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雷基斯傳(十二)


“所以你需要一艘好船載你去北方?!蹦z破涕為笑,把馬雷基斯拉到了窗戶邊,指著碼頭邊的那艘大船道:“那是英卓格尼爾號,這也是你父親最好的龍族戰(zhàn)友的名字,當年它和你父親一起在戰(zhàn)勝那些大惡魔之后回到了枯萎之島,在艾納瑞昂將凱恩神劍插回黑色祭壇之后就都在那里去世了。雖然你不是騎龍去北方,但這艘龍船和你的名號一定能令奧蘇安的人們?yōu)檫@次冒險矚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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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船太棒了?!瘪R雷基斯道:“我剛看見它的時候真難以置信這是納加瑞斯的船,它是怎么做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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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蘇安雖然是個美麗的少女,但同時也很放蕩?!蹦z邪魅一笑:“許多的親王和王子渴望得到她,也甘愿為她的意愿奉獻自己的力量,洛瑟恩的阿爾瑟林王子就是其中之一。這是他為你建造的第一艘龍船,而且他承諾在接下來的幾年內(nèi)為你提供更多的龍船,但這艘英卓格尼爾號應(yīng)該是最大的,它是承載我們?nèi)嗣駢粝氲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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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來,你在納加瑞斯之外也有盟友了?”馬雷基斯道,同時他也懶得去想莫拉絲拉攏這些人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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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很多盟友?!蹦z毫不避諱:“有一些在鳳凰王議會里的已經(jīng)死了——因為戰(zhàn)爭或者年紀,但他們的后代依舊會繼續(xù)追隨父輩選擇的道路,但實際上這些人有的并不忠誠,因為就算是對于艾納瑞昂留下的記憶,一千多年也實在是太長了,雖然每個王國里都有我們的支持者,但他們也都已經(jīng)離饑餓、恐懼和災(zāi)難的日子太遠,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他們現(xiàn)在鶯歌燕舞的日子只不過是奧蘇安的回光返照,我不知道向眾神祈禱多少次了,他們通過夢境告訴了我這些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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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jīng)聽煩了關(guān)于你的神和祈禱的事情。”馬雷基斯道:“你對地下神靈的熱衷是很危險的,別輕視莫萊海格(Morai-Heg,精靈的命運女神)和涅蘇(Nethu,精靈的地獄看門人),我父親當初為了獲得凱恩的力量已經(jīng)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你也不要低估了你所作所為可能帶來的后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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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必要擔(dān)心。”莫拉絲道:“只有真正的祭司可以進行有危險性的黑暗儀式,而我一般做的只不過是像茶話會或者閑聊天那樣的小游戲,雖然貝爾夏納和他虛偽的宮廷對這些事情裝出一副自命清高的憤怒樣子,但他們很明白阿薩提(Atharti,精靈的歡愉女神)和赫卡蒂(Hekarti,精靈的黑魔法女神)這些神是如何重要,正是因為納加瑞斯現(xiàn)在還保留著這些老信仰,我們才被認為會進行這些儀式,不過要是這可以成為別國求助的資本,那也很不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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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公然反對貝爾夏納,那就是犯上作亂。”馬雷基斯道:“我知道你想削弱他的影響力和權(quán)勢,但你得小心別引火燒身,現(xiàn)在沒有哪個親王會舉兵反對鳳凰王的,要是你太過急切,納加瑞斯將孤立無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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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也不會做的?!蹦z走到一張椅子邊坐下,一頭長發(fā)如黑色的瀑布一樣披在肩上:“應(yīng)該被唾棄的只是軟弱的貝爾夏納,而不是鳳凰王冠,王的存在應(yīng)該永遠被尊重崇拜,我們要做是等著那群親王主動來求你繼承鳳凰王的位置——等他們意識到貝爾夏納已經(jīng)毫無價值之后。你是艾納瑞昂的兒子,這是你應(yīng)得的權(quán)力。我們不需要別人的施舍,而是靠自己的能耐得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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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沉默了,他靠在窗邊看著那艘巨船,就像他父親的英雄故事中那頭叫做英卓格尼爾的龍一直是傳說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樣,這艘和它同名的船也必將成為自己英雄故事的主角之一,如果自己還有對鳳凰王冠的雄心壯志,那在這一趟冒險中自己也必須無所畏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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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時他也明白,自己的時間不多了,莫拉絲這樣拼命地拉攏各國的王子,只是為了貝爾夏納的繼承人不會是另一個被議會選舉出的人——如果那樣的話,選舉制就會成為理所當然的定例,艾納瑞昂的血脈將不會再存在任何優(yōu)勢,一旦那天真的到來,自己成王的計劃就全都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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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突然想到一件事:“那永恒女王怎么辦?