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德，一棟典雅的小樓里。

萊爾今天剛起床，清晨的陽光明媚而富有韻律，金粉撒在他的床上照亮他的身邊……他今年剛滿十八，從蒙德的教會學(xué)院學(xué)物理學(xué)，要不是今天周六他可沒法睡這么長時間。

“唔，不知道老爸老媽有沒有起床，要是起床了我可就尷尬了。”躺在床上慢慢悠悠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萊爾腦子里其實蠻混亂的。“畢竟老爹雖然挺自由的，但是老媽對我的要求好嚴(yán)……之前學(xué)的那些什么貴族禮儀，明明都已經(jīng)不用了，但是還要學(xué)，學(xué)的好累。”

在他的印象里父親是一個溫和的金發(fā)男人，單片眼鏡從不離身，戴上眼鏡的爸爸優(yōu)雅的讓人簡直想對他鞠躬。隨時都有可能拿出一本書和他慢慢的講道理——也確實是講道理，因為爸爸是蒙德教會學(xué)院的物理系主任，理論上爸爸是自己的老師。

而媽媽在他的眼中是一個驕傲的藍發(fā)御姐——甚至美到讓他懷疑當(dāng)年老爸是不是真的就是用什么誘騙手段給媽媽誘騙到自己身邊了，媽媽在他的眼里是所謂的樣樣精通，論武藝?yán)习纸?jīng)常被老媽摁在地上碾壓……甚至媽媽還會樂器，他的小提琴還是媽媽教的，在學(xué)校的唱詩班這手小提琴技驚四座。

他們的生活有點兒小碰撞和小激情，而更多的是細水長流。

他搖搖晃晃的下樓，媽媽正在做早飯的三明治，而爸爸則帶著單片眼鏡看一本厚厚的書——準(zhǔn)確說那不是書，那是一本他從來沒見過的相冊，上面有著勞倫斯家族的家徽和一柄紫金色的劍型標(biāo)記。而這時的爸爸正在看著這本書，也對著這本書“嘖嘖稱奇”。

“早上好老爸，昨晚睡得好嗎？”

“好得很，今天是周六，好好享受你的假期?！蹦腥撕仙舷鄡?，單片眼鏡從他的眼睛上掉了下來……男人忙不迭的接住，被端著早餐上來的女人嘲笑了一下：“老頭子明明就帶不上這東西，還非要耍帥戴上……”

“嘛，這不帥嗎我親愛的老婆大人？”男人開始耍賴，將手里的相冊放在桌子上。

“萊爾看著你出丑，自己的兒子耶?！迸藡趁牡慕o了他一個白眼，而萊爾表示我只想吃老媽做的派和三明治，我什么都沒看見?！斑€是說給你點甜頭你就泛濫？”

“泛濫又怎么啦，我喜歡我老婆還要躲著我兒子？”

“……吃飯！”萊爾在一旁偷著樂，女人的臉上閃過一絲羞紅?！斑@個仇……我記下了?！?/p>

“你看你媽，每天喊著記仇，她真記嘛？”男人憋著笑和萊爾搭話，但是萊爾可不敢說話，否則非被自己老媽多叨叨幾句。

“……我不知道?！笨粗f完這句話之后眉開眼笑的老媽和垂頭喪氣的老爹，萊爾突然發(fā)現(xiàn)在這個家里老爹的地位好低，甚至不如自己——跟著老爸混，三天餓九頓了屬于是。

吃飯的時光溫暖而又愜意，周六日父母都不上班。父親整天被母親打的像是豬頭，不過也就是象征性的喊兩聲“老婆我錯啦”就都過去了。更多的，爸爸是喜歡翻閱一下老書，抽著他的煙斗。萊爾至今還記得小時候坐在爸爸腿上，爸爸給他講書中的故事，那一幕美得像是留影機中的老電影，沙啞中透著時光的韻律。

