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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會大作戰(zhàn) 狂三外傳 第七卷 第一章 即使問世界為何如此殘酷也是枉然

2023-08-13 09:04 作者:CR_孤_老司機  | 我要投稿


  時崎狂三花了十秒接受緋衣響被白女王【Queen】擄走的事實。

  這件事雖然駭人,但狂三並不感到震驚。

  因為自從與白女王開戰(zhàn),她的腦海裡經(jīng)常浮現(xiàn)這個念頭。與白女王為敵后,她便完全捨棄「不會牽連對戰(zhàn)力無所助益的響」這種天真的想法。

  所以,她是基於其他事實才凍結(jié)在原地。

  白女王的嗓音、語調(diào),以及那令人懷念的發(fā)聲方式。

  簡直就跟──時崎狂三過去的朋友「如出一轍」。

  雖然在這個鄰界戰(zhàn)斗的時崎狂三是用【八之彈【Het】】創(chuàng)造出來的分身,但也擁有時崎狂三身為人類時的記憶。

  不得不離別的昔日重要好友。

  山打紗和。這便是那名少女的名字。

  狂三深深吸了一口氣,吐出所有氣息的同時轉(zhuǎn)換思緒。

  「時崎狂三!」「阿莉安德妮,妳沒事吧!」

  蒼與篝卦葉羅嘉奔向兩人。

  阿莉安德妮儘管臉色蒼白,還是勉強站起來。

  「究竟發(fā)生了什麼事──」

  「響被白女王擄走了?!?/p>

  狂三淡淡地陳述事實后,蒼便露出內(nèi)疚的神情。因為剛才狂三正是答應(yīng)了蒼的懇求,才離開響的身邊。

  「抱歉,都是我害的。」

  「不……」

  狂三對一臉歉疚的蒼搖頭說「不必愧疚」。即使是狂三與響,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地一起行動……大概吧。

  再怎麼警戒,遲早還是會露出破綻,狂三早已預(yù)料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話說,阿莉安德妮妳──」

  「我、我沒事。我才應(yīng)該道歉?!?/p>

  「別這麼說。與白女王交手,能活下來就夠僥倖了?!?/p>

  不過對白女王而言,無疑是與時間競爭??袢m然與響分開,兩人的距離是只要狂三察覺到不對勁就能立刻趕到響身邊的程度。

  反過來說。

  對白女王而言,緋衣響的地位甚至比準精靈的領(lǐng)袖──支配者【Dominion】還重要。

  也就是說,她認為緋衣響才是時崎狂三的致命弱點吧。

  「不知道小響是否平安?!?/p>

  「……應(yīng)該不會有事?!?/p>

  狂三心裡有數(shù),她和響談?wù)搧K推斷過「白女王心裡在打什麼算盤」。不過,白女王也可能一時心血來潮做出意料之外的事,或是自己根本推測錯誤。

  白女王很強。

  這句話不僅是指單純的戰(zhàn)斗力,也是指她有三個本領(lǐng)高超的部下,更意味著她有無數(shù)肯為她赴湯蹈火的手下。

  然而,最難纏的不單是如此。

  如果只是這樣,就能將她的優(yōu)點簡單以一句「強大」來概括。

  真正棘手的地方在於白女王心存惡意這件事。她企圖破壞這個鄰界的惡意、想要殺害時崎狂三的惡意比任何人都強烈。

  若她心存的是斗志,只要迎戰(zhàn)就好;若她心存的是殺意,只要反殺回去就好。

  不過,惡意並不是單純的因果關(guān)係就能解決。必須縝密思考,做好扯人后腿、抓住對方弱點,以及壯士斷腕的覺悟。

  時崎狂三便是基於這些理由,選擇相信白女王。

  倘若她擁有最強烈的惡意,絕對不會只滿足於殺死緋衣響。

  肯定會利用緋衣響「設(shè)下什麼圈套」。

  「……現(xiàn)在該怎麼辦?」

  第五領(lǐng)域【Geburah】的支配者,同時也是蒼的師傅,篝卦葉羅嘉如此詢問??袢凵駡远ǖ鼗卮穑?/p>

  「前往第二領(lǐng)域【Chhokmah】──與白女王一決勝負吧?!?/p>

  於是一行人飛往雪城真夜、凱若特?亞?珠也【carte à jouer】與四張撲克牌,以及巖薔薇等待的第二領(lǐng)域。


  ◇


  突然清醒。慢慢睜開闔起的眼瞼后,輕聲嘆息。

  「女王,您感覺如何?」

  聽見ROOK所說的話,女王淺淺一笑。

  「我作了一場夢?!?/p>

  「夢……是夢見過去?還是幻想?」

  夢有分成想起過去的夢,與表現(xiàn)深層意識的夢。

  「嗯……是否該稱之為過去呢?本應(yīng)早就捨棄,實際上至今也從未想起……不過,果然是因為見到了狂三吧……似乎被誘發(fā)出來了呢。呵呵呵……真是可憎之人?!?/p>

  令人懷念、憎恨、留戀,卻還是放手的過去。

  感受到女王平穩(wěn)的語氣中帶有寒意的ROOK連忙轉(zhuǎn)移話題:

  「出擊準備已一切就緒。只要女王一聲號令,便能開始行動。」

  「並非一切。本來計劃讓召喚術(shù)士召喚出來的『那個』大鬧一場的?!?/p>

  「關(guān)於這件事──在下感到十分抱歉?!?/p>

  「不是妳的責(zé)任。是『那個』擅自野馬脫韁,恣意胡鬧罷了。但老實說,我沒想到竟然會被干掉?!?/p>

  「第五領(lǐng)域似乎基於前任支配者的力量,導(dǎo)致世界法則扭曲。想必是因為那個被稱為『技能』的玩意兒顛覆了純粹的力量差距。」

  第五領(lǐng)域是奇幻世界的系統(tǒng)法則所支配的領(lǐng)域。在那裡,即使沒有適合戰(zhàn)斗的無銘天使,也能以被稱為「技能」的特殊能力來獲得非比尋常的攻擊手段。

  當然,那是第五領(lǐng)域?qū)俚奶匦裕c接下來要進攻的第二領(lǐng)域無關(guān)。第五領(lǐng)域的準精靈雖然善於戰(zhàn)斗,卻並未因此成為鄰界中最強的戰(zhàn)將。因為她們無法憑藉只在第五領(lǐng)域通用的能力,到其他領(lǐng)域戰(zhàn)斗。

  「……過去的事就忘了吧。反正那具鑄模也無法再使用了,就當作大儀式前的餘興節(jié)目。」

  「是……終於要來臨了呢。」

  「是啊,終於要破壞鄰界,將一切聚集在『我』身上。」

  「女王,我有件事想請教您?!?/p>

  「什麼事?」

  「在那之后,您會變成怎樣的存在呢?是神?還是其他的──」

  「天曉得。我也沒興趣知道?!?/p>

  白女王冷淡地告知。ROOK低頭回答:「失禮了?!?/p>

  只要按照計畫進行,就能將所有旋繞在鄰界的靈力聚集到白女王身上。屆時,鄰界將瓦解,準精靈滅絕,只剩下虛無的空間與女王而已吧。

  話雖如此,那份靈力無比強大。

  想必不但能重建鄰界、能飛往現(xiàn)實世界,也能單純成為繼續(xù)存在的生命體吧。

  不過──

  白女王心之所愿並不在此。

  「好了……暫時就託付給『將軍【GENERAL】』妳吧。我要小睡片刻,有什麼事再交換?!?/p>

  白女王如此說完便闔上眼瞼。

  「女王?!?/p>

  聽見ROOK的呼喚,女王露出狂傲的笑容站起身。

  「那麼諸君,前往第二領(lǐng)域大肆蹂躪吧。想必她們正群起憤慨,嚷嚷著要進行最終決戰(zhàn)──必須以龐大的絕望毀滅她們的希望?!?/p>

  站立的白女王與ROOK一起邁開步伐,打開巨大的門扉。門后有著巨大的生命體。

  宛如無邊無際的浪潮,人稱空無的少女們──不足以稱為準精靈,被本能所支配的士兵。

  數(shù)量之多,甚至超過鄰界所有的準精靈。

  「她們?nèi)f萬沒想到吧,之前投入侵略的空無軍團,『只不過是滄海一粟』?!?/p>

  少女化為準精靈只有兩個途徑,要嘛死,要嘛誤入鄰界。而失去生存目標的準精靈將會淪落為空無。

  不過現(xiàn)場的空無們並非如此。她們是白女王利用魔王〈狂狂帝【Lucifugus】〉創(chuàng)造出來的純粹生命體。

  【雙子之彈】──冠上雙子座之名的子彈創(chuàng)造出這支龐大的軍隊。它的能力並非如同時崎狂三的〈刻刻帝【Zafkiel】〉【八之彈】複製過去,而是製造「劣化版的自己」。

  但是女王厭惡這樣的能力,因為劣化版的自己是最令她無法接受的存在。

  因此她改變能力的性質(zhì)。不只劣化,而是稀釋,灌輸這些人造生命體「服從女王」的命令。

  「虛無的軍隊?!?/p>

  空無們回應(yīng)女王的呼喚?!笇④姟垢吲e軍刀,輕聲宣告:

  「白女王在此向汝等下令:殺身成仁吧?!?/p>

  空無們並非以聲音回答,而是敲打手持的武器予以回應(yīng)。

  「將生命、戰(zhàn)爭、汝等擁有的一切獻給女王吧。高歌破滅,歡喜地顫抖著死去吧?!?/p>

  歡聲雷動。遵命,陛下。吾等之性命將奉獻給女王!為了女王!為了女王!為──────了──────女──────王──────!

