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羅(井巍然)11
井然將沈巍帶走后,看客也漸漸散去。
酒會上從不缺話題,一轉頭,人們就又有了新的談資,不再記得這一場沒有任何資本對戰(zhàn)的爭風吃醋。
畢竟在上流社會,這種無傷大雅的小事,天天都會上演。除了當事人,誰也不會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將人拉到車里,關上門,井然總算肯松開沈巍的腰,但緊繃的下巴并沒有放松多少。
他示意老李開車回家,然后拉下?lián)醢?,沉著聲,嚴肅地問著:“你怎么會在這里?”
沈巍從危機中緩過勁來,睨了井然一眼,原不太想理他,但看著那因在意而生氣的臉,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憋出了兩個字:“賺錢。”
“你一個高三學生,不好好讀書,賺什么錢?”看著沈巍一臉滿不在乎的樣子,井然頭都大了。身為一個成年人,他覺得自己非常有責任去教育一下這個叛逆的小孩。
“你哥一不在,沒人管你,你就造反了?”
沈巍抿了抿嘴唇,別開臉,沒有回答。
現(xiàn)在都快高考了,井然還真沒見過哪個市一中的學生會不緊張的。這小家伙就這么缺錢嗎?Vale才出去一會,他就要頂替Vale出去工作?
不對,不是頂替Vale。
井然忽然想起他上一回在酒吧里親Vale時,手上也沾了點粉。當時他還以為是那位公主蹭上去的,現(xiàn)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沈巍自己用來遮擋淚痣而使用的。
沈巍壓低聲線時,與Vale那么像;
他們兩人啜淚的樣子,幾乎一模一樣;
沈巍家里只有一個人的東西;
Vale周一到周五要在十點半以后才能到酒吧,應該是因為他要上晚修;
因為兩人相熟,所以沈巍才會毫無防備的窩在自己懷里,那么自然地指使自己干活;
……
以前被忽略的一幕幕,全都涌上井然心頭。
原來,從一開始就沒有另一個人。
沈巍就是Vale!
一時間,井然弄不情自己的心情是高興還是懊惱,他想了半天,啞著嗓子、皺著眉頭,看著沈巍問:“你就是Vale?”
……終是被發(fā)現(xiàn)了。
沈巍用手揉了揉肩膀,輕輕“嗯”了一聲。
井然看到沈巍的動作,便伸出手輕輕地幫他揉著肩膀:“……還很痛?”
“嗯?!?/p>
沈巍的聲音小小的,軟軟的。鉆進井然耳朵里,只覺得心頭的火氣都被軟化的冰水給澆沒了,只剩滿滿的心痛。
井然不由地坐近了一些,將沈巍的身子轉過去,背對著自己。一手從沈巍的腋下穿過,將人固定住,然后另一只手繼續(xù)輕輕地幫他揉著,“那你今年多大了?”
井然溫熱的手,良好的技術,讓沈巍被揉得很舒服,心情好轉的他,決定看在井然主動伺候的份上,配合他一下:“……17。”
井然有點不相信:“17?那酒吧怎么敢招你?不怕被查?”
沈巍:“……哥哥的身份證在我這里。”
原來還真的是沒成年……井然無限遺憾地思考著:“那你哥呢?他怎么舍得讓你出來賺錢?”
沈巍猶豫片刻,小聲音說著:“他不見了。”
井然有些愕然,手下的動作頓了一下:“什么叫不見了?”
沈巍悶悶的說:“就是不見了?!艺也坏剿??!?/p>
想起那些可能被井然搞得再也聯(lián)系不上的金主,沈巍就心煩。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找到哥哥。算了,過兩天再想一想還能有什么辦法與陳氏珠寶搭上線。他現(xiàn)在基本可以肯定:哥哥的失蹤與陳氏珠寶或多或少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
“……你哥不見,有多久了?”
“三年前就不見了。但每隔三個月,就會有人往我卡上打一筆錢??山荒甓?,什么消息都沒有了。”
井然的雙眼閃過一絲了然。
難怪會說沒錢……
所以他得自己養(yǎng)自己?為了兼顧上學,特意選了晚上的工作?
