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 我的陳教授 49 蛋殼
? ? ? 陳珂在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中,聽到了不少鄭丹妮的碎碎念,極少在人前袒露心意的她,此刻滿心滿眼都是門口的女孩。
朱母與朱怡欣的性子截然相反,整日過著深居簡出日子的朱家夫人,消息滯后,還未曾認真了解過這個所謂的訂婚對象。
她審視的目光落在鄭丹妮身上,瞧見她這特立獨行的打扮,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明亮的眼眸里劃過一絲了然,輕聲道:“我去看看小朱這孩子醒了沒?!?/p>
朱父清了清嗓子,顯然還想再叮囑點什么。
朱母一把擒住他的手腕,“你別在這兒搗亂。”
經(jīng)過門口時,那揶揄的目光讓鄭丹妮的手腳無處安放。
劉醫(yī)生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鏡片上反射著睿智的光芒,“我去看看朱小姐的情況?!?/p>
阿三壓了壓帽檐,一本正經(jīng)道:“我去看看早飯怎么還沒上來。”
說完,兩人一溜煙就跑了,阿三還十分貼心地帶上了門,動了動嘴唇,無聲道了句“加油”。書包網(wǎng)
鄭丹妮額頭抵著墻壁,背對著病床,一直沒動靜。
陳珂癟了癟嘴,一直抬著的手臂微微泛酸,加重語氣道:“抱?!?/p>
鄭丹妮埋著頭,快步撞進溫暖的懷抱,用臉頰蹭了蹭心上人的鬢角。
“嘶~”身體虛弱的陳珂疼得輕呼,差點沒受住這份沉重的熱情。
鄭丹妮忙松開手,連聲道:“姐姐對不起...”
一雙手在身上不停亂摸,所到之處似乎燃起了星星之火,陳珂唇邊勾起一抹苦笑,她閉了閉眼沉聲道:“別動。”
鄭丹妮果真聽話的不再亂動,只手掌停的位置恰到好處。
胸口貼著溫熱,掌心的溫度隔著布料熨帖到心口,陳珂盯著她的頭頂,咬了咬牙,問道:“你在想什么?”
鄭丹妮目光有些呆滯,指節(jié)情不自禁地蜷了蜷,不假思索道:“想你?!?/p>
脊背似有一陣電流閃過,陳珂顫了顫,惱羞成怒地拍開那雙胡作非為的手,剛想呵斥兩句,就看見她肩膀一聳一聳的。
陳珂的羞憤倏地煙消云散,唇貼上鄭丹妮的發(fā)絲,輕輕吻了吻,柔聲道:“怎么哭了?你是小哭包嗎?”
鄭丹妮感受著她胸腔的震動,所有無助都湮滅在那一聲淺淺的嘆息里,臉埋進對方脖子,憋了半晌,“我沒哭?!?/p>
聲音又嘶又啞,脖子上明顯感覺到濕意,陳珂不問緣由,輕輕嗯了聲。
兩人互相抱著不撒手,似乎是想把時光都補回來似的,良久之后,陳珂才緩緩道:“我餓了?!?/p>
鄭丹妮起身,波瀾不驚道:“那我出去催催?!?/p>
好像有些悶悶不樂,陳珂敏銳捕捉到她的情緒,心道:怎么這么別扭。
陳珂拽住她的手腕使力,待鄭丹妮沒有防備跌坐在床沿上,纖細的手臂纏住她的脖頸,脊背挺直,將自己的唇送了上去。
”
陳珂彎了彎眼睛,又獎勵似地碰碰唇,“辛苦了,我的未婚妻?!?/p>
鄭丹妮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涌動的熱氣熏得眼睛酸脹。
陳珂盯著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第一次笑得那么放肆。
早飯時光更加膩歪。
陳珂像沒骨頭似的半倚在床頭,領口墊了一張紙巾。
“啊——”鄭丹妮誘哄道,把盛了粥的勺子送到她唇邊。
陳珂感覺渾身不自在,嘟囔道:“我又不是半身不遂?!彼焓窒虢舆^勺子,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鄭丹妮臉色一沉,佯裝嚴肅,“未婚妻,要聽話?!?/p>
陳珂:“......”