  狂熱的信仰、瘋狂的吶喊,以及溫暖的愛。

  女王如淋雨般沐浴在這些要素之中,冷若冰霜地低喃:

  「──啊啊,真是吵死了。」

  無論如何,鄰界的一切存在都令白女王唾棄。


  ◇


  ──姓名?


  緋衣響。


  ──無銘天使?


  〈王位篡奪【King Killing】〉。


  ──年齡與國籍?


  不知道,大概是日本人吧?


  ──為何存活?


  嗯~~……為了實現(xiàn)狂三的愿望?


  ──為何在此處?


  我是被抓來的。


  ──為何存活?


  呃,我不是說了嗎……


  ──為何在此處?


  夠了……別再問了!


  ──為何存在?為何存活?為何在此處?為何認為待在此處也無所謂?為何還不死?明明妳全身上下都已空空如也?


  答案一片空白。心亂如麻,無法整合思緒,彷彿忘了怎麼呼吸般令人窒息。

  自己當然明白這是洗腦的手段,目的是讓人貶低自我。明白歸明白,但沉默令人痛苦,說謊令人恐懼。

  在不斷回答一個又一個的問題時,不知不覺便開始懷疑自我。

  靈裝與無銘天使早已改變性質(zhì),長相也已變換。是我又非我,非我又是我的少女。

  映照在鏡中「非我的我」執(zhí)拗謹慎地詢問。而每次「我」這個少女的概念便灰飛煙滅。

  心靈竭盡全力地吶喊,要自己冷靜。

  總之,我、我的名字是────啊啊,呃……好像叫……響。沒錯,我的名字是響。我答對了。應(yīng)該吧。不會有錯。忘了姓什麼,但這也無可奈何。

  我現(xiàn)在是三干部之一。

  是BISHOP、ROOK還是KNIGHT?總之是其中之一。指揮三干部的是精靈白女王,她是時崎狂三的敵人,把我納入她的麾下。我拚命忍耐想侍奉她的誘惑。

  想像──受到暴風(fēng)襲擊,無窮無盡一直翻滾的自己。

  想像──終點是懸崖,拚命掙扎不掉落懸崖的自己。

  想像──指甲剝落、手指斷掉、指紋漸漸被削掉的自己。

  想像──在快要掉落的前一刻,抓住崖邊的自己。

  想像──暴風(fēng)並未止息,手指一根一根滑落的自己。

  感覺就像暴風(fēng)一點一滴削除○○響這個存在。在耳邊呢喃著要自己拋下不想遺忘、不能割捨的東西。

  無人援助、無計可施,也沒有奇蹟發(fā)生。

  有的只是即將變成他人的殘酷現(xiàn)實。

  不能忘記。

  不能忘記「她」的存在。必須牢牢抓住、緊抱不放才行。啊啊,可是,手指、手指一根一根滑落。若是墜落這萬丈深淵,我一定會一命嗚呼。如此一來便萬事休矣。努力撐到極限,撐住、撐住啊──!


  ……啊啊,可是──

  就算硬撐也毫無意義吧。


  我有說錯嗎?

  「因為最后還是會落得同樣的下場」。


  我馬上就要──

  和那個連名字也想不起來的人離別了。


  多餘的思考給予我致命的打擊。我被暴風(fēng)吹飛,發(fā)出慘叫墜落深淵。

  我忘記自己是誰,也忘了重要的人是誰。

  輕而易舉地摔落懸崖。


  ──啊啊,啊啊。實在太過簡單了,最終不過是這種程度罷了。


  我似乎聽見了──

  傻眼、輕蔑,卻又有些安心的嘆息。


  ◇


  篝卦葉羅嘉強行突破途中的通行門,從第五領(lǐng)域抄近路高速移動到第二領(lǐng)域。

  通行門開啟,一行人穿過【通天路【Shamayim Ku-VEESH】】,前往第二領(lǐng)域。

  「不過師傅,為什麼選擇第二領(lǐng)域展開決戰(zhàn)?」

  葉羅嘉抓了抓頭回答:

  「啊~~……這個嘛,蒼,妳也知道我不擅長滔滔不絕地解釋困難的事情吧。所以老實說,我也搞不太清楚?!?/p>

  「我知道,所以我並沒有指望妳回答。剛才那句開場白,是為了讓妳把話題甩到阿莉安德妮身上。」

  「有必要嗎?算了,阿莉安德妮,妳來解釋一下?!?/p>

  「咦咦~~……好麻煩喔~~……」

  「拜、託、啦!」

  「人家剛剛才對小響說了一大堆耶~~……不過,也沒辦法。妳之后再去問真夜吧,我說明得很簡略~~」

  阿莉安德妮如此說道,一邊吐出一小口氣息。


 ?。ㄒ韵聻榘⒗虬驳履莸恼勗挘?/p>


  所以是要講什麼來著?對了對了,是第二領(lǐng)域的事吧~~反正也瞞不下去了,我就索性說了吧~~第二領(lǐng)域是「調(diào)節(jié)」的領(lǐng)域~~調(diào)整鄰界的靈力,再流入整個領(lǐng)域~~打個比方來說,只要想成有無形的下水道管線和水,這些讓靈力降臨到鄰界就好了~~

  然后啊,然后我們──我、葉羅嘉和真夜啊,怕有人拿來做壞事~~為什麼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如果能夠以人為操控靈力,那麼操控靈力的準精靈將會成為絕對的支配者」。我們是偶然擊敗在第二領(lǐng)域為非作歹的準精靈時明白這個道理的──沒錯,差點就濫用靈力了~~

  「啊~~當時真是驚險呢。那是我們才剛當上支配者不久發(fā)生的事,滿久遠了~~」

  是啊~~葉羅嘉也完全上了年紀。別生氣、別生氣~~開個玩笑嘛~~

  好了……回到正題~~當時打完那一場仗后,我們決定就算往后結(jié)交到再怎麼值得信賴的朋友,也絕不說出這個事實。

  啊啊,真暢快。

  終於能說出這個祕密。

  無論再怎麼親密、信任的人,都不能告訴她們這件事。順帶一提,我跟葉羅嘉和真夜的關(guān)係也有點緊繃。

  「這也難怪……畢竟眼前的朋友有可能因為一時鬼迷心竅,就毀滅鄰界。說得難聽一點,彼此都忌憚對方?!?/p>

  沒錯、沒錯。

  不過我也在互相忌憚的過程中對她們兩人產(chǎn)生好感就是了~~因為拚命想解讀兩人腦袋在想什麼,像是現(xiàn)在葉羅嘉肚子餓了吧,或是真夜似乎想閱讀新書之類的。

  「這、這樣啊,感覺有點難為情呢……除了妳想睡以外,我完全猜不透妳的心思……」

  除了想睡,我也沒其他心思啦~~

  ……言歸正傳,一般都認定最初目睹白女王時是在第三領(lǐng)域【Binah】。她在這個領(lǐng)域「現(xiàn)身」……然后把空無當作手下,進攻各個領(lǐng)域,企圖統(tǒng)治~~

  起初大家以為只是偶然出現(xiàn)一個得意忘形,實力較強的準精靈,事實上的確偶爾會出現(xiàn)這樣的準精靈就是了……

  但后來立刻明白並非如此。

  除了侵略速度非比尋常,重點在於──她是以「毀滅這個鄰界為前提而戰(zhàn)」。而且確定在各個領(lǐng)域的某處存在著能毀滅鄰界的東西~~

  然后,想必她是在數(shù)度侵略后才終於發(fā)現(xiàn)~~

  第二領(lǐng)域就是她的目的地──昇華成神的命運場所。


  ◇


  「……原來是這樣啊。」

  時崎狂三低喃一句,望向自己的槍──然后將視線移向阿莉安德妮。阿莉安德妮微微動了動身子──發(fā)出警戒信號。

  葉羅嘉也一樣。

  「放心吧,我沒有打算取代白女王,濫用靈力。」

  「要是信得過妳就好了~~」

  「信不過我也無所謂。只是神經(jīng)繃得太緊的話,到了關(guān)鍵一戰(zhàn)可是會精疲力盡喲?!?/p>

  阿莉安德妮聞言,嘆了一口氣??袢f得沒錯,所以她的體貼反而令自己內(nèi)心騷動不安。

  阿莉安德妮心生疑惑。因為自己早已決定將這個事實告訴時崎狂三,反正遲早會曝光,瞞著不說才更加不安。

  后來她明白了──剛才跟現(xiàn)在有哪裡不同。

  如今緋衣響不在現(xiàn)場??袢Э粗乱蝗缤?,但缺少響的她散發(fā)出一股強烈的危險氣息。

  宛如無依無靠、無家可歸……哭哭啼啼的走失兒童。

  以及與那弱小無助的感覺恰恰相反的超凡戰(zhàn)斗力與殺意。

  如此失衡的她此時若有意為之,有可能澈底毀滅世界……如果響在,她那無厘頭的發(fā)言或是天真無邪的愛情,應(yīng)該能讓狂三回到那個會很有人情味地?zé)o奈嘆息的她吧。

