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鳥人 (第一章:鳥語城貓妖顯神通 落魄處四人攜手行)
? ? “嘔!”戴勝族羽人弘法只覺得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吐完之后依然感覺頭昏腦脹,趕緊從衣襟里取出一塊破布條來擦擦喙,也顧不得羽毛鮮亮就地一坐往墻邊一靠,耷拉著頭上的羽冠?!靶〉白樱艔臍だ锍鰜韱??得要人喂才行?”略顯蒼桑且沙啞的聲音傳來,聽見有人嘲諷自己,弘法略為不悅地抬起頭來?!澳憧删蛣e說這些了?!焙敕o力又不滿地說道,“軍餉都是發(fā)霉腐敗的蟲子,到手就這些難道還要我們自己出去抓嗎?”眼前的正是一名高大強壯的鴉人,陳舊而簡陋的藤甲包裹著壯碩的軀干,內(nèi)襯的布衣打著幾個隨意的補丁,羽毛黢黑不過并無什么光澤甚至還有點松散凌亂?!拔矣浀媚悖∧闶墙虉F祭祀的學徒吧?”鴉人不待弘法回應你,“你也不看看這都連著幾日的大雨大霧了?!闭f著指了指霧蒙蒙的天空接著道,“倉庫受潮蟲干不少都發(fā)霉變質(zhì)了,你得自己留個心眼兒挑一挑,不然仗沒打完自己先死了。我這兒正好選了幾塊好的,拿去吃吧。”弘法滿臉疑惑,這鴉人他認識,見過幾面,但也只是和祭祀一起,遠遠的看著他們交談,除此以外便再無更多交際了。似乎是看明白了弘法的疑慮,鴉人從甲縫里掏出了一張嶄新的紅色絹帛一邊說著,“可惜了這么好的料子就寫了幾個字?!币贿叞阉f給了弘法。弘法一眼就看見了絹帛上的三足金烏圖案,趕忙支起身子畢恭畢敬地接過絹帛并小心翼翼地打開。“看見了吧?你們金烏神教的大部隊前日開拔把你們幾個學徒留下來打打下手。我呢找你們老師討了這么個條子讓你跟我上城墻,跟上來吧?!焙敕m然現(xiàn)在仍然一臉狐疑但手諭在此字跡印章皆出自祭司之手應該不假,也只好應了一句“是的大人”撣撣灰塵一邊擦拭胸前金烏太陽吊墜一邊跟了上去?!傲硗?,”鴉人回頭說“我叫黃云城,是前面城樓的兵頭子?!焙敕◤娙讨鴲盒膰I吐感回道:“我叫弘法。”“我知道”黃云城迅速回道“知道該干些什么吧?等到城樓上交割完就去咒祝樓報到吧,把手諭帶上?!焙敕ㄒ宦窡o話,全聽黃云城在說些什么軍事常識,想來也正常,訓練和培訓的時間顯然是不夠了,只能邊干邊學了。
? ? 行至北門城樓,領取武器甲胄兵牌登記入冊不說,很快就辦完了,看來黃云城也是經(jīng)常給新兵弄這些?!澳阕詈孟蚰銈兲柹衿矶\讓你在這兒待久一點,別被當炮灰送上戰(zhàn)場?!迸R了黃云城對弘法說道。弘法唱喏了一聲正準備走?!俺缘模 秉S云城一邊遞上選好的一小袋蟲干一邊道,“把細點兒,別以為是來旅游的。”說完向旁邊瞟了一眼。弘法一邊接過蟲干一邊順著黃云城的視線看了過去。原來是好幾只雀人在手舞足蹈歌唱作樂,時而翻飛旋轉(zhuǎn)時而小步踢踏時而張翅扭腰,你方嘰嘰喳喳我方引吭高歌。豈止他們輕松歡快,就是在旁邊看著也心情愉悅不少。想來也是,這城中現(xiàn)今就沒有幾個老兵更別提上過戰(zhàn)場的了,再加上雀人吃草籽兒就行糧食壓力小一些,所以也沒啥好憂愁的吧。弘法又向黃云城作揖待黃云城回以軍禮便轉(zhuǎn)身而去了。心中暗忖“離前線這么遠黃大人是不是太緊張了?”