但她還是選擇滿足鄭丹妮的照顧欲,一口接著一口,眼見著稀飯沒了大半碗,陳珂摸摸自己明顯鼓起來的肚皮,說道:“我吃飽了?!?/p>
“還剩半碗?!编嵉つ菟坪跏遣幌嘈潘氖沉?,操心得像個老母親。
陳珂扯下紙巾擦了擦嘴角,“你也還沒吃早飯?!?/p>
“我不餓?!编嵉つ萦钟顾?。
陳珂舉手投降,把她的手拉進被子里面,解釋道,“沒有騙你,我真的吃飽了?!?/p>
手心覆上弧度,鄭丹妮斂眸,不情不愿地放下碗。
陳珂手肘抵著小桌板,望向她的眼睛晶亮,打趣道:“我發(fā)現(xiàn)你有老母親屬性?!?/p>
鄭丹妮不疾不徐地咽下粥,歪頭表示疑惑不解。
“要不...”陳珂笑意盈盈,“生個孩子?”
“咳咳咳!”房間里響起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
陳珂拍拍她后背,瞧她漲紅的臉,又是遞水又是遞紙巾,心疼道:“不生不生,我開玩笑的,你急什么?!?/p>
鄭丹妮一聽更著急了,一把捏住手腕,啞聲道:“生?!?/p>
在樓下嗦完粉的阿三剛剛到門口,高聲道:“生什么?”
兩人一觸即分,陳珂理了理頭發(fā),道:“三叔,早上好?!?/p>
“兩位小姐早上好?!卑⑷∠旅弊?,露出臉上嶄新的傷痕,有些已經(jīng)長出嫩紅的肉。
不僅如此,陳珂還觀察到他堅實的小臂纏著繃帶,小拇指貼著創(chuàng)可貼,眸色沉了沉,問道:“傷的嚴重嗎?”
阿三撓了撓后腦勺,笑得憨厚,“不打緊,搏斗的時候從房頂摔下來了?!?/p>
木柴提前被氫氰酸溶液浸泡過,外皮干燥,內(nèi)里濕潤,常溫揮發(fā)的量不致死,可能會導致嗜睡、頭暈和胸悶等癥狀,但是木柴燃燒加劇揮發(fā),成了斃命的毒藥。
事發(fā)第二日,對方可能是想銷毀證據(jù),正好被蹲守的阿三逮個正著。
鄭丹妮簡單敘述調查情況,眉眼里帶著厲色。
陳珂握了握她冰涼的指尖,冷聲道:“那他人呢?”
“跑了?!卑⑷谅暤?,說完把手機遞了出去。
雷達搜索范圍內(nèi),一個紅點正在緩緩移動,然后突然消失了。
——
陳銘晃了晃手里的紅酒杯,冷眼看著匍匐在自己面前的下屬,與其說是人,更不如說是一灘肉來的妥當。
一張臉被揍得鼻青臉腫,渾身的衣裳破破爛爛,左小腿中了一槍,血汩汩的往外冒,右手骨折,手腕翻轉。
陳銘往后退了半步,嫌棄道:“怎么回來的?”
“逃、逃出來的。”下屬頭趴得更深了。
“你怎么確定沒人跟著你呢?!?/p>
“少爺,我、我在樹林里躲了三天...”
