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000凱法斯凱恩系列小說--最后一戰(zhàn)(節(jié)譯四)

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CAIN'S LAST STAND》,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quán)益。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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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納爾是對的。我們又向前走了幾米,便發(fā)現(xiàn)了一條布滿了管道與電纜的狹窄通道,它正好通向我們的目的地。(或者嚴格來說,至少是通往交火的地方。對我而言,二者不是一回事。)它甚至比我先前擔(dān)心的還要狹窄,也就勉強足以讓我們通過,連接在墻上的金屬器具和偶爾從巖壁上冒出來的突出物會刮蹭到我們的肩膀。幸運的是沃雷恩斯仍舊在前方領(lǐng)路,他就像一只歸巢的雪貂一樣消失在了前方的裂縫里,而中尉的手下則毫不猶豫地跟在了后面。多納爾緊隨其后。一時間主通道之中就只剩下尤根和我兩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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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兒我搞不明白?!蔽业母惫匍_口說道,他像是有什么陰謀似地壓低了調(diào)門,向我這邊稍微靠近了一些,讓我結(jié)結(jié)實實地領(lǐng)教了一回他的口臭。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在這種情況下,我愿意傾聽他的觀點。盡管尤根的長相不討人喜歡,一身體味足以嚇退獸人,但他差不多是我唯一能夠始終信任的人。鑒于這么多年以來他多次挽救了我的性命,這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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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說什么?”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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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根那總是布滿了污垢的前額(這座粗糙開鑿而成的迷宮里的灰塵為他提供了豐富的補充資源)上現(xiàn)出了一道道皺紋。“如果那個只會耍筆桿子的家伙真的一直躲在通風(fēng)口里,”他緩緩說道?!澳腔虮I取者們怎么會找不到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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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我承認道。盡管我還沒騰出空兒來仔細琢磨克洛德那個突然被打斷的故事,但其中的某些部分卻仍在牽動著我的神經(jīng)。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通風(fēng)口和維修管道這類地方對那些入侵生物來說正是埋伏的好去處,我們在庫房里與它們的不期而遇足可以證明這一點。任何希望在那里面尋求庇護的家伙轉(zhuǎn)瞬間便會體會到絕望的滋味?!耙苍S他在那里面并沒有躲藏很長時間?!笨傊藭r為這件事耗費心神并沒有多大意義。相信你能明白,這時我更加關(guān)心的是其他人的去向,尤其是此刻我自己正要擠入到一條狹窄的通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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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說利用這條通道用不了多一會兒就能抵達赫斯金他們所在主通道,他們此時正在那兒竭盡全力抵擋急速涌出洞口的蟲潮。正如我先前介紹的那樣,這條維修隧道狹窄得足以引發(fā)幽閉恐懼癥,我們基本沒辦法在里面轉(zhuǎn)身,自打我們進到那里面之后,我的肩膀就一直痛得沒完沒了,提心吊膽的我始終擔(dān)心有一只基因盜取者會突然跳出來用它的爪子襲擊我們。此時只有尤根跟在我的身后,即便我看不到副官的身影也能聞到他的味道,這多少減輕了我心中的恐懼感。我能從伴隨我們一路的低聲咒罵聲里判斷出,很明顯他在這樣一個狹窄的空間里也拿那支體型龐大的熱熔槍無能為力,但我還是很感激副官依然把它牢牢地握在手中。根據(jù)我的通訊器里傳來的聲音來看,再過那么一小會兒,我們就得用上手頭的全部火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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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金和同行的五名士兵表現(xiàn)得非常出色,起碼到此時為止,蟲子一從隧道口里露頭就被他們用一陣毀滅性的火力撂倒在地。當(dāng)然對于泰倫而言,這種情況并不會使它們覺得困擾,但我們的人也的確稍微延緩了它們前進的腳步,他們努力爭取到的時間剛好足以撐到讓一班的人到場參戰(zhàn),這使得勝負的天平看起來稍稍平衡了一點。待等到二班和我們這一眾援軍抵達戰(zhàn)場,我們也許就能壓制住它們。我希望局勢能朝這個方向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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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這邊!”