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文】【黑喵】你的小尾巴(八十六)

扮豬吃虎
洪應(yīng)暉落得如此下場(chǎng), 還追溯到幾天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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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是一家令許多企業(yè)聞風(fēng)喪膽的做空機(jī)構(gòu), 凡是被這個(gè)機(jī)構(gòu)盯上的公司, 里里外外都會(huì)被扒個(gè)干凈。公司股價(jià)都會(huì)直接腰斬,無一例外。洪家,恰巧成為了不幸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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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幾天時(shí)間, 不僅洪家的核心產(chǎn)業(yè)洪金重工, 凡是占得上分量的公司,都被爆出業(yè)績(jī)作假、財(cái)務(wù)虛報(bào)等重大問題。不僅股價(jià)一落千丈,更是被股民集體起訴, 證監(jiān)會(huì)介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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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之間, 洪家便分崩離析, 許多不動(dòng)產(chǎn)即將被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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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CT出手前,洪應(yīng)暉其實(shí)已經(jīng)有所警覺,急急轉(zhuǎn)手了名下許多賣的上價(jià)的動(dòng)產(chǎn)不動(dòng)產(chǎn), 在手里留了許多活錢,卻是沒想到對(duì)方如此來勢(shì)洶洶, 毫無回旋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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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是沒想到, 有幾個(gè)產(chǎn)業(yè)的背后的買主竟然是沈夢(mèng)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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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應(yīng)暉怒目圓睜,“你是不是早就知道CT要對(duì)洪家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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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沒有回答的意思, 只用眼睛在這個(gè)房間里掃視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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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個(gè)會(huì)所是洪總親自參與設(shè)計(jì), 又最喜歡的。我現(xiàn)在還讓你待在這里, 就是叫你看看這里是怎么改頭換面,你若總是阻礙工程進(jìn)度,也只好請(qǐng)你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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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應(yīng)暉臉上的銀邊眼鏡已經(jīng)被壓得變了形, 身上的襯衫皺皺巴巴。臉上胡茬叢生,絲毫沒有過去的斯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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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望著洪應(yīng)暉喪家之犬的模樣,話語中沒什么溫度:“洪總可能不了解,我這個(gè)人向來記仇。不過,看到你現(xiàn)在這副不堪的模樣,這仇都記得沒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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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應(yīng)暉咬牙切齒道:“你不要得意的太早,你父親做的好事,袁謹(jǐn)仁知道得一清二楚。有這么個(gè)好機(jī)會(huì)他遲早會(huì)吞了沈家,要不了多久,你也會(huì)跟我落得同樣的下場(ch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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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沒有遮掩臉上的厭惡鄙夷之色,擺擺手指,“洪總這話錯(cuò)了?!贝浇俏⑽⒐雌穑拔腋手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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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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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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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邊松軟的白色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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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雙臂抱著膝蓋。與臭臉小豬相對(duì)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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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戳戳小豬的鼻子,“小沈夢(mèng)瑤,你說老沈夢(mèng)瑤現(xiàn)在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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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她有沒有好好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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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又胃疼怎么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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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她會(huì)不會(huì)想我想得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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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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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對(duì)著臭臉小豬說了好一會(huì)兒話,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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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會(huì)擺臭臉,什么話都說不出來,跟沈夢(mèng)瑤那個(gè)討厭鬼一模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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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來,一眨眼的工夫,時(shí)間都從初夏到深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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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還能記起半年前的沈夢(mèng)瑤拒人千里的冰塊模樣,總?cè)侨松鷼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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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倒是不會(huì)再惹她生氣了。大概……以后也不會(hu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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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抿抿唇,起身,讓司機(jī)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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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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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偷偷摸摸地打開一道密碼門,明明是進(jìn)自己的房子,倒像是做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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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吸了口房間里殘留的好聞空氣,換鞋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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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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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一進(jìn)臥室,就覺得有哪里奇怪,好像少了點(diǎn)什么東西。再推開衣帽間的門,屬于沈夢(mèng)瑤的那半空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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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的腦子瞬時(sh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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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遍每個(gè)屋。沈夢(mèng)瑤生活的痕跡不見了,沈夢(mèng)瑤抓的那只瞪眼小豬也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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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發(fā)上,緊緊攥住衣角,倔強(qiáng)地繃著眼睛,不讓眼眶里的淚水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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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枯坐了多久,袁一琦眼眶里的淚水被屋里流動(dòng)的空氣吹干,發(fā)澀。終究是沒有落下來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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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宅。
