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白色的羽毛

我應(yīng)該為她寫過不少的文章了。

卻很少會去描摹她的長相。

大多數(shù)時候，我是通過白自己的眼睛認(rèn)知她的。

不知道她對我時常閉著眼睛這件事情有什么奇怪的誤解，我自然是沒有穿過眼瞼視物的特異功能，事實上儀式過后我自覺的減少這雙眼睛對周圍事物的影響，感謝發(fā)展至今的神經(jīng)元技術(shù)的拓展，電子產(chǎn)品和大腦神經(jīng)的連接加上我的運算能力，讓羅德島上全部的攝像頭和監(jiān)控設(shè)備都能成為我的眼睛。

但是對于她，那些監(jiān)控器里的影像還是顯得不夠真實；

解除神經(jīng)元鏈接之前記得照照鏡子。我似乎時常對她說這句話，但是她總是在走出我的辦公室門時忘記我說的話。

她很美，為數(shù)不多的幾次，看到了鏡像里的白，以她自己的視角。但是我不打算費太多的筆墨于此，

因為似乎跑題了。

白面鸮最大的特征，是她白色的羽毛。

冬天換絨羽的時候脫毛很嚴(yán)重，不過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

切爾諾伯格的石棺里醒來后，我就一直帶著它，一串掛著白的尾羽的手環(huán)，至于我為什么知道是尾羽而不是別的什么地方的羽毛，我似乎很難回憶起來了，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有回憶起來過任何事情。

我能記住的只有那些白色的羽毛，從春季到夏季一直都會保持順滑在冬天會變得亂糟糟的羽毛。我的辦公室和寢室里有非常多的這些羽毛做的飾品。很遺憾我不記得這些飾品是什么時候我處于什么考量放在這些地方的了，但我常會留下無名的淚水，特別是在手放在那串手環(huán)上的時候，我也許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種情感，我到現(xiàn)在都不是非常明白，就算我與羅德島的主電腦連接在一起還是會崩潰的數(shù)據(jù)涌流，手握那些羽毛，我看到了一個我已經(jīng)支離破碎的過去。

我是誰？她又是誰？

我逼問我自己，可是無果。我只能手握羽毛，

時而覺得輕盈，時常覺得沉重。

我能勸告你的就是，你的狀態(tài)很早，要么在你把她徹底忘記之前放手，要么...你自己去想。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摘自Dr.風(fēng)《隨手瞎寫的一堆東西》

教室空空蕩蕩，是我的課題太過生澀，還是只是我的演說功底實在糟糕。

關(guān)了燈，這間多媒體教室像是某個劇院被遺失的一角。我用黑色的衣角去吸被琴譜劃開一個口子的無名指上止不住的鮮血。

琴弓搭在弦上，可是糾結(jié)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都拉不出來。以前在教她的時候，似乎完成過很多的高難度的曲子，可是現(xiàn)在似乎是大不如前，心煩氣躁的時候就會想拉小提琴，但是又因為心煩氣躁而拉不出任何的旋律。

閉上眼睛——

甩掉有關(guān)她的一切不愉快的心情。

最開始是誰教會我演奏小提琴的？連我自己都忘記了，那時候父親似乎是不同意我學(xué)習(xí)這些和謀略以外的任何東西的。想來如果不是她作為王女的期待，我也許永遠(yuǎn)不會觸摸我討厭的提琴。

......為什么還是在想她的事情。

手卻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或許沒有我現(xiàn)在背負(fù)的一切我真的會成為一個琴師，誰知道呢？

其實我不喜歡舞臺，不喜歡聚光燈，不喜歡人群，不喜歡觀眾，同樣也不喜歡我現(xiàn)在所演奏的音樂，我只是再演走別人的音樂，我的琴聲里沒有我自己的東西，每一次我想自己創(chuàng)作些什么的時候，就會像開頭那樣，被子自己的情緒壓倒，我將永遠(yuǎn)是個演奏者，一個依附于其他的大師的演奏者，無法成為真正的創(chuàng)造者。

也許是這樣的想法觸動了我內(nèi)心的其他什么的東西，我手上的力道瞬間就失控了，琴弦被琴弓扯斷，繃緊的金屬絲一下子彈開來，劃開了我的臉頰。

我出乎意料的沒有敗給自己的臭脾氣，無奈的將崩斷的提琴放回了匣子里，我很少回去對一個什么東西那么用心的保護(hù)，要是換成我自己的那一把，我恐怕已經(jīng)把它摔得粉碎了。將剛剛起草的曲子揉成一個團(tuán)狀，隨手甩到了地上，回頭——

“嗚哎？”一個悄無聲息的身影出現(xiàn)在我的背后，在我毫無防備的回頭時嚇了我一跳。“研究員白面鸮，我和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無聲無息的出現(xiàn)在我的背后。”

