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回到華城的中心區(qū)，東城還是繁華的，象是回到了正常的世界，包子貪婪的吸了幾口空氣，“老天，那樣可怕的地方，我可再也不想去了?！?/span>

眼瞅著江暖一路不吭聲，包子拉拉她“暖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剛才那些人，沒想到真的找回了手機，這也太容易了?！苯种械氖謾C，輕嘆口氣。

“那些可怕的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手機肯定是他們偷的，所以才會這么快找回來?！卑虞p哼了聲。

“叫我說，應該讓海濤哥叫人把他們都抓起來才好?！?/span>

“他真的是個賊…”江暖輕輕喃喃著，沒錯，她看見過他很利落的順掉了一個肥佬的錢包，一抬頭他也看到了她，陽光下他怔了下。

她低了頭，不敢再看他，卻看他光明正大的走過來，伸手壓進一張大票子“十籠包子，打包?！?/span>

她把頭低得更低了，孫叔興高采烈的給他揀著包子，她把那張大票子拿在手里，匆匆找到一張小票，丟在柜臺上。

他伸手一把抓了票子，塞進口袋里，眼睛一直盯著她看，手中提了包子，沖著她笑笑，轉(zhuǎn)身走了。

江暖恨透了他那雙帶著戲虐的眼睛，卻還是忍不住抬頭看著他走到街對面把包子給了一排坐著的混小子手中，他手中抓著幾只，奔前幾步丟進一個老乞丐的碗里，抬頭，又對上江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她在偷看他，他笑得更開了，和那幫小子一起坐在對面的街邊欄桿上，叼著根煙，尋找下一個目標。

江暖一早就知道他是個賊，今天能鼓起勇氣來北城，也是冒著一點點的險，她想確定他是不是能出現(xiàn)，結果，還真如所愿，但那又能如何，流氓，小偷，賊窩里的人，她絕不可能和他有瓜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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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青色的爬滿青苔的三層小樓年久失修，靠著陽臺的窗戶掉了窗扇，幾塊紙板湊在一起算是擋了風，水泥墻邊支著張鐵架床，小風扇在床頭吱呀作響，灰色的蚊帳里隱約躺著一個人，幾張馬報掉在地上，小收音機里播著今晚最新的開馬預報，聽著樓下動靜，床上的瘦精老頭一個翻身，趕緊關了收音機，蜷著身子輕聲呻吟起來。

冷幾步上了樓，伸手開燈，把手中的飯盒放在木桌上，幾步來到床前，也不出聲，只聽得老頭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冷也不上前，嘴角戲然輕綻“老猴子，看來病得嚴重了，走，打針去?！?/span>

“不…不去花那個錢，哎喲…..這渾身就是沒勁，來點暖和的東西暖暖就好了?！崩项^急急說了，又開始呻吟。

冷笑著搖搖頭，扯過張靠背椅倒椅在上面，兩只胳膊支在椅背上，“酒就別打算再喝了，你自己什么情況不知道嗎？”

“什么情況？我能有什么情況？老子我好得很?！崩项^一個翻身坐起來，氣呼呼瞪著一臉好戲看他的冷，“你個混小子，翅膀硬了，管老子管得這么嚴，早知道，就不應該從邊線上冒死帶你過來?！?/span>

瞅著老頭氣鼓鼓的樣子，冷也不著急，輕挑下眉峰，咧嘴笑起來“行，有這么大氣力罵人，應該沒啥問題了，吃飯?！闭f著話，他伸手把飯盒拎過來，打開，瞇眼聞聞“廣記的鹵鴨飯味道真不是吹的。”

老猴子的脖頸直了直，“還不給老子拿過來?！?/span>

冷呵呵笑了，把飯遞過去，站起來把蚊帳掛起來。

滿頭銀發(fā)的瘦干老頭，臉龐營養(yǎng)不良顯得有些蒼白，盡管眼角布滿了密密的魚尾紋,那雙小眼睛卻依舊顯著神采，年輕時定當也是個精練之人，他盤腿坐在床上，看看手中的飯盒，斜眼看看冷，“今天收成不錯，有錢買這?！?/span>

