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最后一張照片，我把一套正片打包發(fā)給了這次的老板。合上電腦，我習(xí)慣性地拿起手機。

“臥槽真的是把我惡心壞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p>

“真的沒想到你是這種人。給我惡心透了”

“咋了咋了？”

“有瓜吃？”

“她居然幫那個腳踏三條船的渣男說話?！蠹叶记宄趺椿厥拢憔彤?dāng)她青春期就得了’。什么意思？真給我惡心透了。你比他更惡心。你要不跟他過一輩子得了?！?/p>

“是她啊，我早就覺得她身上陰森森的，沒想到真是這樣?！?/p>

“唉，之前還覺得她是個挺好的人的?！?/p>

“真的，怎么會有這種人啊?！?/p>

我本想說些什么，卻只能發(fā)出紅色的感嘆號。手機落在桌面上，我把所有的重心都交給了椅子，往后躺去。仰面朝天，漆黑的天空并未送進一絲暖陽。

圓月悄然掛上夜幕的頂部。透過模糊的窗簾，我依稀看見黃色光圈。星星們都躲在穹頂遠(yuǎn)方，想必就是拉開窗簾，也不會看見幾顆吧。

社長找到了我。

“咱們團里妹攝就你一個，本來啊，大家還都挺喜歡你的?？蛇@事都已經(jīng)這么清楚了，也都別說話了?！?/p>

“我真的沒站隊啊，我也沒幫他說話。本來我和他們也都不太熟。他們鬧矛盾了男的到處找人說話。我當(dāng)時忙著打深淵呢就隨便哄了哄。誰知道那男的覺得我就支持他還把我和他的聊天記錄往出傳。那女的看見了就開始罵還往團里鬧。她說的話我都沒回過。”

“是，你的想法我都明白。就這些東西大家都明白。但現(xiàn)在吧，他犯的錯確實太大了，而且人家小姑娘才初三，你就給她道個歉就完事了昂?！?/p>

“可是，我犯啥事了？我還挨了半天的罵。晚上十點罵到凌晨兩點，你看看她罵得多難聽。我憑什么受著??？”

“唉，可這事確實是他不對，這么一鬧對你影響也不好。”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大家也都不想跟你鬧掰，好好安靜思考下吧。”

“謝謝?！?/p>

癱在床上，臺燈的微弱燈光混著些許穿過窗簾的月光浸染了天花板的一角。這幾天北京格外得冷。我蜷在被窩里，明明很困了卻還是無法入睡。

“damedane，dameyo，damenanoyo”

接通電話，是熟悉的聲音。

“誒你今天有空嗎，舟在北京有個線下點，下午一塊去嗎？”

“?。繋c??？”

“兩點吧，你剛好起床過去。在崇文門那邊，到時候地鐵站見？”

“啊啊，好，好，好。那個......”

“嗯？”

“啊，沒事了，你早點睡?！?/p>

“你還說我呢，睡太晚小心就定格在一米六七?！?/p>

“去你的吧，你不才一米七嗎？”

“啊對對對。行了，我再看一遍Nonfiction就睡了，下午見。”

“好好好。”

電話掛斷，我逐漸鎮(zhèn)定下來，雖說還是很冷。

大風(fēng)拂過不剩幾片綠葉的老樹，發(fā)出刺耳的聲音。

而月光依舊。

?

熄滅手機屏，忽視它一直傳來的振動，我走下地鐵，遠(yuǎn)遠(yuǎn)便看見套在那件寬松“璃月”里的他。他我本來以為衣服到他那個size就已經(jīng)封頂了，沒想到還能有他穿著都大的衣服。他背著他學(xué)校的帆布袋，掛著舟游設(shè)定集附帶的博士名牌，向我打招呼示意。不少年輕人看到這位重量級鐵血二次元，也順著他招呼的方向看去。

“救命，我都不想認(rèn)你?！?/p>

“切，你尷尬啥。只要咱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們?！?/p>

果然，有人沒繃住，笑出了聲。

“走走走，快走。死宅真惡心。”但我也沒繃住笑。

“你帶相機了嗎？”

“還用你說？”

“你穿這衣服是真不怕舟舟人給你打一頓啊?！?/p>

“切，”他從身后拽出博士的名牌，“我鐵血舟舟人好吧。”

我們兩個一路說笑，有聊學(xué)校里的事，有聊我的公子還在池子里的事，也有聊元旦的展子的事。我的話梗在喉嚨眼，卻一直說不出來。手機仍傳來振動。

?

