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HIGHSNOBIETY》獻與異端者的贊歌


流行音樂,現(xiàn)今所為何用
給所有“異端者”的贊歌與路標(biāo)
PHOTOGRAPHY?JOHN CLAYTON LEE
STYLING?HAYATO TAKADA
GROOMING?HIRO@BENATURAL
WORDS?JIN OTABE
在這個撲朔迷離的時代,我們有必要去重新審視那些曾經(jīng)自己不明所以就去遵守的規(guī)范或準(zhǔn)則。在歷史的長河中,這樣的故事不斷重演?;厥走^往,給停滯的狀況帶來新的希望、將未曾領(lǐng)略的風(fēng)景置于人們眼前的,往往是那些從社會陰暗角落的一隅不斷向上攀登的“異端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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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身為“異端者”,具備著與生俱來的獨特性,米津玄師還是以“制作流行歌曲”這種方式接觸社會,而戰(zhàn)斗至今。在新冠疫情蔓延的2020年,專輯『STRAY SHEEP』發(fā)行。無論在商業(yè)層面還是在藝術(shù)層面,都建立了一個日本新時代的流行文化的金字塔。作為“異端者”,從時代中脫穎而出的米津玄師在思索、考慮些什么,是否正在嘗試創(chuàng)作新的流行歌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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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活得不像樣。想活得真實”——即使被不停變化的時代浪潮所擺布,人們也必須不斷做出改變。給“異端者”的贊歌與路標(biāo),盡在此處。

異端者微不足道的反抗
——米津さん覺得自己符合“異端者”這個詞和它的含義嗎?過去的采訪中你曾說自己是“落伍者”,現(xiàn)在是否還有這樣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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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想寫流行歌。自“米津玄師”這個名字進入人們的視野以來,我一直抱著“做流行”、“做有普遍性的”的想法在做音樂。這或許可以說是異端者的一種微不足道的反抗,或者說,無論怎樣我生來就并非如此。在“想變流行”這句話的前面,是有“雖說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但是……”這樣的一個括號在的。我一直抱著這樣的想法在做音樂,可能最近又一次意識到了這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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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異端”,一方面是跳出現(xiàn)存的規(guī)則以及各種各樣的限制,從而得到自由,而另一方面也意味著必須要直面自己的痛苦和孤獨。這種兩面性是怎樣影響您的作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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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我也不清楚。但影響應(yīng)該很大吧。不管是想要被人們所理解,或者是活在當(dāng)下,如果不能保證和社會有這些接觸點的話,人類可能很快就會消亡。小的時候,大家一般都能做到的事,比如簡短的對話或者跟人溝通,我卻做得很拙劣,我意識到了這一點,便覺得這樣活下去真的是太難了。
也因為小時候意識到了這一點,我開始變得內(nèi)向。算是某種意義上的逃避現(xiàn)實,就此投身空想的世界。在我的想象里構(gòu)筑起一個自己的快樂世界,通俗點講就是和“想象中的朋友”一起生活下去,但僅僅如此是無法養(yǎng)活自己的。如何把無法處世的自己,與不得不去適應(yīng)的社會聯(lián)結(jié)起來呢?我不斷試錯、又不斷探索,當(dāng)我把空想的世界以音樂和漫畫的形式呈現(xiàn)出來的時候,我意識到這大概就是聯(lián)系我和社會的唯一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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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可能有些冒犯,像亨利?達戈(伊利諾伊州芝加哥出身的藝術(shù)家。作為域外藝術(shù)家?(未經(jīng)過系統(tǒng)訓(xùn)練的人)而被人熟知。在房間獨自一人描繪自己的空想世界。去世后他的作品才被人發(fā)現(xiàn)并廣受好評)那樣活下去,其實也不失為一種選擇,為什么您卻沒有那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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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像亨利?達戈那樣活下去的話,那自然再好不過。單就結(jié)果而言,大概是因為小學(xué)的時候接觸到了互聯(lián)網(wǎng),我的心境也就此發(fā)生了巨大改變吧。
感覺世界在向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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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說,在保留自己作為“異端者”的那一部分的同時,在不斷地試錯中,選擇走“與社會和他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的路。不過,這條路應(yīng)該很難走。因為進入社會越深,就越能感受到自己的與眾不同。您的感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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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我越來越感覺到,隨著新冠的蔓延,這個時代,身體感官的感受正逐漸消亡。不能隨意地外出,樂隊在錄音室的封閉空間里發(fā)出“鏘”的聲音也更困難了。Live和音樂節(jié)也不能像以前一樣辦。在這種意義上,感官的感受在慢慢消失。單我個人而言,本來我就是每天在家里的電腦前做音樂。大概我人生的80%都在電腦前度過,生活方式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
粗俗地說,沒想到世界在向我靠近。廣義上的“身體感官感受很弱的音樂”被認(rèn)可為“最近的流行音樂”。簡單地說,越來越多領(lǐng)域開始認(rèn)可做Vocaloid的人是在做流行音樂,這一點我很感激。但反過來說,總覺得有些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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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受,是指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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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我從感官感受微弱的地方出發(fā),身體感受越來越參與進入音樂之中。以米津玄師名義所創(chuàng)作的音樂,說是某種程度的反抗,也是從糟糕的自我意識的世界脫身的那種天邪鬼精神?,F(xiàn)在,反倒是自我意識的時代開始了。這樣一來,之后我應(yīng)該做的事情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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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呀。也就是說米津さん想要改變自己的本來個性,世界卻反而漸漸向這樣的個性靠近,這樣一種狀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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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怎么就,變成了這樣一個無聊的世界呢”,怨憤之余,總會有這樣一句牢騷。因為我從小時候就開始煩惱怎樣與社會接觸,卻從沒想到這個問題竟然會以這樣一種方式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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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活下去而進行的確認(rèn)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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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米津さん寫的東西中,可以感覺到你對跳出規(guī)范的人們的關(guān)注,就你自己而言,創(chuàng)作流行歌曲意味著什么呢?用比較老舊的說法來講的話,就是,流行歌曲能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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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想要做流行歌曲”這句話,我以前也說過很多遍,但你要問我“流行歌曲是什么”,?說實話,我說不出個所以然。雖然有各種各樣的定義,但最終對我來說“寫流行歌曲”,大概是想向與我相似的人傳遞些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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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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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做Live的時候會有很多人來,很想對每個人都說聲“謝謝”。眺望觀眾席的時候,最后都會去找那些和我一樣的人。在livehouse的后面,一個人呆呆地望向舞臺,以前的自己不就在那個地方嗎?我常常在想怎樣才寫出能引起那些人共鳴的歌。但即便只專注這一點,也不能做出我想做的流行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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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感覺像是某種“祈禱”,就你自己而言,有沒有主動地想過要拯救誰,或者拯救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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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津玄師:不同的時候情況也會不同吧。以前有只有當(dāng)時才做的“祈禱”,反過來說,也有只有現(xiàn)在才做的“祈禱”。雖說根本上是相同的,?祈禱的形式化不同。我經(jīng)常會強烈地感覺到,對我來說,做音樂,就像是為了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而進行的確認(rèn)工作。
采訪:小田部仁
翻譯:Li
校對:cac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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