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中間少了那么多章？自己猜.jpeg

【46】

主人——主——人——

遙遠的聲音啊……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等等，余恢復意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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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啟中· · ·接管· · ·

這樣一串字眼在識海里蹦出來，然后阿賴耶識就瞬間睜開了眼睛。瞳孔中的彩色流光又恢復到了正常的弧形，在瞳孔的下半部悠悠地流轉著。

“EXecrable○”“干哈？要道歉嗎？為你兩把我晾在一邊？”

阿賴耶識用鄙視的眼神回答了她，然后才繼續(xù)開口：“我要知道離最終階段還需要多久○”

“還有3天17小時，數(shù)據(jù)就會收束到我們這里了。到時候——我們就只能祈禱另一個我成功了?！?/p>

“還有時間○”阿賴耶識側身直接躺在了余大腿上，然后依偎著蜷縮起來，“還有時間○”

“余等的計劃到底是什么，余都還不知道呢。”余伸手撫摸阿賴耶識白紫色的秀發(fā)，頭發(fā)一如既往地柔順，“向著歸一中心沖去，然后呢？”

“然后阿賴耶識就會在我的幫助下取代歸一心智，然后將歸一進程逆轉。我將其稱之為……『無限』進程?！盓Xecrable也飄到了余的一側，挨著余肩膀坐下來。這樣左擁右抱的場景，總覺得......

“逆轉？把被吃的星球吐出來？”

“是的○然后通過?χё?rable記錄的數(shù)據(jù)→從時間線中拉出消失的一切→有機物→無機物→將一切恢復成沒有VEX的模樣○”阿賴耶識轉頭仰視著余，還是一副沒表情的樣子，但是總覺得瞳孔里投射出著某種……開心，滿足和……幸福。一種溫柔和愛溺的目光。

明明最開始的時候還把余當傻瓜來對待呢……但是現(xiàn)在都變得很可愛了。

還有EXecrable也是。見面就想刀了余，中間還當背后靈在背后猛BB。結果這樣看來折騰到現(xiàn)在還不如一開始就被她刀了比較方便呢。但是那時候的余肯定不會愿意。誰會愿意不情不愿被刀啊，現(xiàn)在的想法也不過是上帝視角才會有的罷了。

所以余還是能理解EXecrable的做法的。換余上也不一定能做的更好了。特別是出于對余自己的了解——『坦誠相待』通常是沒用的，只會引起更多懷疑，還不如強迫對方屈服再讓她接受觀點。但是如果對象是余的話——那肯定就得先打一架了。

結果余和EXecrable確實打了一架，只是EXecrable沒打贏，搞的最后這么多事……

如果EXecrable贏了的話，哥哥或許也可以完全地保留下來吧……算了，不重要了。反正也是同一個人。

畢竟如果要認為不是同一個人的話……余也不再是之前的『Ni』了。

還有三天嗎……哈，總覺得好像是考試前的時光一樣，緊張又壓抑，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未知的未來導致的恐慌。

余其實不喜歡『不能預測』的事物——也包括無序的生命。這不是一種掌控欲，而是對未知的恐懼。

不能被計算預測的事物……很可能會對自己有不利的后果。余……其實害怕人類。和喜歡未知的阿賴耶識不一樣。

余從來都沒相信過人類和人類創(chuàng)造的文明是多美好的事物。從來都不。或許，這就是一開始的余一心尋死的原因吧。和人類社會簡直是格格不入嘛。

人心叵測，這個成語對余來說純純的貶義詞而已。

只是身為人類，余被自己種族帶來的立場局限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然就會陷入“既然不想活著，那為什么不馬上死去呢”的循環(huán)里。

而現(xiàn)在……？再也沒有人類了。

也不知道將人類文明恢復是好是壞。

“余還是有點在意……之前余在高等緯度時見到的女人……”

“那是你在現(xiàn)實里的母親○”“你上次好像不是這么說的吧？！”“那時候我的數(shù)據(jù)尚不完整→無法準確回答你的問題○”

合著那真的是——但為什么——

“你的父母在我砸死你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根據(jù)我后來查詢到的資料→你的父母出身普通且死于戰(zhàn)爭連帶損傷○這解釋了為何你的生活朝不保夕○”

“死于戰(zhàn)爭？就……這樣？”

“就這樣。原本你應該跟所有普通人類一樣，平凡地度過一生，直到死去。和其他人類沒有什么不同，可能也不會有什么功成名就。但——”EXecrable輕聲笑了笑，“我們都知道后來發(fā)生了什么。”