“凱爾希！?。?！能拍張照嗎？”看見綠色老猞猁，他吼著沖了過去，嚇了那位COSER和隨行的人一跳。

“抱歉，抱歉，我這位朋友有點，社交恐怖分子，不用理他就好。方便拍幾張照嗎？”

凱爾希禮貌的笑了笑，“行啊”。

“好，就是這個姿勢，下巴可以再抬一點。眼神里可以再多點那種，蔑視。就‘你和你的種族令我感到可笑’的感覺。好對對對?！?/p>

我按下快門。不得不說，這家伙雖說沒什么正形，教人擺姿勢還是有點東西的?？凵乡R蓋，我心滿意足地和老猞猁加了微信，準(zhǔn)備晚上返圖，告了別。然后，我們兩個就在經(jīng)典的線下店里逛了逛?！癑esus，這居然還有賣黑膠的，太后浪了8！！”這個190斤的死宅盡力模仿著唐可可的語調(diào)，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疤炷模@種地方不會有賣迪迦真骨雕的吧，這就離譜了奧?！薄奥榱?，我看了一圈了只有特利迦的變身器，U盤一個也沒有?；鸹ㄎ覄傎I，還在那個逆天的圓通快遞員手上呢。”要是別人的話，看見這么個人還在那玩這些，可能會笑死吧。雖然我當(dāng)初看到他玩澤塔升華器的時候也沒繃住，但看他寫的那些詩啊，短文啊，確實能感覺到這位是真的，真挺相信光的。聽他說，在他們學(xué)校的年級聯(lián)歡會上他還要整這。Jesus，真的無法想象。

“結(jié)果就這么點，根本就不夠嘛。”繞了一圈，我對這個小小的打卡點就已經(jīng)疲倦了。只能說是很北京了。他看了看手機，“這才四十分鐘，確實啥事沒干。你一會有時間嗎，要不去掃掃街？我想去趟永定門那邊，初中畢業(yè)以來好久沒去過了。”“彳亍，剛好這幾天那落葉很多的。現(xiàn)在風(fēng)也不小，拍的效果應(yīng)該不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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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風(fēng)還是照常吹。我們兩個人縮在棉襖里，聊游戲，聊生活，也不可避免地聊到了些奇奇怪怪的話題。

“唉，現(xiàn)在是真的麻。班里那些女生真的很奇怪。就是，聽不進話。不是說什么社交之類的，就是那一個小團體里，誰說話都不聽，老師也不管，就是那么一個死死的硬石頭。我尋思我在的班怎么著我得是最煩的吧，誰知道課上最吵的是她們，最不知悔改卻最要臉的也是她們?！?/p>

“是，哪都一樣。她們聲還特別大，你根本說不了啥。然后你要敢說什么，或者無意間說了什么她們不愛聽的話，還有一堆‘正義的護花使者’直接出征，就真的說什么是什么?！?/p>

“是啊，就總得有一個弱勢團體。而且你說登子到底拉沒拉？不重要了，我們認(rèn)為他拉了他的總統(tǒng)生涯也就那樣了。她們一旦給你扣好帽子，那就是那個‘圈子’里的既定事實了。你就得老老實實地供著她們。”

“唉......”心口流過一絲酸澀，我剛想開口。

“我好不容易碰上一個正常的小姑娘，怎么說呢，就很在意的小姑娘，我還說不上話，照上面還不敢說話，就是人家找我說話我還說不上來。人家會不會覺得我對她有意見啊。咋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哆啦彈幕幫幫忙啊。我好想談戀愛啊啊啊啊啊?！?/p>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眲e人眼中的社交恐怖分子居然是這么個“社恐”，到還蠻可愛的。看著眼前歇斯底里的胖子，我很難繃得住，笑得很大聲?！澳愕弥Ю馄饋戆?，咋，初中的陰影還沒過去？萬一你和人家一聊就開竅了呢?！?/p>

“草，怎么可能，那時候我太逆天了想起來我就麻。算了吧算了吧?！?/p>

“不過，確實啊。現(xiàn)在的小女生小男生是真的，逆天......”我停下腳步，走近他的身邊。“而且有的人還比你說的那種小團體更逆天......”我的聲音越來越小，但一字一句都刺進了他的耳中。

......