要是我頂替了貝爾夏納,我可不想娶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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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算是一個問題。”莫拉絲道:“我已經(jīng)說服很多王子,他們會認為鳳凰王和永恒女王的婚姻只不過是政治性的需要,因為貝爾夏納不是艾納瑞昂的血脈,所以他才需要娶永恒女王來增加他的合法性——也就是說他們同意艾納瑞昂的血脈才是鳳凰王的必要條件。你是他的兒子,自然沒有這個需要,如果你反對和伊萊娜結(jié)婚,也不會有人去堅持這門婚事,別忘了在鳳凰王出現(xiàn)之前,永恒女王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領(lǐng)袖,奧蘇安的權(quán)力中樞從來也不是阿瓦隆而是塔爾·安列克。永恒女王只是一個地位較高的女祭司,她無關(guān)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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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莫雷里昂呢?”馬雷基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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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納瑞昂的長子在東方的一個小島上的隱居?!蹦z道:“他對王位沒有興趣,就算他有這個念頭,也缺少必要的政治資本。你就相信我吧,好好干好你該做的事情,當你希望繼續(xù)做你父親的工作時,我們就會把你送上你應(yīng)得的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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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就等待諸神的旨意吧?!瘪R雷基斯道:“等時機到了,我就回到奧蘇安,我的統(tǒng)治將和我父親一樣,為后世永遠傳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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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蹦z笑得非常開心:“那么現(xiàn)在,你打算讓你疲勞的媽媽住在你的哪座宮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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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馬雷基斯預(yù)料的一樣,莫拉絲帶來了一大群伺候她的人——她的私人警衛(wèi)、廚師、演員、園丁、美食家、畫家、詩人、個人傳記作家、奴隸、服裝設(shè)計師、女仆、裁縫、秘書等,還有眾多的祭司和女祭司,足足有七百多人,這些人都是土生土長的納加瑞斯人,這對于實際上是一群鄉(xiāng)下人的阿瑟爾·塔拉里恩人來說十分新奇,因為這幾十年以來,從奧蘇安本土來的人已經(jīng)幾乎沒有了,他們也不知道有什么新鮮的時尚和流行,雖然莫拉絲覺得這些想要跟風(fēng)隨大流的精靈很滑稽,但她從不放過任何機會去利用精靈的這種熱衷于趕時髦的天性——因為她覺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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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絲很快就在阿瑟爾·塔拉里恩成為了美麗和時尚的代名詞,她總是顯示出自己作為一個娛樂明星的潛質(zhì),她經(jīng)常資助那些嶄露頭角的詩人或者演員,還對于那些放蕩瘋狂的夜生活項目大力支持,這令她的公眾形象是那么的激進和年輕有活力,比起她來鳳凰王和其他的親王們簡直就是老朽不堪的腐木。因為莫拉絲擁有永恒的青春,她不會衰老,但她明明和鳳凰王是同一個時代的人——莫拉絲是一個完美的混合體,既是一個長者,也是一個叛逆的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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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莫拉絲之外,她帶來的那些隨從也改變了這座城市,從酒屋里的詩人到城市廣場上的舞者和雜耍藝人,這幾百個莫拉絲的追隨者在阿瑟爾·塔拉里恩幾乎隨處可見,尤其是她身邊的那些宗教人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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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心里很反感這些變化,尤其是宗教——因為在他小時候,牧師們就不止一次地對艾納瑞昂表現(xiàn)出不合作的冷漠態(tài)度,雖然他沒有在公開場合表示過反對建造任何宗教建筑,但任何在他的領(lǐng)地內(nèi)試圖建造寺廟的牧師幾乎都沒什么好下場,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一般的牧師在馬雷基斯的國家都待不長,但莫拉絲帶來的這些人就打破了這個現(xiàn)狀,他們在城里迅速開始了大規(guī)模的傳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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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恒女王統(tǒng)治的時期,精靈們只會在諸神們各自的圣地進行崇拜活動,或是神圣的巖洞,或是平靜的溪水,又或是險峻的山峰,精靈們會為了進行祈禱或贊美專程前往這些地方,但隨著精靈的活動范圍越來越大,莫拉絲也早就改變了祭司和祈禱的形式,他們不再跋山涉水地去往諸神的神廟或者圣地,而是大規(guī)模建造新的神廟,不管是阿蘇焉、庫諾斯、伊莎還是莉莉絲,精靈的神廟在廣闊的世界上星羅棋布,各個城市里都有很多這種宗教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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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長期缺乏精神寄托,莫拉絲的宗教庇護對于阿瑟爾·塔拉里恩的精靈來說簡直就是救星,前來參加他們的宗教活動的精靈人山人海,但一天早晨,馬雷基斯向莫拉絲表示了他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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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宗教的厭惡并不自然。”