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愈or療愈】

火車哐當哐當?shù)男旭傊?，黃澄澄并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也不是第一次一個人出遠門，這次手卻微微顫抖，心頭狠狠的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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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李漁的，不是不想見他的，只是她有自己的自尊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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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哐當?shù)霓Z鳴，一下下的打在心上，時間不長，一小時而已，火車卻像走了一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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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到陌生城市的慌亂感，于黃澄澄來說已經(jīng)很熟悉，用了五分鐘來習慣，吸了口霾后，睜睜眼，算是給自己打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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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士駕輕就熟的載她去了李漁的學校，好在學了口流利的普通話，樣子也鮮活，笑的也好看，司機也沒有怎么為難他，計價打表，載她到了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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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所有大學的燈都是暖色的，印著一群又一群鮮活的影子，聚了又散，李漁的影子，也在某一刻，與此時的黃澄澄重合，踏在心上，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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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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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找到李漁輔導員辦公室的時候，早就過了行政時間，好在燈還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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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那人，頭也沒抬，眼睛只注視著前面電腦的表格，房間里是熟悉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這話問的黃澄澄很是局促，咬了咬下嘴唇，有些磕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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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是他同學?！边t疑后，好像只能答這兩個字，同學，可能朋友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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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還是沒有抬頭，眼神還是在未處理完的表格上，加班的情緒好似令人有些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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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周沒有上課，沒有假條，聯(lián)系不到父母，來了個同學？”不快的情緒在辦公室蔓延著，沉默的一瞬，那人終于抬頭，手指將鍵盤重重一放：“李漁真是好大排面？來M大上學委屈這市狀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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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被這一通火嚇的有些懵，急急擺手：“不..不是的，老師，不是的，他是個很好的人，真的，他有他的苦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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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焦急的模樣更是讓年輕的輔導員又氣又怒，又恨鐵不成鋼：“心比天高，有苦衷處理完了在來上學，上學不是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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輔導員扔了個號碼與紙條給她，不在多講，搖搖頭嘆道：“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吧？一會坐校車到終點站，在坐小車兩個站，直走的小區(qū)，就是李漁住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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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忙道了謝，轉(zhuǎn)身要走，又頓了頓：“謝謝老師，李漁麻煩老師多多照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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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所有關(guān)心，都化在這句：“老師，拜托你多多照看了。”別的似乎也給不了，也沒有什么會比這句話更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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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打開門的一刻，微微有些錯愕，又很快平復，少年自尊強，可黃澄澄好久不見，遠道而來，想要發(fā)怒，又怎么說的出口：“黃澄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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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瘦了很多，初冬只穿了件淺灰毛呢衛(wèi)衣，腳上一雙家具白拖，好像情緒也沒有很糟，平靜的看不出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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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朝屋里瞧了瞧：“怎么不讓我進去，外面好冷?！蔽宋亲佑行┎桓吲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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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這才局促的側(cè)身讓這位不速之客進門，好像這姑娘，沒有改變多少，如同一抹暖色的光，打在他冷寂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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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的書籍，資料井井有條的分開排好，屋子打掃的一塵不染，沒有多余的裝飾剛剛好，溫好的牛奶送在黃澄澄手里的時候，李漁問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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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來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你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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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一句話都沒問出來，還是黃澄澄更直接，從來如此：“怎么不去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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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臉一下冷了下來，沉默后不回答，像只刺猬：“今天很晚了，明天我送你回去?！?/p>

為什么每次都有人試圖插手他的人生，明明只想自己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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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你話呢，李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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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并不罷休，一定要得到一個答案，就像她一定要知道，李漁對她是不是有一點點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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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事，不要你管?！本苋饲Ю镏?，李漁對黃澄澄向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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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奶就濺了黑色條紋桌布一身，染成灰白，少女賭氣在問：“怎么念M大委屈你了？想去她的學校，當時不報，現(xiàn)在委屈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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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事情，其實都是可以翻過不談的，她有她的自尊，明知道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但鬼使神差的，他和她都用了最決然的方式，逃避這段屬于自己青春，無法避免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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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你有什么資格說我？一意孤行，不也是你的作風嗎？”觸及傷處，兩只刺猬亮出了身上所有的刺，狠狠的刺向了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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摔門的巨大聲響中，李漁來不及反應，來不及反應桌上摔了的牛奶，也來不及反應摔門而去的黃澄澄，如果不是她的圍巾還躺在家里的沙發(fā)上，李漁會覺得這是場夢，就像凌冬欲來刺骨的風，狠狠的逼迫他去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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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有人會一直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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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漁再見黃澄澄時，正一瘸一拐的被季白攙著走下教學樓梯，下課鈴響了很久，李漁可以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那個明亮的少女，這次等到教學樓都快空了，還沒有看到熟悉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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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廳好像只剩他一個人的腳步，袋子里裝著她留下的圍巾，腳步?jīng)]有退后，也沒有往前，直到看到一瘸一拐的黃澄澄，齜牙咧嘴的扶在季白肩上嘟囔：“真是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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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著黃澄澄的季白沒有說話，只是將身體朝她側(cè)去，在穩(wěn)住平衡，好讓她的傷處少受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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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會面自然又平靜，李漁叫她：“黃澄澄，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