冷蹲下來在床下翻騰著。

“嗯，上午有票大的，夠咱吃幾天?！?/span>

“吃幾天，給那幫混蛋抽走六成，你能剩幾個錢?！崩虾镒永浜咭宦?。

“還得伺候我這個半死不活的?！崩项^的眼睛掃了眼床頭一堆藥盒，輕嘆口氣。

低頭瞅見冷從床底下掏出塑料盒子。

“咋？受傷了？”老頭的眼神里略顯了關心。

“嗯！”冷把椅子拖到床邊，把紙盒放在床上，坐下來伸手把身上的襯衫解開。

他側頭輕褪著襯衫，布料緩緩從后背上揭下來，他輕嘶了口冷氣，老頭這才清他血肉模糊的銅色后背，驚得瞪大了眼，“阿標那混蛋為啥打你？”

“別管?！崩涑橹錃?，緩緩把整件襯衫脫下來，丟在一邊地上。

老頭臉色凝重，抬手打開盒子，從里面拿出消毒水，再從袋里掏出一大團棉花，打開瓶蓋往上倒了消毒水，“過來。”

冷背對著他坐在椅子上，雙手搭著椅背，一絲清涼伴著刺痛，他抽了口冷氣，把額頭埋在雙肘之間，緊咬了牙根。

老猴子利落給冷的道道鞭痕清洗著，伴著這小子后背一下一下的抽搐，憤憤的罵“這混蛋的鞭子多久沒洗過，帶進多少臟東西，你再忍忍，我給你好好洗洗，不然，感染了可就麻煩了?！?/span>

“嗯！”冷輕輕應了聲，沒動。

待傷口清干凈，冷的整個后背冷汗密布，老猴子細心的給他每道傷痕上了藥粉，才緩緩給他包起來?！凹啿紱]了，明天去買點，你這傷得重，得裹個幾天?！?/span>

“沒事，結了痂就好?！崩浒岩巫映妨?，再把盒子收好，結實的胸膛上那個碧綠的玉墜讓老猴子輕嘆了口氣，“唉，你跟著我受苦了?！?/span>

“沒你我早死在邊境了?！崩滢D(zhuǎn)過頭，給老猴子一個笑，眼神清澈。

老猴子欲言又止，緊蹙的眉心輕輕展開，“什么人什么命，能活著就有翻身的機會?！?/span>

冷從另一邊窗邊的繩子上取下件藍色牛仔襯衫穿上“阿冷?！睒窍聶C車轟隆，他探探頭。

“來了！”

冷把襯衫扣了，看看老猴子“晚上去隆記倉庫，說不定有票大的?！?/span>

“隆記，你小子不要命了，回來?！崩虾镒幽樕蛔儯?。

“去探探點，沒事?！崩溥厬吪芟聵侨?，老猴子氣得錘了腿。“這性子，倒還真是一模一樣?！?/span>

北城晚上十點鐘禁閉，沒有管理處的許可證，任何人不可出入，本還熱鬧一片的街道，瞬時變得冷清下來，嘩，一道閃電。

冷從小刀的機車上跳下來，幾步跨進樓道，“明天老時間，等我來了再動手?！?/span>

小刀點點頭，擰了油門。

冷看看陰沉一片的天空，轉(zhuǎn)頭往上跑“老猴子，收衣服嘍?！?/span>

才到了門口，冷忽然停了腳步，這感覺不對，屋里的燈是暗的。

“老猴子…”他匆匆掏鑰匙開門，伸手開燈，地上躺著一人，冷急奔過去。

一陣轟鳴，大雨傾盆而下。

在冷的晃動下，老猴子微睜了睜眼，冷滿是焦急的盯著懷里的老頭“藥呢？”

老猴子看看冷手中的空藥瓶，輕輕咧了咧嘴角“早幾天吃完了?！?/span>

“咋不說呢？”冷埋怨的罵道。

“這條老命不值錢，死了就算了，老是拖累著你?！崩虾镒有Φ糜行┢鄾?。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崩溲劭蛞患t，再也顧不得許多，從地上抱起瘦弱老頭，一把背到背上，就朝樓下奔。

“冷，聽話，放，放我下來?！崩虾镒訏炅藪?。

“再動就摔了?！崩淠睦锕芩瑤撞奖枷聵?，傾盆大雨讓他駐足。

想了想，他從旁邊架子上扯下塊塑料布，反披在老猴子身上，背著他，急步奔進雨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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