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A6行動組的日常 (斑點)

6:30?AM
斑點睜開眼睛,面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喉嚨一陣干澀,大腦昏沉得就像要裂開一樣。
“該死,早知道就不熬那么晚了?!?/p>
他閉上眼睛,困意席卷而來。一瞬間前的不適都無影無蹤,只剩下被窩溫軟的觸感。
但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不能再睡下去了。
終端的鈴聲響起,原本令人興奮的電音現(xiàn)在只像惡鬼在嘶吼。光是聽到就讓困意增加了幾倍。
讓自己再也不想聽到曾經(jīng)最喜歡的曲子,這恐怕是最好的辦法了。
他關(guān)掉鬧鐘,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強迫自己跳下床。
“今天才周二啊,離休息日還有五天,為什么時間過的那么慢啊,干脆找阿米雅請個病假算了?!?/p>
他走進衛(wèi)生間,打開老舊的燃氣式熱水器。
熱水從龍頭流進盆里。他呆呆地望著水柱,感覺自己似乎清醒了些。
乘著刷牙的功夫,斑點用空閑的左手打開了終端。
“那家伙五點鐘就起床和我道早安了啊,還真是青春洋溢呢?!?/p>
貌似她有幾份工要打,這么勤奮的作息是自己學(xué)不來的。
他很快打點好行裝,面對朝陽伸了一個懶腰。
“早上好啊,羅德島。還有我該死的生活?!?/p>
10:00 ?AM
“斑點。斑點!”
肩膀似乎被誰拍了拍肩膀,斑點猛然睜開眼睛。
整個會議室的干員們都看著自己。
“斑點你最近似乎很容易犯困,是身體有什么不適嗎,可以去醫(yī)療部檢查一下?!?/p>
“不不不,感謝您的擔(dān)心,不過我現(xiàn)在很精神了?!?/p>
熬夜制作模型導(dǎo)致睡眠不足這件事情是絕對不能說出去的,他對博士的溫柔感到有些抱歉。
順帶一提,斑點作為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是死都不會再去醫(yī)療部的。
博士點點頭,繼續(xù)把教鞭伸向屏幕。
作戰(zhàn)現(xiàn)場有博士親自坐鎮(zhèn)指揮,各個干員又有不同的專長和作戰(zhàn)方式,他一直懷疑晨間的課程就是用來督促自己增加睡眠時間的。那倒不如直接讓他回宿舍睡覺。
但畢竟課程是醫(yī)療部的“那位大人”制定的,就連博士見到她也要唯唯諾諾,自己一個微不足道的干員又能說什么呢?
如果還想維持在羅德島的安穩(wěn)生活,還是低調(diào)為妙。乖乖服從安排就不會出什么亂子。
他把爪尖戳到肉墊上,刺痛讓他再次打起精神,望向屏幕。
視野很快又模糊,眼神不自覺低下。
想讓我不睡覺的話就先努力讓課程有意思一點啊,博士。

4:24 ? PM
鐺!
沉重的斧頭猛擊鐵質(zhì)盾牌,后者發(fā)出哀鳴。
同時發(fā)出哀鳴的還有斑點的膝蓋。他半跪在地上才勉強擋住這一擊。
對方盔甲上的兜帽幾乎遮住了整個面容,只看得見布滿血絲的雙眼。那雙眼睛微微彎做月牙,似乎自己已經(jīng)是他的刀下亡魂。
“誰來把他干掉!”
良久,從跡象上來看沒有人理會他。
“斑點!醫(yī)療支援!”
只有完全幫不上忙的月見夜也在苦苦尋求幫助。
斑點咂了咂嘴,繼續(xù)壓低身子,把裝有藥劑的玻璃瓶從盾牌下以刁鉆的角度丟在月見夜身上。
藥液散開,他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所以誰來幫我分擔(dān)一下啊!”
依然沒有人回答,只剩下自己和敵人大眼瞪小眼。
不過即便有人回應(yīng)也沒有什么意義,隊里唯一會使用源石法術(shù)的是梓蘭,但那法術(shù)主要效果是減速,要把面前這個壯漢放倒還是太過牽強。
他從來沒有這么討厭隊伍安排過。當然,每天一次。
斑點也曾經(jīng)想過和精英干員一起作戰(zhàn)。但除非博士把理智丟完了,不然凡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選擇這種低效的組合。
“所以來個人救救我??!”
一個火球貫穿了盔甲,他只看到不知有多重的壯漢向自己壓過來。
斑點好不容易從肉山里爬出來,望向背后。
如同棉羊一般的少女溫婉地笑了笑,向他揮手致意。
斑點有些慌亂,他和行動組成員外的女性接觸不多。最后只能機械地招了招手,目送她離開。
就算自己和精英干員組隊,也會下意識自卑而不能好好相處吧。
“斑點先生,小心!”
一支箭從他面頰一側(cè)掠過,精準命中了身后的整合運動暴徒。
他抬起盾,擋住另一個敵人的斬擊。
雖然自己不強,但應(yīng)付雜魚還是綽綽有余的,這畢竟是自己的工作。
斑點感到屁股上一陣刺痛。轉(zhuǎn)過頭,一支箭矢插在自己的屁股上,而手持輕駑的少年也瞪大眼睛望著自己。
“安德切爾。。。。你敢算我。。。。”
他倒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6:03 ? PM
“運氣真不好,湯都被打光了?!?/p>
斑點抬著餐盤艱難地扒開干員們,走向自己最熟悉的角落。
不知是炸雞還是烤串,肉類的香味飄進他的鼻子。身軀不禁顫抖,思緒也飄向肉類窗口。
他搖了搖頭,想驅(qū)散方才危險的想法。提出把餐費抵扣為工資的是自己,可不能在這種時候反悔。
“你好。。。。斑點先生?!?/p>
白發(fā)挑染的少女吞下一口食物,帶上有些抱歉的笑容。
“今天很早啊。”斑點很自然的坐在她身邊,舉起勺子“今天也是山菜套餐嗎?”
少女并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低下頭——自己碗里也是同樣寡淡的菜色。
把煮的稀爛的葉片放進嘴里,幾乎不需要怎么咀嚼就可以吞下肚。飯菜還是一樣的難吃,每當這個時候他都覺得自己不如去吃xxx公司1200龍門幣一噸的狗糧。
“斑點先生你慢慢享用,我一會還有打工,就先失陪了?!?/p>
“你也辛苦了,注意別累壞了?!?/p>
少女向自己招招手,消失在人群中。
他覺得有些好笑。都已經(jīng)自身難保了,自己居然還會有經(jīng)歷祝福別人。不過再枯燥的日子也需要調(diào)節(jié)劑,這也是沒辦法的吧。
他把最后一口湯灌進喉嚨。

