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殺你的，佐天淚子。”

身前野獸一般高大的男子用不同的詞匯重復了先前的臺詞，仿佛在說服自己。

本質(zhì)上來說，佐天淚子和御坂旅掛都是殺手，后者更是魔術(shù)師中的名人，淚子知曉關(guān)于他的過往和傳聞很正常，不過對于旅掛認識自己淚子倒是很吃驚，一時間不知道該感到榮幸，還是不幸。

旅掛站在距離淚子兩米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她，仿佛在等她做此世最后的禱告。不過很遺憾，淚子雖然偶爾會寄托希望與神明，神明卻從未回應過她。

“不動手嗎？”

據(jù)說干脆利落是這位殺手精英的風格，沒想到第一次見識就是親身感受。

旅掛好像是在猶豫，又像是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情，似乎殺掉目標這件事情對他而言不是那么緊要的事情。

黎明在緩緩到來，遠方的星空已然散去，屬于夜的寒冷正在遠離。

“你不掙扎一下嗎？”御坂旅掛不帶感情的說到，也許過于順利讓他感到了不安。

淚子輕輕的笑了起來。

“沒必要了，我這副樣子不可能贏得了的。”

且不論準備萬全的淚子是不是能夠打贏旅掛，反正現(xiàn)在的她肯定是死定了。左手已經(jīng)不能用了，魔力接近枯竭，作為王牌剩下的魔藥也交付給御坂美琴了，更重要的是她現(xiàn)在一點戰(zhàn)意沒有了。

作為亡靈向她復仇的沃倫·希斯成功了，她的出現(xiàn)讓淚子意識到自己過去的一切其實都在為一段自己認為忘記的記憶所籠罩，她沒有勇氣面對過去，更沒有自信走向未來。

死亡對她而言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

旅掛也跟著輕笑起來：“殺了那么多人的你居然會這么坦然的接受死亡，不，也許正是如此，你才能夠簡單接受吧?！?/p>

旅掛自言自語道，“公平的對待每一條生命，不加以情感進行衡量，我認為這是非常優(yōu)秀的才能，如果能夠選擇繼任者的話，我一定第一個就選你，不過……”

御坂旅掛側(cè)過身子看了看淚子身后，收起笑容。

“你好像已經(jīng)失去了這份才能呢?！?/p>

“也許吧，可能我一開始就沒有這份才能，只是為了忘記過去才欺騙自己的?！?/p>

“這樣啊……”

聽不出旅掛話語中的情感，無法推測出他在想什么。

“反正你也沒有抵抗的能力，要不玩?zhèn)€游戲吧?！甭脪熘匦麻_始微笑，只是這一次充滿了危險，野性整個透露了出來，“從你身后的兩個人中選一個吧。”

“？”

“我改主意了，我不殺你了，用你兩個朋友之間的一個作為代替吧?！?/p>

“喂……”

話題跳轉(zhuǎn)的太快，淚子感覺自己跟不上了，是她聽錯了吧。

“……你說什么……”

“用你朋友的命來換你的命吧。”

面前這個男人似乎無論多少次都會耐心解釋，直到淚子聽懂為止。

“我不需要選擇，你殺掉我就好了！”

聲音嘶啞的從嗓子中傳出來，平靜的心情頓時為悸動的心臟所沸騰，殺意像巖漿一樣熾熱不安。

淚子爆發(fā)出來的火熱對旅掛而言似乎連一陣微風都算不上，繼續(xù)保持得逞的壞笑看著淚子，好似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nèi)。

“要怎么做選擇權(quán)在我，你只要遵守游戲規(guī)則就行了?！?/p>

御坂旅掛從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塊懷表，打開銀色的表蓋。

“限時三分鐘，選擇吧?！?/p>

合上表蓋的聲音像是一記重錘敲擊淚子的頭部，無情的剝奪她的感官，連思考都出現(xiàn)了停滯。

“很簡單吧，其中一個人已經(jīng)不算是活著了，死徒狀態(tài)在你制作的藥物作用下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用絕對會死去的人交換今后的人生不是很劃得來嗎？”

