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
哪來的聲音？
“呃呃……”
奇怪的聲音又多了起來
“哇喔噎……”
它在不斷侵蝕著我的耳膜
像是只馬匹狼緩緩踱步路過草原，像是死水荒潭陡然間的一點落石漣漪，又像是無盡草地中心的悉悉索索。
我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自己身處于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不知道從哪里來，又不知道往哪里去
一種怪異的窒息感讓我難以呼吸
還帶有著一絲的血腥
我在黑暗中不斷徘徊著，好似無神的行尸走肉
想取出背后的巨刃斬斷這聲音的來源，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不斷顫抖，正常的揮動都難以做到
我無法思考，我不能思考，我不想思考。
我只想逃離這里
眼前的黑暗不知為何一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的一望無際的深海
深紅色的血?！?br/>而我，則不斷下墜，墜入海里。
我恍惚間把那不斷散發(fā)著惡心氣味的海洋當成殷紅的鮮血，當成腥紅的破碎的五臟六腑，當成赤潮之下無盡的悲傷紅暈。
我難以接受，我想要出去
試圖向上游出，逃離這里
卻無力可施，一種怪異的壓力壓迫著我不斷下墜
我試圖閉上雙眼，躲避一切
卻不自主地看著肆意飄蕩的破碎內臟在我的眼前出現(xiàn)又消失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無計可施
耳畔的聲音不斷大了起來，不顧我所謂的阻撓，我的意識開始模糊不清了。
眼前昏暗，血潮洶涌。
詭異的光芒突然出現(xiàn)在我的眼中，我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光的來源
一雙巨大，血色的雙眼在盯著我
我的四肢動彈不得，好像有多條觸手緊緊地牽扯著我，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
我的全身被觸手瘋狂地蔓延，而自身也在不斷下墜
墜入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失去了意識……

從一望無際的深海中蘇醒
但還沒有完全逃離恐懼所帶來的絕望
面色慘白，手腳冰涼，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氣力，頭還有著剛才夢境帶來的痛苦
稍微調整后讓自己恢復了些神識，卻突然又帶來了新的疑惑
這是哪里？
我怎么在山洞里嗎？
我怎么做夢了？
迅速觀望四周，察覺自己處于一間小屋，而自己剛好躺在一張床上。
等下，我的武器呢？
不安瞬間涌上心頭，我想起身跳下來逃離這里，但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來了
“你醒了？”
手中瞬間抓起被子，緊緊護在自己的前面，謹慎地向聲音的來源望去
一個人坐在扶手椅上，正靠著椅背平淡無奇地望著我的目光
身上穿著厚重的黑色外衣，一張自信又有些認真的面孔體現(xiàn)出這個男人特殊的氣質，雙手扶在胃上，手指間不急不躁地敲打著只有他能夠理解的節(jié)拍。
“不用緊張，我沒有任何惡意。”
他就靠在椅子上，緩緩說出一句話來
“我知道你肯定在疑惑自己這一切發(fā)生了什么，我簡單給你說一下?！薄斑@里是羅德島，一家醫(yī)療公司，研發(fā)抑制及治愈礦石病的藥物?！?br/>“我們在常規(guī)巡邏任務中偶然發(fā)現(xiàn)了一個山洞，而恰巧當時的你在山洞里不知道坐著什么事?！?br/>“但你在山洞中倒下，當時周圍還有其他的敵人還想要襲擊你來著?！?br/>“出于人道主義，我和我們的干員救下了你，并自作主張把你帶回了這里?！?br/>“你身上的傷口較為嚴重，但多數(shù)為皮外傷，為防止感染，我們對你簡單做了些包扎和處理。”
“我的武器在哪里？”
……
眼前的男人似乎還在滔滔不絕，但我并沒有太多閑心要繼續(xù)聽故事，現(xiàn)在的我只想要回我的武器，決然打斷了他的講故事環(huán)節(jié)。
我也想起來我在昏迷前發(fā)生了什么。
他的話音截然而止，表情有些尷尬，但很快用一個常人不易察覺到的速度換成了一個無奈的微笑。
“好吧，我清楚，你有點煩了?！?br/>他從椅子上起身，回身打開旁邊的鐵皮柜里取出來一把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巨劍。
他直接講將巨劍拋向我的面前，而我果斷接住劍柄。
緩慢拉動劍鞘，一切都正常如初。
不安感逐漸消失不見
我放下了被子，下床站了起來，但那個男人又走向了我面前。
迅速再次拉開劍鞘，沖他展示著里面的劍光和鋒刃，警告他不要靠近我。
“別緊張啊……”
“我手上可是什么東西都沒有，我只是想要再和你說清楚下這里是怎么一回事，斯卡蒂?！?br/>他還想要解釋些什么，但從他的口中聽到了我的名字。
劍鞘瞬間拔出，揮劍斬向面前的那個男人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他知道我的所有隱私？
奇怪的是，面對巨刃撲面而來，他竟然絲毫不慌，穩(wěn)重地站在原位不動
然后他在我的面前，緩緩抬手，雙指直觸劍刃，單手指間接下了我的襲擊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肉眼可見的怒氣迅速上升在他的身邊
一座沉默的火山，隨時爆發(fā)，但我無所畏懼，不管對面是誰，斬盡即可
我們兩人就這么因為一把巨劍而僵持了一會
隨后，他果斷松手，對我說了句抱歉，并立刻準備走出這里
但小房間的門，很快被第三個人給拉開了
“好玩嗎？”一句冷徹卻又不失底氣的話語從一個白發(fā)女人口中說出，就見這個男人明顯楞了一下，什么也沒有說，低頭速度離開了這里。
而我放下手中的劍，插回劍鞘中，回過頭來看這個女人。
“你是叫斯卡蒂吧，你那把武器上刻著你的名字。他拿你武器的時候注意點的。”
我頓時明白了過來，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名字。
“我把他羅里吧嗦的廢話給你簡單重復下”
“這里是羅德島，一家醫(yī)療公司”
“我是這里的負責人之一，凱爾希”
“剛剛走掉的人是博士，也是這里的負責人之一”
“如果你不喜歡這里，傷勢痊愈后你可以自行離開
“或者你可以選擇留在這里，成為這里的一名干員”
“這里什么樣子由你自己體會”
“不對你做任何要求和限制，選擇權在你，阿戈爾人”
她說的話很冷靜，也有些讓人不爽
不是趾高氣揚的語氣，有點陰陽怪氣的語調
本能我是想要選擇離開，但現(xiàn)狀和現(xiàn)實擺在眼前
我孤身一人，單槍匹馬，無依無靠尋找自己同族之人
很難
也許，或是一個新的開始……