“在看什么？”飯后，他站在父親背后，看著里面那些稍稍泛黃的相片。

“當(dāng)年和你媽媽的愛情故事，說起來萊爾有喜歡的女孩兒了嗎？”父親回過頭來，眼底中透著玩味和調(diào)侃?！皼]有的話我可是很失望的。”

“呃……有一個，不過還沒確定關(guān)系?！比R爾搖了搖頭?！安贿^比起來，我更想聽你和媽媽的戀愛故事，畢竟這本相冊我也是第一次見。”

“真的想聽？”

“嗯?！彼o父親倒了一杯紅茶，往里面加了一小塊兒方糖。

“那，就要從天使的饋贈酒館，開始說起了。”他將相冊打到了第一頁，嘴角上噙著明朗如陽光的笑。

?

十八年前，天使的饋贈酒館。

“查爾斯先生，幫我再拿一瓶火水謝謝！”夜晚的酒館是這般的忙碌，不得不說來要酒的顧客也變多了，更多的是喜歡在晚上喝一杯來放松自己的西風(fēng)騎士們，還有一些剛結(jié)束了一天工作的商人們也會來小酌一杯。

“給你，省著點兒，你調(diào)酒怎么這么喜歡用火水做基酒？”查爾斯將一瓶冰鎮(zhèn)過的火水扔給他，看著他瀟灑接過來還耍了個花的樣子搖了搖頭。

“嘛，火水這東西就是這樣?！睅洑獾陌哑孔哟蜷_，那雙修長的手將瓶子穩(wěn)穩(wěn)地拿住，穿著調(diào)酒師制服的金發(fā)男人將面前的15毫升量酒杯倒?jié)M，然后將檸檬汁加進酒液中……最后將一塊兒雕琢成球狀的冰塊兒放進酒杯中：“您的螺絲起子，請用?！?/p>

“謝謝。”在他面前是一位粗獷的鐵匠，拿到酒后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感受著火水從喉嚨中流下的熾熱感，而冰塊兒的冰冷又將這種放肆的熾熱約束在管道中。檸檬的清甜與酸澀更多的是成為一種調(diào)節(jié)劑，調(diào)節(jié)著火焰的溫度。

“爽！”大叔扭了下身子，一副透心爽的模樣。

“多謝惠顧哦。”金發(fā)男人微微鞠躬，接著擦拭起了自己的雪克壺。

做完了這一切，看著大叔端著酒杯離開的背影，他也給查爾斯翻了個白眼：“火水就是這樣，他沒有味道，只有酒的辛辣，沒有酒的香氣，只有徹徹底底痛痛快快的火焰灼燒著人的心……拜托，來喝酒的男男女女哪個不是來放松的？”

“既然是放松了，那為什么要在乎酒水是不是辛辣，是不是易醉？”斜倚著吧臺，男人看著酒吧里喝酒的男男女女，人聲鼎沸里面帶著些孤寂。“其實來喝酒的人，都很孤獨啊?！?/p>

“這話怎么說？”沒想到接話的竟然不是查爾斯先生，而是他面前的妙齡女郎。

“哦？優(yōu)菈小姐？”他吹了下口哨，像是對面前女郎的調(diào)戲?！坝袝r間來找我這兼職的調(diào)酒師小酌一杯？就不怕我手里的火水把你灌醉嗎？”

“廢話，我要是害怕被灌醉為什么還要來……還有，嘲笑我的酒量——嗝……”優(yōu)菈話還沒說完，自己先打了一個有點酒味兒的嗝兒，連忙拿手捂住嘴。“你懂吧？”

“我不在乎你記仇，反正你記我的仇倒是夠多了?！蹦腥宋⑿偸郑又鴮⒁粡埦茊位沽怂拿媲??！昂鹊糜悬c兒多？要不要先來一杯酸沁光輝緩緩？”

“我怎么覺得你看不懂我的意思，空？”優(yōu)菈那雙好看的淡紫色眼睛閃過落寞?！拔沂莵砀墒裁吹?，你不知道嗎？”