  「要是小響在就好了……」

  「就算她在,結(jié)論也不會改變。」

  阿莉安德妮似笑非笑地回應(yīng)狂三。因為她有預(yù)感,無論自己反駁或贊同都會被挑刺。

  「事情就是這樣,妳們兩個,第二領(lǐng)域到了喔?!?/p>

  葉羅嘉說完,阿莉安德妮連忙停下。通行門已經(jīng)開啟,能看見門外的第二領(lǐng)域世界。

  「嗚哇,好久沒來了呢……」

  還以為自己到死為止都不會來到這個領(lǐng)域。葉羅嘉和阿莉安德妮來到這個第二領(lǐng)域,被視為有心毀滅鄰界也無可奈何。

  門的另一端是一條有些狹窄的通道,牆壁、地板和天花板是書架,鋪滿了書……奇妙的是,天花板的書沒有掉落。

  「……敵人還沒攻打進來吧?」

  葉羅嘉點頭回應(yīng)狂三的提問。

  「如果敵人攻打進來,應(yīng)該會留下口信……既然沒有,應(yīng)該沒事吧,我想?!?/p>

  「……靈力很安定,沒有戰(zhàn)斗時特有的混亂。只要沒有全軍覆沒,就沒問題。要是全軍覆沒了……」

  葉羅嘉死命皺起臉說:「少烏鴉嘴?!勾亮艘幌律n的頭。蒼看起來十分開心地接受。

  「是妳們先來啊……太好了?!?/p>

  此時突然響起一道淡淡的聲音??袢曂?,便看見雪城真夜一如往常抱著沉重的書籍站在那裡。

  「嗨,真夜~~」

  阿莉安德妮揮了揮手。大概是看見真夜的臉而感到安心,葉羅嘉也默默地豎起大拇指。

  「……嗯。妳們沒事就好。」

  真夜難得浮現(xiàn)微笑,歡迎阿莉安德妮和葉羅嘉。阿莉安德妮看見她的微笑,突然內(nèi)心一陣感動。

  「太好了呢……」

  聽見阿莉安德妮心有戚戚焉的呢喃,葉羅嘉露出苦笑。

  「不,一點都不好吧。」

  葉羅嘉也明白阿莉安德妮的呢喃是來自從祕密解脫的喜悅與──終究誰都沒有背叛好友這件事。

  少女們所懷抱的祕密太過沉重,其中包含了想信任對方的心情,與正因如此才不想遭人背叛的心愿。

  雖然戰(zhàn)爭在即。

  雖然可能馬上就要消失。

  但是能像這樣……彼此坦承、相聚,她們?nèi)硕几械绞珠_心。

  「所以真夜,這裡將成為決戰(zhàn)場所是嗎?」

  聽見狂三說的話,真夜清了一下喉嚨,回歸現(xiàn)實。

  「很遺憾,似乎會變成如此。我期待妳們的奮戰(zhàn)?!?/p>

  「巖薔薇和凱若特她們呢?」

  「跟我來?!?/p>

  真夜催促一行人,為她們帶路。

  「時崎狂三,妳有聽說為何這裡會成為決戰(zhàn)場所嗎?」

  真夜一邊走一邊問。

  「有,已經(jīng)聽阿莉安德妮小姐粗略解釋了一遍?!?/p>

  「是嗎……我們只能相信妳了。拜託妳不要選擇?!?/p>

  「不要選擇毀滅鄰界嗎?」

  「是的。因為我們不認為在與白女王對戰(zhàn)后阻止得了妳?!?/p>

  「我也無法保證在決戰(zhàn)后還能平安無事──」

  狂三沒有將后面的話說出口。感覺若是說出口,便會一語成讖。

  ──「打敗女王后,竟要與妳們戰(zhàn)斗」。

  時崎狂三冷靜透澈、冷血無情、慘無人道。

  即使如此──

  她對毀滅世界依然懷抱著禁忌。不過,該怎麼訴說、表達,才能得到她們的信任呢?

  啊~~唔~~

  狂三發(fā)出莫名其妙的輕微呻吟。她盡量背著其他人,對聚在一起的真夜、阿莉安德妮和葉羅嘉輕聲說道:

  「……有響在,我不會做出那種輕率的舉動。」

  三人聞言,相視苦笑。蒼覺得自己被排擠了,有些不悅。


  ◇


  「狂、三、大、人──!」

  如忠犬般狂奔而來的是第三領(lǐng)域前任支配者,凱若特?亞?珠也。

  她眉清目秀,打扮像個某家的貴公子,頭戴絲質(zhì)高禮帽,臉上有顆星星符號。

  另一方面又自稱是時崎狂三的頭號迷妹,是個總在關(guān)鍵時刻出差錯的冒失鬼,雖然率領(lǐng)四張撲克牌部下卻不被放在眼裡,懦弱又膽小,屬性多不勝數(shù)。

  「好久不見了,我好想您呀!」

  「是啊,真的好久不見了呢……應(yīng)該說,這是我們好不容易第二次相見呢。我反倒跟妳的部下黑桃A比較熟……」

  狂三說完,跟隨凱若特的四張撲克牌──當中的黑桃A拍了一下手。她雖然呈現(xiàn)平面狀態(tài),表達感情的方式和動作卻跟人類沒兩樣。順帶一提,黑桃A是佩戴日本刀的英勇黑髮少女,大概因為是撲克牌,造型有些偏向Q版。

  『哎呀,說起來還真是如此是也。比起主人,在下跟您還比較熟是也。哎呀,真是抱歉是也啊,主人?!?/p>

  「妳這張撲克牌,根本一點也不覺得抱歉吧!稍微給主人一點面子好嗎!」

  『就算您這麼說,在下也沒辦法是也……』

  黑桃A彈跳著聳了聳肩。

  「嗚嗚,被部下看不起,還被白女王打得落花流水……我真衰……」

  『吾之首領(lǐng)啊,就當作光是能倖存就該偷笑了便可!』

  聽見梅花4說的話,狂三苦笑著點點頭。

  「那張撲克牌說得沒錯。與白女王對戰(zhàn),能活下來就該偷笑了,凱若特。」

  「是沒錯啦……嗚嗚。」

  『呃,雖然我們這麼說有點不妥,但真的是被打得十分淒慘是也?!唬ê谔褹)

  『我們也幾乎全軍覆沒嚕?!唬ǚ綁K9)

  『請容我們一下子逃之夭夭,哭著逃進牆中~~大概是這種感覺。』(紅心Q)

  「如果妳們死了,應(yīng)該就會轉(zhuǎn)換成別人,干嘛記這些有的沒的!」

  『只要想成我們的前前前任都一五一十地記下來便可!』

  「記下來了?」

  『當然,寫了一大堆主人的小糗事和少女情懷嚕!』

  『在下打算當主人對我們蠻橫不講理時,把這些筆記全都散布到鄰界是也?!?/p>

  『請容我推定精神層面的傷害將超過一〇〇〇〇~~!』

  「妳們想的事情未免太可怕了吧!還有,我有點好奇精神層面的傷害是以什麼為基準!」

  「……撲克牌們,那本筆記賣多少?我想掌握住她的祕密。」

  真夜表示有興趣;凱若特「呀~~」地發(fā)出慘叫。

  狂三會心一笑,又有些傻眼地看著她們喧鬧。突然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哎呀,巖薔薇【我】?!?/p>

  另一名時崎狂三──被囚禁在第三領(lǐng)域時的分身,身穿宛如向日葵的黃色靈裝。

  「東奔西走的,終於抵達了第二領(lǐng)域……這裡就是女王的希望之地嗎?」

  「好像是?!?/p>

  狂三瞥了巖薔薇的臉一眼。與自己同一個模子刻出來,卻與自己不同──分道揚鑣的存在。

  「巖薔薇,我有一個問題想問妳?!?/p>

  「好呀,請問?!?/p>

  「我打算回到現(xiàn)實世界,現(xiàn)在依然抱持著這個想法。妳呢,打算如何?」

  巖薔薇沉默不語;狂三決定等她開口回答。

  「……我們有我們的目的,一切必須以此目的為優(yōu)先?!?/p>

  狂三聞言,點了點頭說:

  「說得也是呢……」

  打倒初始精靈是時崎狂三一切的目標、目的,以及夢想。無論是用【八之彈】產(chǎn)生的分身,還是應(yīng)該在現(xiàn)實世界戰(zhàn)斗的本人,心中都牢記必須以此為第一要務(wù)。

  「……所以,我非回去不可?!?/p>

  巖薔薇有些苦澀地做出這個結(jié)論??袢牫鲞@句話中包含著各式各樣的感情,卻沒有特意說出來。

  「我們不一樣呢?!?/p>

  長相、聲音、語氣相同,還使用一樣的武器。

  可是,狂三【自己】與巖薔薇【她】兩人的經(jīng)歷卻是天差地別。

  狂三不知道──巖薔薇在第三領(lǐng)域的遭遇有多淒慘。

  巖薔薇不知道──狂三與緋衣響一同闖蕩過何種日子。

  即使是分身,一旦分開行動,累積的經(jīng)驗便屬於那個分身本人,無論是歡喜、恐懼、悲哀等所有情緒。

  「是呀,不一樣呢──話說,緋衣響人呢?」

  「被抓了?!?/p>

  狂三語氣爽快地回答巖薔薇的提問。

  「……沒關(guān)係嗎?」

  聽見巖薔薇感到不安的話語,狂三狂妄地笑道:

