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代沒有辜負王懿,害她最后餓死的,正是那幫借她打賞的“朋友”
不知道這兩天大家有沒有在國內社交媒體上看到過一篇題為《這個時代辜負了她》的訃告,這篇乍一看讓人有點丈二尼姑摸不著頭腦的訃告,最早是發(fā)在一個名為維舟的微信公眾號上的。

根據我在網上查到的公開資料,維舟,男,75后生人,畢業(yè)于廈門大學新聞傳播專業(yè),從2004年開始在網上撰寫博客。后接受《南方都市報》編輯戴新偉的邀請,開始為南都撰寫專欄文章。
維舟喜歡閱讀和收藏日文書籍,2014年,他參加了由社科文獻出版社和“騰訊?大家”欄目合作創(chuàng)辦的聯(lián)合書籍《大家01:中日之間》的編輯工作。這本書的作者單獨拎出來每一個都堪稱重量級,除維舟之外,不僅有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還有前鳳凰衛(wèi)視著名記者閭丘露薇,以及新媒體“大象公會”的創(chuàng)始人黃章晉等等。
在這篇題為《這個時代辜負了她》的訃告中,維舟主要悼念了前大象公會成員王懿(Akid)在跑去日本之后活活餓死的事情。
王懿,女,85后生人,貴州貴陽人,16歲就考入吉林大學材料成形與控制專業(yè),本科畢業(yè)后,跨專業(yè)就讀武漢大學新聞與傳播學碩士,2009年從武大畢業(yè),取得新聞學碩士學位時僅23歲。
碩士畢業(yè)后的王懿先是去了上海,然后又北上北京,并在北京加入了“大象公會”。在“大象公會”干了沒幾年,王懿就出現了厭食癥癥狀,后來又踏入了幣圈,逐漸沉迷于虛擬貨幣,據說還是騙了親戚朋友的錢來炒的幣。后因炒幣失敗和自覺跟中國主流社會格格不入,在2020年之后潤去了日本。
從王懿過去幾年來在推特(現在叫X)上的個人動態(tài)來看,她潤去日本之后基本不具備獨立經濟能力,在日漂泊期間的吃穿度用主要靠她那幫所謂的“朋友”和“好心人”接濟。王懿渴望能在日本安定下來,一如當年跑去了日本之后在那邊好歹混上了一口飯吃的李小牧、五岳散人和王志安之流,為此她還從自己那本就緊張的手頭上抽出了一筆錢,報讀了日本早稻田的語言學校。
雖然王懿對她潤去日本之后的生活心存幻想,而且從她的推特動態(tài)來看,這種幻想可能還伴隨著她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但事實是,無論是精神還是肉體都相當羸弱不堪的她,根本適應不了資本主義發(fā)展得已經相當成熟的日本社會。
因為語言不過關再加上消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王懿在日本連便利店臨時工這種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工作也找不到,找到了也干不久。王懿在日本平時的一日三餐都得靠人接濟。因為囊中羞澀,她在日本開不起空調,買不起衣服,也吃不上幾頓像樣的伙食,有時甚至窘迫到要到大街上去撿別人丟掉的青梅來止渴。不僅如此,王懿的生存能力也相當堪憂,就連煮一鍋水煮蛋也能把鍋給煮糊。

可即便如此,王懿卻保留著去健身房健身的習慣。因為她的積蓄不足以購買健身人士常吃的各種高蛋白營養(yǎng)品,所以她去一趟健身房甚至都得靠著別人贈送的蛋白粉才能勉強維持。
工作上一塌糊涂,生活中處處碰壁,王懿在日本的學業(yè)也是磕磕絆絆。去年10月,王懿曾在推特上發(fā)帖吐槽,說坐在她后排的日本語言學校的同學因為陽了,所以導致她也得跟著做核酸。日本可不是中國,不存在什么集體核酸不收費一說,哪怕你是強制做的也得交錢,一次就是2000日元,約合人民幣100元,這對于小日子本就過得捉襟見肘的王懿來說無異于當頭一棒,讓她那本就不寬裕的生活雪上加霜。
當時間來到大約一年之后,也就是今年8月份,王懿的精神、肉體、生活和學業(yè)狀況眼看著已經惡化到了相當嚴重的地步。她因為臥病在床無力爬去上學,但就算還能勉強支撐著身體去,這時的她也已是山窮水盡,交不起學費了。
用她自己的話來說,她當初潤去日本的費用,本就是瞞著家里人,尤其老父親,從一眾親戚朋友的手里頭騙過來的,這筆錢用到如今總算是空空如也了。而與此同時,那些平日里自詡王懿“好友”的同道中人卻仿佛約定好了一般,一下子就從她的生活中消失了。沒人再來接濟她的一日三餐,沒人能給她送醫(yī)送藥,沒人能照顧她的生活起居,沒人能替她交上迫在眉睫的學費。
就這樣,今年8月23日,在窮困交迫中,王懿最終病死在了日本,時年僅37歲。
值得一提的是,因為在潤去日本之前就和家里人鬧僵了關系,而且還涉嫌犯有詐騙罪等罪名,所以王懿死后甚至就連她的老父親都不肯去日本見她最后一面。而就她臨終之前發(fā)布在推特上的最后幾條動態(tài)來看,她在人生的最后關頭似乎也沒怎么關心過身在中國的父母親戚,她更在意的是她之前所購買的虛擬貨幣還能否漲回來,能不能去參加《阿基拉》(一部日本動漫)的漫展,以及她所追捧的日本動漫番劇到底什么時候更新。
按照訃告中的說法,王懿是因為得了厭食癥而死在日本的。但至少就我在過去這幾天所了解的情況來看,王懿“好友”口中得了厭食癥的她,在日本至少還是想要吃上兩個東西的:一個是這個東西,一個是那個東西。