桌上放著兩杯茶,一主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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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端坐在客位上。李特助雙手相疊立在一旁,身姿筆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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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笑著招呼道:“袁總真是稀客,讓我這陋宅蓬蓽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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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直言道:“在外面我叫您一聲沈總,今日拜訪,我得叫您一聲沈老爺子。我就不兜圈子了。此番前來,是想和老爺子商量一樁婚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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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心有詫異,面上卻是不顯。“袁總請(qǐng)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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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道:“我有意讓長(zhǎng)女將沈老爺子的孫女沈夢(mèng)瑤娶進(jìn)家門,這才上門叨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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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心頭一驚,暗暗思忖這句話,這樁婚事的對(duì)象不是袁家小兒子,而是袁家女娃。且要“娶進(jìn)家門”,便是相當(dāng)于沈家人入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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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對(duì)方是首富袁家,在沈老爺子看來,也是折辱了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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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不知道從洪家手里拿走視頻的,就是袁謹(jǐn)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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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沒有給沈老爺子很多思考時(shí)間,緊接著又道:“老爺子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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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是不情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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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次三番有大家族主動(dòng)上門提親,他已然認(rèn)識(shí)到沈夢(mèng)瑤這個(gè)孫女比想象中更有價(jià)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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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能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給別人家嫡子,又何必嫁給袁家從未露過面的女兒?入贅給個(gè)女娃,以后沈家免不得被指指點(diǎn)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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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豪門大家族中,過了20歲還沒有在社交場(chǎng)合介紹給眾人認(rèn)識(shí),就意味著不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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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看出沈老爺子的猶豫,聲音沉了些:“怎么,沈老爺子是覺得我袁家不夠資格娶沈家的孫女進(jìn)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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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喝了口茶,嘆道:“我孫女自幼好強(qiáng),且是孫子輩唯一一個(gè)孩子。沈家的事業(yè)還要靠她扛起來,怕是沒辦法嫁與令千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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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還望袁賢侄莫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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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心下覺得好笑,事到如今,這沈老爺子還連自己的斤兩都掂量不輕。一聲袁賢侄叫得順口,倒是端上長(zhǎng)輩架子了。沈家的沒落,還真是不能全怪沈璋元這個(gè)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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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將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木制矮幾上。聲音亦是重了幾分:“我袁謹(jǐn)仁當(dāng)年娶得到蘇家的女兒,如今我的女兒,卻是連沈家的都娶不到。我們?cè)?,已?jīng)淪落至此了?”
袁謹(jǐn)仁之所以說這樣的話,是因?yàn)樵荤膵寢屘K阮母家的聲名要比沈家高出許多,袁家與蘇家的聯(lián)姻,是真正的強(qiáng)強(qiáng)聯(lián)合。高門大戶的婚姻,往往更是身不由己。好在兩人自己將家族指派的婚姻譜成了一段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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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只看到袁謹(jǐn)仁如何愛護(hù)妻子,卻不知道他的妻子每年要幫他維系多少人脈。今天這個(gè)太太想打麻將,明天那個(gè)太太要開Party,每家夫人喜歡什么,誰和誰有梁子……這些交際不比出門談生意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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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被如此一問,索性也暗暗諷刺道:“如今幾個(gè)大家族,沒有哪個(gè)是讓女兒家娶妻的。袁賢侄何故拉著沈家一起淪為他人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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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所說,大家族的確鮮少讓千金聯(lián)姻,像他這樣追逐香火傳承的老頑固,并不在少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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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眉峰稍稍下壓了些。這是他發(fā)怒的征兆。說話聲威壓十足,似有一頭隨時(shí)要扼住對(duì)方喉嚨的美洲猛虎:“我女兒想要什么,從來沒有要不得的。我袁家的掌上明珠八抬大轎娶個(gè)媳婦,豈有人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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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縱橫商場(chǎng)多年,此刻卻是被一個(gè)小他二十多歲的晚輩完全鎮(zhèn)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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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冷哼一聲:“袁某好心提醒一句,沈老爺子往后淪為他人笑柄的時(shí)候還多,可要好好攀住袁家這棵大樹老老實(shí)實(shí)茍延殘喘才好?!辈辉倭羧魏吻槊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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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待沈老爺子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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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某今天來貴府,只是將既定的婚事跟老爺子知會(huì)一聲?!痹?jǐn)仁慢條斯理地站起身,“告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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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謹(jǐn)仁出去后,一直安靜得如同不存在的李特助才開了口:“沈總,警方已經(jīng)在靜港區(qū)將沈璋元先生抓獲,袁家會(huì)全力封鎖媒體消息,給沈家留足顏面,望沈總不要辜負(fù)了老板的一片好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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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朝沈老爺子頷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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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立刻吩咐傭人撥打兒子的電話,果然沒了音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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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甲之人向后退了幾步,跌在沙發(fā)上,沒了方才的精明與算計(jì)。兩只眼睛都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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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沈家唯一的獨(dú)苗,就這樣……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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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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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攥緊拳頭,青筋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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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要沈夢(mèng)瑤這個(gè)孫女,給他們便是。