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嗨，然然，起床了嗎？”

“還沒，在玩消消樂，怎么了？”嘉然躺在床上，用一種休息日特有的慵懶語調(diào)回復(fù)道。

“哼哼，小懶蟲，都下午了還不起~我剛剛健身完回來，猜猜我在干什么？”電話那邊傳來的是水母得意洋洋的聲音，似乎是在期待得到夸贊。

“哇哦，晚晚真勤快?！奔稳浑S便敷衍了一句，“健身完回來，應(yīng)該是要洗澡吧?！?/p>

“嘿嘿，不愧是然然，真聰明?！?/p>

電話那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印證了嘉然的猜測。

“洗澡的時候就別玩手機了吧，小心掉水里壞了?！?/p>

“哈哈，不會的，就算我......”

電話掛了。

出什么事了？嘉然愣了愣。

她下了床，進了水母的房間。

浴室里水霧蒸騰，卻沒有聽到水流沖過身體的聲音。

“晚晚，怎么了？”嘉然敲了敲浴室門。

“沒事?！崩锩?zhèn)鱽硐蛲韾瀽灥幕貜?fù)。

“那我回去咯，等會來找你吃飯?！?/p>

“好?！?/p>

?

向晚的手機壞了，腳趾還受傷了。

她在洗澡打電話的時候試圖炫耀自己的拋接技巧，手機撞到了蓮蓬頭，砸到了浴室的地板上，進水關(guān)機了。

她手忙腳亂撿起手機，要去拿毛巾擦的時候滑了一跤，腳趾撞到了洗漱臺。

沒骨折，只是輕傷，不用擔(dān)心。

她捂著腳趾抽抽搭搭的時候，溫暖而柔和的水流仍在慢慢淌過她的手機，涌入下水道，盼著有朝一日能奔入江流。

等嘉然離開，向晚才含著眼淚站起來，拿著被毛巾裹住的手機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間。

她打開電腦，用了百度上教的各種方法，好不容易弄干了手機。

正當(dāng)她思考著要不要現(xiàn)在開機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晚晚，我來找你吃飯了！”嘉然說著，沒等向晚回話就打開了房門。

嘉然瞪大了眼睛，緩慢又堅定地上下打量了幾眼，問：“怎么不穿衣服？”

“哎？”

向晚這才意識到自己洗澡洗了一半就出來了，一直在折騰手機，還沒來得及擦干身體、穿上衣服。

她嘆了口氣，隨手拿了毛巾蓋了蓋身體，幽幽地說：“我感覺我有點emo。”

嘉然揉了揉向晚那顆長發(fā)披散的小腦袋瓜，看了看電腦網(wǎng)頁，又看了看黑屏躺在桌子上的手機，一下子就明白了。

“回來再說吧，陪我去吃飯，我請你吃。”

“嗚嗚，然然最好了?！?/p>

向晚伸手想抱嘉然，被嘉然按著腦袋制止了。

“好啦，把衣服穿上，別emo了?！?/p>

?

因為付款權(quán)掌握在嘉然手里，所以挑選食物的權(quán)力自然也掌握在了嘉然手里。

“想吃什么？”

兩人走在枝江街頭，穿過來來往往的人流。

“吃泡面怎么樣？”向晚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我房間里泡面還蠻多的。”

“達咩。”

都出門了，怎么可能還回去吃泡面？嘉然一口否決。

“涼皮怎么樣，聽說有一家涼皮挺好吃的?！?/p>

“唔，這個可以試試?！奔稳粡膩聿粫芙^探尋美食，泡面不算。

?

