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還算清凈雅致的玉素甫草神寺迎來了幾位貴賓。 “卡維教長，您看您，百忙之中還準備了這么多！” “迪希婭你也是日理萬機呵?，F(xiàn)在須彌到處不太平，我也是有備無患嘛?！?“哈哈，正是因為不太平，我們雇傭兵的生意才好做嘛?！?“迪西婭大人，車已經(jīng)停好。這些東西需要搬上去嗎？” “你安排人去辦。對了，婕德你也一起來！” “你們這么熱絡(luò)，倒是把我冷落在一邊呢！” “誰說的？桑歌馬哈巴依老爺鼎鼎大名，我們可都指望您多照顧生意呢。” “是啊，迪西婭大人說的不錯。老爺家的行李，我們傭兵一直在護鏢呢?！?“在商言商，本老爺可不會因為幾句好聽話，降半分錢的價哦？” “哪里話說的？我們誰跟誰？還能因為這點小事斤斤計較？” “這還差不多哦~~~” 草神寺禮拜殿旁邊就是廂房，卡維把一些茶點準備好，屏蔽閑雜以后關(guān)好門，再三確認隔墻無耳之后再進入正題。 “我說迪希婭，這段時間穆扎法爾鬧得很兇啊？” 提到穆扎法爾，迪希婭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她惡狠狠揮拳砸向桌子，搞得雨林紫檀木的桌子鬧了地震。 “哼！別提那家伙！心煩！” 在須彌人正常的文人晉升渠道，某個文人應該走宗教體系，從海里凡（神學游學生）或滿拉（駐寺神學生）慢慢熬資歷，當了開寺滿拉也即毛拉，進可以給世俗政權(quán)兼職稅務(wù)官或教法官，退則以草神寺“神的財產(chǎn)”名義蓄積田產(chǎn)財富。 偏偏穆扎法爾不走尋常路，居然跑去組織什么游擊隊，然后滾雪球越滾越大。 這也就算了，只要游擊隊到了哪兒，一定懲辦那些死心塌地為殖民政府效勞的巴依（財主）、帕夏（貴族）或賽義德（圣人后裔），把富人的財產(chǎn)分給窮人，造孽！ 最讓迪希婭不滿的是他穆扎法爾居然敢搶自家的生意！ “我們老大這段時間心情是真差。原因就像晨曦霜露敵不過陽光。穆扎法爾三天兩頭分大戶，弄得好多雇主都沒了安生。我們呢也就少了許多生意可做。”婕德趕忙給老大迪希婭倒水，想著盡量安撫情緒，一邊說道：“我們‘熾光獵獸’鍍金旅團本來沒有固定職業(yè)，都是靠當傭兵混飯吃?，F(xiàn)在成了無根之木、無源之水。最近生意本來不好做，還被這伙匪徒敲掉了一大批客戶！唉！” 某位異世界的馬大胡子曾舉過這樣的例子：“帶英高教會派寧愿饒恕對它的三十九個信綱中的三十八個信綱進行的攻擊，而不饒恕對它的現(xiàn)金收入的三十九分之一進行的攻擊?！?換成更為東方化的表述，可以凝練成一句俗語：

你動我錢財，我殺你全家。

卡維深知這個道理，卻故意擺出一副老僧入定的姿態(tài)，既不明示，也不動搖。 “這年頭生意確實不好做呢。不過大家都差不多。兵荒馬亂的，總是這個樣子?！笨ňS繼續(xù)喝著棗茶，邊上有甜到發(fā)膩的椰棗干，“多莉老爺，您的情況應該好很多吧？你們家家大業(yè)大運氣大，比不得我們這些小門小戶吧？” 不提還好，一提，多莉竟也氣得冒泡，非要來個“我花開后百花殺”不可。 “好？呵呵，你要是知道穆扎法爾那波人搶了我多少單生意再說這風涼話！” 桑歌馬哈巴依商社干的主要不是供給端的生產(chǎn)，而是流通平臺，一般說來只有通過她家的平臺，須彌各地的商品流通才能順風順水。 現(xiàn)而今穆扎法爾軍團與殖民政府交戰(zhàn)造成了不少地區(qū)商路阻塞，這也就算了，殖民政府也好，艾爾海森的協(xié)助軍也罷，一來二去總是能給商人一個還算合理的營商環(huán)境。 穆扎法爾倒好，自從跟了璃月搞什么統(tǒng)一戰(zhàn)線，重心越來越向著璃月，須彌這邊更像是抽水泵，一言不合就拿流通環(huán)節(jié)“抽水”。 多莉倒是沒有迪希婭那么血氣方剛，曾經(jīng)配合過游擊隊的她到底有些“黑歷史”，說氣話沒有太理直氣壯，可既然能合作，就可以分道揚鑣，錢袋子受到波及的她可不是什么割肉飼虎的傻白甜。