“我的建議是喝杯光輝緩緩，接著我給你挑一杯不錯的利口酒，最后來兩杯水割結(jié)束?！笨兆灶欁缘南冉o她調(diào)起了酸沁光輝的基底?！百I醉也要有個限度，微醺里面暈暈乎乎的回家，然后咣當(dāng)一聲，倒在沙發(fā)里面不省人事?！?/p>

“畢竟買醉不能把身體的損傷也買回家?！笨諏⒁槐槐嬃贤平o面前的女孩兒。

“……謝謝?！眱?yōu)菈的聲音低了下去，小口小口的啜飲起了面前的飲料?！笆俏沂B(tài)了?！?/p>

查爾斯正準(zhǔn)備吐槽說你可別為了一個客人放棄后面的生意……可看到優(yōu)菈那雙憂郁的紫色眼睛時，他也突然有種莫名的悲傷感，剛才到嘴邊兒的話也沒了：“……別忘了洗雪克壺，那東西會被檸檬水腐蝕的?！?/p>

“知道了，查爾斯先生。”他點燃了一根卷煙，幽幽地吸了一口后掛在耳朵上?！八?，愿意和我講講嗎？”

“我親愛的優(yōu)菈小姐？”

“爛好人，就會這樣對別人……”女孩好看的眼睛里埋著惆悵，像是光滑的紫色綢帶般裹緊了她的身體?！拔乙喕榱恕！?/p>

“恭喜?！笨盏穆曇舨幌滩坏掷镉譁?zhǔn)備好了一杯葡萄利口酒。

“我不喜歡他，或者說我很討厭他?！眱?yōu)菈將手里的飲料喝完，把杯子隨意的甩在了一邊，完全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笆裁凑f好的婚姻自由，什么說好的蒙德人民是自由的，全都是假的……放屁?！?/p>

她默默嘟囔著，看著調(diào)完酒就擦拭雪克壺的空：“你也是，裝腔作勢的?！?/p>

“是，可現(xiàn)在這個裝腔作勢的愿意一邊洗著雪克壺一邊聽你在這里提前抱怨自己的未來丈夫，保證不會把你和我在這里抱怨的事情說出去。”空被面前的姑娘逗樂了，這賭氣的樣子像極了一只鼓起肚子的青蛙，但是稍微一戳氣兒就都放出去了。“我說出去對我自己也沒什么好處，不如做個傾聽者?！?/p>

“那就好……”她端起桌子上的利口酒一飲而盡，一副拿酒精淹死自己的樣子?！昂茸砹硕嗪谩茸砹司褪裁炊疾挥孟?，暈暈乎乎的，多好?！?/p>

“我倒是想知道你家里給你找了個啥好夫婿，惹得你這么……”他換了個說辭。“這么急不可耐?！?/p>

“我是勞倫斯家族的，蒙德三大貴族家族不就是萊艮芬德，古恩希爾德，勞倫斯這三個？”優(yōu)菈沒好氣的點了下他的鼻頭，一副“你是不是傻”的樣子。但配上她那醉酒微醺的嬌俏臉龐，竟然在凜然的冰蓮下綻放出了些許的陀紅?！罢温?lián)姻，你想想……”

“古恩希爾德家族沒有直系的男丁，我這肯定不可能嫁給旁系，那么你想想……”

“噗……”空真的沒憋住，他實在是想象不出來某人娶了優(yōu)菈是什么樣子……

“迪盧克姥爺，和你？”

“……笑什么笑！”優(yōu)菈伸出手直接擰了面前人的耳朵，在他“疼疼疼”的討?zhàn)埪曋袥]好氣的放下了手，被他這有點兒無厘頭的行為也給氣笑了?！八园。以趺纯赡軙矚g他……”

“就連你也這么說，我是不是很可笑啊？”

酒吧里的喧囂突然就和他們沒了什么關(guān)系，那些吵鬧的聲音突然在他們耳中就靜默了下來。

沒人知道這樣的命運是否可笑，或者說這樣的命運是否讓人不齒。自由的城邦卻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女孩兒甚至不能選擇自由的去愛別人，去選擇自己所愛的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都不能自己決定。