在羅德島生活的一段時間，我逐漸適應了這里的“干員”生活
我也對這里的人和要做的事有一個更清晰的印象
羅德島是一家以改變世人對感染者觀念，建立一個理想的能容納感染者的世界的組織，不只是簡單的制藥公司，背后的軍事武力和與其他國家的關聯(lián)千絲萬縷
不做過多評價
那個名叫凱爾希的女士是羅德島的三大負責人之一，現(xiàn)醫(yī)療部門的總負責人，醫(yī)術高明，盡職盡責，但少言寡語
名叫阿米婭的兔耳少女，是名義上的羅德島總負責人，小小年紀，卻身負重任，總是在她身上看到無可描述的壓力
而之前與我對話的那個博士，是現(xiàn)任的作戰(zhàn)指揮官，面對敵人運籌帷幄，干脆利落，在干員面前卻又和藹可親，十分體貼
或許上次我不應該那樣對他
有機會，給他道個歉？
再說吧
我只是暫時找了個可留的住我的一個地方，好方便我尋找我的同族人和解決深海剩余危機
畢竟，深海獵人的職責
即是殺戮

要不是后來的一場意外，也許我不會認清這個博士的存在
天色漸暗，藍寶石般的浩瀚蒼穹上，不見一絲星光和贅云。海風的呼嘯，洋流的動蕩，再一次重現(xiàn)在我的眼前。
這里并沒有海，但眼前卻總是閃現(xiàn)過深海的影子。
好像，是我夢境中的場景
噩夢重現(xiàn)于眼前，它不想放過任何一條漏網(wǎng)之魚
也許，該做個了斷？
周圍的人，包括凱爾希和博士他們，并沒有察覺到一絲的異常
也是，阿戈爾族人的事，他人怎么可能理解或知曉呢
冥冥中有著一絲的執(zhí)意在告訴著我，讓我前往海岸，回歸深海
回到你的家
家？
可笑
現(xiàn)在不過是一群陰險惡心的怪物寄生繁衍的“搖籃”罷了
但身上的職責，“深海獵人”的職責，還要繼續(xù)下去
我該走了，“它”的呼應，我聽到了