“真就，青春戀愛物語果然有問題啊.......我之前一直覺得《春物》挺扯的，可現(xiàn)在一看”

“簡直就是現(xiàn)實啊?，F(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都這么有病??！”我大聲地把話搶了過來，意外地沒有感到羞恥。街上的黃葉被風(fēng)卷起，隨風(fēng)散落。

“這男的缺根筋女的還年輕，嗯上你了，還拿他們沒辦法。什么啊，最惡心的還是他們??！你這什么責(zé)任沒有就這么受他們數(shù)落？而且說不定過幾天那兩人又好上了一塊罵你。你也是脾氣好，要是我可能已經(jīng)帶著雙節(jié)棍找上門去了?！?/p>

“嗚........................”

“沒事，沒事昂。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實在不行我去幫你對線，我去給你說話。我這嘴還不夠嗎？別這么委屈了昂。大不了咱以后一起去嘛，大不了咱再找個社團嘛。找不了著哥們跪著求人也給你建一個，好吧！”

“沒事，哪用你那樣啊。社團嘛，沒有了社團我不照樣能玩攝影嗎？想拍片了大不了就到展子上拉人拍唄。我跟你一起去太多次現(xiàn)在也跟個社交恐怖分子似的了?！?/p>

“damedane”手機鈴聲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氨?，我接個電話”

“喂，怎么樣了，現(xiàn)在想清楚了嗎？”是社團里的人。

“我在掃街，沒那工夫?！彼淖∥业募绨?，湊上來聽。我知道這可能會出岔子，我明明應(yīng)該阻止的，可我那時竟那么希望他代我回應(yīng)。

“你還有心情拍照呢？你趕緊給人家道歉就完事了唄，人家一初三的小姑娘鬧這么大多不好?！?/p>

“我憑什么給她道歉？是她一直在罵我，是她一直在無理取鬧好嗎?！?/p>

“你真就這么擺啊？我真是仁至義盡了啊。你再這么下去可真就沒人幫你了?。俊?/p>

“你誰啊就跟她仁至義盡?！彼蝗粚χ娫捘沁叺娜撕鸾校@嚇之余，我下意識地掛斷了電話。抬起頭看他，竟然有一種，莫名的快感。

“這是第五個‘仁至義盡’的了?！弊谟蓝ㄩT前，樹上的黃葉隨風(fēng)而舞，輕盈著地。一條小路蜿蜒向南，最終湮沒在松林中。

“別想了吧。咱們不是來掃街的嗎？”他蹲在我的面前。“就跟璐兒說的似的，專時專用，還掃不掃街?。　彼拖裢Ｒ粯?，模仿著初中班主任的語氣，表情，像她一樣催促我前行。

“嗯，”我站了起來，歪著嘴角，把他也招呼起來，“這天多冷啊，再這么蹲著別給你凍感冒了?！?/p>

“切，你就別說我了！我可比你厚得多！”

“走走走！你看看你，這么厚跟得上我嗎！”我先他一步登上了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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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看這段，這葉子飄得感覺，太舒服了吧。”我指著顯示屏，激動地詢問著他的意見?！拔慈袅跻蝻L(fēng)起了屬于是?！彼屏送扑静淮嬖诘难坨R框，一副故作博學(xué)的樣子?！澳阍倏催@張，就這個有銀杏也有松樹，遠(yuǎn)點的地方還留著點積雪呢......”走在地鐵站的甬道中，我們儼然是匆忙人群中的異類，對著相機擺弄來擺弄去，發(fā)出特別大的聲音。

“好了，那今天就這樣了。以后有時間再約吧。早點回家?！彼笨嬷及?，向我揮手告別?！芭秾?，要是再有事的話就找我吧，別老憋著自己。到時候真出事了不還是我來幫你?！?/p>

