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花琴)笑春風(中)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覆水難收的,往事不可追,楊青未這般想著,卻是又折了一枝桃花。
這是他入朝為官的第七年,也是他當上丞相的第二年,細算來,他們之間也有七年不曾再見了。
楊青未的年歲到了二十三,依舊不曾婚娶,父母詢問過無數(shù)次,都被他不痛不癢地擋了回去。
既然已經(jīng)隨了你們的心愿入朝為官,又何必再來干涉我的感情。
此生若不能與心愛之人一起,倒不如孤獨終老。
他們分開的第十年,大抵是冥冥之中自有命數(shù),終究還是重逢了。
彼時帝王重病,御醫(yī)三顧,請了他的師父出山,連帶著師兄也一并請出了萬花谷。
御醫(yī)叫風尋逸,師父叫花柏年,師兄叫……花瀲滟。
十年光陰,楊青未已不再是楊青未,花瀲滟也不再是花瀲滟了。
皇上那病來勢洶洶,早朝之時,突然發(fā)作,御醫(yī)帶著花柏年沖了進來,花瀲滟留在殿外,不曾入內(nèi)。
花瀲滟知道的,那個人,現(xiàn)在是丞相,就在里面。
有些人,哪怕過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也會活在記憶里,毫不褪色。
此刻,殿內(nèi)也并不平靜。
花柏年在他的小徒弟和帝王之間,再次看到那種名為禁忌的感情。
“若要我救他,你就得跟我回萬花谷,此生不得再見他一面!”花柏年態(tài)度堅定。
可皇帝握著風尋逸的手,瞪著眼睛,“朕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放尋逸離開?!?/p>
說完,帝王又吐出了一口血。
“呵,那你就等死吧。等你死后,我照樣可以帶他離開?!被ò啬隃喩韼Т?。
“師父,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風尋逸擦著葉初嘴角的血,帶著哭腔。
“風尋逸!你要忤逆我不成!”花柏年呵斥道,“你以為你固執(zhí)己見能有什么好結果!”
“我就是固執(zhí)又怎樣!我愛他!我就是喜歡男人!你滿意了!”風尋逸緊緊地抱著皇上,“你們沒有經(jīng)歷過這些,憑什么否認我跟他之間的感情!”
“風尋逸,給師父道歉?!贝蟮畹拈T口,一個萬花男子逆著光走來。
“師兄……”風尋逸的氣焰低沉了下去。
“我可受不起你這孽徒的道歉,你好自為之!”花柏年振袖離開,在花瀲滟面前風尋逸的哭聲轉(zhuǎn)為小聲啜泣。
他一直都很畏懼這個師兄,自從十年前他拜師之后,他眼中的師兄從來就不會笑,永遠是一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你不該對師父說那種話”,花瀲滟的語氣很平淡,“他曾經(jīng)也固執(zhí)地愛過一個男子,可到最后還不是只剩下他一個?!?/p>
“他也曾為那份不容世俗的感情掙扎過,只是滿盤皆輸罷了。”花瀲滟從身上拿出一小瓶藥,“每次一粒,連服三日,自可痊愈?!?/p>
花瀲滟將藥瓶放在地上,“此間事了,自回萬花領罰。”
花瀲滟轉(zhuǎn)身,與楊青未對視,他有一瞬間的失神,是無意還是有心,最后他將一朵桃花贈予了對方,“故友重逢,實在我預料之外,我沒什么打算,又覺得還是送些什么的好?!?/p>
花瀲滟與楊青未擦肩而過,走出大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像當年那般,一旦決定離開,便從不回頭。
楊青未看著手上的桃花,不顧是在朝堂之上,兀自哭了起來,從小聲的悶哼到自嘲般地哭笑,他捂著臉,肩膀抖動著。
花瀲滟,花瀲滟,花瀲滟,那個他念了十年的人啊。
“丞相認得那位公子?”
“或許認得吧?!?/p>
不過是,來也不可待,往事不可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