  「我早就料到她會使出這一招了。我跟響確定那個女王一定會『這麼做』,既然如此,當然也能採取對策?!?/p>

  「對策……」

  「首先,我最擔(dān)心的是響的性命……不過,她沒有被當場殺死,我想性命應(yīng)該是無虞的。既然對方勞心費力地把她抓走,想必有她的意義存在?!?/p>

  「意義……是為了蒐集情報之類的嗎?」

  「不是。白女王早就對我的情報瞭如指掌了吧,應(yīng)該也已經(jīng)得知我的戰(zhàn)斗招數(shù)。如此一來,那個惡魔在盤算的只有一件事。我想巖薔薇妳心裡有數(shù)吧?」

  「……『與我們?yōu)閿场??!?/p>

  狂三點頭認同巖薔薇的回答。不過,巖薔薇依然一臉不安地皺起眉頭說:

  「也就是說──『我』打算……與緋衣響交戰(zhàn)嗎?」

  巖薔薇本來想說的是殺死緋衣響,最后還是改口。狂三嘻嘻一笑,頷首說道:

  「是的是的,交戰(zhàn)。不過,我已做好覺悟。與之交戰(zhàn)、戰(zhàn)勝,然后──我不會讓她犧牲?!?/p>

  光是交戰(zhàn)、戰(zhàn)勝是不夠的。因為對白女王來說,狂三與響交戰(zhàn)一事本身就可說是勝利。她知道這樣能折磨狂三、令她傷心。

  所以狂三必須與響交戰(zhàn)、戰(zhàn)勝響,然后──將她奪回。

  「……妳打算救響嗎?」

  「是的是的。我是精靈時崎狂三,這點小事,比作夢還簡單?!?/p>

  緋衣響是時崎狂三的伙伴,所以「無論如何,狂三都會竭盡全力將她帶回」。

  「妳還真是貪心呢,我?!?/p>

  「哎呀,妳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嗎?」

  狂三笑道;巖薔薇也跟著笑了笑。

  「然后啊,巖薔薇,關(guān)於白女王的真面目──」

  「……?」

  巖薔薇瞪大雙眼,歪頭表示疑惑。

  「她『並非時崎狂三的反轉(zhuǎn)體』?!?/p>

  「咦……!」

  狂三對表情愕然的巖薔薇輕聲說出連自己也還無法完全相信的情報:

  「她是山打紗和,是我們還只是純真少女時認識的重要朋友。這便是女王的真面目?!?/p>

  巖薔薇這次則是目瞪口呆地說道:

  「紗和……?」

  巖薔薇是時崎狂三的分身,因此共同擁有她人類時代的記憶。紗和是時崎狂三還只是個少女時認識的重要朋友。

  「可是,紗和她──」

  「是的。我……正確來說,是本體的我把紗和……」

  殺了。毫不留情地射殺已成為四處噴火的怪物的她。自以為是正義使者,不去理解怪物的真面目……便對「那女人」唯命是從。

  「妳打算……怎麼做?」

  面對語帶殷切的提問,狂三堅定地回答:

  「我會戰(zhàn)斗。既然她是敵人,我就會正面應(yīng)戰(zhàn),一定要除掉她。不管過去如何,現(xiàn)在的她──無庸置疑是個罪人。」

  沒錯。

  無論山打紗和過去是個多麼善良的少女,在狂三心中是多麼無可替代──

  如今她打算毀滅鄰界──這不是罪,那什麼才是罪?

  「話說回來,沒想到竟然是紗和……」

  巖薔薇啞然無言,因為她實在難以想像。

  「就是說呀。不過,她……真的是紗和嗎?」

  「與她面對面的不是『我』嗎?」

  巖薔薇說完,狂三猶豫地點點頭。

  白女王身上有某種氣息,令狂三看了一眼的瞬間便確定必須打倒她。可是,她擄走緋衣響時的聲音與語調(diào)分明就是山打紗和。

  「我不可能忘記她的聲音。」

  嚴密封鎖在名為過去的倉庫最深處的記憶。

  當塵封的記憶頓時開啟時的衝擊,實在難以言喻。

  「不過……之前我們都以為她是時崎狂三的反轉(zhuǎn)體?!?/p>

  巖薔薇反駁道。

  她說得沒錯,在聽到聲音之前,時崎狂三也判斷白女王是反轉(zhuǎn)體,是時崎狂三反轉(zhuǎn)后的分身……或是其他身分。

  「無論是長相、能力,一切的一切都顯示出她是反轉(zhuǎn)體。」

  她所使用的魔王是與〈刻刻帝〉成對──以天文鐘、軍刀和手槍構(gòu)成的〈狂狂帝〉。

  就算以她支配空間的能力來考慮,也絕對是反轉(zhuǎn)體。

  沒錯,這一點無庸置疑。而山打紗和則碰巧與時崎狂三擁有成對的能力──說是偶然,未免也太湊巧了些。

  況且,白女王的長相……跟時崎狂三如出一轍。

  「時崎狂三,借一步說話?!?/p>

  大概是看準兩人談話告一段落,真夜對狂三說:

  「連接第二領(lǐng)域的門扉已經(jīng)封鎖,我的準精靈部下們都前往其他領(lǐng)域避難了。路障快要設(shè)好了,畢竟我不擅長打仗,所以想徵求妳的意見?!?/p>

  「嗯……」

  巨大的石柱林立──這裡似乎是條巨大的排水道。據(jù)真夜所說,這條通道的另一頭是通往第一領(lǐng)域【Kether】的通行門。

  於是,她們先在這裡設(shè)下路障,澈底堵住柱子與柱子間的縫隙,設(shè)置巨大的城牆。

  「我先試著澈底加強防御……」

  「嗯,這一點是沒錯,但並未令人出乎意料。」

  「我有問題?!?/p>

  蒼舉手發(fā)言。

  「蒼,妳有什麼問題?」

  「時崎狂三是槍手,適合籠城戰(zhàn),但我是直接打斗類,並不適合固守城池。該如何是好?」

  「……那麼,能遠距離戰(zhàn)斗的人,請舉手。」

  篝卦葉羅嘉、雪城真夜、巖薔薇舉起手。阿莉安德妮搖了搖頭,她所使用的無銘天使是線,再怎麼伸長也只能達到近~中距離的范圍,不適合遠距離戰(zhàn)斗。而凱若特則是與撲克牌一起行動,屬於近距離戰(zhàn)斗的類型。

  「分成攻擊組【Offense】與防衛(wèi)組【Defense】吧。」

  「不會被各個擊破嗎?」

  「那麼,需要一個機動人員。篝卦葉羅嘉小姐,妳是屬於遠近距離都能戰(zhàn)斗的類型吧?」

  葉羅嘉賊笑著拍了拍胸脯說:

  「交給我吧。不過,機動人員具體要做什麼事?」

  「與蒼並肩作戰(zhàn),若是防衛(wèi)組陷入苦戰(zhàn),隨時前往支援。反之,若是防衛(wèi)組游刃有餘,就近距離作戰(zhàn)。算是游擊兵吧?!?/p>

  「OK。我很機靈,短距離的話也能隨時轉(zhuǎn)移陣地和高速移動??傆修k法的吧。」

  「如此一來,近距離戰(zhàn)斗的就是我、阿莉安德妮和凱若特嘍?」

  「不,我也要去攻擊組。」

  「時崎狂三妳也要嗎?」

  「是的。蒼,妳想想看,妳覺得我適合防衛(wèi)嗎?」

  「不適合,完全不適合。妳基本上是把對手打了個落花流水、碎尸萬段,再扔進垃圾筒的類型?!?/p>

  「……妳是在夸獎我吧?」

  狂三表示疑惑后,蒼便點頭回應(yīng):

  「百分之百在夸獎妳,要不然加個愛心符號也行?!?/p>

  「我徒弟的表達能力真是堪憂啊……」

  葉羅嘉如此低喃。

  「也就是說,我跟巖薔薇防衛(wèi),其他人攻擊。葉羅嘉機動……對吧?」

  「這樣就好了吧~~我覺得分配得挺平均的~~」

  「麻煩巖薔薇用長槍掩護我們。」

  「還真是忙呢……」

  「如果人數(shù)多一點,還能多方面應(yīng)對……但我們能期待會有援軍前來幫助我們嗎?」

  面對狂三的提問,真夜低垂視線。

  「我是有、是有……向各領(lǐng)域的支配者請求援軍支援,不過我想還是別抱太大的期待。」

  「為什麼?是時間上來不及嗎?」

  「……也有這個可能,但我要求援軍時是這麼說的?!?/p>

  ──妳們能過來支援我自然很感激,但希望打完仗后能讓我消除妳們的記憶。

  「真夜,妳告訴她們實情了嗎?」

  「總不能不告訴她們吧,畢竟從以前一直隱瞞到現(xiàn)在。要她們?yōu)槲覀冝彰?,結(jié)果戰(zhàn)爭結(jié)束后還要反過來將她們一軍,這種行為……」

  「鄰界面臨危機,還非得堅持這一點嗎?」

  正常地請求援軍,之后再隨便敷衍一下,消除記憶就好,或是根本別告訴她們。

  不過,真夜實在做不到。

  「……我在支配者中跟阿莉安德妮和葉羅嘉一樣都是老字輩了。我一直以支配者的身分生活,管理鄰界。每當有新的支配者出現(xiàn),我都會拚命鑑定她是否值得信任。大家都不知道我丑陋的本性……還與我交好。」

