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憶wowaka——2021.9.16
wwk離世已經有兩年了,我時至今日也會幻想如果他依舊在世會做什么。他可能受后疫情時代的影響創(chuàng)作出不同風味的曲子;他可能依舊會在推特在ins上發(fā)一些關于樂隊關于生活的小視頻;面對當下疫情對于霓虹文藝界的毀滅性打擊,他可能會在推特上吐槽、發(fā)表心情,和大多數藝人一樣來b站開個號尋求新出路;甚至依舊會有《REAMP》這張新專,只不過是通過隊員分別作新曲,leader演唱的新奇形式來拯救不景氣的現實……不過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罷了。那個現實每次都會無情地戳破我的幻想泡——他早就不在了。
我仍然記得19年4月8日的那個中午,武漢初春的太陽已經有點炎熱了,我背著包匆匆跑向食堂干飯,路上打開手機打發(fā)時間,然后得知了那個消息。那一刻我發(fā)現世界徹底顛倒了,如同《世紀末舞廳》顛倒的pv一樣。我時至今日仍記得那天太陽的溫度、背包的重量、梧桐樹斑駁的樹影和我咕咕叫的饑腸。有人說青春結束只需要一瞬間,那一刻我感覺我的青春就徹底結束了。
初識wwk應該是六年級吧。那個時候的我拿著iPhone4發(fā)現了《MikuFlick》——一個早就被人遺忘的初音題材的音游。那時候,vocaloid絕對是當時acg文化的頂流,趕著時髦勁我也玩上了初音題材的音游。然后我聽到了那首名為《ワールズエンド?ダンスホール》的曲子。這首曲子對于年幼的我來說宛若降維打擊。黑白的世界,舞蹈的少女,高速的bpm,高密度的歌詞,毒性的旋律讓我徹底記住了wowaka。之后我便去聽了著名的《裏表ラバーズ》與《ローリンガール》(當時沒太大感覺),惋惜于他因為被指控抄襲而退圈。說實話,那時候我并未對于wwk多少放在心上,年幼的我并不知道抄襲事件的嚴重性,也不知道他在v+圈掀起的巨浪。我只是覺得他的歌很抓我,我只是個被他的歌吸引的小屁孩。
再次相遇便是高一了。在此特別感謝蝦米讓我能從《カラノワレモノ》開始重新認識wowaka與ヒトリエ。第一次聽《カラノワレモノ》的震撼不亞于當年初聽世紀末舞廳。而得知主唱正是wowaka的我更是欣喜若狂——他不但沒有消沉,而是繼續(xù)創(chuàng)作著非同凡響的音樂。從此我徹底愛上了這個唱著輕飄飄的女孩的樂隊。之后我也是保持關注,從高一聽到高三,從《DEEPER》到《ai/SOlate》。但我并沒有多少沉迷于其中——我依舊把ヒトリエ的歌和其它的歌一起加入普通的歌單中,而并非像現在這樣單獨拉出來做一個精選集。在那時候的我眼里ヒトリエ也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霓虹樂隊,它和大部分霓虹樂隊是一樣的,只是比一般的特別吸引我罷了。我也僅聽過一些高人氣代表作,我對樂隊的了解也僅限于wowaka——畢竟他是多么的耀眼。當時錯過了樂隊來中國的live時我也只是小小地惋惜一下(在軍訓)。這建立在一個那時候的所有人都不會刻意注意的前提上:wwk會一直帶領著ヒトリエ走下去。反正他會不斷開創(chuàng)新的可能性,我只需要被動地接受就行了。
所以我時常會感慨人的犯賤心理,往往徹底失去了以后才知道自己到底錯過了什么,才知道有些東西是真的真的永遠都回不來了,才幡然醒悟,才悔不當初,才嘆息,才流淚。而在未失去之時,總是抱著僥幸心理,抱著有恃無恐,對眼前的事物不抱有珍惜之意。那個微熱的中午徹底給我上了一課,至少現在的我會認真地珍惜并熱愛生活的大部分。