? ? “已經(jīng)連續(xù)數(shù)月雨霧天氣了?!秉S云城說著環(huán)顧四周“這可不怎么正常,往年這時候哪有這么多的雨霧?貓人的炮擊常常伴隨著大霧天氣?!薄安槐負鷳n,這么多天的大雨想必中城國空軍也不敢貿(mào)然行軍?!弊谥魑坏氖最I說道,只見他大紅罩袍布衣布甲外套一層鱗甲最外層還有板甲,板甲上雕刻紋絡鑲嵌寶石成一凰鳥圖案,金銀珠寶配飾盡顯奢靡,金色面罩銀色頭盔紅色纓,裹得嚴嚴實實看不見其樣貌。兩旁上半席列坐著同樣甲雕鳳凰圖案配色亦是大紅為主只是更為簡潔實用,自然是與首領一系。下半席則各色格式甲胄裝束,定是如原城防及征召雇傭等其余派系。首領以粗獷雄渾的聲音補充道:“況且我們這可是大后方,即便那些個貓妖打算進犯,前線的哨所可不是擺設。”其余與會者紛紛表示贊同?!按笕苏f的是?!秉S云城也隨聲應和,隨即補充道:“只是我城乃是交通樞紐,責任重大不可不察,況且前線吃緊前日各地征召而來的部隊均已開拔本城的衛(wèi)戍精銳也大量外調(diào)城防空虛,我的意思是至少留一部分偵查力量吧?!薄拔痦毝嘌?!”首領顯然有些不耐煩了,“既然前線吃緊我等自當全力相助,偵查部隊我有預留,無需多慮!”見首領不悅,其余眾人或紛紛附和或默不作聲,不一會兒現(xiàn)場陷入一片寂靜。見眾人無話可說首領宣布散會。
? ? 黃云城一路無話,心中暗自忖道,臨時調(diào)來的公子哥兒作首領趕和平時期來鍍金也就罷了,偏偏這時候來,兵不知將,將不知兵,可得出大問題。想到這里黃云城不由得暗暗向太陽神祈禱希望貓人不要打到這里來,至少請?zhí)栂葘⑦@迷霧照散,心情也要舒適一點。雖然作為鴉人的黃云城也從來不怎么信仰金烏。黃云城正值發(fā)呆眼前一大紅馬車映入眼簾,車隊隨行皆為矮小鸮人,于是黃云城趕忙上去攔住一小廝問道:“此車所載何物?”正在驅(qū)車的趕忙下車遞上文書笑迎道:“這是首領昆山玉大人的物品,請看。”黃云城接過文書查驗,竟是衣物被服,甘貽堅果之類。果然毫無緊張之感,黃云城心想。遂將文書交還給可能是車隊領頭的驅(qū)車人。那人恭敬地接過文書之后又笑道:“后面還有幾車。”黃云城便不理會他們繼續(xù)往自己營地走去。正行間迎面而來一高大鵝人,他一瘸一拐走來,此人儉樸板甲隨身,頭戴鋼盔。這正是黃云城所駐城樓附近偵查巢老兵蕭景,黃云城上前作揖蕭景回揖,其左羽手缺損看上去是陳年舊傷了。一陣寒暄,“今天開會怎么不見你發(fā)表意見呢?”黃云城問道。蕭景不好臉色答道:“該匯報的早就向大人匯報了,無話可說。”“可我等啥也不知啊?!秉S云城再道?!皠e說你了,我也未必多曉得分毫?!笔捑敖又馈耙膊豢纯催@天氣,唯一能用的雨燕小隊不是被調(diào)往前線就是被大人派回領地另作他用了。前日冒險派了一支小隊出去,至今下落不明,我可不敢再讓這些新兵蛋子去送死了。”“戰(zhàn)時情報不足可是大忌呀。”黃云城嘆道?!拔乙粋刹楸€用你教呀?”蕭景回道“現(xiàn)在全城的偵查部隊都不具備在雨霧雷暴天氣高空偵查的能力,一升空就被雷雨打回來了,我恨不得自己升空去試試這鬼天氣究竟有多厲害!”說著黃云城和蕭景都看向了他那只受傷的羽手。不待黃云城說話蕭景上前湊近黃云城耳邊悄聲道:“外面消息有些寧靜過頭了,我總覺著不正常,小心為妙啊?!笨粗捑皣烂C的神情黃云城默默點頭。蕭景向后退去朗聲道:“先回去了,最近睡眠太差老做噩夢?!闭f罷不待行禮便擺手離去。黃云城也向營帳和城樓而去,整訓部隊核查裝備不說。