吃飽喝足，在外面逛了好久，兩人才各自回了房間。

天色已晚，好孩子這時候都已經(jīng)睡了。

嘉然洗了個澡，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又打開了消消樂，準(zhǔn)備打一關(guān)就睡。

還沒點進關(guān)卡，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水母今天還沒和她說晚安，也沒說“愛你”。

她切出游戲，撥打水母的電話。

“唯有屬于自己的未來，才能占為己有......您好，您撥打的......”嘉然靜靜聽了五十秒熟悉的手機鈴聲，沒等系統(tǒng)提示音結(jié)束就掛斷了電話。

她挺喜歡自己的單曲，可她不喜歡在等待電話接通的時候聽，這會讓她有一種被水母冷落了的感覺。

手機還沒開機嗎？還是說有事沒聽到鈴聲？還是說鈴聲壞了？

嘉然想著，點開向晚的頭像，給她發(fā)了幾條消息：

“怎么不接我電話？

“有什么事在忙嗎？

“你今天還沒有說我愛你和晚安?！?/p>

她等了兩分鐘，還是沒收到回復(fù)。

水母不會把自己摔暈在浴室里了吧？

嘉然開始有些擔(dān)心了。

她把手機揣進睡衣的兜里，下了床，走向門口。

這時候，她聽到了來信提示的“叮咚”聲。

“今天回復(fù)好慢啊......”嘉然嘟囔著，點開了向晚頭像。

“我沒有忙。我電話有什么事。沒有接你電話。電話有事。我愛你。晚安。”

嘉然沒有看懂。

“說的什么小豬話，我看不懂?！彼l(fā)送了消息。

過了兩分鐘，收到了向晚的回復(fù)：

“我電話小豬?！?/p>

嘉然打開房門，徑直走向向晚房間。

輸入密碼開了門，嘉然一眼看到了蹲在電腦前的丸子頭女孩。

“嘉然！”隨著一聲飽含委屈無奈，還帶一絲困惑的呼喚，向晚飛快地穿了拖鞋，撲向嘉然。

“怎么回事，為什么不接電話？”

“手機壞了?！毕蛲砦桶偷卣f。

“壞哪了？”

“好像是屏幕?！?/p>

兩人坐在床邊，看著向晚的手指從上往下戳著屏幕，看得出下半部分完全沒有反應(yīng)。

很巧，對話框以下都按不了，通話鍵剛好點不到。

“那你怎么回的消息？”嘉然也戳了幾下屏幕，手機并沒有因此產(chǎn)生變化。

“我復(fù)制了你的話，然后粘貼到對話框里，長按選中要刪的部分，剪切掉以后就差不多是我要發(fā)的了?！?/p>

向晚一邊說，一邊示范著剪切出“我不事小豬”這幾個字。

“這不是錯字？”嘉然指著手機問。

“沒辦法，上面沒有‘是’字?！毕蛲砺柫寺柤纾瑖@了口氣。

嘉然打了個“是”，讓向晚有了糾錯的機會。

“挺有意思，晚晚還蠻聰明的嘛?！奔稳蝗嗔巳嘞蛲淼耐枳宇^，笑呵呵地說，“不過時間久了也不是辦法，明天去換一部新手機吧?！?/p>

“可我的手機里有很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還不能換。”

“什么重要的東西？”

“現(xiàn)在還不能說?！?/p>

“行吧?！奔稳徽f著，高舉雙臂，躺了下去。

“懶得走路了，今晚睡你房間吧。”

“好呀好呀?！毕蛲聿⒉幌矚g用這種麻煩的復(fù)制粘貼剪切法來聊天，能面對面說話自然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乃琳時常能看到向晚像個剛學(xué)智能機的老奶奶一樣，臉湊得離手機很近，費勁地折騰聊天框里的一兩個字。

很久沒看到她點外賣，也很久沒看到她和嘉然煲電話粥，雖然乃琳一直沒想明白為什么在同一屋檐下這兩人還要煲電話粥，但這種異常讓她感到有些好奇。

了解了情況后，乃琳問：“你為什么不把數(shù)據(jù)備份一下？手機里的東西可以傳到電腦上啊，你抱著壞掉的手機能做什么呢？”

向晚猛然醒悟。

“你手機里有什么東西讓你舍不得丟嗎？”乃琳問。

“哎，也沒什么啦?！毕蛲頁狭藫项^，說，“只是我寫了一首歌，打算過段時間直播的時候唱?！?/p>

“給誰的歌？嘉然的？”乃琳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你臉別紅這么快呀?！?/p>

“別問這么多啊，煩內(nèi)?！?/p>

乃琳躲開向晚的拍打，哈哈笑著回了房間。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提醒向晚可以用電腦發(fā)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