莫拉斯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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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城墻上閑逛,墻外就是平靜的海面:“你如果想克服這種情緒,那就先得承認你對宗教的恐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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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神職人員一點恐懼也沒有?!瘪R雷基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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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從來沒去神廟祈禱過,也沒有進行過任何贊美儀式。”莫拉絲靠在城墻上,她的皮膚在拂曉的陽光下白得發(fā)亮:“你害怕諸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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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神從來沒有眷顧過納加瑞斯,我沒有理由去向他們卑躬屈膝?!瘪R雷基斯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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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認為你的生活中沒有神?!蹦z道:“沒有阿蘇焉的承認你父親當不了鳳凰王;是凱恩神劍幫我們打敗了惡魔;他的第一任妻子是愛莎的化身,你的血如果是虔誠的,諸神也會以他們的血回應(yī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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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xiàn)在對別的神比較感興趣?!瘪R雷基斯看向了北方:“我想阿蘇焉也有謙卑一點的時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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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為了你的靈魂,為了你的權(quán)力,宗教也是有好處的?!蹦z道:“控制了宗教就控制了信徒,讓他們相信你獲得了神的恩惠,他們就會無條件的獻上忠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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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興趣搞這種君權(quán)神授的騙局?!瘪R雷基斯冷笑道:“總有一天我們不會再需要這群神,而且過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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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絲沉默了,臉上充滿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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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出發(fā)的日子越來越近,馬雷基斯的工作也越來越繁忙,莫拉絲帶來的人有一大半都留在了阿瑟爾·塔拉里恩,按她自己的話說這是她給殖民地帶來的禮物,而對馬雷基斯來說這是第一次真正離開他一手創(chuàng)建的殖民地,但就算他不在時,他也很確定這座城市將會繼續(xù)保持對自己的忠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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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fā)日子的清晨到來時,馬雷基斯和他的兩個原副官——已經(jīng)是王子的依西爾和阿蘭德里安一起站在英卓格尼爾號的甲板上,看著阿瑟爾·塔拉里恩城——它已經(jīng)比起一千多年前他們第一次來到這里時大了十幾倍,三個人都還記得這段漫長的日子里在這里是如何工作和戰(zhàn)斗的,心里不禁都十分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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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會去到哪里?”阿蘭德里安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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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處都是冰和雪的地方。”馬雷基斯指著西方和北方道:“我要去尋找自己的命運,不管那里是光榮還是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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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光榮的?!卑⑻m德里安道:“我的殿下,你是身負眾神偉大使命的人,你一定可以創(chuàng)造更輝煌的時代,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都理應(yīng)是在您蔭庇下勞作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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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我和我的‘蔭庇’馬上就從你們面前消失?!