走在前方的沃雷恩斯叫道,隨后我隱隱約約地看到多納爾的大衣和帽子也閃在了一邊,讓開了道路,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貫通巖壁的寬敞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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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尾隨學(xué)員走出那條狹窄的通道時,我環(huán)顧四周,出于長期以來養(yǎng)成的習(xí)慣判明了自己的位置,并且開始實地觀察那條正在發(fā)生交火的隧道。它甚至比在數(shù)據(jù)板上顯示的還要寬闊,其橫向尺寸足以讓奇美拉裝甲車在里面行駛,同時還能在車身的兩側(cè)留下富余的空間。我先前注意到的礦車軌道一直延伸向了遠處,據(jù)我推測那里大概是一個廢礦堆或是一處加工區(qū),當(dāng)我轉(zhuǎn)身面朝戰(zhàn)場的方向時,險些被腳邊的鐵軌絆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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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驚喜交加的是,由學(xué)員和行星防衛(wèi)部隊士兵們組成的聯(lián)合小分隊仍在堅守陣線,不過根據(jù)戰(zhàn)況來看,蟲子們似乎占據(jù)了上風(fēng)。此時還沒有一只基因盜取者或是刀蟲突入到足以發(fā)動近戰(zhàn)攻擊的距離,在它們得逞前就被我方密集的火力撕成了碎片,不得不說這本身就是個奇跡,但一小群兵蟲已經(jīng)在狹窄的隧道入口擺好了攻擊姿勢,正向主隧道瘋狂噴射著鉆肉蟲。此時又有幾名士兵被擊倒在地,他們要么就是不停地掙扎,發(fā)出一聲聲哀嚎,要么就是完全失去了知覺,但幸存者們的戰(zhàn)斗熱情絲毫未減,他們?nèi)栽诮弑M全力向面前的幾丁質(zhì)大軍傾瀉密集的彈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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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赫斯金抬起頭來,看到了我,一時間臉上現(xiàn)出了寬慰的神情,但隨后那份喜悅就伴隨著他的大半個腦袋消失得無影無蹤。學(xué)員的尸體被一股威力遠遠凌駕于鉆肉蟲之上的強大沖擊力帶著倒飛了出去。這恐怖的殺傷效果嚇得我的整個內(nèi)臟都凝結(jié)在了一起。我連忙向隧道口望去,結(jié)果看到了那個我最害怕的東西——一只體型更為龐大的武士蟲——與兵蟲們會合在一起,為我們的敵人持續(xù)灌輸著邪惡的意志,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在那怪物的下肢上懸掛著一門毒液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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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打那個大家伙!”我大聲喊道,希望能借此擾亂蟲巢意志帶來的影響,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但我的行為只是成功地引起了那只怪物的注意,而且令我感到恐懼的是,那件可怕的武器開始轉(zhuǎn)向我的方向。我連忙縮身躲在旁邊的礦車后面,伴隨著一陣木頭的爆裂聲,一大片致命的劇毒晶體呼嘯著從我的頭頂掠過。過了一會兒,一股濃重的臭襪子味道告訴我尤根也躲進了我們這處臨時的避難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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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眲P菈突然出現(xiàn)了我的另一側(cè),她沖著那只笨拙的怪物射出兩發(fā)光彈,然后又縮回到了掩體里。“我們來自己解決這個麻煩。”作為一份正式的軍情報告【注:這是帝國防衛(wèi)軍中對于敵我交戰(zhàn)情況即時評估報告一個常用的簡稱。】,我認為它的內(nèi)容有些過于樂觀,但換作是我也會得出差不多完全相同的結(jié)論,所以我也沒法責(zé)怪她的這一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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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給那家伙來上一槍,”尤根漫不經(jīng)心地對我們說道,那隨意的口吻就像是在詢問我要不要再來上一杯坦拿茶。這時沃雷恩斯和他那剩下的三名士兵對著武士蟲進行了一輪五發(fā)齊速射,那怪物踉蹌著向后退了一步,尤根趁機扣動了熱熔槍的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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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可以這么說,這次攻擊的效果令人滿意。那只高大的生物一聲尖叫,它搖晃了幾下,一頭栽倒在地上,就像是一塊格洛克斯烤肉一樣渾身冒著熱氣(雖然聞起來可遠沒有那么誘人),它的那件重武器已被燒灼地徹底失去了用處。這家伙在石質(zhì)地面上手刨腳蹬地掙扎了一會兒,鋒銳的利爪在巖石表面上鑿出了一道道平行的凹槽。怪物仍試圖站起身來,但隨之而來的又一陣光槍彈雨徹底斷絕了它試圖繼續(xù)戰(zhàn)斗的妄想。在失去它的影響之后,兵蟲們?nèi)缤瑳]頭蒼蠅般原地亂轉(zhuǎn)了一會兒,然后開始向隧道深處撤退,不過它們?nèi)匀粵]有忘記用鉆肉蟲向我們繼續(xù)掃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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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在撤退!”內(nèi)利斯高聲喊道。正想要站起身來的他就像全息劇里的英雄一般揮舞著鏈鋸劍。