? ? 忙碌了一天黃云城終于回到了床上,他把身子往床上一扔,和衣睡了過去。
? ? 迷迷糊糊間,黃云城感覺有人在叫他,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直覺一身輕松。眼前竟是只三足金烏,似乎要為他指路帶他去什么地方。黃云城立刻起身發(fā)現(xiàn)身上已穿好了華麗的禮服,珠寶美玉點綴其上,金絲銀線連貫其間。他顧不得這些,只得迅速跟了上去。才下城樓不兩步便發(fā)現(xiàn)周遭軍帳碉樓盡皆不知去向,再回頭眼前竟兀然出現(xiàn)一顆大榕樹,樹上是用藤條圓木織造的房屋。此番景象他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自己思念多時的家嗎?黃云城正值歡喜,此時房門緩緩打開,轉(zhuǎn)出一羽女鴉人帶著三羽毛發(fā)稀疏的小鴉人向樹下走來。黃云城喜極而泣,這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妻兒??!只見妻子容光煥發(fā)毛發(fā)油亮,也是立在原地面帶喜悅看著他并不言語。黃云城正想上前摟住妻兒們,忽然!一道亮光閃過。黃云城下意識地用羽手遮擋亮光,待他放下羽手時眼前妻兒竟渾身火焰。
? ? “不!”一陣凄厲嘶吼,黃云城從鋪上坐起。四下環(huán)顧,周遭依舊軍舍模樣,原來噩夢一場,黃云城這才表情舒緩擦拭額上冷汗。未來得及完全平復心情只聽外面嘰嘰喳喳不知何事。黃云城隨即著衣甲武備出門,正好撞見弘法與幾個兵士交頭接耳,你一言我一句說著什么。于是黃云城逮著弘法問道:“你們在干什么?”弘法行交羽禮回道:“方才天生異象我等皆不知是何征兆,正在此猜測呢?!薄笆裁串愊??大驚小怪?!秉S云城追問道?!皠偛磐蝗挥幸坏缽姽馍渫冈茖诱者M了城里?!迸赃呉粋€鸮人守夜士兵說道,“您看這連日雨霧雷暴烏云密布的……”
未及說完,忽然!一道光柱穿過云霧直直地打在城墻后面咒祝樓上?!斑鰚”弘法道,“就是這樣。”只見黃云城大驚失色本就蓬松的羽毛此時就像炸開了一樣?!翱欤 蔽醇昂敕ǖ葞兹嗽儐?,黃云城大吼道“快組織防御!敵人要攻城了!”邊說邊往號鼓樓跑去。弘法稍稍一愣也立刻向咒祝樓沖了過去。
? ? 進入號鼓樓黃云城不理會當值的兵士徑直沖向了警號吹響敵襲號角,因為認識對方知道對方身份當值兵士也未加阻攔,只是頗有幾分茫然。吹罷三次便順手抓來了身旁的當值兵士說道:“繼續(xù)!”說罷又沖了下去往營區(qū)而去。與此同時弘法沖入咒祝樓將睡在鋪上的各神職巫祝一并搖醒一邊說道:“張開防御陣法!敵軍攻城!”一聽是敵襲眾人都驚坐而起急忙著衣準備戰(zhàn)斗。
? ? 當黃云城趕到營地時看見兵士們都躁動這準備作戰(zhàn),興許是剛才的警號驚動了眾人,正當黃云城準備發(fā)話召集自己的士兵的時候。忽然!又一道光柱透過云層打在了咒祝樓上。黃云城頓覺不妙大喝:“隱蔽!”幾乎同時天空云層中方才光柱射來的方向上散開無數(shù)朵火花如牽牛花一般綻放在夜色中,而黃云城的大喝也被淹沒在如雷聲般的巨響之中。隨著火光與巨響而來的便是城中此起彼伏的爆炸。咒祝樓尤為慘烈,不消須臾已是周身瘡痍搖搖欲墜。黃云城與幾個兵士躲在城樓強根下注視著隆隆聲響下四散的人群和逐漸毀滅的城防。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只見咒祝樓開始微微發(fā)出光亮,光點越來越大越來越亮竟勉強形成了一道光墻擋在了炮火來襲的方向上。黃云城暗自忖道“看樣子怕是擋不了多時。”于是轉(zhuǎn)身對身旁的兵士說道:“不想死就趕緊反擊!”說罷召集兵士上城樓組織反擊。
