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漢燦爛|穿越向|be向|“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設(shè)定:穿越向、故事發(fā)生在凌不疑大仇得報之后,嫋嫋和凌不疑分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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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此去經(jīng)年,應(yīng)是良辰美景,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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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無傷,帶我走...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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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房!蓮房!”程少商強忍著身體的劇烈疼痛,用手肘支撐著身體緩緩爬向塌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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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快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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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嗎?有人嗎?”程少商喚到第三句時聲音里已帶了些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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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看似一個氣候宜人的季節(jié),可一到深夜,卻寒得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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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寒氣從地面緩緩滲到人的骨子里,悄無聲息,也后勁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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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說平常京城大戶家里,夜里少不了仆從侍女在外守夜??沙碳冶距l(xiāng)野之身,又常年行軍打仗,自沒有京城貴族的做派,公子女娘晚上一就寢,仆從們便也早早休息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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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女公子!”蓮房住處本就離少商不遠,夜里寂靜,一聽到少商的聲音便立刻跑了過來,生怕女公子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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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白天的程府“熱鬧”地很,晚上便“死一般”的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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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始和蕭夫人雖早早回了房,可夜里卻沒一個睡得踏實。兩人背靠背,雖不曾交流,卻都隱隱為什么發(fā)愁。一聽到少商房里傳來的動靜,夫妻倆二話不說,心有靈犀地立刻趕往了女兒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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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蓮房和程氏夫妻都到了少商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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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那床上的程少商縮成一坨,雙手抱著雙膝,頭低低地。被褥也被她放在一旁,身著素色寢衣,形單影只,身上的血痕在黃燈下若隱若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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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房,你先出去吧,”程少商輕咳了兩聲,示意蓮房先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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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你...”,蓮房看著面如死灰的少商強打起精神,心中有些不忍,憂心忡忡地盯著少商,不肯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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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房,放心吧,我還好,這些天...這些天你們辛苦了。”少商勉強擠了一個笑臉給蓮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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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公子,奴婢...奴婢給你煮點吃食吧,你好多天沒正常吃過東西了...”,蓮房從小跟少商一起長大,深知自家主子身子弱,經(jīng)了這幾天雪上加霜,更是擔(dān)憂少商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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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好,你去吧,”少商自治拗不過蓮房,便也允了她。這幾日未進多少吃食,想來也有些發(fā)餓,或許蓮房做的吃食自己也勉強也有吃上兩口,她心中暗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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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畢,蓮房應(yīng)聲出門,程家夫妻雙雙向前,看著女兒此刻的狀態(tài),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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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還是蕭夫人先開了口:“嫋嫋,你這幾日好好休息,哪也不要去,也不要多想,其他的事自有你阿父和我,”蕭元漪上前握住女兒的手。
“是啊,嫋嫋,還有阿父和阿母呢!凌不...”程父一時語快,說出那個字便后悔了,扭頭看看妻子,妻子眼神示意他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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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夜深了,露水重,披點衣裳,”蕭母四處張望女兒的裙褥,卻沒找到,只好拿了床上的被子裹在女兒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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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你可知女兒最愛吃什么?你可知女兒善于做些什么?”程少商輕輕說道,抬頭與蕭元漪四目相對,眼神里滿是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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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嫋嫋,阿母對不起你?!笔捲舸丝滩虐l(fā)覺女兒真的長大了,自己以前做錯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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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嫋嫋不怪你,只是嫋嫋...只是...”,程少商眼角泛起淚光,望向門外,緩緩說到,“嫋嫋向來頑劣,琴棋書畫樣樣不通,詩詞歌賦對嫋嫋來說益是洪水猛獸,這京城中沒有一戶人家不知嫋嫋粗鄙不堪。是以嫋嫋以為此生難覓佳婿,故當(dāng)時阿垚兄長青眼于我時,我雖知樓家是是非之地,卻鐵了心要與阿垚成親。我本以為憑我自己的小聰明,就算與樓家不合,阿垚喜我愛我,若有朝一日尋得外放,我也能獲得一廣闊天地。后來阿垚與安成君成親后,我以為再無人相我提親,甚至都做好了終身在阿母的教導(dǎo)下過活,可我遇到了霍無傷。他愛我懂我護我,與我許下海誓山盟。我那時以為我的好運氣終于來了,喜不勝收,即便入宮后遭遇種種刁難,我都沒放在心上,因為我知道成為子晟的妻子,這些不過是開始,而我也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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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初我也討厭過他、拒過他,甚至想一跑了之,管他是凌子晟還是皇上親子,我程少商不愿與他了此殘生???..可后來的一樁樁、一件件,我...我...人心總是肉長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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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經(jīng)常來府里找我,隔三差五給我找些差事,我實在是看著他心煩,巴不得阿母將他趕出去,可...可后來我發(fā)現(xiàn)我漸漸地習(xí)慣了有他在的日子。每天醒來,我都巴巴地盼著他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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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我進宮聽訓(xùn),每日起的那樣早,我表面上心煩意亂,可內(nèi)心里卻是歡喜的。每日他騎著駿馬伴在我身旁,我心里都無比欣喜。有時我會偷偷從馬車里看他,看一眼我的少年郎,我未來的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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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天天地等待著、等待著,等待著我們成親的日子。我有時恨不得掰著手指頭地過日子,多么希望這日子啊快一點過去...”說到這程少商嘴角微微上揚,自嘲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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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蕭元漪忍不住不斷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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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其實在霍無傷準備行動的前幾天,我便感覺他有些奇怪了,可...可我總是自欺欺人,我以為阿錚他至少...不!霍無傷他至少不會棄我而去...我以為他會告訴我,我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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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愿意跟阿錚同生共死的...我愿意的...”,程少商的聲音越來越小,眼里的淚珠一下流了下來,“滴、滴、滴”地打在了蕭元漪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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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此情形,程始突然上前擁抱住母女兩。從軍十幾年的程始此刻也只是一個老父親,看著女兒如此悲痛,心中痛苦不已,眼珠里的淚水不停在眼眶中打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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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孤寂,三人抱在一起,這是少商第一次與父母二人說出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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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蕭夫人偷偷讓蓮房在吃食里混了些藥。好說歹說的讓少商吃了些,程少商這才勉強睡下了,可嘴里還喃喃道:“無傷,帶我走...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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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我們沒有以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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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少商醒來,看見父母左一個右一個地伏在自己床榻盤休憩,雙親眼下發(fā)青,料想是昨晚照顧自己所致。少商正打算給父母二人披上披風(fēng),程始夫婦二人便都驚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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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你醒了?”