“沖上去徹底消滅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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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它們干掉你之前,給我低下你那該死的腦袋!”我怒吼道,事后想來委實有些多此一舉,因為此時他的通訊器仍處于開啟狀態(tài)。我發(fā)誓,他在遵照我的命令把身子縮回到掩體中時,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百Q(mào)然進入隧道你就死定了!”也許是受到了旁邊一位碰巧站起身子卻被蟲子們的遠程火力放倒結(jié)果死得苦不堪言的士兵的“感召”,這小子雖然很不情愿,但起碼還是老老實實地躲在了附近的一堆碎石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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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能用那些采礦用的炸藥封死這條通道嗎?”沃雷恩斯指著那個不久之前被克拉奇用來安坐享用他最后一餐的箱子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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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成,”我解釋道。“據(jù)我所知那樣會把我們頭頂上的整個天花板全都炸塌下來。”在我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發(fā)生的結(jié)果,不過,我當(dāng)然并不知道此時那個箱子里具體還裝有多少炸藥。但我卻很清楚在一個狹小的空間里引爆炸藥會帶來什么樣的后果,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我都不愿去冒這樣的風(fēng)險。然而現(xiàn)在看來留給我們的選擇并不多。隧道里傳來的聲響聽上去又變得更有規(guī)律了,這意味又有一只神經(jīng)突觸生物到達前線開始重整蟲群的秩序,可以預(yù)見到它們隨時會再次發(fā)動協(xié)同攻擊。我沖著箱子微微歪了下腦袋?!罢嬲膯栴}在于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把那東西弄過來?!蔽已a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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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叫事兒?!眱?nèi)利斯向我保證道,而我還沒來得及阻止,這小子就已經(jīng)站起身來,低著腦袋跑了過去,仿佛那由無數(shù)鉆肉蟲組成的彈幕對他來說就像是場陣雨一樣稀松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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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腦筋?!眲P菈聲音中隱含的那一絲欽佩蓋過了對這一魯莽行為的不贊成,女孩對著隧道口的大致方向射出了幾發(fā)光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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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火力掩護他!”我命令道,不過多納爾和大部分的士兵們在我開口之前就已經(jīng)自覺掩護前沖的學(xué)員。尤根再次擊發(fā)了熱熔槍,一股灼熱的氣流貪婪地沖進了隧道口,沖擊波的尖嘯聲讓我感覺很不舒服。聽上去那只神經(jīng)突觸動物遇上了屬于它自己的麻煩,我開始在心里暗暗祈禱這樣能夠延緩蟲群的下一輪大規(guī)模攻擊。然而事實證明這不過是我的癡心妄想。眼看內(nèi)利斯就要拿到那只盛裝炸藥的箱子,另一只武士蟲從隧道口鉆了出來,盡管它的身子已被熱流燒焦并且滴滴答答地流淌著膿水,但讓我的心緒無法平靜的是這家伙依然能夠戰(zhàn)斗,怪物用它手上那根肉質(zhì)的管子對準了內(nèi)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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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利斯,小心兩點鐘方向!”多納爾的提醒來得正是時候,我們那位莽撞的學(xué)員及時停下了沖鋒的腳步,縮身躲在一輛由于某種原因而被從鐵軌上拆卸下來的礦車后面。貪婪的彈丸爆裂開來,里面承載的致命強酸腐蝕掉了他方才用以立足的那塊石頭,其中有幾滴濺起的可怕液體開始啃噬起了男孩用以藏身的那臺移動礦倉上面的木質(zhì)窄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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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伙在搞什么?”凱菈嘟囔了一句,她又朝那只體型碩大的生物開了一槍,一時間我還以為她說的是那只蟲子,但女孩隨后又補充了一句,“把腦子忘在學(xué)院里了嗎?”內(nèi)利斯謹慎地窺視著掩體外面的情況,顯然是在考慮要再次向炸藥箱發(fā)起沖鋒,凱菈不耐煩地敲了敲耳朵里的微型通訊器?!暗V車有輪子,你個獸人腦子?!?/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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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眱?nèi)利斯立刻領(lǐng)會了她的意思,推動身前的臨時屏障,開始向著炸藥箱的位置小心翼翼地移動了過去。