? ? 所幸黃云城駐防的城樓雖然在剛才的轟擊中墻體崩落但是武備尚較完好。正在兵士各就各位之際,旁邊已有塔樓和炮臺向云層中火力來襲方向開火射擊。黃云城這邊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往云霧中亦是一頓傾瀉。顯然這邊火力遠不足敵方火力兇猛。眼見如此消耗不是辦法我在明敵在暗,好歹得先把敵方具體位置定下來才有的打。即是中城國的炮擊想必這大霧亦是妖術(shù)所致黃云城心中想道,只是未曾料到竟在雷雨天氣長途奔襲發(fā)動突襲,看樣子只能頂著風險強行偵查。正思索間遠處斥候巢已放出了幾隊斥候,他們每隊便有一人以腳爪抓著一球狀物,其余分散四周作護衛(wèi)狀一同向云層中飛了進去?!坝暄嘈£牪辉趹{這幾個就是能找到敵軍,能不能把標記彈打上去還得打個問號呢?!蓖蜎]在夜色中的斥候黃云城無奈的說道,隨即又轉(zhuǎn)過頭來大喝:“射擊!快!”
? ? 這邊廂弘法也正與同道們組織維護法陣。由于在先前的炮擊中咒祝樓已經(jīng)受損再加之敵方火力太猛,好不容易張開的法陣又是千瘡百孔隨時有破陣的風險。炮彈擊中法陣的劇烈沖擊以及偶爾幾發(fā)透過法陣打進城中的炮彈爆炸聲都讓這些臨時征召而來未曾親歷戰(zhàn)場的巫祝神職人員陣陣膽寒。好在他們并沒有被旁邊的尸體或者前一刻還能稱之為同道的難以名狀之物給嚇的動彈不能。
? ? 現(xiàn)在城中可謂一團亂麻,崩落的墻體、坍塌的屋宇、四處躥起的火焰、隨意散落的尸體、滿地打滾的傷者。黃云城所在的城樓也有大量兵士沒有到崗,不過以剛才炮擊的烈度來看也不用指望他們回來了。黃云城作為一個基層軍官臨場指揮,本以為除了自己手下幾個兵沒人會聽他的,興許是因為現(xiàn)場眾人都不知所措一片混亂終于有人站出來指揮了,就默認他為領導了。實際上現(xiàn)在的狀況也容不得黃云城多想了,只能著手于眼前,畢竟他也不知道他們該死的指揮官和將領死哪兒去了。
? ? 正當黃云城忙得不可開交之際,只聽“轟”地一聲,尋著巨響和光亮看去竟是城內(nèi)首領衙門和金烏祭壇發(fā)生了爆炸?!斑@下麻煩了?!秉S云城說道,立刻回頭對兵士們大喊:“準備放棄城樓!注意隱……”不及說完一發(fā)炮彈穿墻而入,沖擊波將黃云城高高的拋向城樓外的天空。顧不得撕裂般疼痛的內(nèi)臟和敦促自己趕緊昏死過去的大腦,黃云城強撐著神志清醒胡亂地撲騰羽手調(diào)整身姿,不求能飛起來,只求別活活摔死。但是一切似乎并不完全如人意,黃云城發(fā)現(xiàn)自己右翼脫臼根本不聽使喚,肺也像炸了一般呼吸困難。自己就像玩偶一般被甩向高處又隨意地落下。所幸,剛好掉在了咒祝樓外張開的用于刻畫符咒的巨大帷幕上,然后又沿著帷幕一路冒煙滾到了地上。現(xiàn)在黃云城已然覺得身軀不聽使喚快要靈魂出竅了,只有奮力地呼吸以證明自己還活著。黃云城眼睛余光處能瞥見剛才接住自己的巨幕上符文金光逐漸暗淡,心想,難怪自己沒被太陽神系咒法給烤熟了,原來是咒法已經(jīng)停止了,能掉在這兒都不知道自己被炸飛了多遠。隨后穿著各式服裝的神職人員和巫祝們匆忙的身影映入眼簾。其中一個熟悉的身影駐足看向了倒在地上的黃云城,隨后立即跑了過來,這不是別人正是弘法。弘法對著黃云城大喊說著什么,可是黃云城現(xiàn)在仍是耳中嗡嗡作響頭腦空空根本不知道他在說啥。弘法見黃云城沒什么反應便立刻將他扶起艱難地離咒祝樓而去。