“我很抱歉導(dǎo)師?！彼媚欠N聽不出感情的語氣叫我的名字時讓我的心頭發(fā)緊。

“風(fēng)，叫我風(fēng)或者溫就行，我是你的導(dǎo)師但是年紀(jì)和你差不多，不用加敬語。有什么事情嗎？白面鸮?！?/p>

“這是我的論文，想要交由您校閱。”

“......"她的語氣變回了普通少女的說話方式，這似乎是她的某種個人興趣。

又是校閱論文嗎？這個月都是第幾次了？

“所以說，我覺得你的論文已經(jīng)非常完..."我的美字還沒出口，就看見她拾起了地上被我揉成一團(tuán)的琴稿，”啊...那個是......寫著玩的?！?/p>

她展開了譜子，似乎是在看里面的內(nèi)容；

“這里很黑啊，你看不清的話就算了吧？”

“黎博利的夜間視力比您想像的要出色，導(dǎo)師..."她看著琴譜，忽然小聲的哼了起來?！鞍酌纣^認(rèn)為是非常完美的曲子，為什么不寫下去？”

哪有人真的會用自己的名字稱呼自己的，你是少女漫畫的女主角嗎？

“因為不滿意?！?/p>

我握緊了拳頭，如果是我?guī)У钠渌难芯繂T我肯定已經(jīng)把他轟走了，但是我卻不覺得我現(xiàn)在讓自己難受的情感是不耐煩。

啪嗒——

紅色。

向下，綻開一朵艷色的花朵。

在沉默間發(fā)出了意想不到的響亮聲音。她幾乎立刻發(fā)現(xiàn)了我手指上的傷口，疑惑的歪了歪頭。

“您在流血。”

“是汗。”

“可是有血腥味。”

“......"

她來拉我的手，我下意識的閃開了（男孩子們不要學(xué)，很傷女孩心的）她看了看我，執(zhí)拗的把我的手拉了過去，然后從包里拿出了她的白手帕。

忽然，她叼住了我的手指，這算是哪門子的止血方式啦？你到底受了那部少女漫畫的影像啊？（半惱）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血真的不再流了。

“您的手，出乎意料的小呢?！彼ч_那塊看起來就非常貴的絲綢手帕，扯下來一截布條。吧我的無名指包扎起來。這個家伙總是在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我本以為她包扎完畢之后就會罷手，可是手指冰涼的觸感碰觸到了我手腕上的傷口的時候，我非常不留情面的把手抽了回來。

“。。。”我張了張嘴，但是在發(fā)火前阻止了自己。

“放棄吧，您不是那種會對女孩子惡言相向的人?！?/p>

“你也見過我指導(dǎo)其他的學(xué)生，你應(yīng)該知道，我的脾氣不好。”

“我知道，但是迄今為止，您從來沒有對我發(fā)過脾氣，就算是對其他人，您也只是裝模作樣的嚇唬一下罷了，您不是個惡人，這您偽裝不了。您的眼睛在訴說著一切?！?/p>

干嘛總是一副非常了解我的樣子？

“你還有事嗎？”

“沒有，您呢？”

......為什么這種情況下會遭到反問?。?/p>

“沒...有...大概。”

“那么我有事，導(dǎo)...風(fēng)...算了，今天是維多利亞少有的晴朗天氣，而且難得的地日距離出于近日點上喔?！?/p>

“那又怎樣？”我的名字是不是很微妙的被忽略了過去，這讓我多少有些不爽。

“而且現(xiàn)在是傍晚來著。”

“所以說又怎樣??？”

“所以說...我在向您發(fā)出一起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的邀請，風(fēng)。”

聽到她忽然直接叫了我的名字，我忽然有些愣神。可是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她挽住了我的手把我往外拖拽。

“總是一個人呆在陰暗的教室里，怎么可能會有靈感？多出去走走吧風(fēng)博士?！?/p>

總是，你到底是第幾次看到我在這里拉小提琴？

我被半自愿，或者說強(qiáng)行拖出了教學(xué)樓，站在了休息區(qū)的巨大陽臺上。

說的也是，維多利亞這個常年陰云不散的城市很難得看到這樣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金色的日輪還有些許晃眼，遠(yuǎn)遠(yuǎn)沒有達(dá)到可以欣賞落日的低亮度。不過太陽的確是很大，近日點...按照日期來看的確是的，但是真的會有人特意關(guān)注這種事情嗎？這個叫白面鸮的后生，難不成真的是個怪人？AI少女，我記得人群間是有流傳著著種閑話，在毫無情緒和包含情感的語氣間反復(fù)的說話方式，的確讓人覺得她有些奇怪，總是在一些怪異的地方鉆牛角尖也是她的特色......