沈家還有那么些私生子女,雖然沒名分,卻也流著沈家的血??傆幸惶欤蚣疫€會(huì)東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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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為兒子的事傷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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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已然開始盤算,如何利用好這門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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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今日踏進(jìn)沈家大宅,心情較之以往都要復(fù)雜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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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自得知了父親因過失致人死亡罪進(jìn)了監(jiān)獄,情況竟?jié)u漸好轉(zhuǎn)起來,每天在療養(yǎng)院看看山,下下棋,倒有幾分恬淡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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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不會(huì)再鬧著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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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或許母親一直不愿離開,就是在等這么一天。等枕邊之人作繭自縛,聽起來何其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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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消老爺子在電話里開口,沈夢(mèng)瑤也知道今天叫她回來所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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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番場(chǎng)景,再熟悉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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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家子聒噪的人齊聚一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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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看見沈夢(mèng)瑤進(jìn)來,像是之前從未有過齟齬。甚至還露出個(gè)和藹的笑容,沖她招招手,“瑤瑤過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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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亦是不動(dòng)聲色,在老爺子旁邊的沙發(fā)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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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關(guān)心道:“最近工作可還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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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莞爾,“事事順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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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又道:“如今你父親的事塵埃落定,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是我沈啟賢唯一的孫女,這點(diǎn)永遠(yuǎn)不會(huì)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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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沒有拆穿,反而配合地叫了聲:“爺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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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滿意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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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爺孫兩個(gè)一派其樂融融,其他幾個(gè)姑姑都摸不著頭腦。前些日子不是還不可開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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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如話家常般說道:“瑤瑤,先前首富袁家上門提了親,似乎十分中意你。袁家聲名地位都是上乘,家風(fēng)端正,你嫁過去斷斷不會(huì)受了委屈。我覺得這門婚事不錯(cuò),今天特地叫你來,問問你的意見?!?/p>
沈夢(mèng)瑤狀若不知,道:“我跟袁家少爺年紀(jì)相差不少,怕是不太合適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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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見孫女不像是提前知道的模樣,解釋道:“你袁伯父提的倒不是小兒子的親,而是長(zhǎng)女的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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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的臉色沉了沉,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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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聲音不算強(qiáng)硬:“你之前在外面玩兒女人的事,爺爺沒跟你計(jì)較。此番袁家千金求娶你,總比外面亂七八糟的女人好得多,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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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爺爺這是不讓我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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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我希望你不要忘了對(duì)沈家的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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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瑤以為,按照爺爺之前的說法,女人和女人在一起是敗壞門楣。我現(xiàn)在被逼著跟一個(gè)素未謀面的女人定親,著實(shí)覺得羞辱?!鄙驂?mèng)瑤冷聲道,“您孫女眾多,隨便拉一個(gè)送去就是。她們也該盡盡對(duì)沈家的責(zé)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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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臉上終是出現(xiàn)一絲慍怒。“你這是在怨沈家虧待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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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直直盯著老爺子的眼睛,反問道:“難道沈家?guī)讜r(shí)沒有虧待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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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又輕笑一聲,“我倒是不太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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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聽出孫女心中有怨,緩聲道:“之前是因著有你父親,爺爺不好厚此薄彼。不過是沒名沒分的野種罷了,你不要放在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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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厚此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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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以為她早就不會(huì)在意這樣的混賬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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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聽來,還是忍不住心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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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嫁進(jìn)袁家,也不是不能商量。”沈夢(mèng)瑤輕勾唇角,“之前說過的,給我沈氏集團(tuán)百分之十五的股份,爺爺考慮考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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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皺眉道:“你這是在跟我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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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直截了當(dāng):“都是生意人,爺爺該知道無利不起早的道理。我遂了爺爺?shù)脑福傇摰命c(diǎn)好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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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沈家還有幾處房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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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不等老爺子說完,就欣然點(diǎn)頭?!盃敔敼豢犊?,不僅要給我股份,還要給我房產(chǎn)。