這種事情能發(fā)生在蒙德。

“……對不起?！彼蝗幌袷敲靼琢耸裁矗曇粢沧兊玫偷偷??！拔也辉撨@樣說的?！?/p>

他將一杯水割威士忌推向優(yōu)菈，同時也給自己倒了一杯：“稻妻產(chǎn)的川崎威士忌，味道倒是蠻不錯的，嘗嘗？”

“卻之不恭。”優(yōu)菈端起杯子的手優(yōu)雅如白天鵝，即使她已經(jīng)酒意漫漫。

“叮當(dāng)”一聲，二人的酒杯碰觸出悅耳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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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說了老爹……”萊爾正打算催著老爹接著往下講，只見背后的老媽提著鍋鏟一臉核善的看著老爹，意思是“你敢把后面的東西說出來我就揍死你”……不過看老媽臉紅的樣子，應(yīng)該是什么刺激的情節(jié)。

“小孩子……不要聽！”老媽的臉都羞紅成桃子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鍋鏟打在老爹頭上。“你爸爸就是個老不正經(jīng)的！”

見狀老爹只能把書本合上，無可奈何的聳了聳肩：“那我去酒館坐坐？”

萊爾瞬間心領(lǐng)神會，去酒館坐坐就等于老爹要去酒館給他講……老媽現(xiàn)在巴不得在家休息，他倆出去清凈清凈啥的，這簡直是兩全其美——他聽到了故事，老爹喝到了酒，老媽圖了個清靜：“那我去找伊蕾雅了……”

伊蕾雅是他談的對象，雖然倆人沒確定關(guān)系但也不遠，甚至還帶回家給爹媽看了看。老爹表示不錯小子就這樣干，老媽表示這年紀(jì)別出人命萬事大吉，屬于是沒人管他。

“快滾快滾，倆人趕緊滾……”老媽把鍋鏟放下后癱在了沙發(fā)上，一副已經(jīng)是咸魚的樣子?！澳銈z人出去別喝死了就行，伊蕾雅那里記得別弄出人命，十八歲就奉子成婚為時過早?！?/p>

“好好好……”一大一小倆人擠眉弄眼，穿上衣服就溜了出去。

周六早上的貓尾酒館沒幾個人，就是牌佬們也想在難得的周末睡一覺，而空和萊爾的父子組合來到酒館倒不稀奇。畢竟酒館里更多的是來打牌的，喝酒都是附帶項目，甚至有過一杯冰水打一天牌的兄貴，給瑪格麗特老板氣得夠嗆。

“喲，又來喝酒啦?！鼻芭_小哥和他那只貓都打了下招呼，而萊爾戴上了一片和他老爹一樣的單片眼鏡——萊爾是真的有一只眼略近視的。“不考慮下新的卡組嗎？”

“七圣召喚多好贏?！比R爾翻了個白眼，畢竟他和他老爹都屬于全卡組收集者，然后根據(jù)概率學(xué)就能虐殺全場人，只有他倆父子才有對抗的感覺，不過最后也演變成數(shù)學(xué)上的對拼?！拔襾砺犖业v故事的，要個包間謝謝?！?/p>

“好吧，對你父子而言，你兩個沒把七圣召喚這游戲打趴下就算我們勝利?！毙「绾退麑χ籽?，接著把一張酒水單遞給空。“還是水割的川崎威士忌？”

“嗯，直接拿兩瓶來，我要和我兒子好好喝兩杯。”

他們走進了要的包間，而這時服務(wù)員也將冰水和威士忌拿來了，連帶著兩個廣口杯：“請二位慢用，有需求請按鈴。”

“嗯?！钡鹊椒?wù)員關(guān)上了門，空又一次打開了相冊集，而后給自己和萊爾倒了兩杯酒。

“接下來，可就是你這個年齡段，剛好能聽的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