我覺得很有意思的一點就是,你聽的越多,你就越會被他的旋律牢牢抓住,你就會越拜倒于他的才能之下,你就會越覺得惋惜,越覺得遺憾。我時常感慨“他怎么會就此結束,如果還活著的話他究竟能有多么驚人的可能性”。他有《インパーフェクション》這種相當癲狂、相當意識流的曲子,有《アンチテーゼ?ジャンクガール》、《シャッタードール》這種少女感十足的曲子,有《(W)HERE》、《フユノ》這種感情細膩得能流出耳機的曲子,有《バスタブと夢游》、《ソシアルクロック》這種對現實進行無情嘲弄謾罵的曲子,有《目眩》、《ポラリス》宛若人生燈塔的曲子。人們評價他說他一直在進取,在創(chuàng)新,在開辟不一樣的道路。遺憾的是,他人生的這場電影在高潮處就戛然而止,唐突到讓人連罵爛片的機會都沒有。
那么,wwk到底在傳達什么?我相信所有wwk的粉絲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老實說,從wwk離世之后直至今日我也不能得出確切的答案。過去我常常覺得可以去揣測創(chuàng)作者的心理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蠢事,但我又覺得由于音樂的特殊性旋律里面不可避免地混有創(chuàng)作者想傳遞的東西。
wwk的幾乎每首歌往往都有以下經典元素:女孩、舞蹈、歌唱、話語、笑、哭、心臟、愛。他的歌沒有俗套的男歡女愛(唯一寫愛情的歌還是極為特殊的《青》),也很少有極為熱烈奔放的情感。他的bpm盡管很高,但是情感上都是向內爆發(fā)的。這也是為什么很多人覺得樂隊很多歌少女感十足,你甚至可以把他的大多數歌用少女的感覺唱出來(他也承認自己的歌是用少女的感覺寫的)。
我的感覺就是,他的歌就像種子,在聽者的心里播下了一粒種子。這個種子發(fā)芽后成長成了一個黑白色的空間,一個屬于自己的宇宙。聽者在這個空間變成了一個黑白色少女,漂浮在這個空間里,聽者可以在這個空間里肆意地唱歌、舞蹈、嘶喊、大笑、哭泣,目的也只有一個,“綻放”自己。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歌迷們通過他的歌釋放壓力,但我覺得他的歌還有一個神奇的地方,他能讓所有的歌迷在他的旋律里做到“心意相通”。
所有迷戀wwk歌的人注定不是孤獨的,因為所有被wwk的旋律吸引的人在內心里都會自然而然地生成這個小空間,在內心長著一個輕飄飄的少女。在這個空間里,大家都變成了輕飄飄的少女,在自己黑白的宇宙里歌唱、舞蹈。從這個維度上,所有迷戀wwk歌的人都變成了一個人,變成一個在黑白色的宇宙漂浮著的少女。他用毒性的旋律在每個人的內心都創(chuàng)造了一個別具一格的空間,而這個空間使得人與人的心意得到了互相連通。我一直都認為他的歌有這種神奇的力量,畢竟ヒトリエ的第一首歌(《カラノワレモノ》)的最后一句就是“此処は、何処へも繋がる、そうだ”(這裏,可以通往任何地方,是的吧)。
可能是由于地緣的距離、文化的距離、語言的距離、年齡的距離,我一直覺得wwk的離世有一種不真實感,我時不時會陷入“他應該沒沒去世吧——不對他早就去世了”的自我安慰與自我否定的循環(huán)中。所有的wwk歌迷看來一生都注定會被這糾結反復的心理循環(huán)折磨著。然而我一直篤信的是,每當我們跳出悲傷、直面現實之際,這一痛苦的現實都提醒著一件事——這個人的才能與光輝絕對不能被遺忘。
2021年9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