老實說,那東西委實過于脆弱,怕是撐不過一兩輪攻擊就會徹底解體,但如果運氣好的話,那只武士蟲沒辦法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nèi)發(fā)射出數(shù)量足以擊毀掩體的炮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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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xù)開火,”我鼓勵眾人道?!拔覀凂R上就要擊退它們了。”這話說得并不完全正確,但至少我們暫時擋住了它們,這比起初我們陷入困境時我預(yù)料的情況可要好得多。尤根點了點頭,再次擊發(fā)了熱熔槍,將整只武士蟲烤了個外焦里嫩。“干得漂亮,尤根?!?/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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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長官。”我的副官點了點頭,那樣子仿佛我只是在感謝他為我端來了一大杯坦拿茶和一塊弗勞恩蛋糕,他隨后又恢復(fù)了小心警戒的姿勢,這時那只怪物胡亂擺動著四肢,裹在一團散發(fā)著惡臭的蒸汽中迎來了自己的死期,松弛無力的四肢最終跌落在背后緩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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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們還會派過來一只那樣的大家伙嗎?”沃雷恩斯問道。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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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不會?!蔽铱戳丝刺﹤惿锷⒙湓趹?zhàn)場上的尸體,期間還倒臥著太多我們自己人的尸體,這令我的內(nèi)心感到不太舒服,我飛速開動腦筋得出了自己的估測結(jié)果。“據(jù)我估計,它們這會兒剩不下太多突觸生物了。要是我們走運的話,也許就只剩下那一只了。那就意味著接下來它們會收縮兵力躲在隧道里保護那家伙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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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它們得再加把勁兒才行,長官?!蔽业耐ㄓ嵠骼镯懫鹆藘?nèi)利斯的聲音,他在不知不覺間恢復(fù)了那種我一貫最為擔(dān)心的自負。此時那小子已經(jīng)來到了箱子邊上,撬開了蓋子,在里面急切地翻找了起來。“這里面的費西林【譯注:帝國常見的爆炸品內(nèi)容物。將費西林粉末包裹在紅蠟羊皮紙中也可以方便地制成手持炸藥,這些費西林棒也同樣被稱為炸藥棒,在里面穿上一根雷管或是用一根導(dǎo)火線將它們連接起來,點燃起爆便會發(fā)出黃色閃光和迫擊炮彈般的巨響,以及濃重的黑煙。】足夠封死整條隧道了?!彼弥裁礀|西對著光源仔細地端詳了一陣兒,再次開口說道?!斑€有炸藥引信。您覺得兩分鐘夠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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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夠!”我斬釘截鐵地喊道,但終究還是遲了一步。甚至在我回答之前,他就已經(jīng)設(shè)定好了引信,將整箱炸藥丟進了礦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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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伙瘋了!”凱菈說道,她語氣中那不情愿的欽佩之情較之以往更為明顯。此時內(nèi)利斯的意圖顯而易見,而我不得不承認,這一次他似乎終于想出一個像樣主意的雛形:當(dāng)然,他并沒考慮到這么做很可能會拉我們給泰倫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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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明擺著的。”我表示同意,隨后對多納爾說道?!皠e傻站在那里,過去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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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政委!”多納爾一躍而起,全速沖向他的學(xué)員同伴,而其他人則繼續(xù)對準黑暗的隧道揮霍著手中的彈藥。那里看上去似乎再沒有什么東西可供我們射擊,但對付泰倫絕不可以掉以輕心,所以我放任了他們的這一行為。起碼這給士兵們找了點兒事做,對維持士氣有一定的好處,而且要是走運的話,這會轉(zhuǎn)移蟲群的注意力,讓它們暫時忽略即將到來的“滅頂之災(zāi)”。內(nèi)利斯和多納爾用肩膀頂住了礦車,開始用力推動那東西,不過幾秒的工夫,他們就讓它達到一個相當(dāng)快的速度,二人隨著礦車一起急速奔跑,與此同時那致命的“貨物”在礦倉中顛來顛去,看得我極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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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dāng)那兩人足夠靠近隧道口,眼看著就要被同伴的光彈擊中時,我喊了一句。