  除了過去支配第十領(lǐng)域【Malchut】的「操偶師【Doll Master】」這個例外,大多數(shù)支配者都是天真無邪或可靠誠實的少女。

  支配者齊聚一堂互相商討事情,無論事情多麼重要──都很開心。

  「出現(xiàn)叛徒和被洗腦的人固然令人悲傷,但在白女王出現(xiàn)之前,大家……都很正派?!?/p>

  真夜表情失望──充滿悲戚。

  阿莉安德妮輕聲嘆了一口長氣。一本正經(jīng)、喜歡書籍,又有些難以親近的雪城真夜,其實是內(nèi)斂地深愛著少數(shù)支配者之間互相交流的少女。

  「真夜……」

  葉羅嘉出聲呼喚后,真夜便以衣袖擦拭眼角。

  「不好意思。總之,如果她們能過來助陣,我自然是很感激、很開心……但我不怎麼想把朋友牽扯進來。」

  「我們就無所謂嗎?」

  「有所謂,但是……算是命運共同體吧……」

  「雪城小姐,妳不想牽連朋友的想法是對的,應(yīng)該受到尊重。」

  巖薔薇突然開口。真夜吃了一驚,微微點點頭。

  「嗯、嗯?!?/p>

  「不過,希望妳記住這一點。當妳感受到友情時,應(yīng)該要考慮到通常對方也抱持著和妳同樣的想法?!?/p>

  「唔?」

  「反正沒多久妳應(yīng)該就能理解這句話的含意了。接下來制訂戰(zhàn)術(shù)吧,由哪一位下達指示?」

  「那當然……是三三妳吧?」

  「時崎狂三NO. 1?!?/p>

  「果然應(yīng)該由妳來下達指示吧?!?/p>

  「就拜託『我』了。」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時崎狂三身上。她清了喉嚨后說道:

  「那麼,各位──準備決戰(zhàn)吧。」


  ◇


  ────第三領(lǐng)域?【通天路】


  KNIGHT、BISHOP、ROOK。

  白女王源自西洋棋的三名干部。她們率領(lǐng)著狂喜狂亂的空無大軍,試圖開啟通往第二領(lǐng)域的通行門。

  ROOK──不耐煩地催促:

  「還沒打開嗎?」

  BISHOP──冷靜地應(yīng)對:

  「防護得如此嚴密,看來是做好心理準備了吧,我看也不是其他領(lǐng)域了。既然沒有時間限制,就穩(wěn)健地處理吧?!?/p>

  KNIGHT──沉默不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呆愣地望著天空。

  「KNIGHT,妳覺得呢?」

  面對ROOK的提問,KNIGHT冷若冰霜地注視著她,說道:

  「……我沒意見。反正總會打開的,有必要動肝火嗎?」

  ROOK咂了咂嘴;BISHOP則是點頭認同。

  「話說,既然封鎖得如此嚴密,表示對方也準備萬全了吧。我們有對策嗎?該不會貿(mào)然進行突擊吧?」

  KNIGHT如此詢問后,ROOK頓時不悅地皺起臉,隨后像是想到什麼事情似的嘻嘻嗤笑。

  「實在無法想像妳直到剛才還害怕改變,害怕得哭了呢?!?/p>

  KNIGHT聞言,傻眼地回望ROOK。

  「過去是什麼身分對我們有意義嗎?」

  自己曾經(jīng)是誰──如今已經(jīng)無所謂了。

  自己曾經(jīng)是哪一方──如今已侍奉女王。

  自己曾經(jīng)叫什麼名字──如今已獲得KNIGHT的稱號,這樣就好。

  「是沒意義啦……」

  「別回首過去,放眼未來吧。開了門后,我們就為了女王盡快殺死所有人吧。所以我才問妳有什麼戰(zhàn)略,我才剛誕生不久,要是妳們兩人靠不住可就傷腦筋了。」

  「……KNIGHT說得沒錯。我現(xiàn)在說明作戰(zhàn)策略?!?/p>

  BISHOP說完,原本一臉不滿地瞪著KNIGHT的ROOK也心不甘情不愿地參與說明。

  「我們的作戰(zhàn)計畫大概是這樣?!?/p>

  「妳有什麼見解嗎?」

  BISHOP和ROOK說明完戰(zhàn)略,KNIGHT便唉聲嘆了一大口氣。她的表情明顯透露出輕蔑。

  「……有意見嗎?」

  ROOK不耐煩地逼近KNIGHT,KNIGHT卻滿不在乎地回應(yīng):

  「意見可多了。這個戰(zhàn)略也太漏洞百出了吧?」

  「……怎麼說?」

  「就拿左翼部隊散開這一點來說吧,我們是交給這個巨大的複合型怪物負責(zé)。不過,一旦『她』暫停時間,就沒戲唱了吧。我們是以在中央指揮的ROOK存活的前提下行動,但ROOK在戰(zhàn)爭開始五分鐘內(nèi)被殺掉的話不就完蛋了嗎?」

  「什──」

  「這個嘛……」

  ROOK氣得說不出話來;BISHOP則是無言以對。

  「ROOK,『對手是她』,妳有信心撐過五分鐘嗎?我們只有戰(zhàn)斗紀錄,妳已經(jīng)吃了兩次敗仗,第二次根本是秒殺耶,秒殺。我們強歸強,能力並不會產(chǎn)生變化。妳的〈紅戮將【Vermillion】〉早已徹頭徹尾地暴露了,不是嗎?」

  「這、這個嘛……是沒錯啦……」

  「……妳在害怕呢,ROOK。就算沒有記憶,卻存在著事實。我們被賜予的共同記憶中,展現(xiàn)出她的駭人之處?!?/p>

  「……!」

  「就憑這種計策,真的能讓我們?yōu)榕醵鴳?zhàn)嗎?」

  「……能……當然能!妳懂什麼!我──」

  ROOK想不起來自己曾經(jīng)是什麼人。既想不起來,也無關(guān)緊要。只要自己對女王而言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就令她感到欣喜。

  敬愛女王、為女王奉獻,如果能報答她關(guān)注自己的恩情,就算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是嗎?那我就期待妳能隨意發(fā)揮妳那充滿未知數(shù)的希望的潛在能力,好好努力嘍~~」

  於是,KNIGHT輕而易舉地用言語粉碎了ROOK崇高的決心。ROOK本想向前一步,卻因為KNIGHT散發(fā)出來的殺氣而停止行動。

  「……妳打算自相殘殺嗎?還為女王犧牲奉獻呢,真是令人傻眼?!?/p>

  「好了,ROOK……KNIGHT也是。我們的戰(zhàn)略的確有漏洞,我們現(xiàn)在就來討論,補足這些缺失?!?/p>

  BISHOP說完,ROOK也低頭表示反省。

  KNIGHT毫不留情地對她們說:

  「聽好了。妳們可能因為成為三干部、實力變強而得意忘形,但我很了解『她』。馬馬虎虎的作戰(zhàn)策略可是會被她看穿,一舉殲滅喔。我們面對的對手是與女王不相上下,最強最邪惡的精靈──時崎狂三?!?/p>

  KNIGHT如此說完──露出狂妄的笑容。


  ◇


  ──信件寄達了。

  分別寄給第九領(lǐng)域【Yesod】、第八領(lǐng)域【Hod】、第七領(lǐng)域【Netsah】的支配者及其繼任者。

  換言之,就是輝俐璃音夢、絆王院瑞葉、銃之崎烈美,以及佐賀繰唯。寄件人是第二領(lǐng)域的支配者,雪城真夜。

  信上註明必須獨自一人拆封。

  除了璃音夢,其他人都按照信上註明的,獨自拆開信封。璃音夢原本做出在開放式咖啡廳一邊與朋友和店員聊天一邊打開信封這種匹夫之勇的舉動,后來閱讀信上的內(nèi)容,便連忙躲進附近的廁所。

  真夜信上的文章寫得有些支離破碎。與真夜交情匪淺的璃音夢,以及讀慣完整文章的瑞葉立刻便感到不對勁。

  那是求救的信件。

  同時也是一封自白書。

  說明隱藏在第二領(lǐng)域的祕密,以及隱瞞祕密的理由與現(xiàn)狀。

  白女王與她率領(lǐng)的軍隊發(fā)現(xiàn)了這個祕密,正打算襲擊第二領(lǐng)域。

  ……另外,信上還表明:即使我軍戰(zhàn)勝,但「因為我不相信妳們,希望能讓我消除妳們的記憶」。

  絆王院瑞葉難掩心中的動搖,站起來想和璃音夢商量。

  銃之崎烈美皺起臉,搔了搔頭。

  佐賀繰唯認為這麼做倒是十分合乎邏輯。

  而輝俐璃音夢則是──

  「……蠢不蠢??!真夜這個笨蛋!」

  嘆了一大口氣,離開廁所,邁步全速奔馳。


  ◇


  「我剛才檢驗過保全系統(tǒng),大概還要花兩小時,這扇門才會被強制打開?!?/p>

  真夜看著連接第三領(lǐng)域的通行門如此說道,蒼便歪頭發(fā)問:

