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時，廚房傳來了焦糊難聞的氣味。

我順著氣味走到了廚房，天諭南城主正在那里焚燒著什么東西。

“哦，司雷托特?。　碧熘I南轉(zhuǎn)身對我笑了笑，“擅自用了你家的廚房，真是抱歉。”

“哦，沒事?！蔽一卮鸬?，轉(zhuǎn)身就想離開。

“等等，司雷托特！”結(jié)果天諭南又叫住了我，“那個……早上的事，對不起啊?！?/p>

“沒事?！?/p>

“我不會再犯了，對不起！”

“那個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轉(zhuǎn)過身，看向灶臺上黑色的物質(zhì)，“但是，浪費食物是不好的行為哦?！?/p>

……

老爺子在廚房里罵了一晚上，等他準備好晚飯時，已經(jīng)是晚上10點了。

“司雷托特，餓了的話就直接吃我吧?！碧熘I南在一邊說道。

“不用了，謝謝?！蔽依淅涞鼗卮鸬馈?/p>

“晚飯，三塊貓血面包。”老爺子把三塊面包拍在了桌子上。

“怎么才這么點！”我抱怨道。

“時間都用在收拾廚房上了，能做出來已經(jīng)不錯了！”老爺子一臉不爽的樣子。

“尊貴的神明大人，不知今晚的晚餐是否合您胃口呀？”老爺子轉(zhuǎn)頭向天諭南問道。

“我……我自己還做了些天都特色菜，我吃那些就夠了……”天諭南一直望著桌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些黑炭啊，我扔掉了?！崩蠣斪诱f道，“簡直就是浪費食材?！?/p>

“大概浪費了多少?。俊蔽覇柕?。

“沒事，不會浪費的……”天諭南說著，就那樣走向了廚房。

兩人直勾勾地看著他，滿是詫異的神情。

……

相當不愉快的一天啊。

我躺在床上，這么想著。算了，還是早點睡吧，之前用爸爸死了為借口拖了一次稿，再拖稿可就沒這么容易了吶。

黑暗中，我的意識逐漸模糊，不快的事也都煙消云散。

“嘔——”走廊里男人嘔吐的聲音將我驚醒。

我不愉快地翻了個身，不想思考那是什么聲音。

“嘔——”煩躁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把懷里的枕頭狠狠地扔到了地上，走出房門一探究竟。

是白天那個城主，此時正裸著上身，跪在地上，嘔吐物灑了一地。

“老爺子，那家伙吐了一地！”我連忙去敲老爺子的屋門。

“怎么了，司雷托特……做噩夢了？”老爺子同樣是裸著上身，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不，其實還沒睡著吧？

“那個家伙吐了一地喂！都是惡心的胃酸和酒味，我都睡不著了！”

“拿拖把拖一下不就好了？”老爺子無所謂地說道，“鼻子靈到底有什么好處？這點小事就睡不著覺了。”

“你這種東西，晚上睡覺時家里著了火也不見得能醒的！”我反擊道。

“好了，你回屋睡去吧，我把地上的垃圾和尸體收拾一下就好了?！崩蠣斪诱f道。

“死、死了？？”

“沒有，半死不活的樣子。”老爺子說道，“現(xiàn)在丟出城堡還來得及?！?/p>

“這么丟出去是不是有點不人道？”我說道，“畢竟是上位神，死在附近還是很麻煩的吧……”

“那只能給他洗個胃了?！崩蠣斪诱f道。

“老爺子，這不是你最擅長的嗎？”

“有點麻煩……”老爺子想了想，“算了，神的話，食物中毒也不會死的吧？”

“萬一死了呢？？”

“好好好，這就去洗胃?！?/p>

只見老爺子把天諭南抬進了手術室，說是手術室，其實只是他平時做各種生物實驗的地方罷了。

不知何時，流動的銀色液體開始在手術臺附近環(huán)繞，那是老爺子的能力：秘銀操縱。

這些秘銀依老爺子的意志，束縛在了天諭南的身上，防止他因洗胃的痛苦而胡亂掙扎。

整個過程我并不想描述，那個天都的城主，嘴里插著條粗管子，被不停地灌進液體，之后又不停地嘔吐。

中途他的意識逐漸清醒了，死命地掙扎著，眼淚都從眼角流了下來。

拔掉管子的那一刻，他馬上哀求不要再灌了，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就一口噴了出來。

整個過程才持續(xù)了半小時左右，但對我來說卻像度過了一整天一樣。

那半小時帶給我的視覺的沖擊，簡直是前所未有的。

城主的那個表情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中，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浮現(xiàn)了出來，但我還沒有明白這種感覺到底意味著什么。