那孫女嫁人嫁得也就舒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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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老爺子拍了把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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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來意欲用房產(chǎn)代替股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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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唇畔弧度漸漸擴(kuò)大,“爺爺一言九鼎,可不能賴賬啊。否則我一著急,把袁家得罪了,不僅當(dāng)不成親家,反倒跟沈家結(jié)了仇。就應(yīng)了那句‘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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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有些發(fā)白的胡子顫了幾顫,末了冷笑出聲?!叭缃癯岚蛴擦?,瑤瑤當(dāng)真是裝都不愿裝一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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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并不掩飾眼中傲氣?!盃敔斠仓溃页岚蛴擦???傄冉o您看看。更何況,現(xiàn)在爺爺有求于我,我自然是怎么高興怎么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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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啊,一個(gè)個(gè)都好得很。”沈老爺子呼了口氣,“我是你親爺爺,不與你計(jì)較這些。但是你到了袁家,給我守好做媳婦的本分,不要給我惹出什么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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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懶懶道:“爺爺放心,只要給我該得的好處,我一定將袁大小姐服侍得高高興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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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爺子蒼笑道:“你當(dāng)真是越來越像你小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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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邁著不算穩(wěn)健的步子回了屋。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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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兒子沈璋元出事,沈老爺子一夜之間便老了十歲,早已沒了昔日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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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一走,三個(gè)姑姑又炸開了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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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瑤,你也別怪爺爺,你爸爸出了事,咱們沈家風(fēng)雨飄搖的,你這個(gè)做女兒的,也該為沈家犧牲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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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就是可惜之前拒了那么多樁婚事,到頭來嫁了個(gè)女人,也不知是何等相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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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袁家女兒連成人禮都沒辦過,是不是不太得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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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也是啊,會(huì)不會(huì)有什么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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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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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言我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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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gè)姑姑雖說面上表現(xiàn)得十分不屑,但心里實(shí)則是艷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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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跟袁謹(jǐn)仁做親家,管他兒子女兒,都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不過沈夢(mèng)瑤這個(gè)侄女心比天高,嫁進(jìn)去能不能順人家心意還兩說,恐怕要吃點(diǎn)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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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落得這樣不和不睦的下場(chǎng),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jīng)種下了根。沈老爺子從小就對(duì)沈璋元十分偏心,三個(gè)姐姐面上不說,心里一直記著。以至于弟弟越不成器,她們?cè)绞歉吲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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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沈夢(mèng)瑤不像他的廢物老爹,事事出挑,樣樣比她們的孩子強(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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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看著屋里女人尖酸刻薄嘴臉,便知道一個(gè)個(gè)都在等著看笑話。她也并不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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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qiáng)者從不畏千夫所指,弱者才喜歡從言語上尋求勝利。這是小姑姑從前教她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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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恐怕要讓她們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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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走出沈家大宅,拿出手機(jī)發(fā)了條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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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麻煩幫我轉(zhuǎn)告殷總,馬上就能吃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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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勾出一抹笑,心道:“可別說做侄女的沒幫你創(chuàng)造見面機(jī)會(hu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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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沈夢(mèng)瑤口中的吃肉,指的是生意場(chǎng)上的肉。準(zhǔn)確點(diǎn)說,是之前約定的云升地產(ch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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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沈云杉理解出的意思,卻是十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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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夢(mèng)瑤走到車邊,坐進(jìn)駕駛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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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瞪眼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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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繾綣愛意流轉(zh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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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老虎,我很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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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白色調(diào)的房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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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抱著膝蓋坐在窗邊的大理石臺(tái)子上,旁邊的位置,仍舊是那只臭臉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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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垂著頭靜靜坐了許久,將那只小粉豬舉到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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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喃:“你說,沈夢(mèng)瑤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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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fù)又自己答道:“肯定是了。