天際的最后一絲抹白被黑吞噬，

窗外，華燈初上，霓虹閃耀，

窗內一片漆黑，唯有那手機發(fā)出的微弱光隱隱約約勾畫出我下顎的棱角。
深夜已至，眾人皆沉醉于自己的夢中，而我卻站在甲板上望著散發(fā)著慘淡銀光的淡月
“往前走”
“回來吧”
耳畔再次想起了那詭異卻又很難不受影響的話語
我縱身跳下，回到陸地
順著自己的直覺和“傳達者”的執(zhí)意，與羅德島漸行漸遠
因為聲音有些影響我的部分思考，如果我能恢復以往的警覺，自然注意到我的影子有些厚重
以及與我有一段距離范圍的一個奇怪人影
當然，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
我扶正了下頭上的帽子，拉了下背后的那把巨劍，清月相伴，獨行歸途
只為，斬斷孽緣

或許是今晚的黑夜較為漫長，或許是自己并沒有走多遠
但總覺得時間流逝得很快
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僅憑著莫名其妙的“方向”，來到了一片淺海海岸
“快來吧”
怪異聲音再次響起，旨意著我
“回來吧”
意識有些模糊不清了，沒有注意四周的環(huán)境，望著面前的那片風平浪靜的海面
我奮力一躍，潛入海下

很難說，眼前的海波不驚，僅僅是一時的樣子
誰又能肯定，海面之下，不是暗流涌動呢
深海之下，給我?guī)淼?，是最真實的夢魘
沒有任何生物的活動，沒有任何生長的植物，僅僅是一望無際的海底，讓你不斷下潛，再下潛
你不知道海洋最深處是什么樣子
我不斷下潛，想要找出給我?guī)砜謶值母此?br/>什么都沒有，還是深不可測的海底
我還想要繼續(xù)下去，卻猛然間意識到了問題
這個下面根本不存在什么“引導者”，“傳達者”
有的僅僅是源自于我內心不曾透露和展現(xiàn)出來的恐懼和黑暗
在巧合之下，我應該是唯一一個活下來并逃離伊利比亞的深海獵人
我們這個身負詛咒的種族，注定了我們不能正常存活在這個世界上
怪物，詛咒，深海，以及……部分“人心”，是我們一生必定要接觸的事物
所以“深海獵人”的存在，就是掃除危害種族的罪惡
但這樣的“罪惡”，無窮無盡，我無計可施
陡然一瞬，我想要結束自己的一生
太累了
逃避不知名的“組織”的追殺，追尋同種族最后的血脈，不敢與陌生人輕易接觸
這里沒有我存在之地，沒有我可留戀之人
深海，好深，好美
我閉上了眼睛，頭上的帽子早已順著水流拐走，任憑自己的身體自由下墜

眼前不是一片漆黑，而是無盡的藍和自己

那只緩緩下沉到深海里的孤鯨……

“啪”
？
又是那個怪異的聲音，但這一次，我并不在意
有什么東西拽住了我的身體，似乎想要提起來我
是那些觸手吧，想要加速我的下落，讓我真正的與深海融為一體
它拉著我，往上移動……
不對！
我睜開了本來閉上的雙眼，抬頭向上她望去，是那個些許熟悉的陌生人-
羅德島的博士
他緊緊地拽著我的手，奮力地向上游去
他的眼神中有著緊張、憤怒、還有著我從沒見過的擔憂
他顯得有些吃力，但絲毫沒有要放棄的意圖
不能這樣耽誤了他，距離水面還有很長的一段距離，況且……
我掙脫了他的手，拍打著還在不斷向上游的男人
他回過頭來，眼中有著驚訝和不安，以為我又要再次下潛，便拼命搖頭并迅速接近我
再次抓住我的手，這次，更緊了
他用單手不斷地給我做手勢，示意著我讓我和他一起回去，游上去
我一時沒有立刻回應，但不意味著他不這么做
“咕?！?br/>似乎時間有點所剩不多了，他直接拉住我，再次向上游去
帶我逃離這篇帶來頹廢與絕望的深海
他好像，想要帶我逃離不屬于他的黑暗
我選擇順他上游