除了謾罵和攻擊中國與中國人民、非議妄議我們的抗疫防疫政策、替安倍招魂和為日本擅排核污水等荒謬行為搖旗吶喊,還有日常關注虛擬貨幣和跟蹤日本動漫熱點之外,王懿在她的推特上最常發(fā)布的一類內容就是——吃。她說她自己想吃燒鵝,想吃草莓,甚至就連雨后掉到地上的青梅她都想撿起來吃。

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了她那雙確實是瘦弱到只剩下皮包骨頭的手臂,單憑文字敘述的我,根本無法想象這是一個患上了厭食癥的人。我覺得她的胃口其實很好,至少并不差,不是個吃貨也是條饞蟲,挑食的情況可能有,但厭食我是真看不出來。
在今天這期話題展開到這里的時候,我相信各位同志和朋友應該也已經看出來了,王懿的推特動態(tài)和維舟的那篇訃告,這二者的說法其實并不完全能對得上。至少就王懿的死因而言,我個人更傾向于認為她最后可能并非死于厭食,而是因為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再加上無法攝入能夠維持生存所需的基本能量,最后給活活餓死的。
用維舟在那篇訃告中援引王懿的朋友的原話來說,“她就像一個孩子,早慧使得她像是個‘混入成年人中的孩子’”,或許也正因此,王懿才有了個叫做Akid的英文名(A kid,意即“還是個孩子”)。
我還是頭一次見有人能把“巨嬰”這個名詞說得如此清新脫俗的。
關于王懿,那篇訃告中有兩段話是這么說的:“這個時代辜負了她。像她這樣執(zhí)著的理想主義者,如果在一個開放的、有著豐富公共生活的社會里成長,可想至少可以活得更好。人間不值得,不值得你這樣來過?!?/p>
“我們每個人,如今都面對著這個辜負了她的時代。在它的底牌露出來之前,我們都不知道會拿到什么劇本,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被卷入這場戲劇的,但我們也并不必然只是被動的演出者——就算劇本不是我們想要的,但那舞臺仍然是我們的舞臺?!?/p>
我不知道大家是如何看待王懿之死還有維舟寫給她的這篇所謂的訃告的,反正我在了解到個中由來之后,心里頭就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潛伏》中余則成在面對著自殺未遂、躺在病床上的晚秋時說的那句:“小布爾喬亞的無病呻吟。”
一條鮮活的生命以這種可悲到近乎有些可笑的方式死去了,這固然是令人搖頭嘆息的。可一想到死去的王懿從本質上講其實是個誰都不愛、連自己都無法愛惜的、信奉極端利己主義的、缺乏人類最基本的生存能力的、喪失了正常三觀的、連自己的家人朋友都可以棄如敝履的、直到死前最后一刻還在幻想著投機倒把的潛逃詐騙犯的時候,我覺得我對她似乎就沒有那么同情得起來的了。
看著這個和我一樣同屬80后中年婦女的女人的生平,我想起了魯迅筆下熱衷于靠精神勝利法來自我麻醉、逃避現實的阿Q。但是除了不幸和不爭之外,我在王懿的身上還看到了很多就連阿Q都不具備的東西: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智、不信、不禮、不法。
從某種程度上講,王懿和那些個潤去緬北搞詐騙妄圖一夜暴富的人間之屑其實并沒有什么本質區(qū)別,她說穿了其實也就是個來不及被那些被她詐騙過錢財的親朋好友追責問罪,就草草死在了異國他鄉(xiāng)的不法分子而已。殖子們總喜歡把日本這樣的國家幻想成連月亮都比中國更圓的烏托邦和伊甸園,殊不知,對于王懿這種沒能肉身渡劫成功的潤人來說,日本其實也就是另一個位面的緬北罷了。前者吃人的吃相或許比后者的更優(yōu)雅一點,但再優(yōu)雅說穿了不也還是在吃人嗎?