“拖下去吧?!标愩憯[擺手,阿文眼里閃過一絲不忍。
“少爺!少爺!求求你!”他仿佛知道自己的命運,費力往前爬,泛黑的血漬在地上拖得很長很長,他似乎想抓住陳銘的褲腿,揪住最后的生機。
“少爺...”阿文偏過頭,勸解道:“我們現(xiàn)在很缺人?!?/p>
下屬抬眸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門口,管家目不斜視走了進來,似乎對這一幕習以為常。
“少爺,好消息?!彼Φ馈?/p>
“哦?說說。”陳銘懶懶道。
褲腳被猛然攥緊,他一杯酒潑下去,酒精滲入傷口,地上的人發(fā)出一聲悶哼。
管家一張臉笑得燦爛,“少爺如愿以償,陳珂沒了?!?/p>
寂靜,是無邊的寂靜,沒人敢出聲說話。
“啪!”玻璃杯砸在地上支離破碎,地上趴著的人抖了抖。
陳銘按了按心口,突然感覺空落落的,眼角似乎閃過一點淚光,又很快掩在聲嘶力竭的笑聲里。
“算了,今天心情好?!标愩懖亮瞬潦?,說出的話風輕云淡。
“謝謝少爺,謝謝少爺...”下屬像是不知道痛似的,狠狠地把頭砸在地上,血和汗水刺激視網(wǎng)膜,眼前一片迷蒙。
周圍立刻涌上來幾個人,用金屬探測儀掃他全身。
“嘀嘀嘀——”胸口位置響起警報,搜出來半個巴掌大的跟蹤器。
“大腿?!标愩懫沉艘谎郏坏貌怀姓J,對方很聰明,可惜周圍幾公里都有信號屏蔽。
下屬的大腿內(nèi)側有個一厘米長的刀口,下面縫合著一個芯片追蹤器。
沒有任何麻醉措施,匕首的刀刃泛著寒光,直直地捅進傷口,刀尖在里面剜了幾圈,一聲痛苦至極的叫聲響徹大廳,驚飛了棲息在樹丫上的小鳥。
陳銘打了個呵欠,阿文推著他離開了,他竟是下半身不遂。
可是誰也沒注意到下屬掩藏在頭發(fā)絲里的細小針眼。
——
鄭丹妮削了一塊蘋果遞到陳珂唇邊,后者含住咀嚼,眼神沒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一秒。
她偷偷瞄了一眼,是全英文的界面,似乎和建筑設計有關,“姐姐,在忙什么?”
陳珂蹙了蹙眉,回道,“我總覺得度假別墅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p>
沉思片刻,她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能幫得上忙的老朋友——神通廣大的畢維斯。
鍵盤聲噼里啪啦,陳珂神色專注,“親愛的朋友:我有個不情之請...”
幾分鐘之后,鼠標點擊發(fā)送,她伸了伸懶腰,神情輕松。
阿三急匆匆地闖了進來,“小姐,陳家又來人了?!?/p>
“又?他們來了很多次嗎?”陳珂問道。
鄭丹妮:“算上這次,一共六次。”
聽這情況,陳家似乎還沒收到陳珂身亡的假消息,否則不會一次又一次地來醫(yī)院探望。
“來就來唄,不見就是了,三叔臉色怎么這么難看?”陳珂啃了一口蘋果,不以為意。
阿三支支吾吾,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然后重重嘆了口氣,“陳勵去世了?!?/p>
耳膜嗡的一聲,陳珂突然感覺世界都在天旋地轉。
陳珂捏著陳勵的尸檢報告,手無意識攥緊,陳勵死于高血壓導致的腦出血,據(jù)說發(fā)現(xiàn)的時候身體已經(jīng)涼了。
終于得償所愿,她覺得自己應該高興才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追悼會那天,恰好陽光燦爛,晴空萬里。
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鄭家老宅的地下車庫駛出,向京市最大的殯儀館疾馳。
陳珂一襲黑衣,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墨鏡,情緒捉摸不定。
鄭丹妮溫潤的眸光里盛著擔憂,握緊陳珂的手,安慰道:“姐姐別難過,還有我在。”
陳珂望著窗外高樓林立,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她想:自己應該是不會難過的,不值得。
這一路城南到城北,郊區(qū)到市區(qū),途徑生產(chǎn)加工廠,新規(guī)劃的科技開發(fā)園,集團辦公大廈,人來人往,欣欣向榮。