1985/03/15 星期三的清晨

天都的城主昨天是和我睡在一起的，睡在客廳不行，怕他中途死掉。

老爺子的房間是單人床，如果讓我去他的房間睡，他睡我的房間照顧城主也是不行的，因為我對他的房間有心理陰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一個人呆在那個房間的。

那能不能半夜不睡照顧城主呢？可以，但沒必要。

早上起來時，天都的城主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讓我不禁懷疑他是不是在半夜死掉了。

但均勻的呼吸聲告訴我，眼前的這個家伙還活著呢。

走到餐桌前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了不得了的東西。

“那個……像嘔吐物一樣的東西是什么?！好惡心！”我懷疑面前這個有著變態(tài)癖好的老爺子拿神的嘔吐物做了佳肴。

“是粥?！崩蠣斪诱f道。

“粥……粥是什么？”我問道。

“適合洗胃的病人吃的東西，是米做的哦。”老爺子回答道。

“這東西，好吃嗎？”我拿叉子劃了劃，那些東西在半空中就滑下去了，最后送進嘴里的沒剩多少。

“傻孩子，用勺子啊……”老爺子露出一副無奈地神情，遞給我了一把勺子。

啊，因為平時吃的飯菜沒多少要用到勺子的，所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我又看了看其他食物，有一盤炒鴨血，一盤拌黃瓜，分量夠足，應該是考慮到昨晚都沒吃飽飯的原因吧。

“老爺子，湊過來點?！蔽艺f道。

“什么事？”老爺子疑惑地走到我身邊。

“還是你最好啦~”我出乎意料地親了他一口。

“我……我……”老爺子一時間口吃，“吃、吃早飯?！?/p>

“是是，吃早飯~”

“對了，那個神怎么樣，還活著呢嗎？”老爺子問道。

“沒死，還在睡覺呢。”

“也是，昨晚像殺豬一樣嚎叫了一晚，應該是累了吧。”老爺子說道。

“老爺子，天都是什么樣的地方啊？”我突然問道。

“天空中的都市，主要居民都是些神，科技水平遠遠領先于地面，據(jù)說他們已經(jīng)開發(fā)出城域網(wǎng)了。”

“是許多科幻小說里才存在的未來都市咯？”

“我不清楚，我又沒去過天都?！崩蠣斪诱f道，“妖怪、惡魔、吸血鬼這些物種，是禁止進入天都的?！?/p>

正說著的時候，天都的城主走了出來，因為他的衣服沾滿了嘔吐物，拿去洗了，所以今天依舊是赤膊的樣子。

“我都快餓暈了，有什么可以吃的嗎？”天諭南問道。

“有粥喝?！崩蠣斪诱f道。

“管它是什么，咕……”天都城主接過米粥，直接喝了起來。

“關于咱們之前的合作……”老爺子突然說了起來。

“噗——”天諭南一口粥噴了出來，“先生，你是趁我病要我命嗎？”

“我覺得還有商量的余地……”

“錢你愛給不給，我不干了！”天諭南翻著白眼，沒好氣地說道。

“如果我出兩倍的價錢呢？”老爺子突然說道。

“兩倍……？”

這兩個黑惡頭子到底在談什么生意？好想知道啊喂……

“你知道的，我不缺錢，我只需要你把這件事辦好。”老爺子說道，“貨到付款，一點都不少?！?/p>

“我回去再考慮考慮……”天都城主露出為難的樣子。

“你們是在談什么生意嗎？”我問道。

“是的。”老爺子回答道。

“一定是什么造福社會的，偉大的合作吧？”我笑著說道。

“當然?！崩蠣斪踊卮鸬?，沒有半分猶豫。

“切，沒意思……”我說著，就回屋去了。

我躺在床上，開始考慮小說接下來的發(fā)展。

老爺子今天拿來的狗糧罐頭是我從未見過的，不管是文字還是包裝風格，甚至是口糧本身的質(zhì)量，我突然回憶起了之前的事情。

這些口糧我之前為什么沒見過？我平時幾乎不會離開這個家，老爺子買過什么我應該是絕對清楚的。

我突然想起來，老爺子疑惑地跟我保證都是新鮮產(chǎn)品，絕對不會過期的場面。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完全無法給出一個準確的判斷。

柜子上的座機開始響了起來，我下床，接通了電話。

是編輯的催稿電話。

“不行啦，這個月沒靈感了，拖稿！”我說道。

“我的人氣作家啊，您是說拖稿就拖稿了，那些讀者可不會饒了我們。”

“咱們社團除了我又不是沒熱銷的作家，好小說可不是能催出來的?！?/p>

“唉……”

是呢，整天呆在家里，就算老爺子那邊信息通路很多，不去外面見識一下真正的世界的話，靈感還是不夠的。

說到底，我連大洋彼岸那座城市的人們的生活都不甚了解……

也許，是時候去外面逛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