’您在想非常失禮的事情對吧？“

也沒有非常失禮啦。

“所以，只是為了看日落？那么一個人來，或者叫上其他更好相處的人，不失是種更好的選擇啊？”

"風(fēng)博士，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個榆木腦袋??？“不經(jīng)意間收起的敬語以及讓人火大的說法，讓我露出了一個爆著青筋的笑容。

“你指哪一方面？”

“你真的會演奏小提琴嗎？”

話題怎么會那么的跳躍？

“你說呢？”

“你不會?！彼V定道。

“對，我其實并不會拉小提琴?！彼坪鮼碜晕业目隙ɑ卮鹨苍谒囊饬现畠?nèi)。

因為不是為了我自己，

從接觸到學(xué)成，我其實都不喜歡提琴。如果不是她對我懷抱著的奇怪的期待。嘖，為什么她會出現(xiàn)在我的每一段對話里？

“風(fēng)，我喜歡你?！?/p>

“？”被打斷的思路不容易恢復(fù)，特別是在接受這等的晴天霹靂之后。

“啥？不是你說啥？不對？為什么?。恳膊皇?，這和我們之前說的話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沒有，只是我實在是沒話說了?！辈?，這是謊言，那時候的她早就盤算好了一切，從哪個時候開始，我就一直被玩弄于白的鼓掌間，她總是能在各種地方取得我這一方面的大獲全勝，這似乎是一種奇怪的天賦，一種針對我而存在的天賦。

我仍然記得我那天是怎么落荒而逃的，一個大男人因為這種事情落荒而逃......

那之后很長時間，我?guī)缀趺刻於际窃谒恼{(diào)戲中生活著，具體的理由是什么，我多次向她問起她都沒有給我過肯定的回答。

可笑的是我的記憶力，我記得清楚一些細(xì)節(jié)但是真正關(guān)鍵的信息我卻忘記的一干二凈，我是什么時候和白確認(rèn)關(guān)系的，期間發(fā)生了什么，我記不清了。

是的，如果我告訴她我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大概會生氣吧？然后一如既往地和我一起回憶那些細(xì)節(jié)，等等我為什么要說一如既往？

把淋濕的傘以及我的手杖甩到傘桶里。

鑰匙...我記得是在...怪了我沒有裝載身上嗎？白會不會帶鑰匙回來？要不站在門口等一下？

回到之前的話題；

關(guān)于忘記了我和白過去的事情，我其實懊惱了很長一段時間，可是無計可施。我的記憶力的劣化是無法避免的，我的瞬間記憶能力非常的強(qiáng)大，但是短期和長期的記憶卻在模糊。我唯獨記得的是哪天的金色陽光下，我對她說了什么？

是很重要的一句話但是我想不起來了。

從一個足以淹沒我的夢中醒來，當(dāng)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站在我的身旁了。

“你在做什么？風(fēng)？”

她輕柔的聲音把我從困意中拉了回來，我居然靠在欄桿上打盹嗎？下面就是十一樓太危險了吧？

另外，她濕透了，白色的大褂和襯衫下面的東西忽然時隱時現(xiàn)起來，看得我一陣的血氣上涌。我脫下了我的呢子大衣，披在她的身上。

“還好，你帶鑰匙了?！?/p>

“鑰匙？鑰匙不是在電表箱里嗎？你不是說如果我回來沒人就拿里面的鑰匙嗎？我們的宿舍是單人間改的，只有一把鑰匙你忘了？”

“哎？好像是有這么回事?！蔽液孟窬褪桥乱驗槲彝泿ц€匙白沒法進(jìn)門我才養(yǎng)成了吧鑰匙丟到電表箱里的習(xí)慣的，好吧我最好能養(yǎng)成這種習(xí)慣，否則真的會兩個人一起被關(guān)到門外去。

“那么，是先吃飯還是先洗澡，還是說...先·吃·我？”出現(xiàn)了，少女漫畫里的經(jīng)典臺詞。

我把一塊毛巾按在她的頭上，

“不會做飯的家伙不許大言不慚，去洗個熱水澡，出來就能吃飯了?！庇昧Φ娜啻炅藘上?，把她框進(jìn)了洗手間。

姑且...先把回憶的事情擺一擺吧，晚飯該做什么呢？

“白，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不要把我的培養(yǎng)基放到冰箱里？”這句話我是不是說過了？

「掂量你手中的羽毛，它來自哪里?你會忘了她嗎？時刻追問自己。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摘自風(fēng)《白羽》」

適當(dāng)?shù)陌l(fā)了一些糖，但是更多的是埋了一些會讓人細(xì)思極恐的伏筆。大家應(yīng)該看出來了，白面鸮和博士的手稿明顯是羅德島時間線的，但是正文內(nèi)容卻是過去的事情。

我特意模糊了白面鸮和博士表白的橋段，事實上，是隱藏了一些現(xiàn)在說出來就會變得無趣的伏筆，文章里不斷重復(fù)的一些話語和情節(jié)算是一種伏筆也是提示，又到了快樂的猜猜囚靈想寫啥環(huán)節(jié)，如果有想下注的同志請在評論區(qū)留言。

還有就是閱讀量的事情，不容樂觀啊，還是請大家多多幫我安利和轉(zhuǎn)發(fā)吧。粉絲的增加是對囚靈最大的支持和鼓勵，已經(jīng)對W沉船的最好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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