“來人,快!給女公子上些清粥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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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始迫不及待地想讓女兒多吃些東西,昨夜發(fā)覺女兒已經(jīng)瘦得臉頰凹陷,此刻白天一看更是形同枯槁。程始看了心痛不已,既自責(zé)又擔(dān)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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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想吃些什么?阿母親自給你做?!笔捲粲H切地看著女兒,本想給女兒一個笑臉,緩和一下氣氛,可看著程少商此刻的面容,心中隱隱作痛,實在是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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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阿母,你們回房休息吧,少商此刻沒有胃口吃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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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程老爺一下子急了,生怕女兒再次昏迷過去。從那日宮中回來到現(xiàn)在,女兒昏迷了整整兩天。期間一會冷一會熱,京城的郎中都請了個便。后來女兒病好了,又成天不肯吃喝,整日郁郁寡歡,一十四五歲的女娘,瘦得現(xiàn)在只剩下二兩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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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聽阿父的話,說一些,”程始言語央求,并向妻子使眼色,暗示妻子跟自己一起勸勸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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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父,嫋嫋不餓,嫋嫋想休息了,你們也去休息吧,”說罷,程少商把頭轉(zhuǎn)向墻壁,背對著父母二人,眼淚又在不知不覺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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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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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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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漪頓了頓,低頭沉思許久,緩緩開口道:
“嫋嫋,阿母不想瞞你。阿母知道,即使我不說,你也總有法子知道,我的嫋嫋已經(jīng)長大了。”
“凌不疑...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他霍無傷?;噬犀F(xiàn)在已經(jīng)把他接到宮中,并安置在自己的殿中照顧。他本身習(xí)武之人,又每日都有太醫(yī)精心照料,想來傷應(yīng)該也好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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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程少商緩緩轉(zhuǎn)過頭,注視著蕭元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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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阿母還有話想跟你說,你且聽著?!?/p>
“霍將軍他死罪已免,但活罪難逃。這幾日朝廷上有不少重臣揚言要治他死罪,雖被陛下壓了下來,可私調(diào)士兵是死罪是謀反。哪怕陛下不愿罰他,也不得不顧及朝廷文武百官和天下人的說法。我聽聞陛下有意借守衛(wèi)邊疆之名,將霍將軍暫時發(fā)配邊疆,以此堵住天下之口。若...若...若你繼續(xù)要嫁于他,阿父阿母都會支持你的,你大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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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程少商聽出了母親的言下之意,“阿母,只要他平安,我就放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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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阿母以前錯了,現(xiàn)在阿母希望你能開心幸福,”蕭夫人看著女兒慘白的臉色心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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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我跟他沒有以后了...”少商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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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風(fēng)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fù)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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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的過去,霍無傷也果真像蕭元漪所猜測地那般,在崔侯的陪伴下發(fā)配西北,守衛(wèi)邊疆,戴罪立功。在臨行前的一天,霍無傷出宮做出發(fā)前的準備。此時他大病未愈,唇色慘白,滿臉戾氣,眉頭緊鎖,斜靠在馬車里,不時掀起簾子,向外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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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邱飛駕著馬車,梁邱起騎著馬走在馬車旁。梁邱起看著馬車里的人時不時掀起簾子,心中也不禁為這兩人發(f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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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程府時,梁邱飛也有意放慢速度,等著少主公一聲令下停車??善家呀?jīng)過了程府,車上的人楞是一言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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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將軍府,霍無傷獨自一人回了房,誰也不讓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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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天未進食,就連皇上派的御醫(yī)來了,也推辭不出,不去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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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以為霍無傷出宮這天必會跟那程小娘子相見,畢竟這一去,路途遙遠,歸期未知。
可事實上所有人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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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軍隨霍無傷出發(fā),皇上皇后等眾大臣皆來相送,就連程始都陪著諸位大臣在城門旁夾道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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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浩浩蕩蕩,霍無傷向帝后辭行后,騎著駿馬緩緩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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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回頭看,怕見到她,又怕見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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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昨日午夜,他便自個偷偷潛入程府,站在她的窗外,陪了她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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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宮前下了很大的決心不去見她,甚至馬車在路過程府時都不敢正大光明地看她,怕給她招來禍事,更怕自己忍不住想自私地將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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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還是去了,靜悄悄地陪了她最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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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無傷告訴自己,這是最后一次放縱、最后一晚、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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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過后自己不能再有其他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