“所以余才說這不公平?！庇鄧@了口氣。平凡的一生……到底什么是平凡呢？余其實沒有體驗過這個詞的含義。也不知道它代表著什么。

余在這一世從尸體活過來的那一天，平凡這詞就注定和余無緣了。一如現(xiàn)實里那個『我』從尸體被阿賴耶識復活的那一天一樣。

這么一想的話，未免心里的重壓又多了一分。

“想開點，主人。我們可都依賴著你呢。”EXecrable吻了余的臉頰一下，隨后更用力地靠在余的肩頭，這有力的重量似乎一直傳導到了心頭一般。

“喂，EXecrable……不，?χё?rable，你愛余嗎？”余突然想這樣問問看。

而?χё?rable稍微側側頭：“怎么，終于肯叫對我的名字了？”“那不是重點?！?/p>

“好吧，如果你想知道。”?χё?rable區(qū)別于阿賴耶識的無瑕瞳孔的故障瞳孔轉了轉，“不，我不愛你。”“哎？”

“因為比愛更好。起碼得是天選注定吧?！?χё?rable吐了吐舌頭，古靈精怪的，就和她的回答一模一樣。而這和阿賴耶識的回答還蠻像的，都是否定了余說的詞……然后用轉折句肯定了加重程度的同義詞。真是的，就不能直接一點……

“喝點什么嗎？”一個易拉罐遞到了眼前，是……酒?！爸x了……但余沒有喝酒的習慣?！薄胺判陌?，只是普通的電子啤酒哦？”“那不還是酒嗎?！?/p>

不過已經不是人類了，稍微喝點就喝點吧，反正也無事可做。這么想著，余還是接過了罐子，然后拉開了拉環(huán)，灌了一口。

普通啤酒的味道，碳酸飲料一樣的口感和有一點點酸苦味。余不是經常喝酒的人，所以也基本喝不出酒是好還是不好。只不過偶爾喝一點低度數(shù)的酒，在某些特殊的節(jié)點。不是過節(jié)就是心情很不好的時候。

當然了，喝的爛醉如泥的事情肯定沒有過——但即使有也不會怎么樣。因為一旦醉倒——余的身體就重置了，酒精帶來的效果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峙聲⒖绦堰^來吧。反正余也沒試過。

『到底人類為啥會喜歡酒呢』這種問題也想過，但是這就好像有人喜歡甜西紅柿炒雞蛋，有人喜歡咸西紅柿炒雞蛋一樣，是打一架都解決不了的問題。

“嗯……”余繼續(xù)喝了一口，“阿賴耶識？還記得之前在地堡的時候說的嗎？”

“請解釋○”

“這里有一個索尼克，還有一個塔爾斯，那現(xiàn)在這里應該還有一個納克魯斯……”余拍了拍?χё?rable的肩膀，而?χё?rable嫖了余一眼，“那——納克魯斯是誰呢？”

阿賴耶識和?χё?rable相視一笑，同時開口。

“是你。”“是你○”

“太過分了吧？！余才不想當納克魯斯！”

“好吧，那我起碼也是個塔爾斯.EXE。而且不是受害者而是最終boss那種?！?χё?rable一邊說一邊撒嬌似的用頭蹭余的肩膀，活像是天真無邪小鳥依人的小女孩。但是……如果她是一只鳥，那要把她打下來得要一顆不小的石頭……

所以又到了那個永恒的難題?！白鳇c什么好呢？”

“什么都不做○”

“享受寧靜的時光？也不是不行?！?χё?rable揮手拉開條形窗簾，虛假的陽光從縫隙間溜進來，懶洋洋地爬到身上。

所以，余身上就有兩只陽光下安靜的貓了。

可惜，真正的太陽現(xiàn)在應該已經熄滅了，變成了恒星計算機。雖然余其實不是那么喜歡太陽。

“在這一切結束之后，你們有什么打算？”

“應該問※主人你有什么打算○”

“是啊，你明明知道我們都會跟著你的?！?/p>

“呃，但你不是個病毒嗎?χё?rable?！庇嗳滩蛔娏藗€冷水，但是?χё?rable一點也不在意：“病毒也是『獨立程序』，只不過我和阿賴耶識不兼容而已。又不代表我不是自由個體。恰~恰相反，我從來都沒這么自由過~！”

