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哥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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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斯回憶錄?第五章：金風(fēng)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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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滿蠟油的燭燈被砸到奧爾菲斯身上，熊熊烈火轉(zhuǎn)瞬肆意蔓延；這時候愛麗絲已經(jīng)從地上爬了起來，我只能一把抱起她，往遠(yuǎn)離明火的方向跑。

???????隨著高大的衣帽架轟然倒塌，我這才發(fā)現(xiàn)慌亂中的我們跑進(jìn)了死路，退路已經(jīng)被火勢封鎖，前面卻只有上了鎖的窗戶，這個吸血鬼的住宅一向很封閉。

???????手上沒有鑰匙，身邊也沒有趁手工具，哪怕吸血鬼的力量是能撞碎玻璃的，我也不敢貿(mào)然行動，因?yàn)槲夷貌粶?zhǔn)它會不會碎裂得毫無章法，以至于碎片將肉體扎得遍體鱗傷……烈火的灼人之息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愛麗絲抓著我的手在發(fā)抖，我也好不到哪里去。

???????急躁中我的余光晃過一個耀眼的亮斑，我抬起手，發(fā)現(xiàn)是無名指上的鉆戒反射了火光。

???????鉆石……鉆石————

???????我抬起手狠狠地用鉆石在玻璃上劃出幾道深痕，便把愛麗絲護(hù)在懷里，心一橫猛地朝窗戶撞過去。

???????與碎片一起落地后，回頭我看見房屋已經(jīng)火光沖天。

???????……

???????為了隱藏自己永生的秘密，多年以來，奧爾菲斯都會不停地更換姓名和住址，讓自己永遠(yuǎn)在人類世界維持年輕的身份。一并更換的還有他的筆名：他有超越人類壽命的閱歷，還有跨越時代的“繆斯”，于是他永遠(yuǎn)能成為備受矚目的青年作家。

????????————鐘情于各色文學(xué)的人們怎么也猜不透，讓人膽戰(zhàn)心驚的午夜怪談出自他，讓人冥思苦想的奇聞異案出自他，讓人扼腕嘆息的癡男怨女出自他，讓人潸然淚下的人間至苦還是出自他。

???????人們只知道文學(xué)界又冉冉升起了一枚奪目的新星，并且這個青年才?。ū砻嫔希┑目坍嬛κ侨绱说淖繝柌蝗?，深諳各種人心向背之道，而性情又與那些青史留名者一樣與眾不同：除非碰上機(jī)會，否則是找不到他的。

???????正是這種神秘使其蒙上了一層浪漫面紗，讓人們以不同的筆名提起那個人時，皆會不約而同露出心馳神往的微笑，此般境遇似乎是永恒的。

???????永恒在這一夜結(jié)束了。

???????城市冷僻處的一戶獨(dú)棟住宅失火，火勢撲滅后，人們才得以進(jìn)入面目全非的房屋里面搜尋————從一枚業(yè)已無光的結(jié)婚對戒上，我得以憑配偶的身份辨認(rèn)出：他們毛骨悚然地從灰燼里刨出來的那具焦黑尸體，便是那個跌宕風(fēng)流的男人留下的最后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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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如她所言地使他永遠(yuǎn)被放進(jìn)了棺材，他的墓碑上刻的假名。

???????才華橫溢夢寐求，不抵死后萬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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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中微風(fēng)料峭，寡婦的黑紗在飄蕩，月亮懸在泛白的半空，像是人們忘記關(guān)掉了的一盞燈：和我的心一樣沒有著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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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來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順從奧爾菲斯的指令，跟隨他輾轉(zhuǎn)一個又一個城市，就象被告接受了判決，以至于命運(yùn)之手將選擇的權(quán)力送還時，我卻茫然無措，仿佛消受不了這種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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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睈埯惤z呼喚我，“實(shí)在迷茫的話，我們?nèi)W洲吧?！?/p>

???????她接著說：“我之前查過很多資料書，雖然多半是想象出來的，比如鬼怪、女巫、巫術(shù)、吸血鬼……但是無一例外都說，發(fā)源地在歐洲大陸上。你告訴過我，‘存在會決定思維’，所以我想，人們這么寫應(yīng)該不全是荒誕不經(jīng)的，大西洋那一邊也許有我們的同類、我們的起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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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外表童稚、內(nèi)心業(yè)已成熟的愛麗絲為我做出了選擇，人們只道是那對失去了頂梁柱的孤兒寡母不忍再駐留這個傷心地，匆忙踏上了投奔故鄉(xiāng)的旅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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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船的時候由船員搬運(yùn)了大部分行李，但我還是自己拎了一只箱子，里面是愛麗絲的藏書：它并不靈活，一路上難免磕磕碰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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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彎腰想把笨重的大箱子扶穩(wěn)時，一只戴著手套的手放在了箱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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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這手套不是工作人員穿戴的，而屬于頭等艙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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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我抬頭看這個幫忙的熱心人，正要說自己一人足矣，卻因一瞬間的錯愕而噤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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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他的一剎那，我立馬想起了多年以前初見奧爾菲斯的夜晚，差點(diǎn)產(chǎn)生一切又將重演如昨的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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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是英國人，長久的西方生活已經(jīng)讓我不再對各國人臉盲：他禁欲復(fù)禮的衣裝，矜貴克己的神色，都是此刻巔峰之上的英帝國所推崇的紳士品味，那蒼白的皮膚更是將他與勞動階級區(qū)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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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感覺，他和我存在相似的東西，那便是我們皆是吸血鬼。