? ? 正行間,忽然一只寬大的羽手從后扶住了黃云城,弘法回頭一看原來是蕭景,身后還帶著幾個偵查兵?!艾F(xiàn)在上不達下,下不知上,防線又被攻破了,看來我們要準備撤了。”說著蕭景注意到黃云城的右翼,于是扶住黃云城的胳膊一用力將黃云城的脫臼處接上了,這陣疼痛竟讓黃云城清醒了幾分。隨后又零零散散的跟了幾個兵士上來,應該是黃云城手下的人。未走幾步只見天空云層內(nèi)隱約透出紅光幾點,隨之地面開始顯現(xiàn)出亮紅紋路,仿佛有巨筆一般在地上書寫,每一劃都有一尺來粗。弘法和蕭景一同意識到了什么立刻作出反應,弘法掏出咒文催動法咒,蕭景大喊“散開!”并伸手去抓弘法和黃云城試圖將他們往外拽。蕭景手下的兵士一臉茫然,蕭景手下的偵察兵立刻騰空向四周散去。但是已然來不及了,紅色火焰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將眾人掩埋?;鸸庵匈康乇懦鲆粓F火球,待外面火焰散去,原來是弘法方才催動的法咒護住了三人。隨著包裹著他們的火焰完全熄滅幾乎是同時法咒形成的護罩和法咒也一同碎裂,而后弘法口吐鮮血癱軟倒下,蕭景趕忙上去一手扶弘法一手扶黃云城。弘法虛弱道:“小生無能。”興許是剛才的震動,黃云城竟感覺身軀有所恢復,脫開蕭景的羽手自行站立起來再順手接過弘法來扶住?!拔覀冐砟芑钪筒诲e了,你已經(jīng)盡力了?!秉S云城寬慰道。蕭景接過話來:“幸好在轟炸邊緣,不然恐怕都跑不了?!闭f著回頭看向剛才的位置,那里已是一片灰燼和新翻的冒著熱氣和火光的焦土。
? ? “我們還是趕緊撤吧?!笔捑罢f道,“我還想活著回去呢?!薄绊樀涝倏纯词最I衙門那兒還有活的沒有。”黃云城補充道。蕭景看了看黃云城回道:“我同意,他們還有一半傭金沒付呢,而且你和弘法現(xiàn)在都需要治療?!闭f著一行人向冒著熊熊烈火的首領衙門而去。
? ? “城中興許還有細作,剛才衙門和祭壇的爆炸不像是炮擊所致?!秉S云城提醒道,一邊將刀拔了出來,盡管左手有些不便。不久便隱約聽見刀兵之聲,離衙門越近聲音越大,突然聲音戛然而止,三人轉(zhuǎn)過小巷墻角正撞見幾只貓人手執(zhí)利刃意欲刺殺昆山玉,地上倒著幾羽雀僮。不及弘法、黃云城出手,蕭景長刀已出鞘一個健步搶在貓人和昆山玉之間,大喝:“貓妖!休得猖狂!”幾只貓人大驚,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蕭景全部砍翻。弘法與黃云城也從后面圍了上來,順手解決了幾個。剩下的或折耳抱頭或跪地磕頭或捂?zhèn)Ш浚瑑H有領頭者齜牙炸毛。黃云城稍作打量猛然醒悟,之前所遇給昆山玉送貨的車隊便是這些個貓人喬裝打扮。難怪全是鸮人,估計是稍作打扮之后以幻術(shù)偽裝故而一路上均無人認出來?!罢f!同伙在哪?還有什么詭計!”領頭貓人見同伴有所動搖立刻從衣間掏出一符咒撕開,等黃云城發(fā)現(xiàn)欲上前制止的時候已然來不及了。