  「我們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開門嗎?」

  「既然有兩小時充裕的時間,我希望妳們各隨己意地度過。如果沒有做任何事情的打算,要開門也是可以……」

  「別開、別開。我有些話想說,妳們也當作休息兩小時吧?!?/p>

  葉羅嘉如此說道,現(xiàn)場氣氛便充滿「哎,那就這樣吧」的感覺。

  「那麼,真夜還有阿莉安德妮,我們就來閒聊一下吧~~」

  葉羅嘉用雙臂緊緊摟住兩人的肩膀后,真夜有些困惑,而阿莉安德妮則是表現(xiàn)出一臉欣喜的反應(yīng)。

  「『我』,妳打算做什麼?」

  面對巖薔薇的提問,狂三嘆息道:

  「我想一個人獨處,有事再叫我?!?/p>

  「我知道了。那麼,我也──稍微休息一下吧。」

  狂三與巖薔薇背對通行門,剩下蒼、凱若特?亞?珠也兩人加四張撲克牌。

  「……這下子有機會找狂三大人說話了……!」

  『別去打擾,狂三大人說想要一個人獨處是也?!?/p>

  『把妳這樣的行為想成是自私便可!』

  『應(yīng)該說,妳和我們說話就可以嚕!』

  『請想成我們就是為此出生的~~!』

  「……是沒錯啦。我是不是有溝通障礙???」

  聽見凱若特的抱怨,四張撲克牌彼此對望后異口同聲地說:

  『『妳現(xiàn)在才知道啊。』』

  凱若特跪倒在地。雖然以前就曾隱約感受到了,沒想到……

  「這樣啊……原來我有溝通障礙啊……」

  凱若特發(fā)誓──要暫時擱下?lián)淇伺?,淚流滿面地與螃蟹玩耍。

  然后,只剩下蒼一人。

  她本來想找人說話,但是不好意思打擾葉羅嘉和狂三,跟凱若特和巖薔薇又不算熟,只好一個人獨處了。

  「兩小時,要思考什麼才好呢……」

  蒼怔怔地如此低喃。路障已經(jīng)設(shè)置好了,靈裝也調(diào)整完畢,如果要練習(xí)揮舞〈天星狼【Lailaps】〉,保證破風(fēng)聲會很刺耳。

  換句話說,就是無事可做。

  由於無事可做,蒼便漫不經(jīng)心地開始思索一些事情。

  自己沒有記憶。不知不覺誕生在鄰界,在鄰界修行,在鄰界戰(zhàn)斗,在鄰界生活。

  該說是容易隨波逐流嗎?堅定的自我能包容一切事物。

  戰(zhàn)斗令自己感到愉悅,與師傅、伙伴一起干傻事非常開心,不怕豁出性命。

  ──是嗎?可是啊,蒼,我想那一定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師傅篝卦葉羅嘉如此說完,胡亂摸了摸蒼的頭。

  從前自己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意。不過,現(xiàn)在似乎有些理解了。

  狠挫過自己銳氣的少女打算離開這個鄰界。

  她很重視過去,因此想抓住未來。

  雖然常聽別人說「不要回首過去」這句話,但正因為重視過去,才能看清一些事情吧。

  然而,即使仰躺著望向天空,也想不起任何過往。

  時崎狂三說她要去現(xiàn)實世界【另一邊】。

  那麼,自己該怎麼做呢?

  「……『該怎麼做』?」

  這句話的意思是:具體而言,我打算做什麼呢?

  難道自己下意識早已決定好具體的行動,只是選擇要不要做嗎?

  換句話說──

  「……原來是這樣啊?!?/p>

  蒼總算理解了人生重要的選擇就擺在自己眼前。


  巖薔薇喜歡花。她認為是因為自己身為時崎狂三的分身陷入特殊狀況所造成的。當然,時崎狂三也不討厭花,反而算是喜歡的。

  不過,並不如巖薔薇那般喜歡。

  因為對在第三領(lǐng)域被抓、失去一切的她而言,只有花是她心靈的救贖。只有中庭盛開的花朵是撫慰巖薔薇的唯一手段。

  被奪走記憶、能力,逐漸失去一切。只有花──

  「……啊啊,也是呢……」

  巖薔薇終於決定面對早已發(fā)現(xiàn)的事實。

  她叫巖薔薇【Cistus】。從決定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間起,她與時崎狂三便成為截然不同的存在。

  所以,她並未有那種想前往現(xiàn)實世界的衝動。

  而是像蒲公英的絨毛般飄浮不定──沒有著落。

  巖薔薇心想:是時候該做出決定了。但前提是在這次的戰(zhàn)役中存活下來。

  說起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辦法倖存。

  不,真要說的話──

  「我這一生真是短暫啊?!?/p>

  巖薔薇不以為意地嘆了一口氣。


  凱若特獨自黯然神傷。

  「唉……」

  『干嘛一副憔悴的模樣嚕!』

  『大概是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jīng)在狂三大人面前暴露過短處吧是也?!?/p>

  聽見撲克牌們毫不留情地吐槽,凱若特狠狠瞪了她們一眼。

  然而,確實被她們說中了,因此凱若特也無法反駁。

  『不過,看開一點便可!』

  『請轉(zhuǎn)個念頭吧~~!』

  「……怎麼說?」

  凱若特對撲克牌的這番話感到不解。四張撲克牌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猜完拳后,把黑桃A推出來。

  『……老實說是也,主人妳把自己繃得太緊了,尤其是在別人面前是也?!?/p>

  「唔。」

  凱若特一副被說中的樣子按住胸口。

  『因為精神壓力太大,才會在關(guān)鍵時刻出差錯是也。想要求好心切,卻總是事與愿違。說實在的,妳根本不適合當支配者?!?/p>

  「喔……喔喔……竟然把我說得一無是處……」

  雖然遭受批評,又有種被一語道破的感覺。

  『不過,主人不愧是被選中當支配者的人,實力非常堅強,外表看起來也很有領(lǐng)袖風(fēng)范??上撚衅浔怼!?/p>

  「畢竟有溝通障礙嘛……」

  『有的準精靈是單純社交起來很累人的那種類型是也。』

  「呃,不過狂三大人例外──」

  『那是因為妳能放心地站在迷妹的角度暢所欲言是也。要是認真談起話來,恐怕妳馬上就會被打回原形了是也?!?/p>

  「…………我無法反駁!」

  凱若特頹喪地低下頭。黑桃A唉聲嘆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有什麼關(guān)係嘛是也,沒必要硬要與人社交,把自己搞得那麼累。』

  「……嗯,妳說得有道理?!?/p>

  凱若特心想,她可以接受別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自己,卻害怕別人與她攀談。甚至想在家裡耍廢時,都怕被別人看見而有所顧慮。

  雖然覺得繃緊神經(jīng)的日子過得很充實,但同時也感覺很耗費心神。

  「好。等這場戰(zhàn)役結(jié)束后,我──」

  『……主人,妳為什麼要說出這種類似死亡旗標的話啊是也?!?/p>

  「沒關(guān)係啦。等這場戰(zhàn)役結(jié)束后,我……要宅在家!室內(nèi)生活萬歲!我在此宣告,我要吃洋芋片配可樂吃到爽,盡情懶散耍廢!才不管別人的眼光!」

  『從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p>

  『反正,想成是傾向好的方面便可!』

  『總之,眼前這場戰(zhàn)役請好好奮戰(zhàn)~~!先思考怎麼活下來~~!』

  「那是當然!……嗯,定下了一個感覺不錯的目標。努力奮斗吧!」

  凱若特豁然開朗似的朝天空高高舉起拳頭。


  雪城真夜、阿莉安德妮?佛克斯羅特、篝卦葉羅嘉三人呆愣地仰望天空。葉羅嘉往杯中倒酒想招待兩人時,卻被兩人斷然拒絕。

  「為什麼不喝啊~~」

  葉羅嘉賭氣道。真夜搶走她的杯子,回答:

  「妳以為我們不知道妳的酒品有多差嗎?」

  「就是說呀~~妳一喝醉,通常遭殃的都是我們~~」

  「是嗎?」

  葉羅嘉目瞪口呆地歪了歪頭。真夜與阿莉安德妮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發(fā)出嘆息。

  「她不記得了……」

  「是我們太愚蠢,竟然還期待她會記得?!?/p>

  「喂、喂,我真的完全沒有印象!咦?我喝醉后,酒品真的有那麼差嗎?」


  「……哎,先不討論這個了?!?/p>

  「不,怎麼能不討論,我覺得這是目前最重要的話題了?!?/p>

  「三人聚在一起,不用爾虞我詐的感覺真好──」

  阿莉安德妮一派輕鬆地呢喃,語氣流露出些許寂寥。

  葉羅嘉聞言,也點頭表示同意。

  「……就是啊。我們?nèi)丝偸寝彰氡J啬莻€祕密呢。」

  如今回想起來,已經(jīng)是非常久遠的記憶了,得知那個祕密時的衝擊、恐懼與猜疑。

  「……我懷疑過妳們?!?/p>

  「我也懷疑過妳們兩個。」

  「老實說~~我也是~~」

  各自苦澀的告白,如今彷彿化為甜蜜的追憶。

  「真夜老是足不出戶,約她出來玩也不出來?!?/p>

  「……除非準確地知道妳們的所在地,我才敢離開第二領(lǐng)域?!?/p>

  「葉羅嘉在各個領(lǐng)域到處飛來飛去,有點可疑呢……」

  現(xiàn)場一陣沉默。

  傳來一聲嘆息。

  「我們都沒有背叛呢?!?/p>

  「早知道就相信妳們了。」

  「這麼說就不對了~~真夜。因為根本沒證據(jù)能證明我們足以信任,這也無可奈何嘛?!?/p>

  「──不過……」

  真夜用衣袖擦拭眼角。

  「我想跟妳們交好,不想懷疑妳們?!?/p>

  因為對她們心存疑慮與恐懼,才不敢放心游玩。即使關(guān)係親近,心中依然有種不同於親愛的感情蠢蠢欲動。

  葉羅嘉聞言后低下頭,想喝酒卻發(fā)現(xiàn)酒杯不在手邊,便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她也是相同的心情。真夜潸然淚下,葉羅嘉一臉尷尬地移開視線。