陳勵身亡,陳珂生死不明,陳氏集團的明天撲朔迷離,資歷最老的陳遠一躍成為主心骨,他強忍著悲痛親自主持這場告別儀式。
可笑的是,病時無人問津,死后絡繹不絕,平日里清冷的殯儀館門口竟是車水馬龍,不得不出動交警維護秩序。
滿場親朋無人真心,反而都想撕下一塊肥肉。
隔著車窗遮光膜,陳珂望了一眼吵吵嚷嚷的入場處,有人表情輕松,有人神情愉悅,有人佯裝悲痛,更有甚者在說說笑笑,寂靜和肅穆都是刻意為之的表演。
真是盛況空前,卻又荒誕可笑。
陳珂抿了抿唇,捏碎了掌心的菊花,黏膩的汁水在黑色袖口上暈染成更深的墨色。
車已抵達門口多時,喇叭聲滴滴答答,鄭丹妮充耳不聞,只是安安靜靜地陪著陳珂發(fā)呆。
后面有幾輛車陸陸續(xù)續(xù)插隊,駕駛位的車窗被敲響。
李叔不慌不忙地升起后排擋板,降下車窗。
“你別停著不動,往旁邊挪一挪,后面堵一條街了?!苯痪瘬]了揮手,肩膀上的執(zhí)法燈晃得人眼睛疼。
李叔連聲道:“好的交警同志,我馬上開走?!?/p>
車停在內(nèi)部停車場,又隔了半小時,李叔抬手看了看腕表,催促道:“小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進去了?!?/p>
鄭老爺子以身體不適為由,由鄭丹妮和李叔應邀參加追悼會。
中午十一點半,會場門口已寥寥無幾,陳遠站在迎賓處與人寒暄,身形佝僂,背影看起來蒼老不少。
陳珂沉默了一瞬,沉聲道:“你去吧?!?/p>
“等我回來,我?guī)慊丶?。”鄭丹妮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在確定周圍沒有行人后,迅速打開車門,光爭先恐后地涌進來擠出去。
畢竟陳珂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身亡”,為確保萬無一失,不宜露面。
如果要問她遺憾嗎?答案是不遺憾,畢竟在她母親葬禮當天,陳勵來去匆匆,僅僅只露了臉。
鄭丹妮穿了一件黑襯衣,領口別著白雛菊,還特意化了妝,顯得神色懨懨。
她低眸,輕聲道:“遠叔?!?/p>
陳遠梳了個大背頭,里面摻著幾根銀絲,遠遠就迎上來,步履蹣跚,激動道:“鄭小姐,我們家小姐她!”
他是因為處理陳勵的后事而心有余力不足,但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尸,怎么讓他平白無故相信小姐已不在人世。
鄭丹妮擠不出眼淚,索性閉上眼,一言不發(fā)。
李叔拉開滿眼通紅的陳遠,解釋道:“兩家聯(lián)姻,我們有權處理陳小姐的后事?!?/p>
“口頭之約,并未完婚!”陳遠強硬道。
“陳家收地的時候一點不猶豫,現(xiàn)在想反悔不成?”李叔護在鄭丹妮身前,寸步不讓。
氣氛凝滯,兩人在門口差點爭執(zhí)起來。
“別吵了。”鄭丹妮蹙了蹙眉,眉宇間藏著倦色,“姐姐曾經(jīng)說過不愿意回來?!?/p>
一句話瞬間讓陳遠啞口無言。
“靈堂設在鄭家老宅,遠叔應當不止來探查過一次?!编嵉つ菡f道,不止是他,還來了幾撥意圖不明的人。
陳遠眸光微閃,面容滄桑許多。
花圈已經(jīng)到位,鄭丹妮在簽到簿上落下名字,側身錯開,一步步踏上階梯,“今天逝者為大,你若是想要回姐姐,拿你們代工廠來換?!?/p>
他不過一介管家,沒有資格處理資產(chǎn)。
時間到了,場館內(nèi)響起哀樂,陳遠作為主持代表念致悼詞。
醫(yī)院消息已封鎖,阿三防備得密不透風,除了對某些人故意說漏嘴,在場的來賓基本都不清楚陳珂的近況。ΗΤΤΡs://WωW.éЬòǒκbǎō.Иét/
逝者親屬都是些臉生的旁系,下面開始有人竊竊私語。
“怎么不見陳珂,這種場合她不來嗎?”
“他們父女倆不是早就斷絕關系了嘛。”
“那可便宜這些個親戚了?!?/p>
車內(nèi),百無聊賴的陳珂索性打起游戲,她戴著耳機,把聲音調大,耳膜被震得泛疼,可是她面色如常,絲毫不在意。
她指尖頓在屏幕遙桿上,人物反復死亡復活。
手機來電切斷了游戲畫面,是國外的號碼,陳珂摘下耳機,揉了揉耳廓。
她聲音清冷,“喂,畢維斯?!?/p>
電話那頭傳來男人跳脫興奮的聲音,“陳,我找到你要的東西了!”
