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青梓
這是除夕的一夜,房間里的書桌上點著燈,青梓坐在書桌前熬夜寫著寒假作業(yè)。窗外隔著窗簾卻是相比房間內(nèi)寂靜的一片喧嘩煙火之聲,青梓盡量忍著淚水,將其兜在眼皮內(nèi)。終于繃不住低下頭來枕在左手,淚水隨即滴在桌下的白瓷地板上。在除夕夜偷偷的哭,青梓這是第一次。想起錦八子和鶴琴他們可以在任何時候都可以cosplay、漢服游街、交很多朋友,甚至是外國朋友,或者哪怕只是其他平凡人的取樂,在青梓這里全然是沒有的。青梓的父母對這些是全然不理解的,他們認為只有錢才是硬道理,
“沒錢你能過日子?”
“在今天缺了錢,你能出門?”
“我們這么說,都是希望你以后不餓肚子。”
“你還太嫩了,不知道社會的險惡?!?/p>
然而這些言語,青梓早已聽膩了,但是又得忍受。若是反抗,他的父母會認為不肖或是網(wǎng)癮的毒害,并妄想用打擊式教育將沉溺網(wǎng)絡(luò)的兒子給救出來。若是漠然無視,也會得到窮追不舍的高駕數(shù)落。只有表面受著,內(nèi)心暗自按捺住悲傷與怒火。
窗外遠處煙火的爆裂聲此起彼伏,青梓直起身來戴上耳機放著最喜歡的歌,好在歌聲能盡量蓋住爆裂聲。隨后青梓又拿出白天充滿電的平板無聊的玩著游戲。玩膩之后,有心無心地寫著作業(yè)。隨后直至開學的假期里,青梓沒怎么笑過。
開學了,青梓背著假期作業(yè)回到學校——曾經(jīng)讓他傷心的地方。
“嘿喲,”班主任在看完他的作業(yè)以后嫌棄地說到,“沒想到你還寫完了,我以為你寫不完呢,都準備請你父母來談?wù)?。”言畢,將作業(yè)本丟在桌角,青梓慌忙摁住拿起,向老師道謝后離開辦公室。回到教室,青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發(fā)呆?!熬退??”在教室另一邊的鳩譏笑道:“也不看看自己是誰,還想跟錦八子比?他……”青梓站起身來向教室后門走去,這事鳩攔住了他“誒,你去哪兒?。俊?/p>
“上廁所”青梓讓開鳩,而鳩再次攔住了他“你覺得你比得上錦八子嗎?”
“不知道!”青梓想沖出去,卻被鳩再次攔下。鳩抓住青梓的領(lǐng)子就往地上甩,當然這并不是錦八子的意愿,只是鳩的臆決罷了。然青梓倒地后眼前昏迷,失去知覺。
青梓在這期間做了一個夢,夢見和他交過的許多朋友在一片湖邊,包括錦八子、鶴琴還有那個他追了四年的姑娘。但很快,青梓就醒了,他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他的母親坐在旁邊,母親用略略悲傷但憤怒占多的眼神看著他。還沒等青梓開口,母親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你到底想要怎樣,給你吃給你穿你還不滿意嗎?考個七百分很難么?我花錢讓你讀書是希望你能出人頭地,而不是去跟別人打架的。你…你…”母親說著留下了淚水,啜泣幾聲又說到:“你還說你想自殺,我看你就是閑得慌,在學校肯定就是沒好好學!你再看看你前兩天,你還說上高中還不如早戀,你丟不丟人啊,想讓我在同學聚會上丟臉是吧?你看看人家柑明,成績好又聽話,而你呢,天天跟我和你爸對著干。還抑郁癥?我看就是閑得慌,心理太脆弱了,經(jīng)不起打擊,以后進了社會怎么辦啊。這次做那個什么MECT花了一千多,真是個敗家子?!闭f完二人臉上都掛著淚痕。此時的青梓表面上虛弱無助,內(nèi)心卻如雷龍咆哮、野馬嘶鳴般地在吶喊狂吼。出院后,母親對青梓說:“你不用去學校了,班主任把你勸退了?!贝搜暂p描淡寫,而青梓卻似晴天霹靂。這意味著他再也見不到他的精神寄托——秋欣。但是青梓又回到了學校。
“他怎么回來了,輟學了嗎?”鳩翹著二郎腿說到。當班主任進入教室上課時,看到青梓后微微驚愕一剎那,沒有言語,開始講課,上課時,仿佛教室里的人都來齊了,但的確少了個人。因為是班會課,班主任講到牛頓的名人軼事:“……據(jù)說啊這個牛頓最初被蘋果砸到時,以為吸引力在蘋果上。結(jié)果他吃下了那個蘋果,站在屋頂上往下跳,想試試引力的力量,但是最后掉在了干草垛上……”
而此時青梓無心聽課,在課本上畫起了他擅長畫的狂三,班主任見狀也不管他。下課后,青梓來到教導處門口,來時一路上想著心事。越想越悲傷,剛踏上臺階,眼前又是一黑,倒地不起。這時剛好副校長從教導處出來,見到青梓倒地,環(huán)顧四周無人便用锃亮的皮鞋輕輕踢了踢他,見青梓沒有反應(yīng),便說道:“怎么到在這兒啊,出了事學校又要負責?!贝藭r兩個男生經(jīng)過,副校長便讓他們來認認?!斑@是青梓,八班的?!?/p>
“把他扶回去吧。”
而這次,青梓又做了一次MECT,又免不了父母的數(shù)落。青梓在日記中寫到:……難道這世間果真如此么?活著好難。鳩對我語言攻擊,老師對我冷暴力。做了兩次MECT感覺腦袋都要炸了,我的內(nèi)心不住的怒吼著。我只是想要他們的道歉,為何人人都不理解我,我好難過,真想離開這這世界。
而這邊的校長辦公室里,青梓的班主任和校長正在談?wù)撝恍┦虑椋?/p>
“這,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自己心理抗壓能力差就怪別人。”校長說著一邊喝了一口茶,“學校不是設(shè)了心理咨詢室么,讓他去啊!”