??“女士。”見我神態(tài)僵硬地盯著他，男人略微欠身，“我的榮幸，請問需要將行李搬到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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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不準(zhǔn)是否要說開身份，只能迂回套話：“為何要幫助我？我其實(shí)一個人完全可以了?！?/p>

??“碰巧看見女士在孤身一人搬動行李，視若無睹并非紳士的修養(yǎng)?！蹦腥舜蛄啃再|(zhì)的眼神落在了我這身黑衣上，然后是我帽沿下的臉，“……而且，都是異鄉(xiāng)人?！?/p>

??“感謝您的好心，但是我不便于接受任何男人的幫助?！蔽业拖骂^，不讓他多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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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還想說什么，但正巧提前去艙房安頓的愛麗絲折返回來，我借口陪伴女兒，結(jié)束了這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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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我匆匆與他擦肩而過，怎么也不會想到，這次相逢將成為我的一生難以承受之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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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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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懷疑那個男人是同類？”

??房門一關(guān)，我與愛麗絲談起了方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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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明白，我沒有遇到過陌生同類，不知道會不會存在類似于‘感應(yīng)’的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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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腦海里浮現(xiàn)出那個堪稱經(jīng)典英倫紳士的男人，毫無疑問，他容貌英俊，身材修長，口音能聽出來受過良好教育————這樣的存在對人類絕對很有吸引力，何況他皮膚蒼白。

??但單看膚色說明不了什么，吸血鬼的確皮膚都呈現(xiàn)出冷白色，然而也不至于使人類一眼就覺得非我族類。

??愛麗絲若有所思：“我們此行雖然是為了找到同類，了解更多關(guān)于吸血鬼的知識，但正如媽媽說過的‘黑暗森林’一樣，除非確保對方無害，否則我們勢必要藏好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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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diǎn)點(diǎn)頭：“我會留意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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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么說的時候，前往歐洲的輪船已經(jīng)啟航，屬于北美的海港燈光變得越來越小，愈來愈微弱，直到在輪船后面變成了一線蒼白的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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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艘輪船名喚“圣瑪麗亞”號，時下一等一奢華的越洋游輪，甲板上的旅客熙熙攘攘，談?wù)撝鴮Υ诵兄蟮你裤?；而船艙中的舞會持續(xù)到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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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風(fēng)梭巡的走廊上，能聽到最時髦的舞曲在空氣中縈繞。

??正牽著愛麗絲熟悉船上結(jié)構(gòu)的我走到拐角處，卻發(fā)現(xiàn)前方有一對戀人在欄桿邊接吻，于是我們改變方向，不欲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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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轉(zhuǎn)身，卻冷不丁看見陰影里的男人噙著熟悉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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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吸血鬼的眼睛生來適應(yīng)黑暗，我們很可能就忽略了他的存在，如同掠略過一片風(fēng)似的略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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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二位晚上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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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先生。”愛麗絲用孩子天真好奇的態(tài)度率先發(fā)問：“你在做什么？”

??“我在寫生?！彼卮鹫f，卻將手里的東西遞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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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上面是一幅筆觸精湛的寫生素描，記錄了一對眷侶擁吻的畫面，角落里有作者署名：杰克·柯斯米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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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浪漫的作品?！蔽覍⑺孛铓w還，“只是在這里創(chuàng)作，會不會光線不太好？”

??杰克神態(tài)自若地表示：“我只是在此處觀察罷了，真正的創(chuàng)作過程還離不開那兒的燈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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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著他的示意，我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有一扇明晃晃的舷窗，可以看到里面燈紅酒綠的舞會。

???????正當(dāng)這時，杰克把手遞到我跟前：“要一起去里面看看嗎？————當(dāng)然，這位可愛的小姐也可以一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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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邀舞的姿態(tài)再明顯不過了，我自然也意識到他搭訕的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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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雖要探究他是否同類，但我也有對常人隱匿真面目的必要，于是我不打算讓距離如此迅速地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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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展開雙臂，對他強(qiáng)調(diào)性地示意了自己這身屬于寡婦的黑衣：“柯斯米斯基先生，如今的我并不適合到那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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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這樣便能夠勸退他，誰知第二天我又被找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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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再見到杰克以前，我從船員那兒得知了更值得注意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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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白天睡覺的，當(dāng)我剛剛躺好時卻被敲響了門，船員以為我還在賴床，便頗有些歉意地說，有沒有看見他手中照片里的人，或者昨夜是否感覺到什么異常。

???????因?yàn)榻裨缛藗儼l(fā)現(xiàn)，照片里的人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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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