“切，瞅你那樣，小人得志?！?/p>

“誒嘿?！?/p>

我也向他揮手告別，換乘了回家的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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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雨咋這么大了。”從人群中擠出地鐵口，不由得為眼前的瓢潑大雨感到震驚。這咋回去啊。可我已經(jīng)跟我媽說了十分鐘就回去啊啊啊啊啊。算了，就這么挺著吧，也就一站地。我撐開傘，攥住傘柄，頂著沉重的敲打聲邁開腳步。風(fēng)好大，我渾身發(fā)抖。他要是在我身邊的話是不是就要跟我講小紅帽的故事了吧。

絲絲雨水劃破我面前的空氣，打在地面。星星燈火染在棕墻褐瓦之中，北京二環(huán)依舊是那么文明。人們依舊匆忙地走在路上，這令我時刻擔(dān)心傘是否會帶著我飛走的風(fēng)動搖不了他們絲毫。一輛車從自行車道疾行而過，我一個閃身，剛好躲過飛濺而起的水花。來不及為自己的身法沾沾自喜，車尾燈后卷起的一陣風(fēng)趁我重心沒穩(wěn)住，將我的傘翻了個，成了高腳杯狀。淋著雨，我費力地把它掰下來，攥得更緊。

“這傘怎么這么小??！”我在風(fēng)中一會朝左一會朝右，在心里罵罵咧咧。然后又一次，傘翻了過去，又一次，又一次。我的身上已然濕透了?！奥榱?，干脆不打了，還浪費自己的精力?！蔽沂掌饌?，才意識到我根本不可能把這濕漉漉的東西塞進我的2D妻子兒女所處的小包里，我只能提溜著它一路走回去。我感受到水，很冷的水落在臉上，慢慢滑到脖頸，滲入到我的衣服里面，為我心中增添幾絲涼意。風(fēng)在我的面前聚成無形的大手，把我裹向路的另一頭。我感覺我簡直變成了一塊漲發(fā)的海綿，再怎么往出擠也總有潮濕的感覺；無力，只能任人揉捏，不得反抗?？晌揖褪且撸乙丶?。我走著，走著，我看到暖橙色的燈光在遠(yuǎn)處閃爍：快到家了。

“不是說十分鐘就回來嗎？你爸差點就跑出去找你了！”媽媽從廚房探出頭，故作教訓(xùn)。爸爸沖了過來，拿起放在門口柜臺上的毛巾幫我擦起腦袋?！安皇?，我說，我高二了，咱不至于昂?！蔽彝崎_笨拙但暖心的父親，接過毛巾自己擦了起來?！斑@風(fēng)吹的太邪門了，傘都撐不開了。淋了一身?！蔽宜α怂︻^，“我洗個澡先，出來再說其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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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個懶腰，把今天的照片選了幾張發(fā)給他，我合上電腦。夜依舊沉靜。關(guān)燈，上床。把兩個枕頭疊在一起，拿起在床頭充電的手機。顯然，正義使者們還是沒有停下，哪怕我已然不再搭理他們了。真是喜歡胡鬧。他們自己在宣揚正義的時候一直在強調(diào)主角是初中生，顯得我這個“加害者”是多么無恥。是啊，初中生，初中生的那些“愛情”，多么單純多么崇高。所以要保護，所以就可以隨意妄為。那我應(yīng)該怎么辦，我能怎么辦？我從頭至尾什么錯都沒有，僅是沒有和我們的受害者站在一起，就名聲遠(yuǎn)揚了。我要被迫離開我參與建立，一路發(fā)展壯大的社團。甚至以后也會在我無比熱愛的圈子里背著“榮譽”一直走下去。那我真是謝謝你們啊，好心人們。