“我給他說過了,但是他就是不去。我有什么辦法呢,校長?”
“那現(xiàn)在處理了沒?”
“強制送達搜醫(yī)院去了,診斷出來說是重度抑郁。校長,您看……”
“先把他勸退,等高考后在處理。再問問對他校園暴力的那個,是真的就趕緊壓下來,假的就讓他寫個檢討在升旗儀式上認認錯就行。”
班主任回到教室,叫來了鳩:“我問你,你是不是在學校里語言攻擊了青梓?”
“哪兒有啊?老師,是青梓說的假話,他嫉妒我?!贝藭r遠處幾個人下意識地朝這里望了望。
“嗯,別在學校里說,出事了你擔不起。”
這次重度抑郁讓青梓住院,預(yù)計半年后才會出院,而此期間父母忙于工作,只好讓青梓的表姐紫香來照顧。而這段時間因為有了紫香姐照顧,青梓很開心,再加上秋欣時時來看望他。這一陣子的他感受到了無比溫暖的愛。而在此期間青梓也叫得了一個朋友——福斯坦醫(yī)生,這是他的心理醫(yī)生,在聽說關(guān)于他的校園暴力的事情后,也建議他一定要認真處理,最好趕在高考之前。不然高考完了以后很難解決。這時青梓決定回一次學校收集證據(jù)。可是,直接進去是不行的,找個什么合適的理由呢?就說拿東西順帶看看同學,再告?zhèn)€別。嗯,就這么辦!
出院的日子終于到了,青梓對姐姐說“紫香姐,我想回學校拿東西,順帶…再看看同學去告別一下可以么?”表姐,應(yīng)了一聲“嗯”并點了點頭,二人朝學校走去。青梓站在校門口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機,準備就緒,三言兩語交代并出示校卡之后便進了學校朝教室走去,留下紫香在校外等待。青梓先是找到當時在場的證人,然而證人卻對此相互推脫甚至矢口否認,而同學們卻似乎沒有看到一樣不管不顧。青梓見狀只好找到鳩,鳩有是幾句冷言冷語。青梓回到家后,翻起了以前的聊天記錄,好在沒有刪掉,青梓便一一截圖。
堂茨市的夜,燈火闌珊,車水馬龍,令人迷醉。霓虹燈的光照在青梓的房間閃爍無比?!扒噼?,秋欣來看你了?!鼻噼鲝拇采舷聛?,來到客廳,秋欣穿著天依藍的JK讓青梓心情很高興。秋欣見到青梓出來,指著茶幾上的蘋果說到:“你喜歡吃蘋果,諾,我給你買了點。快吃吧。”青梓拿了三個洗了洗讓紫香姐削好了三個人吃。
“那個,”秋欣吃著,突然說道,“下周我要轉(zhuǎn)學了,給你一個地址,以后可以來找我?!鼻噼髀犃T,愣了好一會兒,秋欣見狀匆匆告別。夜里,青梓又是一次淚寐。而他的日記上寫著:我就覺得很莫名其妙。明明是鳩做錯了。為什么到處都要維護她,她的高考很重要。我就不重要。就是因為她做的事讓我這輩子沒辦法繼續(xù)學習,她毀掉是的是我后半輩子。該死為什么證人不幫我?為什么其他人也不幫我?我覺得我沒有錯,但是好無助,想死
之后紫香姐也回了上海,青梓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母親回來了,對青梓說到:“老師打電話給我了,讓你別去學校了,你的事高考后再解決,如果耽誤了你說的那個人,他們會申訴你?!鼻噼靼c軟地坐在地上,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夜幕降臨,又是煙火爆竹喧囂的時節(jié),人人都歡天喜地地慶祝這個千百年不曾放棄的傳統(tǒng)——春節(jié)。而青梓家小區(qū)的樓頂上坐著一個少年,他正是青梓,他左手拿著蘋果,右手拿著紅色蠟筆。含著淚啃著半紅半青的蘋果,吃完后將核扔在一邊,在顯眼的地方粗粗地寫下一行字:我回學校就影響他們高考。那我活著是不是影響他們呼吸?
寫完之后在地上畫了一個蘋果,里面寫著Q和X兩個字母。這時候青梓站在矮墻頭上,仰天深深呼吸了一次,隨后此起彼伏的爆竹煙火聲響起,兩頰微濕的青梓伴隨著喧囂的煙火爆竹聲跳下高樓。
煙火爆竹的喧囂聲很大,掩蓋了一切悲傷,掩蓋了沉重的墜落。直至天明,晨掃工人在樓下的街邊發(fā)現(xiàn)了一具青少年的遺體。至此,關(guān)于青梓的事情也就此結(jié)束。
(本故事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