井然只覺得自己的心從沒這么痛過。
“你在酒吧里打工多久了?”
沈巍想了一下:“連上請假的時間,五個多月吧。”
還好,時間不是很長。
井然將沈巍緊緊的抱在懷里,讓他的背貼著自己的胸膛:“你專心讀書,別去賺錢了,我養(yǎng)你?!?/p>
沈巍倒是不樂意了:“為什么我要讓你養(yǎng)?你又不是我哥。”
井然一下子就樂了,他扳過沈巍的臉,在他唇上啄了一口:“那你叫我聲‘然然哥哥’,我就是你哥,就可以養(yǎng)你。”
沈巍側眼瞧著井然,眼角眉梢都不自覺地抽了一下,“你養(yǎng)我……是想做我哥,而不是想睡我?”
井然惱羞成怒的一下拍上沈巍的后腦勺:“小屁孩!想什么呢!我是這種會趁人之危的人嗎?”
想起那幾個莫名其妙的強吻;再想起無論自己有無鎖門,每天早上起來,都會在自己身上發(fā)現(xiàn)一個多出來的奇異生物;以及無論自己如何拒絕,都會用各種借口,強行扒了自己的衣服幫自己上藥的人……沈巍默默地往后挪了一下身子,一言不發(fā),只拋了個“你就是”的眼神給井然,讓他自己領會。
井然搓了搓鼻子:……
好吧,我好像真是……
他長手一伸,又把挪遠的人撈回懷里:“……真的,我從不動未成年人?!?/p>
沈巍思考了一下,謹慎的問著:“所以是……養(yǎng)肥了再吃?像老巫婆一樣?”
井然怒極而斥:“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是不是在酒吧里學壞了?!小小年紀就要專心讀書,想這么多有的沒的干嘛?”
沈巍看了一眼,正從自己衣服下擺往上鉆的手,懷疑地質問著:“真的不動未成年人?你說話算話?”
對上那雙不信任的雙眸,井然咬牙挺起胸膛:“說到做到!決不食言!誰說話不算話,誰就是狗!”
如果不是有根東西頂著他的腰側,單看井然那堅毅的樣子,沈巍還真信了。
沈巍的眼神下移:我信……信你個邪!
性能良好的瑪莎拉蒂穩(wěn)穩(wěn)地開著。
車窗外是繁華的黑金夜景,車內流淌著柔和的音樂。
井然抱著沈巍,溫熱的指尖摩挲過他的脊骨,摸著他的傷處,輕輕揉著,順便也享受著那細滑的膚感。
而沈巍則是像著被擼順了毛的貓,舒服地斜靠在椅背上,偏著腦袋欣賞車窗外的景色。
車框上的鋼化玻璃像是一塊透明影布,播放著無限延伸的都市夜景,而主角卻是映照在影布上的兩個人。
井然想睡Vale,沈巍是知道的。
那種充滿了欲望的眼神,他不是第一次看到。
但井然看沈巍的眼神卻不一樣,更多的是欣喜與寵溺。
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只是這個人的愛,這種迅猛熾熱的喜愛也是最靠不住的吧?就像他在酒吧里聽到的傳聞一樣:然少的愛,一向來的快,走的也快。
他對你好時,能把你寵到天上,但熱情過后,卻又會斷得干凈利落,一點都不留戀。
最純真,也最殘忍。
一方面沈巍不敢肯定,井然的這種熾熱什么時候會消失,聽說他處過最長的那個人好像有一年。若是在不讓他碰的情況下,沈巍不知道井然會喜歡自己多久,三個月還是半年?
另一方面,他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井然。雖然目前推測井氏應該與爸爸的關系挺好,但……關鍵時候插朋友兩刀的案例也不少。所以他目前還不敢與井然交心。
井氏……好像和陳氏珠寶的關系也不錯……
那……要不要通過井然來搭一條新的線?