下劃，下劃，翻過一個個@，翻過一個個每個夜里水過的群，我感到孤獨。在初中，我本就鮮有社交，在老師的安排下，他闖進了我的世界，在物理實驗室里，把我一步步帶進了二次元的深淵。之后，我接觸到了攝影。最初，我只是很喜歡按下快門那一瞬將美好的東西定格下來的快感；也可能也有一些對于初三最后的時候交過的在最后說我什么都做不到的男朋友的報復(fù)，我擁有了一臺相機。但漸漸，我發(fā)現(xiàn)在鏡框里看世界，用光照映出不同的人的美，本身就是一件魅力十足的事。同時，我開始接單，從最初的沒有稱謂，到有人以老師稱呼我，到建立社團，我有了成就感，我有了養(yǎng)活自己的能力，我終于有了自己的內(nèi)心的，依靠。

我定是可以離開如今的社團的。我已然有能力了，我相信我只要說清楚的話另尋社團也是沒什么難度的，只是離開熟悉的地方，總會有那么些惆悵。

如今的我，只要有我自己和相機就夠了。

我可以拍工業(yè)區(qū)，我可以拍植物，我可以拍人文可以拍生活。我享受的已不止那么一個圈子里的事物了。我有了我自己的世界了。

可如果真的這樣就足夠了的話，我為什么總會覺得孤獨呢，總會想找他人交流呢，為何總是期待著別人來聯(lián)絡(luò)我呢。

很明顯，相機對我而言不夠，完全不夠。我還需要能和我分享相機的人。那個社團是我第一次嘗試建立起那么一個環(huán)境的地方。我真的找到了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至少，能說上話。

可網(wǎng)上的交流又能算什么呢。我看不到他們的臉，我不知道他們的語氣。他們是不是在騙我，是不是給我編了一個局呢？我很多疑，我不能相信他們。所以我展開了我的心之壁。他們給予回應(yīng)，攝影的技術(shù)上都會聊，而如果我分享興趣的話，更多也都是附合了。沒人會在乎我喜歡什么。難得有人主動找我，其實也只是有求于我罷了。我無比清楚，可我還是會滿面笑容地迎上去，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間，有人在跟我說話也好。

好累。

算了，就這樣吧?，F(xiàn)在離開那個社團，對我也好。我認(rèn)清了一群人。鮮有的幫助我的人，我也能更好地認(rèn)識他們，記住他們，和他們一起走下去。更何況，我還有他，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

我要走下去。我會走下去。這條路不通我就走另一條。沒有什么能夠停下我。

因為這是我想走的路，路上有我在追求的最珍貴的東西。

微信的提示音再度出現(xiàn)，是他。真會挑時候。

我看看啊，嗯......嗯？對象?!!!他還能找著對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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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小兩口，能不能，走那么快——一點點呢？我拎著個相機跑得都比你們快?！被仡^看著這對已經(jīng)度過了四個月熱戀期的新人?！澳莻€，喂？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抱歉抱歉，這不我第一次試著拍片她也第一次出cos嘛。興奮，麻煩老師多多擔(dān)待嘛?！辈恢獮楹?，聽他的話，看著那一如既往的油嘴滑舌總有被陰陽怪氣到的感覺。不過看見他身邊的糖糖也是樂在其中，就不往深跟他計較了?！澳氵€知道叫我老師呢？趕緊跟我走，我這還有好幾單等著呢！”看著“三人小隊”社團里的兩位“學(xué)徒”，我擺出無奈的臉?！奥犚姏]，別讓老師失去耐心啊?！薄澳憧刺翘怯X悟都比你高。是吧。我們敬愛的浪子點十年老二次元點極點青龍點唯愛一方通行先生？”

“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看著眼前斷了腿的螞蚱般的人，我實在抑制不住我上揚的嘴角，“糖糖告訴我的啊。”他猛的回過頭去，試圖和看向遠(yuǎn)處其他coser的她對上眼神?！昂昧?，二位，咱們走了！”我笑著邁開腳步。

“誒，那邊那個是哪個角色來著？”糖糖突然指向某處。

“FA里的，貞德？”我從她的裝甲依稀辨認(rèn)出角色。

“誒誒誒誒誒？”他還沒從上一輪災(zāi)難里逃脫，就又被自己的對象拖進了另一輪折磨。

“你還記得那天你是怎么跟我開口的嗎？”糖糖不懷好意地問道。

“不會是，我對你有.......”