這樣挺好的,有我這個(gè)拖油瓶,每天睡都睡不好。她那么好,干什么吊死在我這棵樹上。我本來就不需要?jiǎng)e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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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兩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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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東西?!边@么說著,袁一琦將手里的小豬往后一扔,繃緊下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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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shí),門外倏然傳來何明婉穿透力極強(qiáng)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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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寶貝!琦寶貝!沈夢(mèng)瑤又要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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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眉頭蹙緊,捂住耳朵。背對(duì)門坐著,不動(dòng)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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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琦寶貝,你快開門!沈夢(mèng)瑤又要訂婚了!你怎么還躲在里面不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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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以魔性的節(jié)奏喊了幾遍,手腳都跟著一起搖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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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太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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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拉開門,面上表情十分僵硬,像個(gè)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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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聳聳肩,“我這叫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你看你這不是出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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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找我什么事?沒什么事就快點(diǎn)走,我要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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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你怎么一天二十四個(gè)小時(shí)都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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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我長(zhǎng)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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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眼睛往袁一琦身前瞟了一下,“沒覺得哪里長(zhǎng)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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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輕飄飄看了面前的人一眼,后退一步,準(zhǔn)備關(guān)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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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立刻擠進(jìn)去,滿臉急切?!澳闶且彼牢疫@個(gè)太監(jiān)?。∩驂?mèng)瑤都要訂婚了,你怎么無動(dòng)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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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別開視線,“她訂婚關(guān)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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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道:“那我問你,你們親沒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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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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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又道:“那我再問你,你們睡沒睡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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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喉嚨動(dòng)了一下,還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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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突然露出一個(gè)不懷好意的賊笑,狠狠拍了袁一琦肩膀一下。“可以??!你們居然都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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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惱道:“我沒說過!你別亂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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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輕哼一聲,“沒什么能瞞得過我何大偵探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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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里,何明婉自己岔開話題:“你是不知道,我最近演偵探特別帶勁!甚至覺得我的智商刷刷往上飆,馬上就要趕超愛因斯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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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袁一琦不理她,何明婉依舊我行我素,滔滔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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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說我萬一練成了火眼金睛,以后老秦一有紅杏出墻的念頭,就被我發(fā)現(xiàn),把她打死,那不就成我理虧了?”何明婉撓撓頭,“哎呀,不行,不能變得太聰明了,會(huì)徒增好多煩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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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額上爆出兩根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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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陡然皺了皺眉,驚呼道:“嘿!你看看你,現(xiàn)在都能跟我面對(duì)面說這么久的話了。我身上不會(huì)也有什么異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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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低下頭,露出個(gè)嬌羞的笑?!澳阋且院笳炖p著我,我家老秦會(huì)吃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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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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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袁一琦忍不住開口問道:“沈夢(mèng)瑤跟誰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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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眨了眨眼睛?!澳氵@個(gè)問題問得好?!彪S即便沒了動(dòng)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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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滿臉急迫,等著她說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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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安靜對(duì)視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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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咬了咬牙:“那你倒是回答我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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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明婉綻出一個(gè)明媚的笑:“我也不知道啊。我一聽我家老秦說沈夢(mèng)瑤要訂婚了,這不就巴巴地趕來告訴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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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一琦將何明婉扔出去,“砰”的一聲關(guān)上門。吼道:“幫我祝她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