他離成年還有半年多,如果井然真能不碰他,那在搭線這段時間里,他可以試著對井然好一點。反正在酒吧里的這段時間,他可耳濡目染了不少這些事情,雖然他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要與人拼刺刀,但適當?shù)臅崦僚c調情,他還是懂的。
畢竟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總見過豬跑。
他不會做什么對不起井氏的事,但利用了別人的感情,總要合理的給對方一些甜頭當報償,這道理他懂。
只是,若他真的這么做了,那只能希望井然的愛,可以消失得快一點。至少這樣,他不會那么內疚。
時間在安靜中流逝。
井然覺得這樣的相處很好,有種時光靜好,細水長流的感覺。
和以往與其他人那種熱烈纏綿不同,他忽然覺得這種他以前認為很沒意思的生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特別是和沈巍一起。
雖然沈巍的比他小了近十歲,但他身為“Vale”時,那種成熟感與他完全沒有代溝;“沈巍”時又會露出一撩就炸的幼稚感,矛盾而又出奇的和諧。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日子應該不會悶吧。
臨下車前,井然將沈巍之前打理得整齊的頭發(fā)盡數(shù)弄亂,把他身上的馬甲扒下,拎在手里。端詳一下了,覺得此時只穿一件白襯衣的沈巍與平時就穿著校服時沒太大差別,才攥著沈巍的手,于沈東籬和井自若驚異的眼神中,將人一直拉上樓。
井然把人帶到房門前,細心囑咐著:“快去洗澡,一會我來給你上藥?!?/p>
沈?。骸啊挥昧?,都快好了,我自己可以的?!?/p>
井然一把按住沈巍的頭,往他臉上親了一下,得意的宣告著:“你可是我的人呀,剛才你不是認了嗎?這么快就忘了?要不要我?guī)湍慊貞浺幌拢俊闭f完便身體力行的奉上一記熱吻,美其名曰:幫沈巍快速恢復記憶。
……&%…%@#%¥#%
還真忘了這一茬……
? ? ? ? 井然,你給我等著!
想起酒會上的那一幕,沈巍就氣不打一處來,他直接一記“猴子偷桃”就回敬過去。之前在車上他想著要對井然好些的念頭,早已被拋到腦后。對于這個死皮賴臉的家伙,給點顏色就能開染房,還要好個P?現(xiàn)在他只想著怎樣“報仇”。
偷襲成功的沈巍面無表情的打開門,轉頭沖護著縮在一旁、護著寶貝、呲牙咧嘴的井然勾勾手。在井然正欲上前時,迅速鉆進去,用力的甩上門!
“砰”!井然高挺的鼻梁險些被硬邦邦的房門砸中。他怔愣地站了一會兒,揉了揉自己的寶貝。還好這個小家伙只是裝模作樣,沒下狠手,要不以后他只能守活寡。
? ? ? ?看來巍巍心里還是有自己的。
? ? ? ?想著,井然便揚起嘴角,勾勒出興致盎然的笑意:這只害羞的小貓果然一逗就炸。
他剛轉身,就看到表情扭曲、身體僵硬,站在樓梯口呆若木雞般的沈東籬和井自若。
井自若一臉的不可置信:“哥~~~你說過你不會對沈巍下手的?。?!你答應過我!你自己說:誰要是說話不算話,就是小狗!”
井然沉默了一陣,然后神情坦蕩的張嘴:“汪……”
井自若:……
沈東籬:……
夠了,二哥/然少爺,你的高冷呢?你的臉呢?
小劇場:
飽受打擊的井小妹,打開論壇術,開貼:
“我喜歡的男生成了我二嫂,怎么辦?我要不要再爭取一下?”
網友:放棄吧!不是樓主你的錯,純粹性別沒生對!
井小妹瞬間明白!
我悟了!
巍?。何叶歼€沒悟呢,你別悟!!我覺得你可以再爭取一下!!
然然:瞎說什么呢,快回來??!你是我的!別人沒機會了!!
巍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