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婆的愛心<原創(chuàng)精美散文》>

1990 年,我在深圳市龍華一家工廠任總經(jīng)理,又在東莞塘夏開一個小型加工廠。我已“五子登科”(別墅、奔馳、鈔子、妻子、兒子),但生活里總覺得缺點什么。
一次,到龍華新濠酒店和某廠老總洽淡一批業(yè)務(wù)。
當(dāng)我們開車經(jīng)鵬城書店時,我看了手表,離客戶會見的時間還很早,就叫同事小王下車到書店買一份報紙。小王下車買了一份《信息時報》,我瀏覽了一下報紙,發(fā)現(xiàn)報上刊登革命老區(qū)井崗山有十幾位高考成績比較好卻沒有錢上學(xué)的貧困生的簡歷,看到這些我心里一動,這可是一個成名的好機會。我把報紙遞給小王看,對他說我想資助貧困生,小王說你覺悟挺高的。我笑了笑,小王不解我的那點心思。我便和小王聊起資助貧困生的事。
不經(jīng)意中,我發(fā)現(xiàn)一個垃圾婆站在奔馳車后聽我們談話。開始時我沒有在意,后來,她喊住我們說:“同志,你們要資助貧困生嗎?”我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身穿一件破舊的衣服,肩上掛著一個裝有廢品的膠袋,我輕蔑地回答:“是啊,有事嗎”?我心想,像這樣一個衣著破舊的人,對我們的談話居然感興趣,說不定她有一個兒子或女兒剛考上大學(xué),想讓我資助她的子女,現(xiàn)在的人真現(xiàn)實。想到這,我覺得有點可笑。我看了看小王,小王也看看我,會意地笑了笑,又搖搖頭。這時,垃圾婆又說話了:“我也想幫助貧困生?!甭犃怂脑?我和小王都感到驚訝了,原本嘲笑的面孔顯出一臉疑惑。
垃圾婆接著說:“我有個娃,他是一個苦命的孩子,上初中的時候,他爸得肺癌去世了,我希望娃將來能考上大學(xué),能有出息。我就把娃托給鄰居大嬸照看,自己和鄰居大伯到深圳龍華打工。因為我年齡大,工廠不要我,于是就撿破爛。幾年來,我撿破爛供娃讀初中、高中。后來娃拿到了大學(xué)的錄取通知書,大學(xué)考上了,可親戚沒指望,我又沒有存款,一下拿不到那么多錢,我和娃抱在一起哭了三天,才想到去求助?,F(xiàn)在的社會還是好人多,在好心人幫助下,娃才上了大學(xué),今年終于畢業(yè)了。我是窮人,知道窮的滋味,聽你說要幫助貧困生,就想起四年前我和娃為交學(xué)費發(fā)愁的事……”
垃圾婆說話時,眼睛里還含滿淚花。她把滿是污漬的手伸進貼身的衣袋里,掏出一個小布袋,她輕輕地把布袋剝開,最后露出幾張疊在一起的零錢,一張、兩張……總共只有十八塊五毛錢。她把錢遞給我說:“同志,這是我剛賣的廢品錢,幫我?guī)グ伞!蔽译p手顫抖著接過垃圾婆遞給我的錢幣,仔細(xì)地看看她,只見她滿是皺紋的臉記載著歲月的痕跡,已經(jīng)花白的頭發(fā)顯示著時光的烙印。我看著她,心中有一種感動和羞愧在膨脹,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
不知過了多久,小王拍了我的肩膀說:“張總,與客戶會見的時間到了,我們也該走了?!蔽仪逍蚜艘幌伦约旱哪X袋,看看周圍的一切,發(fā)現(xiàn)垃圾婆已經(jīng)不見,只有在路上行走的行人看著我這個穿著還算講究,卻滿臉淚水的男人現(xiàn)出的怪異表情,但對于我來說,我并不覺得是一種恥辱。小王一按嗽叭,奔馳一溜煙似的跑了,一路上大家都保持著沉默,再也沒有了高談闊論的興致。
從那以后,我的靈魂像經(jīng)歷了一次洗滌,去除了一些不該有的東西。后來,我資助了二名井崗山貧困生八年,是以無名氏的身份去資助的。
《撰稿:張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