  「……不過,事情並沒有發(fā)展成最糟糕的地步~~」

  阿莉安德妮說道,兩人便抬起頭。

  「我們都沒有背叛對方~~……老實說,我曾經(jīng)想出手,還擬定了計畫~~」

  「妳──」

  阿莉安德妮勾起嘴角,奸邪地笑道:

  「妳們不如趁這個機會坦白吧~~妳們應(yīng)該有盤算過或是執(zhí)行過什麼事吧?」

  兩人聽了驚恐得挺直了背。剛才沉痛的氣氛煙消云散,兩人有些尷尬又羞恥地對望。

  「……那個……我好像……有去觀察過幾次……第二領(lǐng)域的狀況……」

  「好像……試過幾次……要怎麼調(diào)節(jié)靈力……」

  阿莉安德妮「啊哈哈哈哈」地笑了。

  「看吧~~每個人都動過歪腦筋嘛~~不過,現(xiàn)在可以拿來當成笑話說嘴了,不是嗎?我說,妳們兩個為什麼沒有背叛~~?」

  「這個嘛──」

  真夜與葉羅嘉試圖回憶起當時的心情。能讓自己站在鄰界頂端的強大力量就近在咫尺,只要擬定計畫並且執(zhí)行,獲得這份力量並非癡人說夢。

  然而,自己為何沒有採取行動呢?

  真夜與葉羅嘉並非無欲無求,兩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私欲才會有所謀略。

  之所以沒有執(zhí)行到最后一步──

  「我呀~~很喜歡妳們兩個~~一想到可能會惹葉羅嘉生氣,或是讓真夜失望~~我就提不起勁~~懶得行動了~~」

  「我也是!……我也是這樣,不想讓妳們失望?!?/p>

  「同右。我也是怕會惹真夜哭,或是讓阿莉安德妮真的發(fā)飆。」

  阿莉安德妮臉上堆滿笑意。

  「就是這麼一回事~~」

  沒錯。結(jié)果正是因為彼此為對方著想的心意才不允許她們背叛。她們不想辜負對方的信賴,不想做出令同伴引以為恥的舉動。

  因為雪城真夜、阿莉安德妮?佛克斯羅特與篝卦葉羅嘉三人都很喜歡彼此。

  「雖然疑神疑鬼,卻沒有背叛對方。我認為原因就在於『想相信』彼此的心情~~」

  人有時會以懷疑的目光看待自己的愛人與摯友,擔(dān)心對方「是否背叛了自己」。不過,這絕對不代表希望對方背叛。

  因為喜歡,想相信對方,才會懷疑。

  「……阿莉安德妮,妳啊?!?/p>

  「怎樣~~」

  「沒想到妳還挺浪漫的嘛?!?/p>

  葉羅嘉說完,真夜點頭表示認同,然后兩人同時莞爾一笑。

  阿莉安德妮鬧彆扭似的撇過頭,滿臉通紅。


  ──時崎狂三在思考三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的事。那個想不起名字,曾經(jīng)見過的少年。唯一能確定的是自己已經(jīng)離他越來越近。話說回來,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他的名字和長相呢?

  自己並非不記得所有見過的人,卻唯獨記不起那名令自己陷入情網(wǎng)的少年的臉龐,這未免太荒唐又不合理了吧。

  「……不,還是別思考多餘的問題了吧?!?/p>

  狂三自言自語,進入第二個問題。鄰界既是個夢幻的世界,或許也可說是死后的世界。不過,有幾點令人費解。

  有些準精靈擁有臨死前的記憶,有些則沒有。

  有些準精靈擁有前塵往事的久遠記憶,有些擁有的則是近期記憶。

  狂三和響聽過無數(shù)次在旅途中認識的準精靈們聊過這些事。

  雖然只不過是猜測,其中包含更多的是自己的期望。但這些令人費解的地方,只消一個假設(shè)就能全部解決。

  這個鄰界與另一個世界──也就是現(xiàn)實世界,時間軸是有偏差的。與其說偏差,不如說是割裂比較正確。

  鄰界確實有過歷史的演變。經(jīng)歷過精靈存在的時代、精靈消失的時代、準精靈原始的斗爭、整頓所有領(lǐng)域、支配者勢力抬頭,然后白女王與時崎狂三出現(xiàn)。

  這是正確的時間線。不過,每個準精靈「來到鄰界的時間各不相同」。

  最初的時間恐怕是鄰界誕生的瞬間,然而之后與現(xiàn)實的時間便產(chǎn)生了齟齬。

  有來自與自己相同時代的準精靈,也有明明生活在比自己古早的時代,卻比狂三晚到鄰界的準精靈。

  保留現(xiàn)實世界記憶的準精靈,她們的文化圈和時代也大相逕庭。

  唯一共通的地方只有都是少女。人種、國家、人生也全都不同。

  以前,自己曾經(jīng)和緋衣響討論過這個謎團。

  為何會有來自過去的準精靈來到鄰界的時間比自己晚?

  為何會有來自未來的準精靈來到鄰界的時間比自己早?


  「──哎,鄰界本來就是神祕的世界。與另一個世界……現(xiàn)實的時間軸是割裂的應(yīng)該也不足為奇?!?/p>

  響用鼻子和嘴脣夾著原子筆,如此說道??袢南耄核f的話還挺有幾分道理的,所以希望她別擺出這種愚蠢的表情。隨后又覺得還挺像響一貫的風(fēng)格,便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

  「怎麼感覺我剛才平白無故挨了罵?」

  「妳多心了。話說,為什麼妳認為不足為奇呢?」

  「首先,這個世界並非事先就早已存在。地球是在四十六億年前誕生的吧?然后,智人是在二十萬年前成立。那麼,這個鄰界……我想想……創(chuàng)立大概不到一百年吧。」

  「……說得也是?!?/p>

  響估計鄰界的歷史大約是三十到五十年左右。

  「所以,這裡是嶄新的世界。嗯~~新天地!所以,問題就在於為何每個準精靈都來自截然不同的時代。」

  響默唸了一下,用原子筆在空中描繪。

  凝聚靈力,具體顯現(xiàn)出的是與現(xiàn)場有些不搭調(diào)的物體。

  「呃……這是什麼?」

  也難怪狂三會感到困惑,因為那是小型的軌道模型。

  「用來說明的物體。把這個大型的長軌想成是現(xiàn)實時間,這個小型的短軌是鄰界時間?!?/p>

  狂三點了點頭。響將兩輛列車分別擺在各自的軌道上。

  「然后這是『時間的流動』。時間是單向行駛,都在兩條軌道上前進。這樣了解吧?」

  「是啊,當然了解?!?/p>

  「這兩輛列車並列移動,體感速度都一樣。一秒是一秒,一年是一年。然后──」

  響讓列車行進到軌道正中間,從大列車到小列車,用原子筆畫出幾條線。

  「現(xiàn)實世界與鄰界並非平行線,而是有許多細小的線相連結(jié)。鄰界編排【Compile】就是最好的證明。那是來自現(xiàn)實世界的呼喚聲?!?/p>

  響扔下原子筆后,用手指描繪那些線。

  「除了鄰界編排,還有另一個證實與現(xiàn)實相連結(jié)的就是……」

  「準精靈,對吧?!?/p>

  「沒錯。準精靈就是這樣從現(xiàn)實來到鄰界的。這時,時間線完全亂七八糟。線並非平行的直線,而是有角度地伸向鄰界?!?/p>

  「為什麼會這樣呢?」

  「我剛才說過體感速度是一樣的,對吧?但相對速度可能有所不同?!?/p>

  「……?」

  狂三歪頭表示疑惑。響呢喃著「哎呀,真可愛」,用雙手拿起兩輛列車。一手慢速移動行駛在現(xiàn)實軌道上的列車,一手則快速移動行駛在鄰界軌道上的列車。

  「現(xiàn)實世界的人口遠比鄰界多,所有要素複雜地纏繞在一起,具有嚴密的物理法則,靈力薄弱,對吧?相較之下,鄰界就非常隨便,畢竟連應(yīng)當遵從物理法則的肉體都靠不住?!?/p>

  「可是這麼一來,鄰界與現(xiàn)實不就越拉越開了嗎?」

  「不會,這些線會防止這種情況發(fā)生??紤]到現(xiàn)實與鄰界的大小差異,緩慢的現(xiàn)實經(jīng)常牽引著鄰界。打個比方……巨大的現(xiàn)實所扮演的就像是船錨那樣的角色。」

  「原來如此……」

  「……可是……如此一來……」

  響欲言又止。

  「妳想說什麼?」

  「……不……沒有??傊?,狂三妳要小心一點。飛往現(xiàn)實時,要是使錯力──」

  「可能會飛到遙遠的過去或未來,是嗎?我會小心的。不過,也不知道是否靠掌控力氣就能順利如愿就是了?!?/p>

  「也是~~」

  響哈哈大笑,關(guān)於鄰界時間的探討就到此結(jié)束。

  雖然害怕會飛到不同時間軸的過去或未來,但這種事情到時候再思考就好。


  ……然后是第三個問題。

  「響。」

  狂三按著眉心,一副頭痛的模樣。第一、第二個問題只能交給時間來解決,但第三個問題不僅時間緊迫,狀況還十分棘手。

  「準備已經(jīng)就緒」。

  說起來,響會拿來當作自己的弱點是理所當然的事。狂三並不相信敵人白女王會心存善念,反而認為她百分之百心存惡意。

  她抓住響后會怎麼處置?