“呃啊”
在最后一刻，他帶著我成功沖出水面，久違地回到了深海之外
他踉踉蹌蹌地拉著我，拽到水面，隨后見到他脫力松手，跪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氣
長時間浸泡在水里，我也沒有了多余氣力，攤躺在海岸邊
“你……”
博士似乎恢復了正常，他從沙地上站起來，徑直地走向了倒在地上的我
我原以為他會憤怒，會生氣，自己的干員在沒有任何允許便擅自逃離還妄想自殺，任何一個負責人都會很生氣的吧
我默默閉上雙眼，準備等待他的一番呵斥，但一切并沒有我所預料的那般發(fā)展
他背過我，坐在地上，靠近著我，發(fā)出幾聲無奈的笑
“你好傻啊”
這是他坐下來后的第一句話，我只閉上雙眼，靜靜聽他接下來的話
“你以為你擅自逃離真的就一個人都沒注意到？”
“一直以來對人愛答不理，一句話都不怎么說，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無視來自其他人的議論紛紛。只因為自以為身上的‘那點事’會影響到他人?！?br/>“你的演技真的有點拙劣呢，虎鯨小姐?！?br/>他瞬間轉過身來，眼神緊緊地盯著我那早已睜開有些疑惑地望著他的眼神，他的眼神中還帶著一絲的戲謔
“從你進入羅德島的那一刻，我就開始著手調查你和你的種族，背景等相關一系列的信息。不開玩笑講，伊利比亞的事除了你這個本土人之外，羅德島就我和凱爾希更清楚哪里的故事，包括你為何流浪到這里?！?br/>他抬起頭，淡然地說道：
“你真的好傻啊，親愛的斯卡蒂。將自己的悲傷和絕望留給自己，就自己一個人獨自承受，給其他人一個‘不好接觸’的形象，真是個‘大善人’呢?！?br/>“閉嘴！”
一句怒吼從我的喉中吼出，我實在是受不了，他那陰陽怪氣的調子真的很讓人煩，還顯得自己多了解我，我想反抗。
“受不住了？不是吧。”他聽到我那句憤怒之后，顯得更有些肆無忌憚了。
“你生于海洋，成長在深海中。家族的滅亡和自身的職責使得你不得不離開故土，踏上行程。”
“那你來到陸地，僅僅是為了找回自己的家人和同族人，再回到深海嗎？！”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語氣突然嚴肅了起來
我意識到了，他的憤怒，終于釋放了出來
那是一種不同于未知且虛幻的恐懼，是一種肉眼可見，卻又不敢直視的怒氣
我沒想到他會因為我生這么大的氣
“不要管……快回來……”
耳畔再次響起那句怪異的聲音，好像一直沒有脫離過我，很煩……
“閉上你的狗嘴，老不死的玩意。天天絮絮叨叨得讓人煩不煩？惡心不惡心？你***是閉不上嘴嗎？用不用我當面把你嘴給撕爛了？”
“給我，離我家斯卡蒂滾遠一點！”
出乎意料的是，博士竟突然暴躁地謾罵起來
他聽得到我能聽到的聲音？
耳畔的怪異聲瞬間消失不見，比以往都更加的安靜
隨著怪聲遠去，他也停了下來，面帶微笑地望著滿臉不解和疑惑的我
“如果連你能聽到的聲音都聽不到，我怎么還去了解你呢？”
他的話讓我不禁有些害怕，就竟他還有多少我不曾了解過的事情呢
“抱歉了剛才，對你有些暴躁，但我真的不是針對你，斯卡蒂”
他可能是坐得不舒服了，于是盤腿坐下來，坐在我旁邊
“你的自我獨立是一種保護他人的行為”
“但在我這，不需要，我也不想看見”
“我只想要一個真實又正常的你”
“你的事情我知曉，我會與你一起承擔，一同面對”
“你的世界，不會只因為你的身影顯得枯燥無味”
他的眼神突然有了些似曾相識的溫柔，是之前對那些干員的吧
但卻又有著一絲的不同，獨屬于我的“溫柔”
他伸出手，緩緩撫摸著我的縷縷銀發(fā)，他摸得很舒服，讓我有些心安
“你見過天地自然的四季嗎？深海之下應該沒有吧?！?/strong>

“海底看不見四季?！?br/>“春夏秋冬，風花雪月”
“想帶你去看你不曾見過的風景，帶你去看初春新芽、盛夏蟬鳴、清秋落葉、暖冬飄雪?！?/strong>
“但這一切，都先需要你，活下去，好嗎？”
我不知所措，臉上有些發(fā)燙，不敢去想象眼前這個人究竟要做些什么
不過，他在我身邊，讓我有些坦然自若，更加適應這個人了。
恍惚之間，已經(jīng)是了太陽初升的時候了。一縷縷陽光刺破原本黑暗的縫隙，耀眼的陽光像觸角一樣探尋著這個原本混沌的世界。
陽光打在臉上，很舒服
好像摸摸眼前這個博士的臉呢