只見隨著符咒撕開,其余幾名貓人直接口吐鮮血而亡。領頭貓人正欲自刎被黃云城打落利刃反手按在地上,貓人想要繼續(xù)反抗,蕭景上前補刀而死。黃云城只喊了半個字“別……”這貓人便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不一會兒便沒有了氣息。黃云城無奈的看著蕭景,蕭景說:“別這么看著我啊,套不出啥有用的情報,還不如讓我一刀剁了給我小的們報仇,你還想把它押哪兒去?”黃云城不再搭理蕭景,向昆山玉走去對他行完軍禮俯身下去拉他,這時黃云城才算看清倒在地上驚魂未定的昆山玉,黃云城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昆山玉自到任以來一直都是近侍僮子隨侍左右,周身華貴衣甲,面甲頭盔齊備,至今為止未曾以真面目示人。如今一看羽毛華麗雖然嚇得儀容盡失但也難掩俊秀之氣。真正令黃云城吃驚的可不是昆山玉的長相,而是他這身形樣貌明顯較平日小了不止一圈,儼然一半大孩童模樣?!澳闶悄膩淼闹扇??”(至少以相貌來看黃云城判斷他是一羽稚人)黃云城緊接道,“昆山玉大人呢!”這昆山玉裝束的稚人驚魂未定此時已箕坐于地身軀蜷縮瑟瑟發(fā)抖不可言語。蕭景直接上前把他提溜起來問道:“昆山玉呢?不回答就把你丟這兒!”這半大小子連忙道:“我就是!我就是!送我回梧桐城,我一定重謝?!薄澳銕淼募页寄兀俊秉S云城問道。“是神侍和客將!”昆山玉似乎意識到現(xiàn)在自己已沒了往日權(quán)威,立刻舒緩語氣降低身段,“咳……他們都在剛才的襲擊中被炸死了,我出去吃蜂蜜幸免于難,剛好撞見此番場景。”看得出來強忍哭腔的昆山玉此言不假,不過面對眾人的疑慮昆山玉還是緩緩的拿起掉在地上的面甲戴上。只見昆山玉衣物突然膨脹,整個人也變得有棱有角又是往日一副壯漢模樣?!斑@下總信了吧?”昆山玉以粗獷的聲音說道?!澳銈兯臀一仡I地,進爵、傭金、教團推薦、省親我都能答應你們!”一邊說著一邊取下面甲,身形和聲音也回復方才。三人見城中如此只得護送昆山玉匆匆出城行至城外荒山修整。
? ? “你們…三位…護衛(wèi)有功回…去一定重賞!”昆山玉見離城已有些距離估計不會有什么追兵了便氣喘吁吁的對三人說道?!澳憔痛蛩氵@么回去?”黃云城突然發(fā)問。“?。俊崩ド接褚荒樏H豢粗S云城??闯鰜砝ド接竦牟恢耄S云城一臉嚴肅補充道:“作為首領不組織撤離重新集結(jié)部隊擅自逃遁恐怕不妥吧?”昆山玉此時啞口無言想要向誰求助可惜隨侍或死亡或不知所蹤,場面一度陷入尷尬?!按笕耍 秉S云城行禮道,“恕屬下直言且不論你相貌與以往大相徑庭,據(jù)我所知稚人族早已歸屬中城王虎斑了吧?為何梧桐城會派遣一羽稚人來作我等的指揮官?看你服飾華貴還是貴族,我們羽人聯(lián)盟現(xiàn)在還有稚人貴族?”面對黃云城的詰問,昆山玉顯然有些慌張和無助。弘法也疑惑的看向蕭景,蕭景輕輕頤指黃云城和昆山玉的方向表示靜觀其變。昆山玉趕忙拿出了鳳鳥兵符、吉祥教文帖、梧桐領貴族綬帶遞給黃云城以證明自己身份,“我不是稚人!”昆山玉有些小委屈的說道。黃云城拿起這些仔細端詳此事似乎不假,而昆山玉的相貌雖說像是稚人但是似乎又比一般的稚人華美,羽人這么多分支興許真是自己看走眼了昆山玉只是像稚人而已呢?黃云城稍有疑惑的把這些東西還給了昆山玉,總之還是先暫且相信他吧,送回梧桐城疑惑自然就迎刃而解了。