這也就是在日本,如果換做是在我們國內,我簡直都無法想象我們的輿論場上現在得鬧成什么樣了。中國,這個王懿生前不惜違法犯罪也唯恐避之不及的國家,她哪怕就是再不完美,也不至于說會讓一個四肢健全的37歲中年婦女就這樣在病榻上活活餓死吧?
我敢說,這種情況但凡出現在我們這里,不管是高度發(fā)達的一線大城市,還是相對不那么發(fā)達的鄉(xiāng)鎮(zhèn)小農村,只要王懿還有力氣給當地的派出所、街道辦又或者是區(qū)委會/村委會撥打一通救助電話,那么我們的同志都是絕不會眼睜睜就這么看著她活活餓死的。一日三餐自不必說,地方的同志肯定還會給她送醫(yī)買藥,等到恢復得差不多之后還會給她四處找工作。沒準她回家之后發(fā)現連家里都煥然一新了,而那也是地方同志和志愿工作者們幫忙給收拾的。
現在是2023年了,不是1923年,更不是1823年,一個人的生存能力到底是要差到什么地步,才能在一個生產力高達的現代化國家餓死?一個國家的社會體制究竟是冷漠到了什么程度,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百病纏身的羸弱女子就這樣油盡燈枯?都說這新社會把鬼變成人,舊社會把人變成鬼。按照我們中國人的傳統(tǒng)觀念,哪怕下一分鐘就要過奈何橋了,臨行之前也得吃上一頓飽飯吧?黃泉路上連頓飽飯都不管,這樣的人間對王懿來說確實不值得,這樣的人間只怕連閻王爺看了都得搖頭嘆息。
至于維舟寫給她的那篇所謂訃告,很遺憾,我從中沒有感受到多少他和他這幫所謂的王懿“好友”對王懿的悼念之情。恰恰相反,對于王懿之死,我覺得他們與其說是捶胸頓足,倒不如說是如釋重負。就算有那么一點點感傷,這種感傷的底色說白了也不過就是物傷其類、兔死狐悲罷了。
這是那些所謂的“文藝青年們”時常拿來自我催眠的一種很典型的表達方式。一切的錯都不是當事人的錯,一切的錯都是別人的錯。錯的不是他們,而是他們所處的時代。拿“大過年的”和“都不容易”來譏諷我們的是這幫人;用“還是孩子”跟“人都走了”來申辯自己的還是這幫人。
他們替王懿覺得委屈,我也替我們這個時代覺得委屈。他們想不明白王懿怎么就這么走了,我也想不明白。我們這個時代,我們這些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平平凡凡的中國人,我們究竟招誰惹誰了?
生養(yǎng)王懿和中國大陸和她的親朋好友們到底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情?我反正從維舟寫給她的訃告里頭沒看出來,我從王懿的推特動態(tài)上也沒看出來。恰恰相反,我反倒是看到了潤去日本之后的王懿對生養(yǎng)栽培了她的祖國極盡咒罵之穢語,對她未曾垂憐分毫的美歐日極盡吹捧之辭令。

她不僅在推特上洗白惡貫滿盈的日本731部隊,還詛咒過自己的祖國未來“餓殍遍野”;她不僅說過“誰給我繳納兩年學費,我就表演喝福島核污水”這種匪夷所思的言論,甚至還呼吁其他國家使用原子彈“凈化”自己的故鄉(xiāng)。
但是她的皈依者狂熱并沒能為她換來十字軍的憐憫。她沒潤去日本之前至少還能吃上飯,而潤去之后卻只能經常餓肚子?;仡櫷踯驳耐莆奈覀儠l(fā)現,“等投喂”“期盼投喂”“瘦骨嶙峋的手舉著日本超市丟棄的包菜葉子,和日本馬路上掉落的青梅”這樣的描述處處可見。