“呃啊師傅們別念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無比放肆，“你這也太二次元了吧，你怎么想到的啊我的天哪，太好笑了。”

“那不就，感情到了，順著嘴就說出去了，那，沒辦法嘛?！?/p>

“這么想我當(dāng)初也是真的好心啊。怎么就信了你這個滑頭鬼呢?，F(xiàn)在還天天被班里的人說被人收進后宮了，麻。唉，走吧?！?/p>

“糖糖，理那群人干嘛。瓶子君152曾經(jīng)說過，‘男女間純粹的友誼建立在互相瞧不上之上’。你看，他除了比一米六七的我高點，哪點我瞧的上。再說了，您看看這配置，一個coser帶著倆攝影，開后宮的應(yīng)該是您才對。”

“我也是被年級里美名遠(yuǎn)揚的表演大師蒙了眼才瞧得起的他！而且我就是要開后宮也得有你同意才行啊。我的后宮可不能沒有你?！彼氖謴街睋狭宋业募绨颉?/p>

“喂，哪有學(xué)徒直接對老師動手的！尊師重道啊喂！”

就這樣，我們喧鬧地在清明節(jié)在久違的漫展里游蕩著。

我很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但對他我是絕不會有戀愛的感情的，只是單純的，沒有想過那方面的事吧。我們太熟了。慢慢的，我也在回想。那時的他，在班里也沒有什么朋友。他是不是跟我一樣孤獨呢？他走近我的身邊，是否也是他自我救贖的嘗試呢？我們是不是就像“病友”一樣，在最需要他人的時候彼此攙扶了呢?

他也很少跟我提及他的感情需求。我只知曉他初中時朋友圈所談的種種事故以及他和某位異性共處時就會展現(xiàn)出的逆天一面。他可能，不想讓我認(rèn)識到那樣一點也不有趣，無比感性敏感的他吧。

我得知他和糖糖在一起了的時候是完全難以相信的。畢竟他那天和我會面的時候還在為跟她對話煩惱，怎么可能進展那么快呢?？伤_實做到了，她也給了他一個機會。我不得不開始想象，糖糖究竟有多么溫柔，才能包容住敏感的他。

她是個性十足的人，觀點鮮明，說話很直。平常一副風(fēng)趣模樣，但遇到正事絕不閉口，會把自己的構(gòu)想一五一十地詳盡地講述出來，很瀟灑的一個人。她跟我抱怨過他的種種敏感，種種狗直男。我當(dāng)然會安慰她，但同時我也會問，為什么你還愿意接受他呢？“我也一樣。只不過他從不來找你抱怨吧。”她安詳?shù)匦χ?，好像依偎在誰的身上一般，“我們都有各種的問題，但我們會開口說話，我們會聽對方說話，會為了對方而改變。這樣，問題不就能解決了嗎？”她頓了頓“可我身邊的‘朋友’們，會聽，可也只會聽，一會就忘掉了。沒想到，偶然間的對話，讓我找到了愿意‘認(rèn)識’我，愿意接受我的人?！蔽夷菚r才明白，這兩個在同齡人中無比顯眼的人，心里都有不愿被他人窺見卻無比渴望他人探索的空缺的地方。

所以我能這樣站在他們的身邊，和他們一起笑。

?

走著走著，在人群中，我在場館邊的落地玻璃前看到了一圈曾經(jīng)熟悉的面孔，端著各種各樣的設(shè)備，架著光圈，包圍著一男一女，不斷地按下快門。

“啊，果然，又在一起了啊?！?/p>

他也注意到了那喧鬧的人群，聽見我說的話，他輕聲說道，“別看了，走吧。他們也就那樣了?！?/p>

“嗯?！?/p>

我早已不在意了。我如今有了最棒的三人小隊，這是他們不論如何都得不到的。

走吧，我們的世界還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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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人們成群走出場館，奇裝異服填滿了去往地鐵站的路。草地中，也不乏換場戰(zhàn)斗的老法師們。我一如既往地走在他們兩人前，低頭檢查今天的戰(zhàn)果。兩只手突然分別按住了我的左右肩。我一時不知道該往左回頭還是往右回頭。他們二人一齊轉(zhuǎn)到我的面前，蓋住我的相機屏幕。

“老師，我們幫您拍一套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