瘪R雷基斯大笑:“我不在時,你們可以盡情享受陽光和溫暖,如果真如你所說,我回來時的影子將會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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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海水開始漲潮,馬雷基斯向阿蘭德里安告別,阿蘭德里安回到碼頭上,向馬雷基斯保證自己會好好管理這座城市,莫拉絲也走上了甲板,和馬雷基斯一起向碼頭上的人們揮手致意,英卓格尼爾號揚帆起航,到中午時分時,阿瑟爾·塔拉里恩城完全消失在了海平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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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馬雷基斯的路線是向西——他需要先把莫拉絲送回納加瑞斯去,托海上強風(fēng)的福,僅僅從阿瑟爾·塔拉里恩過了三十天,他們就到達了奧蘇安的北部島嶼。這些島嶼就如同石造的尖塔一般從海面上脫穎而出,保護著納加瑞斯和查瑞斯的海岸線,令其免受北風(fēng)引起的巨浪的侵襲,在它們中間有一座比其他島嶼都大很多的存在,位于所有群島的最西側(cè)——枯萎之島,凱恩的神殿就在這里,在一塊黑色巖石做成的祭壇上就插著凱恩的武器“凱恩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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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絲很明白這一點,她向南望著那座島,海面上到處是洶涌的浪花和濃霧,馬雷基斯走到她身邊,也望向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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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我父親了嗎?”王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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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蹦z道:“一千多年以前,他騎著英卓格尼爾來到這里之后就死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傳說,現(xiàn)在的年輕人就算會為他做過的事驚嘆,但也只不過是半信半疑,就算是我,認識的也只是那個傳說中的戰(zhàn)士,而不是艾納瑞昂這個人——因為我認識他時凱恩劍已經(jīng)被他拔出了,他在受到阿蘇焉祝福的時光時是什么樣子的,我也不知道,除了你,他什么也沒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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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看著那片黝黑陰冷的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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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還留下了別的東西?!瘪R雷基斯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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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莫拉絲問道:“你指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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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艾納瑞昂把凱恩神劍送回這里之后,沒有人來過這里?!瘪R雷基斯道:“他和他的龍的遺體一定還在那座島上,我們應(yīng)該找到他們,送回塔爾·安列克,別說是各國的親王,就連貝爾夏納也得在初代鳳凰王的遺骨前下跪,救世主必須得到一個可以和阿蘇焉的金字塔媲美的陵墓,英卓格尼爾的龍骨將成為陵墓的標志,我將繼承他的龍甲,人民們會看見我,作為艾納瑞昂的兒子,我就是初代鳳凰王的再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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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你說的‘時機’嗎?”莫拉絲激動起來:“那你現(xiàn)在就和我一起回納加瑞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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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要先去找我父親。”馬雷基斯叫來了一個水手,讓他去準備小艇,隨后馬雷基斯十分興奮地跳上了那艘小船,莫拉絲站在船邊,他看見馬雷基斯露出了她很久很久都沒有見到過的,如同一個孩子一樣的開心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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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艇上的十五個水手將船轉(zhuǎn)向南方,駛向枯萎之島的東南端,那是風(fēng)浪最小的地方,他們很快就找到了一小塊海岸,水手們把船固定住,馬雷基斯沒有管水手們,自己跳上了岸,事實上所有的水手都不怎么愿意走上這片看上去就很晦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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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島的確如同它的名字一般,沒有任何的生命,就連一點雜草和蟲子都沒有,到處都是零零散散的黑色巖石,這時風(fēng)變小了,馬雷基斯也沒有標記好的路線或者目標,只是在小島上徘徊著,往他認為是小島的西部,那片較高的地帶,他相信艾納瑞昂的尸體就在那里,王子爬上一個又一個小山坡,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在這里走了一個下午