  最有可能殺掉或是當作人質(zhì)。不過,這兩種選擇都屬於下策。既然要殺,就沒必要活捉;就算把響當作人質(zhì),狂三不會也沒打算就范。因為若是她屈服,便滿盤皆輸。

  不過,在女王沒有當場殺掉響而是選擇活捉她時,狂三便看穿了女王的意圖。

  ROOK、BISHOP、KNIGHT。

  追隨女王的三干部是使用女王的能力【蝎之彈】產(chǎn)生出來,擁有異形戰(zhàn)斗能力的軍隊。

  只要女王朝空無射擊【蝎之彈】,她們便會「羽化」成三干部。

  而這一招恐怕也對緋衣響有效吧。比起西洋棋,更像將棋,女王會濫用被吃掉的棋子。

  「……我猜想的應(yīng)該不會錯?!?/p>

  以女王的思維來想,這種手段比較合理。幾乎能確定女王會把響送進軍隊,投入最終決戰(zhàn)。

  只是「幾乎」,女王會一時興起殺了響的可能性也不低。若是女王的惡意超乎預(yù)料,或許殺了響才是最好的策略。

  ……麻煩就麻煩在殺了響才是正確的做法。

  若是緋衣響被殺,無疑是時崎狂三的敗北。不過,戰(zhàn)局已經(jīng)開始了。

  只能硬著頭皮即興演完這一生一次的大戲。

  而且,前提是還必須相信緋衣響即使屈服於女王,仍舊將「重要的東西」烙印在腦海裡。

  「哎呀、哎呀?!?/p>

  狂三嘆了一大口氣。因為平??偸悄茏屪约豪潇o的她不在,令狂三心亂如麻。

  時間繼續(xù)流逝。

  經(jīng)過了兩個小時,第二領(lǐng)域成為戰(zhàn)場的時刻來臨。


  ◇


  通往第二領(lǐng)域的門開啟。

  映入眼簾的是書籍,以及收納書籍的書架所形成的地板、牆壁和天花板??匆娺@某種程度甚至可說是偏執(zhí)狂的內(nèi)部裝潢后,KNIGHT嘻嘻笑了笑。

  士兵們遵照三干部的指示,列隊前進。

  「看來沒有陷阱?!?/p>

  「是放棄抵抗了嗎?」

  「啊哈哈哈哈,怎麼可能~~」

  KNIGHT一口否定ROOK和BISHOP說的話。道路筆直無岔路,沒有遇見任何人。

  不過,能立刻感覺到她們的氣息。

  「……有人在呢。」

  「看吧。」

  ROOK神情緊繃。只要白女王尚存,自己的存在就不會消失。她要是使用【蝎之彈】,就會誕生下一個ROOK。

  然而,此刻ROOK已喪失自我意識,雖然畏懼死亡,卻害怕無法為女王盡一分心力。

  一行人走下通往地下的階梯。光線逐漸減少,變得有些昏暗。ROOK看著一邊哼著歌前進的KNIGHT,並皺起臉。

  ROOK與BISHOP同為醉心於女王之人。

  然而新生的KNIGHT並非如此。說話語氣十分輕鬆,彷彿對女王不抱持絲毫敬意。兩人曾向女王提出忠告,質(zhì)疑KNIGHT可能會造反。

  不過──針對這個提議,女王只回以淺淺一笑。這名KNIGHT身分特殊。

  正因為是同伴,才令人嫉妒。

  而察覺到兩人視線的KNIGHT傻笑道:

  「怎麼了?我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放心吧,不可能會發(fā)生各位擔(dān)心的事。我侍奉女王,要消滅時崎狂三。『既然如此規(guī)定,我便會如此行動』。來吧,讓我們大開殺戒吧!」

  KNIGHT拔出劍,筆直地在地下通道前進。

  在前方等著的是災(zāi)厄的化身,若無其事散發(fā)出強烈殺氣的實體惡夢。

  與其說是精靈,更像是死神佇立在眼前。

  那便是時崎狂三。

  「──歡迎光臨呀,各位?!?/p>

  聽見她的聲音,ROOK、BISHOP、KNIGHT上前一步,站到空無軍隊的前方。

  「哎呀,女王不親自上陣嗎?」

  「馬上就到。在我們將妳們?nèi)繗⒐庵??!?/p>

  ROOK說完,狂三欣然自樂地嘻嘻笑道:

  「真會開玩笑。妳們以為湊齊人數(shù)就能左右戰(zhàn)局嗎?」

  「沒錯~~」

  KNIGHT上前一步。狂三毫不避諱地皺起臉。KNIGHT見狀,愉悅地勾起嘴角。

  「由我來與妳廝殺。哎呀,奇妙的是,妳將專注地對付我,無心顧及他人。那麼,剩下的人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原來如此,妳們是這樣『盤算』的呀。這做法夠陰險,很有女王的風(fēng)格。」

  聽到狂三放肆的言論,ROOK和BISHOP可沉不住氣,面露慍色。

  「妳們兩個都別插手,這是我和她之間的問題?!?/p>

  KNIGHT舉起劍,制止本想上前一步的兩人。

  「按照作戰(zhàn)計畫,由我來絆住她,妳們?nèi)⑵渌?。我可不會再說第二次?!?/p>

  「……知道了?!?/p>

  「了解?!?/p>

  ROOK與BISHOP不情不愿地望向占據(jù)狂三后方的準精靈們。

  外號碎餅女【Biscuit Smasher】的蒼、支配者阿莉安德妮?佛克斯羅特、凱若特?亞?珠也,以及她們背后的篝卦葉羅嘉。

  最后方則設(shè)有完全阻擋通道的路障。路障上方站著第二領(lǐng)域的支配者雪城真夜與另一名時崎狂三。

  人數(shù)就只有這些。

  各人的實力再怎麼突出,也沒有勝算。唯一的疑慮果然是時崎狂三吧。

  「那我來自我介紹一下。我是KNIGHT,是侍奉女王的三干部之一?!?/p>

  「哎呀哎呀,感謝妳如此有禮的發(fā)言。我是時崎狂三?!?/p>

  狂三優(yōu)雅地屈膝行禮后,朝拿劍指著她的KNIGHT露出溫柔愉悅的笑容。

  「……原來妳會這麼笑啊?!?/p>

  「是的。在這種狀況下,我的自尊不允許我露出──走投無路的笑容。」

  「這可難說。這種狀況已經(jīng)不是能一笑置之的程度了吧,『因為妳將和我交戰(zhàn)』。」

  狂三輕輕吸了一口氣,然后憋住。

  目不轉(zhuǎn)睛地狠狠瞪著KNIGHT。

  不知不覺間,KNIGHT也褪去笑容,停止呼吸。宛如時間靜止的感覺令狂三背脊一陣發(fā)涼。她有種自己會被殺掉的預(yù)感,確定眼前的少女擁有無與倫比的戰(zhàn)力。

  「話說──」

  KNIGHT開口,同時一個箭步上前??袢驗樽屑汃雎燢NIGHT接下來會說什麼話,反應(yīng)稍微慢了。

  雖然耍了個小花招,但憑KNIGHT的體能,還是有可能攻其不備。

  一刀,一斬。KNIGHT幻視到狂三本應(yīng)被攔腰斬成兩半的光景。

  然而──

  「哎呀、哎呀、哎呀,我真是太大意了?!?/p>

  「哎呀……」

  象徵〈刻刻帝〉的兩把老式手槍交叉擋住了KNIGHT的劍。

  狂三一個轉(zhuǎn)身,KNIGHT便以令人驚嘆的手段攻擊她。側(cè)頭部受到的衝擊令狂三有種腦袋麻痺的感覺。她使出一記漂亮的后迴旋踢,雖然並未對KNIGHT造成多大傷害,至少對她起了威嚇的作用。

  「竟然……用踢的……嗎?」

  KNIGHT一臉啞然地問道??匆娝鞘煜さ谋砬椋袢郎\淺一笑。

  ──啊啊,真的是最終階段的勁敵呢。

  狂三在內(nèi)心自嘲,拉開了戰(zhàn)爭的序幕。就像魔法咒語般,非常適合這個戰(zhàn)場。

  「來吧,開始我們的戰(zhàn)爭【DATE】吧,KNIGHT。」

  ──〈刻刻帝〉。

  狂三驅(qū)動天使。

  「好!那麼,為了女王──不對,『是為了我』!就請妳奉陪這場廝殺【DATE】吧!」

  ──〈王位篡奪〉。

  KNIGHT啟動自己的無銘天使。

  它並非一把巨大的鉤爪,而是化成了一把長劍。

  就這樣,精靈與騎士展開激烈的搏斗,開始了關(guān)乎鄰界存亡的戰(zhàn)爭。

約會大作戰(zhàn) 狂三外傳 第七卷 第一章 即使問世界為何如此殘酷也是枉然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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