但實際上我的擔(dān)心有些多此一舉:作為行星防衛(wèi)部隊的成員,沃雷恩斯的手下接受過相當(dāng)嚴格的訓(xùn)練,他們自己也發(fā)現(xiàn)了那可能會殃及自身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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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最后一推,兩名學(xué)員繞過了被尤根放倒的那只武士蟲的尸體,讓嘎嘎作響的礦車沖下了緩坡。此時他們用力跳到了一邊,無疑是預(yù)料自己會遭受到蟲子的一下輪攻擊,但事實證明我的判斷沒錯:此時蟲子們正忙著向巢穴最深處收縮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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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那么做對它們可沒什么好處。礦車消失在黑暗之中,多納爾和內(nèi)利斯開始忙著為自己尋找掩體,那東西顛簸駛向通道深處時發(fā)出的回響遠遠地傳到了我們的耳朵里。我們那可惡的敵人顯然被這動靜攪得心神不寧,因為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一陣密集發(fā)射鉆肉蟲的聲響,毫無疑問,這是蟲子們對這個“不速之客”做出的本能反應(yīng)。隨后我撲倒在了我們這臺礦車所構(gòu)成的那個不甚牢靠的避難所后面,確信已經(jīng)到了內(nèi)利斯設(shè)置的那兩分鐘起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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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計的沒錯。隨著一聲就像是軍火庫被引爆的轟鳴,一股濃煙混雜著巖石的碎屑(要是我足夠留心觀察的話,還會發(fā)現(xiàn)其中可能夾帶有泰倫們的殘肢斷臂)沖出了我們面前的隧道口,把那里變成一個微型的火山噴氣孔。和在場的其他人一樣,我感覺有些呼吸不暢。我掙扎著站起身來,眨著眼睛想要擺脫爆炸帶出的那刺眼的殘渣給我造成的影響,試圖把周圍含糊不清的喊話聲與腦子里回蕩個不停的耳鳴區(qū)分開來?!岸嗉{爾!內(nèi)利斯!回報你們的情況!”我大聲問道,仍然不能確定他們中是否有人因為受傷而無法回應(yīng)我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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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個都還活著,政委。”多納爾簡潔地向我報告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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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子都被我們干掉了?”內(nèi)利斯開口詢問道,由于過量吸入了他那件手工制品帶來的煙塵,學(xué)員大聲咳嗦個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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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這么說?!蔽医o出了一個肯定的答案。我們面前的整條隧道都在塌陷,天花板碎裂而成的許多與我大小相仿的巖塊伴隨著有如雷鳴般的巨響,狠狠地砸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與此同時,夾在它們中間的無數(shù)更為細小的碎塊落在地上噼啪作響,四處亂滾。在我看來,這條通道被徹底堵死了,任何在爆炸過后幸免于難的蟲子都會在逃脫之前被鋪天蓋地的落石砸成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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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內(nèi)利斯歡呼了一聲,咧著大嘴笑個不停,而我努力抑制住了想要責(zé)罵他的沖動。還是讓他能夠盡情享受自己的這次勝利為好:至少那砰的一聲巨響似乎撼動了那小子深入骨髓的刻板,在我看來這并不是件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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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干得漂亮,”我也把多納爾囊括進了祝賀的對象?!叭绻懿荒敲呆斆?,那就更好了?!贝藭r旁邊傳來雜亂的腳步聲,我轉(zhuǎn)過身來,發(fā)現(xiàn)弗里斯特、斯泰賓斯以及二班的士兵們快步進入到了我們身處的這片戰(zhàn)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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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眼前混亂的場景讓斯泰賓斯看得目瞪口呆,隨后這孩子鎮(zhèn)定了下來,向我敬了個禮。“政委。發(fā)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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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利斯把臭蟲們壓成了肉醬?!眲P菈告訴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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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男孩略有些失望。