接近五天的不眠不休,終于有了結果。
“嘀嘀嘀——”
阿三從后備箱鉆出來,雷達追蹤上的紅點再次出現(xiàn),證明對方與他們的直線距離不超過五公里。
陳勵穿著壽衣,面容安詳,臉色紅潤,靜靜地躺在水晶棺內(nèi),周圍鋪滿了一簇簇的鮮花,梁頂拉著一條橫幅——沉痛悼念陳勵先生。
鄭丹妮獻上花圈挽聯(lián),對著遺體深鞠躬。
“節(jié)哀?!彼p聲道。
被臨時拉來的家屬是個半大的孩子,第一次見這么大的場合,害怕得瑟瑟發(fā)抖,低下頭顫顫巍巍道:“謝謝?!?/p>
樓梯口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幾個笑容癲狂的人手里抱著油漆桶朝里橫沖直撞。
會場出現(xiàn)騷動,來賓相互推搡,保安都擠不進來。
“怎么回事?!”陳遠按了按眉心,厲聲呵斥。
“有人故意搗亂!”靠得近些的保安解釋道,他一邊揮舞著電棍,一邊往后退,臉頰上沾著油漆。
鄭丹妮的身前立馬出現(xiàn)一道人墻,把她保護得嚴嚴實實。
“小小姐,我們出去吧?!崩钍宀话驳?。
“不急?!编嵉つ莶[了瞇眼,她倒要看看這場戲要怎么演。
油漆潑得遍地都是,花圈挽聯(lián)倒在地上,腳印凌亂,現(xiàn)場狼藉。
“還錢!還錢!”沖進來的人雙目赤紅,手里握著刀,拉著橫幅,一副破釜沉舟的模樣。
陳氏集團的幾位股東躲在角落靜默不語,薛洋戳了戳王桂云的袖子,嗤笑道:“怎么?你找的人?”
王桂云一掌拍開他的手,厲聲道:“陳董尸骨未寒,你可別血口噴人!”
有人道:“不是就不是,你急什么?!?/p>
一時間眾說紛紜,猜測紛紛。
保安還算訓練有序,很快就集結起來把鬧事之人圍在中央。
討債的人揮了揮匕首,寒光乍現(xiàn),又逼退保安一小步,“欠債還錢天經(jīng)地義!”
陳遠氣急攻心,冷聲道:“誰欠你錢了,你給我說清楚!”
自從陳勵依靠輪椅度日以后,極少在公司露面,城南新開發(fā)的科技園項目需要大量的資金支持,有人就打起這兒的主意,里應外合,中飽私囊,承諾材料承包商的貨款遲遲未交付。
“就是你們這些奸商!”來人明顯情緒很激動,“我他媽妻離子散,今天老子要不到錢,你們也別想好過!”
對方還帶了一隊身強力壯的民工,前排的保安肩膀上掛了彩。
陳遠問明緣由,臉上寫滿難堪,只好甩鍋,“幾位董事,這是公事,你們看怎么處理?”
五名說得上話的大股東互相大眼瞪小眼,誰都不愿意表態(tài)。
誰先出頭誰惹一身騷。
承包商看見他們又開始推諉,踹了一腳棺材,刀架在脖子上,語氣激憤,“前年的一期工程,今年的科技園,我已經(jīng)傾家蕩產(chǎn)了!”
說完,他手沒控制住力道,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印,“你們...你們...還想我怎么樣!”
王桂云清了清嗓子,安撫道:“你先別激動,有話好好說?!?/p>
薛洋勸道:“你也看見了,我們陳董這剛剛才...對吧,現(xiàn)在公司群龍無首,誰也不敢給你保證啊?!?/p>
“你們的意思就是繼續(xù)讓我等?”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掩面痛哭,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女兒她...她在醫(yī)院...我需要五十萬...”
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哭得聲嘶力竭,在場的許多人都紅了眼眶,但卻沒一人愿意出手相助。
陳勵死亡事發(fā)突然,也并未留下遺囑,需要等待他的遺產(chǎn)完成分配清算以后,再由股東舉行大會決定公司未來方向。
王桂云嘆了口氣,想了個折中的主意,“這樣吧,你們先回家休息,容許我們開個會,推選一個臨時董事長出來...”
突然,門口豎起一道陰影,一陣響亮的掌聲由遠及近。
陳銘神情倨傲,皮膚透著不健康的蒼白,“不用如此麻煩,我現(xiàn)在就可以給你答復?!?/p>
鄭丹妮蜷了蜷手指,舔了舔干燥的唇,眸子里寫滿了躍躍欲試。
陰溝里的臭蟲,我們終于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