌蛋糕”,最后,石原朝著染谷的小腹猛踹一腳,十分嫌棄地擦了擦皮鞋的尖頭。他高舉起雙手后對染谷發(fā)起訓斥:“你的眼淚是什么意思啊蠢貨?現(xiàn)在給我滾下去!既然口口聲聲說相信我,那就給我拿出點行動來—!”
“是,是!醫(yī)生,醫(yī)生!”染谷對石原點了點頭,擦去嘴角與鼻孔中的血跡與水漬后,他躍下直升機艙,沒有回頭。
平靜的冰面再次被打破,冰面下的洶涌波濤也即將出穴。
狩獵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