“那現(xiàn)在我們有什么可以幫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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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護理傷員?!贝藭r意識到要維護形象的我回答了學(xué)員的問題,然后對沃雷恩斯說道?!澳敲次医ㄗh重新開始清掃行動??赡苋杂行┑絷牭募一镌谥車问??!?/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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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說得對,”中尉點了點頭,與他手下的軍士們擠在一起,開始商議下一步的行動。我獨自凝視著眼前那堆殘骸,思考著眼下的狀況。即便深處的洞穴并沒有隨同眼前的隧道一同塌陷,此時我也已經(jīng)沒有機會再去檢查那里面的情況(或者最好是讓別人來完成這項工作)以此來平息心中的躁動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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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告訴自己克洛德的那些話只不過是在打比方:如果這里面當(dāng)真存在太空死靈,那么沒人比我更清楚我們最后的下場,那就是誰也逃不出停泊區(qū),何況此時我們身在小行星的腹地之中,想要生還無疑是難上加難。當(dāng)然它們也會對泰倫展開屠殺,我本人倒是毫不懷疑這一點。但事關(guān)全局的某些東西仍讓我感覺自己犯下了一個根本性的錯誤,如果說在這一百多年以來我從自己不斷試圖躲避星系接連不斷拋來的各式各樣麻煩事的過程中學(xué)到了什么東西,那就是要相信我的偏執(zhí)狂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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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你一個好消息,長官?!币粋€熟悉的嗓音以及同樣熟悉的味道打斷了我的思路。尤根就站在我的身邊,那支熱熔槍挨著光槍掛在他的背上,此時他已經(jīng)沒有使用它們的迫切需要。我副官手中拿著一個數(shù)據(jù)板,眉頭緊鎖,全神貫注地研究著整個礦區(qū)那復(fù)雜的內(nèi)部構(gòu)造。“我想我剛剛發(fā)現(xiàn)了一處廚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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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他成功了,而我必須得承認兩塊夾著格洛克斯腌咸肉的小圓面包以及一大杯新煮好的咖啡,對于改善我此時焦躁不安情緒很有幫助。但在最終完成清掃行動,肅清剩余的幾只基因盜取者,收取全功回到“天鷹”上之前,我委實沒法徹底放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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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們?nèi)蝿?wù)完成得不錯,”維澤特爾在我們回來時和我打了個招呼。心情低落的學(xué)員們紛紛返回到自己座位上,強忍著不去看與我們一同來到這里的赫斯金與克拉奇留下的兩個空蕩蕩的座位。為了不讓他們一閑下來把心思放在思考我們此行的損失上,返回穿梭機的途中,留意到這種傾向的我不停地給他們找了些事兒做,但眼下,我們即將踏上漫長的返鄉(xiāng)之旅,我必須要密切留意他們的情況:那種反應(yīng)遲早會發(fā)生在孩子們身上。要是幸運的話,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人會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睡上一覺,但在那之后,我得小心地對待他們,直到他們能夠接受之前發(fā)生的一切。盡管他們都明白戰(zhàn)場上的傷亡在所難免,但這是他們第一次親身體驗到戰(zhàn)爭的殘酷,也是他們中的某些人第一次痛失自己的同窗密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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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身心疲憊的我勉強承認道。他自然已經(jīng)獲悉了我們的傷亡情況,但此時沒有必要就這個話題繼續(xù)展開?!澳阏f有東西要給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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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海軍準將點了點頭,顯然某個不便公開的笑話令他的心情變得相當(dāng)愉悅?!白屑毩粢庥^察孔外面的情況?!彼黄ü勺搅宋遗赃叺淖簧希@然并不在意一旁的尤根,然后輕輕地敲了敲他的微型通訊器?!八蛊绽壬?,帶我們離開這里?!?/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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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天前,我們搭乘這架穿梭機來到了這里,進入了這座洞穴,而此時看去,水晶護盾外暗灰色的墻壁以及大敞四開的工作船仍與我們初來時一模一樣。