憤怒涌上淚子的心頭，她抬眼看向一臉輕松的旅掛，眼眶中已盈滿淚水。她的憤怒并不是沖著旅掛去的，而是針對自己的痛恨。

至今以來一直用來欺騙自己價值觀真的是虛假的嗎？淚子不禁懷疑，如果她不相信的話，為什么會認為旅掛說的是正確的呢。

沒錯，很簡單，很劃算，很正確。

“反正你已經(jīng)舍棄過一次了不是嗎？”

一次就已經(jīng)無可挽回了，第二次也不需要猶豫。

“我……”

選擇就好了，舍棄就好了，忘記就好了。

“……我……”

右手還能動，魔力還有一點。

從一開始就不需要猶豫。

結(jié)束游戲的方式不只有按照規(guī)則完成游戲，結(jié)束掉游戲本身同樣能夠終止。

飽含少女火熱的一拳猛然沖著旅掛而去，裹挾而來的熱浪讓他不禁瞇起了雙眼，面色稍稍凝重了起來。

“我不會讓你帶走她們?nèi)魏我粋€。”少女低語道。

沒有過去是無法走向未來的，忘記過去是無法帶來未來的。

少女的拳頭在男人看來軟弱無力，但是附加于其上靈魂的燃燒卻熾熱無比，硬要為其套上名稱的話，那一定就是人類吧。

少女是人類，她作為人類而戰(zhàn)，跨越了過去、悔恨、死亡、恐懼、逃避、欺騙。

她為了守護而戰(zhàn)，為了想要觸摸到的人而戰(zhàn)，為了未來而戰(zhàn)。

淚子的拳頭被旅掛抓在手心，差距巨大的力量讓她無法前進，也無法后退，只能任由絕望纏繞。

“淚子。”纖細的聲音如同一觸即斷的雨絲，淚子回過頭。昏倒的沃倫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恢復了意識。

“用我去交換吧?！?/p>

原來早就已經(jīng)醒了啊。

淚子轉(zhuǎn)過頭，感動的淚水怎么能讓她看到呢。

除了勝利別無選擇的道路淚子第一次跨上，她也是第一次遇上這么絕望的戰(zhàn)斗。

“記住這份心情?！?/p>

旅掛清了清嗓子，指導者一般對著淚子說道。

“不要再為虛假的心情所迷惑了，走你想要走的道路，做你想做的事，想要守護的人，拼上性命也要守護?！?/p>

難道……

“你就是為此才走上魔術(shù)師道路的不是嗎。”

并不是為了活著，而是為了守護，忘卻的過去了居然還有這么一份決心。

“不過今后的日子里你得尋求新的力量了?！?/p>

淚子視線向上，高大男子正低頭看著她，瞳孔中滿是散漫悠然的味道。

“我捕獵的對象只有魔術(shù)師而已，如果作為魔術(shù)師的佐天淚子不存在了，我就沒有追殺的理由了?！?/p>

盡管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卻是認真的。

“培養(yǎng)你們的組織我會負責摧毀掉的，不過我不敢保證沒有漏網(wǎng)之魚，我這里可沒有售后服務。”

旅掛放開淚子的手，嘆了一口氣，仿佛對于自己的做法感到很無奈。

“那孩子很笨拙，麻煩你能作為朋友陪在她身邊。”

那孩子，是指美琴吧。

“作為交換，這孩子就交給我吧?！?/p>

繞過淚子，旅掛走進被無人機打得千瘡百孔的建筑物中，一把扛起沃倫。

“雖然不能保證你們以后還能再見面，不過我不會讓她死的?！?/p>

許下諾言，御坂旅掛轉(zhuǎn)身離去，只留給一臉呆然的淚子瀟灑的背影。

過了許久淚子才反應過來，對著身影消失的方向深深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