,太陽即將落山,他雖然對水手們的迷信嗤之以鼻,但也不想在黑夜來臨時還在這個島上轉(zhuǎn)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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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仔細觀察著山谷,尋找著任何可能是金屬或者骨頭的東西,但什么也沒找到,黃昏的陰影越來越重,他感到有些喪氣了,正當他打算先回船上,明天再來找的時候,一種奇怪的念頭突然在他心里出現(xiàn)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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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跡象,但就好像一只看不見的手,促使馬雷基斯想繼續(xù)往南走,就好像他知道有人在那里等著他一樣,這股力量越來越強,漸漸在他腦海里形成了一種奇怪的旋律,馬雷基斯看了一眼夕陽,轉(zhuǎn)身向南,順著這股奇怪的力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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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馬雷基斯來到了枯萎之島的中心地帶,這里十分廣闊平坦,參差不齊的直立著的黑色巖石上布滿了紅色的花紋,漆黑的地面像玻璃一樣光滑,在這里有一個巨大的紅色巖石,上面有個正在發(fā)光的東西,馬雷基斯知道這里就是凱恩神殿,他環(huán)顧四周,沒找到艾納瑞昂的遺骨,但他就是在這里將凱恩神劍歸還的,當他想到那把劍時,一個微弱而遙遠的聲音出現(xiàn)在他的耳邊,他又向那個閃光的地方看了看,他越往那邊看,那個聲音就越清晰,那是一種帶著痛苦和恐懼的尖叫聲,也夾雜著金屬的碰撞聲,馬雷基斯的心臟開始狂跳,周圍的石頭就像是血管暴露在外的肢體,那些紅色的紋路噴灑著止不住的血海,馬雷基斯的心越跳越厲害,就像一個打鐵的工匠一樣砰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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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耳邊的聲音變成了凄厲的嚎叫,但他并不覺得這聲音很刺耳,他一步一步地靠近了那個祭壇,最后,馬雷基斯和他的父親當年一樣,呆呆地站在那個看起來血淋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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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石中心的東西在馬雷基斯面前閃閃發(fā)光,像是劍,又像是斧頭或者長槍,最后,它顯現(xiàn)出了一個形象——那是一個鑲嵌著寶石的球形端的權(quán)杖。馬雷基斯一時有些糊涂,這并不是武器,而是那種裝飾性的權(quán)杖,就像是貝爾夏納來殖民地的時候所攜帶的那個東西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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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馬雷基斯明白了什么,這權(quán)杖可以令整個奧蘇安變成自己的武器,他不用像他父親那樣,需要一把劍或者一支矛去進行殺戮,只要他拿起這根凱恩的權(quán)杖,就沒有人可以反抗他,他將掌控所有的軍隊,隨心所欲地統(tǒng)治他的人民,馬雷基斯眼前出現(xiàn)了幻象,他回到了塔爾·安列克,拆掉了鳳凰王的王宮,他殺了貝爾夏納還將他的尸體獻祭給了凱恩,他成為了血手之神的神選,他將和凱恩一起分享這個世界,不管是野獸人還是綠皮,它們的尸體堆都綿延了上千公里長。馬雷基斯奇怪地笑了起來,他看見人類的村莊被付之一炬,不管男女都被屠殺殆盡,精靈就像洪水一樣征服了這個世界,馬雷基斯的帝國就是整個世界,獻祭的火焰遮住了陽光,他本人坐在一個由顱骨做成的巨大王座上,周圍是如江河湖海一般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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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馬雷基斯猛地大喊了一聲,他奮力將目光從權(quán)杖上移開,又用力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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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雷基斯就這樣躺了很久一段時間,閉著眼睛,心還是在狂跳,呼吸急促而又沉重,直到他自己慢慢平靜下來,才睜開眼睛,他搖了搖頭,似乎是清醒了,沒有血,也沒有火,只有周圍的石頭和海風(fēng)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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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即將過去,凱恩的祭壇沐浴在橙色的陽光中,馬雷基斯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這里,他不敢再回頭看那支權(quán)杖,同時心里明白自己的父親不可能被找到了,他集中了自己的意志力,走回了小艇,一次也沒有回頭看那個祭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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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回到龍船上時,他下令船長立即全速往北航行,直到看不見枯萎之島為止,當他大步走向自己的船艙時,莫拉絲好奇地看著王子有些狼狽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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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繼續(xù)航行著,來到了奧蘇安西部海岸的航路上,馬雷基斯沒有找到初代鳳凰王,因此他也不想踏上奧蘇安的土地,只是把莫拉絲交給了一艘從東部返回奧蘇安的商船上,盡管莫拉絲很惱火,但她還是就這樣被馬雷基斯打發(fā)走了,而作為搭船的費用,這艘船的船長得到了一筆不菲的報酬,而大發(fā)脾氣的莫拉絲一路上指天罵地地撒潑,她的術(shù)士們也嚇壞了商船上的精靈,這令那個船長總嘟囔船費要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