我們在座位上坐好,通向外層空間的大門緩緩打開,斯普利為引擎注入動力,觀察孔外面那些斑駁的巖石開始快速地滑動,天鷹飛離了地面,讓機庫回歸到了先前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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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是如果你沒叫我們圍著這座空間采礦站閑逛,我們就不會注意到這件事。而且除非靠得很近,不然根本就看不清。”維澤特爾告訴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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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什么?”當(dāng)斯普利駕著穿梭機帶著我們劃出一條優(yōu)美的拋物線離開機庫時,我開口問道。在我看來,之后的飛行就像是從低空急速掠過小行星破碎而又荒涼的表面,我甚至發(fā)現(xiàn)有幾座小行星表面上的架線塔都要略高于我們此時的飛行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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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運的是,當(dāng)我們等待你們歸來時,我想讓這些年輕人們練習(xí)一下超低空攻擊的套路。”維澤特爾繼續(xù)說道,就像是沒有聽到我剛剛提出的問題。而我認為他這樣做也有他的道理,要是這家伙想讓整件事情保持神秘,那我也不必急著拂逆了他的興致?!澳阒?,獸人經(jīng)常會把這樣的大塊巖石用于運輸,也會用來建造它們特有的那種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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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知道,畢竟過去由于機緣巧合我曾幾度登上過那種東西,所以我點了點頭。“它們通常會把這種大型巖塊用來對行星發(fā)動大規(guī)模攻擊?!蔽艺f道。從獸人的角度來看,它們確實非常適合完成這項工作:那群家伙也不管它們在上面安裝的制動系統(tǒng)是否能正常工作,就直接用它將大批獸人戰(zhàn)士投送到星球表面上,而不采用運輸穿梭機這種傳統(tǒng)的兵力輸送模式,一旦它們沒能成功地啟動反沖系統(tǒng),便會引發(fā)一場驚天動地的爆炸,在非常廣闊的面積上造成嚴重的破壞,而它們似乎認為這樣的處理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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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對,”維澤特爾那整齊的胡須稍稍顫動了幾下。過了一會兒,他指了指外面?!拔艺f的就是這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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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我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而隨后眼前的景象讓我驚訝得合不攏嘴。小行星表面上的一處裂縫里深深地嵌著一個泰倫蟲族的生物構(gòu)造體,它被隱藏在周圍的陰影之中,不在近距離仔細觀察根本就難以發(fā)現(xiàn)它的蹤跡?!澳鞘敲咕咦?!”我懶得掩飾自己語氣中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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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去確實像是那東西,”準將顯然對我的反應(yīng)頗為滿意?!按蟾抛源蛱辗佬l(wèi)部隊消滅蟲巢先遣艦隊之后,它就一直在空間中游蕩,發(fā)現(xiàn)這顆小行星之后就朝這里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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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東西在這里待了多久?”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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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澤特爾聳了聳肩?!皬乃耐庥^來看,時間不會太長。但我敢拿我一半的退休金打賭,你們遇到的蟲群就是它的‘杰作’?!?/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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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事兒上我可不敢和你對賭,”我表示同意他的看法。斯普利帶著我們慢慢兜了一個大圈,我能清楚地看到泰倫生物體登陸時利用的那條穿透行星表面的裂縫,“天鷹”機身外面的探照燈將那里面的構(gòu)造照得一清二楚。孢子內(nèi)部的肉質(zhì)結(jié)構(gòu)由于直接暴露在真空環(huán)境下而變得有些干燥,但與堅硬的外殼相比,似乎仍還保留著一定的彈性。我能肯定,這意味著它到達這里的時間并不長,但如果想要進一步縮短時間范圍,便需要借助機械神教生物賢者的力量?!澳銈冞€有其它發(fā)現(xiàn)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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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發(fā)現(xiàn)?”這次輪到維澤特爾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澳堑箾]有。