“自由……真好?！?/p>

感覺心頭又開始泛起了苦澀。

“余總被職責啊，使命啊，常識啊束縛著。真討厭。余真正想做的事情……沒有任何價值，也無法產生任何價值，也不會被人認可?！?/p>

“對生命來說，自由從來就不存在。人類認為生存的目標是自由——但是并不是這樣。生存就是束縛自由的牢籠?！?/p>

“或許死亡才是真正的自由。不再依靠別人，不再被別人依靠。不再需要評判別人，也無法再被別人評判?！?/p>

“而現(xiàn)在？不管余多喜歡余的夢境——它也只是無法被其他人認可，甚至無法讓自己的生命繼續(xù)下去的毫無價值的事物罷了。”

“你的夢境→是什么？”阿賴耶識提問。

“……大概是分享余的夢境吧。把夢境譜寫成數(shù)據(jù)?！?/p>

余聳了聳肩，結果頂?shù)搅?χё?rable的下巴。聽見了牙關撞擊的聲音。

“但是這沒有任何價值可言。余是戰(zhàn)士，是擁光者，是守護者，但唯獨不能是做夢的『人』。這樣的夢境，最好從一開始就不要存在比較好?！?/p>

“夢境##故事○我明白了→你也想像我們VEX一樣→模擬時空線的生成？”結果阿賴耶識顯然理解有些偏差，但——“呃，好像也沒錯。從某個角度來說，余確實是在模擬一段故事，一種人生……只是余的『模擬』是無法像VEX一樣產生價值的，它只是一種……”

一種意淫。但是余沒說出口，而是停頓了下，思考更體面的說法。

“反正就是一種沒用的東西?！?/p>

沒錯，不管余想出什么故事，都被『余』所局限著。余既不是『天才』也不『專業(yè)』，余的夢境既不能產出『財』也無法帶來『利』。

“不如說→生命本身就沒有價值○”

阿賴耶識把手搭在了余的手上。

“生命是一種存在形式→它的價值只取決于生者賦予它多少○”

“從VEX的角度而言→我們的價值就是我們的探索○但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我們不以生命為價值○”

而?χё?rable接著話茬開口：“簡單來說就是，我們的探索職責就是『生命』。VEX會為探索可能性付出一切直至終末，哪怕是耗盡全族的生命資源。而一旦我們最終沒有了能探索的事物，那VEX網(wǎng)絡也會自行走向終結。你們人類定義的『生命』并不是我們所必須的?！?/p>

“所以曾作為『生命』而被定義著的你能理解了嗎→主人？”阿賴耶識淺淺的揚了下嘴角，“『生命』本身就沒有價值○『生命』只是一種『資源』→如果你認為消耗它所做的事情是有價值的→那么這就是它的價值所在○即使那意味著你可能會欣然赴死○”

“人類總是夸大了生命的影響，嚷嚷著死了的話就什么也做不了。不過你猜怎么著？”?χё?rable安慰似的伸手摟住了余的另一側肩膀，“『死生人世皆唯一，生囚人志死方熠』。有的時候——你只需要去赴死就能開心了?！?/p>

“就像……那個沖進歸一中心的?χё?rable一樣？”余不禁有些啞然失笑，她們的生死觀顯然和人類不一樣但……

但是卻是余向往的生死觀。無拘無束……不受道德和文化所限。最理想化的為了認同的價值赴死。但是這是人類社會絕對不允許的生死觀。因為人類的社會是為了繁榮昌盛而存在的。

畢竟，人類不是VEX。既沒有同一種視界，也沒有同一個目標。人和人之間，一般是無法相互理解的啊。但是，人類的社會又必須繁榮昌盛。

人類總會繁榮昌盛的。這就是源于文明的詛咒。

所以余才想要讓一切都按可預測的方向運行而不是通向未知的可能性……一個反烏托邦社會永遠都比無政府社會更好。完美的控制和引領總比無頭蒼蠅似的未知更好。然而，阿賴耶識的存在卻證明了探索未知和可預測并不沖突。因為VEX總能遵循本質而行動——他們就是有序本身，而所有的無序最終都將屈從于VEX。

所以余才會感覺到羨慕啊。這是多么完美的……『人生』。

如果給余選擇的話……余也想成為VEX……吧。

哈，想成為曾經的敵人什么的……現(xiàn)在也是敵人。

但是，那也只是余自私的想法。

余自己當然是無所謂……但為了『阿賴耶識』和『?χё?rable』能繼續(xù)留存。

余必須……擊敗V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