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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空黑暗毫無光澤，就如同他們?nèi)諒鸵蝗沾┲钠茽€軍服。突然，黎明如一把匕首一般劃破夜空，也如同小刀劃出一道口子一樣安靜。沉悶的紅色光芒穿透了黑色的天幕。

最終太陽升起了，向連綿的戰(zhàn)壕里灑下陰冷的黃褐色的光。紅色的恒星巨大無比，就如同被炙烤的腐爛水果。黎明的光芒閃電一般照向千里之外的大地。

科爾姆·科貝克（Colm Corbec）醒來了，四肢和身子感到了無比酸痛。他爬出了戰(zhàn)壕里挖好的他臨時休息的小窩，靴子親吻著戰(zhàn)壕里灰色的爛泥——那里原本覆蓋著的遮泥板不見了。

科貝克是個快五十歲的壯漢。他有些發(fā)福，如牛一般強壯。他毛茸茸的寬闊的手臂上有藍色的螺旋狀紋身，胡子濃密又蓬松。他身著帶有黑色帶子的坦尼斯軍服，并且披著坦尼斯軍團標志性的迷彩大衣。和同胞一樣，他膚色蒼白，有著黑色的頭發(fā)和藍色的眼睛。

他是坦尼斯唯一與第一團——所謂的“岡特的幽靈”（Gaunt's Ghosts)的上校。

他打著哈欠。戰(zhàn)壕里，在沙袋，石籠墻和尖利的生銹鐵絲網(wǎng)卷的下面，幽靈們也起床了?？人裕瓪夂洼p輕的叫聲交織，如同清晨游蕩的鬼魂的聲音?；鸩裨诘托钡陌o墻下點燃：每個人都在檢查自己的武器，抹去上面的潮濕。擊發(fā)裝置反復的被拉出又推進炮膛。士兵們從他們臨時休息處上面的滅鼠藥旁邊拿下自己的食物配給。

科貝克艱難的在爛泥里走著，望向又長又曲折的戰(zhàn)壕里，想看看那些睡眼朦朧，面色蒼白，疲憊不堪的哨兵們從哪里回來。在他們身后11公里處，在龐大的飛船卸貨平臺，廣闊的泰坦組裝掩體和機械神教神甫們搭建的鑄造廠之間，燈光在巨大的通信線塔上的閃爍著。

在警戒哨黑暗隱秘的角落里，站著穿著標志性坦尼斯團制服的哨兵。他們筆直的站著，身上還帶著干的泥土。睡眼朦朧的哨兵們感到自己被拍了一下，原來是換班的人來了。于是他們互相開著玩笑，交換著香煙。晚班哨兵是鬼見愁的苦差事，因為實在是太累了。

科貝克想，他們是正在返回墳墓的鬼魂，他們所有人都是鬼魂。

在戰(zhàn)壕胸墻下，瘋子拉金（Mad Larkin），正在融合爐上的破舊的小盤子里，燒著混著咖啡的玩意。辛辣的臭味飄進了科貝克的鼻子里，勾起他的注意。

“分我一點那玩意，拉金?！鄙闲？焖俅┻^戰(zhàn)壕，說道。

拉金五十多了，身體瘦削堅實，不太健康。他的左耳上穿著三個銀環(huán)，在他陷下去的有臉頰上也有著和科貝克一樣的藍紫色的螺旋狀紋身。他遞給科貝克一個歪瓜劣棗的金屬杯子，蒼老的眼睛里滿是倦意“今早你去偵查不？”

科貝克抿抿嘴唇，左手拿著杯子，享受著溫暖的一杯?！罢l知道呢”，聲音漸漸沒了。

在橙色的對流層里，一對帝國海軍戰(zhàn)斗機尖嘯著掠過戰(zhàn)壕，向北飛去。地平線上的機械神教的鑄造神殿吐出重重火光，這些工業(yè)大教堂的內(nèi)部，正燃燒著熊熊火焰。一秒后，干燥的風傳來轟炸的巨響。

科貝克啜飲著飲品，看著戰(zhàn)斗機飛走了。那玩意真的很難喝

科貝克朝拉金咕噥道：“好東西。”

沿著蜿蜒曲折的戰(zhàn)壕再走一公里，就能看到忙碌不?？煲偟舻氖勘粻柨耍‵ulke），勞恩（Rawane）少校被近距離激光槍開火擊中沙袋的巨響吵醒，一時間塵土飛濺，散著磷光

勞恩跳出了他的小窩，他的副官菲戈（Feygor）在他旁邊臥倒。少校的手下那里傳來陣陣叫喊和咒罵。

富爾克看到那些老鼠，那些怎么也除不干凈的老鼠正在用它們蜥蜴般的牙齒咬著裝著食物的塑料密封盒。當勞恩走過戰(zhàn)壕時，老鼠們在他腳邊抽搐著，如兔子一般的雙腳垂在地上，滿是塵土的毛皮里全是虱子。富爾克的破嗓子尖叫著，以激光槍的全自動模式朝著他在防御工事下挖好的休息處亂開槍。

菲戈先到場，從瘋狂亂叫的士兵手里奪走了步槍。于是富爾克就揮拳打向菲戈的鼻子，靴子踩著爛泥，撿起一陣水花。

勞恩迅速經(jīng)過菲戈身邊，給了富爾克的下巴一記下勾拳。士兵的下巴傳來一聲骨頭碎掉的聲音，倒在水溝里呻吟著。

“集結(jié)一個處刑隊?！眲诙麟S意的拍著滿身血的菲戈，轉(zhuǎn)身回到了他的小窩。

士兵布拉格(Bragg)走回了他的碉堡。他是一個強壯的人，也毫無疑問是幽靈里最大只的一個。他性格隨和，頭腦簡單。因為他的開槍準頭很糟糕，別人都叫他“再試試”布拉格。

他在他的小窩里挨了一晚上，而現(xiàn)在他的臥鋪就如同一首他再也忍受不了的搖籃曲一樣令他厭煩。他給了在轉(zhuǎn)角處的士兵卡夫然（Caffran）一拳，幾乎要把這個小兵拍扁了。布拉格舉起他，疲倦的對他說抱歉。“沒傷到我，再試試（指布拉格的外號）”，卡夫然說，“回你的小窩去?！?/p>

布拉格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之后就把剛才的事情都忘光了。他只記得他應該對自己的好兄弟說了對不起，他實在是太困了。

卡夫然閃到了在第三道交通壕那里的指揮所門前。門上覆蓋著聚酯纖維制的保護層和防毒氣的暮簾。他敲了兩下門，然后打開沉重的大門，翻開幕簾，走進了深深的坑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