昆山玉見眾人有些疑慮又從袖袋中取出三顆寶石,“我先把這個給你們,你們送我回去還有更多獎賞?!闭f著欲遞給三人。黃云城見狀趕忙阻止昆山玉,“你傻呀!想要死嗎?”此時蕭景哈哈大笑起來,從身后拍了一下黃云城:“你就別嚇唬他了,部隊全打爛了,他不知兵又無隨侍如何重振旗鼓?”說著看向昆山玉“走!送你回家!加錢?!闭f著奪過來一顆寶石拿手中晃了晃對昆山玉笑道“這算定金?!秉S云城又以責備的語氣對昆山玉說道:“想要活著回到家,一路上別再露財了。”“哦……”昆山玉低頭回道。“還有。”黃云城補充道,“你這一身華麗裝飾,也別要了,丟掉,這一路上有衣服盔甲布甲就夠了?!薄暗恰崩ド接裣胍獰o力地回應似要反駁什么但是還是默默地取下了珠寶裝飾,正要丟掉。蕭景連忙上去一把抓住塞進自己的衣襟里面說:“我這兒裝的下,給我,給我,我手下剛剛死了幾個小崽子,這是慰問金?!崩ド接袂忧拥貑柕溃骸罢垎柲芙o我找點蜂蜜嗎?我餓了。”這不提還好一提黃云城火氣馬上就躥了上來對昆山玉怒吼道:“都他媽什么時候還吃蜂蜜?你看這兒有吃的給你嗎?我真想現(xiàn)在就弄死你!因為你害死了我們多少人你知道嗎?”昆山玉雖然知道黃云城有點兇但還是被這場面給嚇得說不出話來。黃云城抽出刀來靠近嚇得昆山玉一激靈,弘法正欲上前阻止被蕭景攔下?!坝涀×?,現(xiàn)在我們都在逃難,你要能活著回去才叫貴族,死在這兒就是一堆爛肉,把你的嬌貴脾氣給老子收一收,要不你就自己滾回去。”黃云城咬著喙對昆山玉說,昆山玉連連點頭不敢多說什么。見昆山玉如此,黃云城表情稍有緩和,或許也是出于私欲的發(fā)泄這么一頓吼之后感覺確實很爽也顧不得對方是什么貴族了。黃云城從衣襟內(nèi)掏出一小袋蟲干遞給昆山玉,心想即便他不是稚人可能習性也差不多吧?應該也能吃蟲子。昆山玉扭扭捏捏的接過蟲干,或許是想拒絕但是又怕黃云城生氣故而不得不接下,強忍著難受用一副難看至極的表情吃了進去,隨即便是一頓劇烈的嘔吐。黃云城眼見此情此景連連搖頭嘆氣,心想,不過也算是有進步了吧。緩過氣來,黃云城才覺得右翼和胸口一疼看來是剛剛的傷又開始發(fā)作了。還沒等黃云城坐下歇息,旁邊弘法一陣嗚咽坐在地上捂住胸口,黃云城、蕭景見狀連忙上前扶住弘法,此時他已渾身冷汗看來是疼得難受。剛剛吐完回來的昆山玉見狀才發(fā)現(xiàn)這幾人都是有傷在身,即刻跑過去拿出丹藥給弘法服下再催動法術(shù),不消一會兒弘法神情開始緩和,頓覺一身疼痛盡消,正在弘法詫異之際昆山玉已經(jīng)在給黃云城治療傷病了。只見他在黃云城脫臼處和胸腔處畫著什么符文然后開始念咒,亦是不消一刻黃云城便神情舒展筋骨活絡了??粗S云城右翼上的符文,弘法仔細傾聽昆山玉的咒語,忽然恍然大悟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暫不言語。隨后又是給蕭景療傷不提。弘法將黃云城拉到一旁悄聲道:“我方才見他施法念咒,小生不才,雖不通醫(yī)療之術(shù)但亦能知其為身份尊貴之人,我等還是送他回去無需多慮。”黃云城默默點頭。“我再去旁邊竹林找點竹米竹果來?!焙敕ㄕf著往旁邊竹林而去。自貓人攻城以后便云消霧散雨停雷寂了,這一夜眾人隨意找一大樹還算睡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