合作的前提是有利益共同點，一旦共同點消失且不再有新的利益點替補，無論表面有什么形式約束，實際的合作關(guān)系也即自動終止。

她把目光投向了故作古井無波的卡維，想著這位德高望重的教長說些什么。 “現(xiàn)在這個情況，像我這樣的商人都活不下去。深淵魔物已經(jīng)夠能鬧事了，這還多了個比魔物還吃大戶的貨！卡維教長，您是德高望重的宗教權(quán)威。您能不能發(fā)揮一下您的威望，替我們多號召些教民？” 卡維還是沒有動聲色，擺出一副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的態(tài)度，漫不經(jīng)心吃著椰棗干。 “你們也嘗一口？很甜的。在沙漠這玩意能補充高糖分?！?“現(xiàn)在哪里是吃椰棗的時候？” 迪希婭到底是個赳赳武夫，她在廂房正中橫刀，指著頭上的天花板怒罵。 “咱們現(xiàn)在到了這一步，一條繩上的螞蚱了，這次不來個大事，我肯定是不算完的！” 說罷氣急敗壞的迪希婭一怒砍翻了吊燈，劈里啪啦摔碎了一地，可是把教長卡維驚得好不心疼。 “迪希婭！你說好就好好說，干啥在這兒搞壞我們寺里的東西？你看看，這一地，怎么賠償？怎么賠償？” “我樂意，之后婕德，你去算賬！我就砍了，怎么地！？” 看卡維與迪希婭這邊稀里糊涂吵架，多莉假裝勸架，心底里卻還是活泛著心思。 商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商業(yè)場合不存在真心，到處是戲如人生： 這卡維看樣子算是沉穩(wěn)，沒有答應什么價碼，以后應該還是可以談一談的。本來這次多莉老爺前來，也不指望能一錘子買賣?，F(xiàn)在看來，要想讓卡維教長動心，還是得需要加碼，有個“表示”才能請動這尊“菩薩”； 迪希婭的表現(xiàn)和其他鍍金旅團的沙漠子民沒有什么區(qū)別，愚蠢、蠻橫、無知，不過確實是很好的工具人，因為愚蠢意味著容易被套路，蠻橫意味著有蠻力可以當炮灰，無知意味著不易泄密的安全性，而且沙漠子民在須彌屬于少民，不易得勢，用起來安全。 想到這里，打定方針，多莉也便上前隔開了作勢要打的兩人，主動拿出一張至冬國的支票說：“區(qū)區(qū)一只吊燈，我看許是楓丹進口的貨，還算典雅。這么樣吧，這是我從別人那兒得的支票，上面的背書單為證。你們要是需要，當場簽字蓋印，我來作賠。大家這局別傷了和氣。”

你們?nèi)ソo我多莉干活栽樹，我多莉出點小錢享清福，風險你們剛，果子我來吃。

忙前忙后的多莉不曾注意，僅僅是準備紙筆的空當，卡維與迪希婭那會意的一笑..... ......“我說卡維，下次需要拉誰過來？先說一下哦，你這兒的‘發(fā)酵葡萄汁’和‘烤大耳朵羊’實在是好~” “小意思，咱們誰跟誰？” 全場演戲的兩人在送別了“先行一步”的多莉，便關(guān)起房門開始下一步計劃的制定。

把矛盾想著需要的方向引導，即使短時期無法立刻變現(xiàn)成物質(zhì)利益，根據(jù)矛盾的走向看還是能逐步造成有利于自己獲得主導權(quán)的形勢，等主導了大局，贏家通吃，輸家全輸，沒有一切不能變現(xiàn)的。

“多莉這波應該是想著搞點事，給我做個‘表示’。她嘛，眼里只有生意，不會想太多政治的事。倒是安全。不過艾爾海森這個家伙，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是不會在乎我這個老同學的。” 迪希婭欣賞卡維，不僅是金玉內(nèi)外的神學功底，更是須彌人骨子里的狂浪。 只要定了主意，就會立刻行動；遇到阻礙，第一時間開始清障；不因一時的困頓而靠天吃飯，而是用行動籌劃勝天半子。 “所以呢，卡維教長，你想怎么樣呢？” “我想......該給穆扎法爾軍團送個‘表示’了?！?最意想不到的合作，才能獲得“兵者詭道”的效果。 即使所謂的合作，只有表面兄弟、呂布董卓的暫時性。 男子漢大丈夫，不可郁郁久居人下，為人犬羊。 正如某個“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旅行者，在他變成名副其實男子漢的那一夜所言： 【學識可以靠戰(zhàn)爭與陰謀變現(xiàn)成權(quán)力，亂世才是豪杰崛起的大好形勢。少年哦，不要忘記為什么來寒窗苦讀。讀書都是花了錢的！錢是一定要回本的！苦讀的經(jīng)歷必須要變現(xiàn)！

你，不能是一般的凡夫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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