8:13 ? PM
人常說“身懷一技不難活命”,放自己這里是“身懷一技白被剝削?!?/p>
后悔當年自己在投遞簡歷時填了“善于制作和加工”?,F(xiàn)在可好,每晚都得在制造站蹲上幾個小時。
博士人手不多,在不少材料的制造上只能依賴作為多面手的斑點。
每當看到他順手多做了些材料或芯片,博士感激涕零的模樣,他又會久違的找到一絲兒時感覺。不知算是福還是禍呢。
但斑點現(xiàn)在確實只能摸著隱隱作痛的屁股,處理從傳送帶里源源不斷出現(xiàn)的原料。
“那個醫(yī)療部的老太婆!”他飛快地向四周看了看,確認沒有人聽見自己的牢騷“要不是她強硬脅迫阿米婭,我現(xiàn)在可能就在宿舍里休息了。”
他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久,房間里只有機器隆隆運作聲,似乎無窮無盡。
雖然最近博士在加緊提高干員素質(zhì),但他究竟刷了多少?
抓起手邊的清單,A4紙上的數(shù)目差點沒讓他昏過去。
看來今晚也不能提前下班了呢。

11:55 ? PM
斑點關(guān)上宿舍的門,抬頭望了望掛鐘,已經(jīng)是十二點了。
舷窗外不知是天牛還是知了瘋狂鳴叫著,就算是深夜也不讓人安生。
雖然早上才下過一定不熬夜的毒誓,但一整天里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只有這一點點,透支睡眠也是沒有辦法的。
他坐在放滿各式工具的書桌前,打開紙盒。
“昨天 拼到哪了來著,工作太多我都忘了?!?/p>
記憶中,所謂能工巧匠,就是從一盒模型開始的。從那位叔叔手里結(jié)果紙盒的情景,完工后的欣喜,被發(fā)現(xiàn)時家人的目光,如今都歷歷在目。
回想起來,自己那時的性格也是源自于他吧。自己的叛逆和最后的出走。
在刀尖上當了幾年傭兵,還染上源石病,成為現(xiàn)在這個半死不活的樣子,怎么看都是自作自受吧。
不過就結(jié)局而言,現(xiàn)在能沒有后顧之憂地坐在這里組裝,噴涂,修改,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自己也不是沒想過把十倍的努力花在工作上,也許有朝一日能以光鮮的面貌回到家鄉(xiāng)面對他們。
但最后還是放棄了,內(nèi)心深處排斥著這樣的所作所為。最適合自己的果然還是波瀾不驚的日常生活。
手中的車輛逐漸成型,那是羅德島也有一輛的近衛(wèi)支援機械。他不禁贊嘆雷神工業(yè)的設(shè)計。
抬起頭,斑點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時針指向“2”,自己的眼皮也快睜不開了。
他小心地將板件放進收納盒,用眼鏡布擦干工具。
剩余的精神已經(jīng)不足以支撐他完成更多的動作。斑點趴倒在桌面上,看著視野漸漸變得模糊。
“晚安,羅德島。晚安,我最低最高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