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還應(yīng)該找到些別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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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蔽倚闹械牟话灿l(fā)強烈。這個“空降艙”只能容納大約二十只蟲子,這與我們在小行星內(nèi)部面對面實際接觸到的敵人的數(shù)量大致相符。此前我一直認為仍有相當(dāng)一部分數(shù)量的蟲子留在了隧道深處,它們隨著隧道的倒塌而一同被壓成了肉醬,但如果實際情況并非如此,那處被克拉奇發(fā)現(xiàn)而后被內(nèi)利斯炸塌的洞穴里面實際上空無一物的話,那么它又把我?guī)Щ氐搅四莻€最初的問題上。是什么以如此迅捷高效的手法將礦工們屠戮殆盡?為什么我們沒能找到尸體?如果真有其他人或是別的什么東西需要對此事負責(zé)的話,那么也就是說泰倫們只是在塵埃落定之后才來到這顆小行星上,利用這座被遺棄的設(shè)施建立屬于它們的家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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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令我惴惴不安的是,如果真是其它勢力襲擊了這座采礦區(qū),那么這些罪魁禍首眼下又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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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我還是暫時停止了思考,打起了瞌睡,這主要是出于單純的身體疲勞,而并非其它原因,但我的夢境卻一點都不叫人安生,那里到處都是面無表情的金屬殺手,以及它們那些動作迅捷無比且外形酷似蜘蛛的機械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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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那時的我并不知道,所有這些問題的答案很快就會被揭曉,但你可以肯定,如果我對這些答案哪怕只有那么一星半點兒的了解,我的夢境會遠比此時要糟糕得多。
編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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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前考慮過將這段摘錄放在凱恩講述的開篇部分,但再三考慮后,我認為將它放在這里似乎更加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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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在那極暗之夜:千年戰(zhàn)爭總體評估》,阿伊賈佩·克勞澤伊爾,127.M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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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個千年離我們遠去,就像它那許許多多前任一樣,最終依然是由星系里四處燃起的戰(zhàn)火為它畫上了句號。不過公平地講,縱觀帝國的整個歷史,我們?nèi)祟悩O少會發(fā)覺在自己周圍如此廣闊的范圍上如今日這般強敵環(huán)伺。然而大多數(shù)通行記錄文學(xué)所采用的那種粗線條的筆風(fēng)傾向于以不合理的縮略方式將各個戰(zhàn)區(qū)的情況打包在一起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而模糊了連續(xù)不斷的危機事件之間的相互作用以及在某些情況下的相互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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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處不在的誤解在人們對于這一時期兩條主要戰(zhàn)線——即所謂的“黑暗遠征”和“泰倫戰(zhàn)爭”——的一般印象中表現(xiàn)得尤為突出。在大多數(shù)對此感興趣的非專業(yè)人員看來,“黑暗遠征”被極大程度地限制在了“朦朧星域”這個恰如其名的地區(qū)內(nèi),而泰倫蟲巢艦隊僅對東部防區(qū)的星系構(gòu)成了威脅。事實上,情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復(fù)雜得多,“死敵”的突襲艦隊對遠離遍及卡迪亞之門及附近星區(qū)的那片主戰(zhàn)場的地區(qū)展開了攻擊。起碼有這樣的一支小型艦隊的動向被詳實地記錄了下來,當(dāng)時它已經(jīng)流竄到了帝國東部靠近當(dāng)時與鈦帝國交界的達摩克里斯灣,不過至于它為什么會前往那里,以及它被最終剿滅的具體情形,仍被掩蓋在人們無盡的猜測與辯論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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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打算獻上一個長度適中的章節(jié)為讀者們講述這一事件,因為與之相關(guān)的有一樁不容置疑的事實,那就是傳奇的帝國英雄凱法斯·凱恩也參與了這一事件。即便是在今天,我們依然有理由慶祝他勇敢無畏地保衛(wèi)了佩里亞行星這一偉大壯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