是的,王懿潤去了日本,但她最終也只是淪為了一個社交媒體上的乞丐而已。她沒錢買吃的,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頭。她以為自己潤去日本是追求所謂的“自由民主”的,但她最終卻迷失在日本都市那冷冰冰的水泥叢林里頭,活活餓死了。
王懿并不是什么名人,不管是在國內還是日本,也不管是在大象公會就職當時還是之后。她的推特互動量少得可憐,如果不是因為維舟寫給她的那篇所謂的訃告,可能直到現在都不會有多少人意識到,在2023年的夏末,在生產力已經高度發(fā)達的日本,有一個因為炒幣欠了一屁股債,走投無路之下騙了自己的親戚朋友的錢財,逃離中國遠赴東瀛去呼吸自由空氣的中年婦女,在饑貧交迫之中,孑然一身地餓死在了自己的病床上,而且過世之后甚至就連她的老父親都不愿去看她最后一面。
王懿的一生無疑是一出譏鬧相交的悲劇,但比她那短暫的人生更具諷刺意味的、更加令人覺得面目可憎的,還得數那群吃她人血饅頭的人間之屑。面對明明是活活餓死的王懿,他們卻偏偏要說她是死于厭食癥的。
他們還在那篇奇葩訃聞的下方開通了打賞通道。他們以王懿的“好友”自居,但我從那篇訃告的字里行間卻看不出有多少對老朋友的緬懷。我能看到的就只有他們接著王懿之死的由頭,繼續(xù)變著法子地和我們這個時代,還有生活在這個時代的廣大中國老百姓唱反調。我仿佛看著一群正在蘸著人血吃饅頭的食尸鬼,或許在王懿的這幫“朋友”看來,死去的她比活著的她對他們更有價值。
王懿當初炒幣的時候,她的這幫“朋友”不勸導她。王懿炒幣失敗了騙親戚朋友的錢要潤去日本的時候,她的這幫“朋友”不阻止她?,F在她死了,她的這幫“朋友”就一個個地都跳出來了,他們給她寫悼文,給她開通打賞。他們不去責怪餓死了王懿的日本,而是繼續(xù)抹黑她在世時栽培了她,她走時也沒攔著她的中國。
在王懿生前發(fā)布的推文中,我們看不到多少她這幫所謂的“朋友”、這幫如今寫文章悼念她的人的身影。通過圖片中王懿那雙瘦骨嶙峋的手,就連我們這些旁觀者都能感受到她對食物的渴望,可怎么就是沒看到她的這幫“朋友”愿意接濟她一口吃的呢?如果王懿能夠早一點感受到他們那泛濫的善心和大發(fā)的慈悲,他們現在又至于要通過訃告這種方式來追思他們這位曾經的“朋友”嗎?
《這個時代辜負了她》不是一篇糟糕的訃告,我從中能看到《藥》《阿Q正傳》和《孔乙己》等名著的影子,但是它所悼念的王懿并不值得我們的同情,寫下了這篇訃告的人也不值得我們的共情,他們和她所標榜的所謂主張和追求的所謂理念更不值得拿我們正眼去瞧上哪怕是一眼。
一個不懂得愛人也不懂得自愛,不知仁義忠孝禮智信為何物的妄人,餓死在了一個只存在于她臆想之中的理想國。中國給予了她很多,而她這一生對中國唯一的貢獻,就是沒有把死后的污染留在中國。
我可以從我的字典中找到很多形容詞來描述王懿還有她這幫所謂的“朋友”們,但是高尚不在其中。他們如今僅剩的那點自我感覺良好,大概也就來源于自以為王懿起碼是倒在了“道德制高點”的幻覺之上。

但幻覺終究只是幻覺,這個世界是物質的,沒有了物質基礎的所謂意識,毫無社會價值可言。王懿死了,就好像他們活著的時候一樣;他們還活著,但卻和死去的王懿沒什么區(qū)別。
時代容不下極端利己主義者并不是時代的錯。事實證明,無論是社會主義的中國,還是資本主義的日本,只要是在一個還能維持秩序正常運轉的社會,極端的利己主義者其實在哪兒都不受待見。二者唯一的區(qū)別只在于,對于前者,你至少還能選擇逃離;而對于后者,你只能默默接受死亡。
那些直到王懿死了都不忘替她收下一筆打賞的所謂的“朋友”們,別再琢磨著怎么教育人民群眾反思何為人性了。一群連自愛都不懂得的人,有什么資格大談人性?
好好吃你們的人血饅頭吧。慢點吃,沒人和你們搶,別把自己給噎著了,當心悲極生樂,樂極又生悲。要是你們也不小心步了王懿的后塵,沒準等待著你們的也會是一篇這樣的訃告,你們的“朋友”們也會在訃告中借你們的死去含沙射影、指桑罵槐。并且開通打賞付費,就著你們的鮮血,咀嚼別人供奉給你們的饅頭。
直到哪天他們也悲極生樂,樂極又生悲,開啟下一個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