“走吧，差不多該回羅德島了?！?br/>“不然凱爾希那個老太婆就要生氣了。”
過了很久，他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向我伸出了手，我順著他的手，從地上起來。
然后被他狠狠拉入懷里，他倚靠在我的耳邊輕輕說道：
“我可以抱你回羅德島嗎？斯卡蒂小姐?！?br/>“不可以”
我很干脆地回應了他的“請求”，但自己并沒有要拒絕和反抗的意圖
“是嗎？可惜了。”他的眼神有些沮喪，但很快就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嚴肅地對我下達“命令”：
“干員斯卡蒂，現(xiàn)在請接受博士的要求?！彪S后，他果斷彎下腰將我抱起，背在他的身后，然后回歸羅德島。
他的后背，真的結實有力，好讓人覺得舒服。
“對不起……”
在他背著我走了很久之后，我自顧自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怎么了？”他好像有些迷茫，沒明白我為什么要道歉。
“我……不該見面時……襲擊你……”
我挺住自己的羞澀，堅持把原由給說了出來
他倒是顯得無所謂
“我從來沒有生氣過，包括那次”
“我對我的干員，包括凱爾希，包括你，都不會生一點氣的”
“我理解你，斯卡蒂。”
“不是所有的陌生人，都會理解不曾經(jīng)歷的孤獨和絕望”
他后面的話我有些聽不著了，有點困了，靠在他的肩上漸漸睡去
睡前捏了捏他的臉，他的臉好軟啊，軟乎乎的，好舒服
日出的晨曦，映照在兩個回家的人

“說吧，追回你最關心的小虎鯨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吧”回到羅德島之后，已經(jīng)是正午了
當著所有干員吃驚和議論中，將斯卡蒂送回她的宿舍
然后果斷進入凱爾希的辦公室，“接受審判”
“也沒……什么都沒做啊……”
我有些欲哭無淚，但此時我真的什么也不敢瞎說，生怕自己隨時暴斃
“行了，這次特殊情況，下不為例”凱爾?？吭谵k公椅上，端著冒著縷縷熱氣的咖啡，簡單打發(fā)了我
“謝謝……”
“你真的愿意為這個虎鯨，讓羅德島陷入隨時都可能會發(fā)生的災難？”
她在我剛要走前，突然冷漠地發(fā)問。
“愿意?！?br/>“為什么？”
“鯨是會迷茫的，就像她的叫聲在深海中得不到任何回應一般”
“我不想讓她生為鯨，死于寂”
“何況，它是我的干員”
“伊利比亞的事，我是會參與的”
我沒有解釋太多，我只是讓他們看到我的態(tài)度和想法就行，隨后，離開了這里
“真自以為是啊……”凱爾希有些嘲笑地望著我速速離去的身影，慢慢喝下一口咖啡，從抽屜里取出一張干員檔案
“干員姓名：幽靈鯊”
“出生地：阿戈爾”
“組織：深海獵人（有待商榷，還需進一步考察）”

“入職時間：***（3天前）”

“出于干員情緒十分不穩(wěn)定，干員幽靈鯊暫時由凱爾希監(jiān)管，確保安全性”

“睡了？”

我敲了敲斯卡蒂宿舍的門，想要再問問她怎么樣了，要是睡覺了我就不打擾了

在我剛要離開的時候，她把門打開了

“沒……”

她怯生生的聲音很不符合她之前的形象，但我并沒有在意那么多

“早點休息吧，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你由我負責?！?/p>

“想開點，別擔心，至少現(xiàn)在，我在你的身后”

“羅德島也是，在你的身后”

“嗯……”

見她有些不自在，我就不在打擾她了，囑咐幾句話后準備離開

但她卻此時拉住我的手

“那個……能在摸摸，我的頭發(fā)嗎？”

“很舒服……”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緩緩接近她，將她抱在我的懷里，輕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fā)

“晚安，做個好夢，斯卡蒂”

“晚安，博士，你也是”

宿舍門關了，我也離開了這里，返回我的辦公室，處理我之前欠留的一些工作報告

悲傷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感同身受的

絕望不是簡明扼要就能身臨其境的

生于海洋歸于海底，生于自由歸于束縛

這樣的宿命，我不想出現(xiàn)在她的身上

不能讓她生而落寞死而落寞

世間最美，不過鯨落，巨鯨之落，萬物而生，以鯨之死，換其獨美

我不接受

無論是所謂“教會”的陰謀還是伊利比亞的詛咒，我都無所畏懼

我會對斯卡蒂始終如一，不離不棄

愿我，能成為她的救贖

同歸殊途之吟，同葬無光之愿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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