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X，年齡17歲，是一只幽靈。

F是D高中的一名學生，因為可能成為同伴，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F同學。

星期四的下午6點，最后一節(jié)物理課上完，F(xiàn)去食堂吃了一碗炒飯后，走到了宿舍門口。

門半開著，宿舍里卻沒人。F往前走了一步，用左手把門推開的時候，門頂?shù)乃璧袅讼聛怼?/p>

根據(jù)顏色來看，應該是昨天的洗腳水。

第二天早晨，F(xiàn)去找了班主任，平靜地說完了事情的經(jīng)過。班主任聽罷，顯出極度憤怒的樣子，用拳頭錘了一下辦公桌，望著地板說：“真是不像話，都高中生了還搞這種把戲！”

停頓了一下后，班主任抬頭望著F，再次開口:“你放心，這件事老師一定會公平處理，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你就安心學習吧，不要被這件事影響……”

F說了句謝謝后，離開了辦公室。

后來的語文課上，班主任痛斥了“某些喜歡惡作劇的同學”，表示為了學生的面子不公開姓名。

星期五的中午12點15分，F(xiàn)來到了宿舍門口。

門依舊半掩著，里面沒有人。F把頭伸進去，確認沒有水盆后，慢慢推開了門。走了一步后，F(xiàn)被綁在兩邊床架上的釣魚線絆倒，摔了下去；地上散落的圖釘也正好扎進了F的手臂……

F的一個室友在聽到聲響后，從隔壁宿舍走出來，站在門口用手機拍下了這一幕……

樓下的另一個宿舍里，F(xiàn)的三個室友看著自己的杰作，不禁笑出了聲。

過了大約一分鐘，F(xiàn)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后默默走到了教學樓樓頂……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F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一邊用匕首劃著墻壁……大約半個小時后，匕首從手中滑落，F(xiàn)靠著墻壁癱倒下去。

“為什么，那種人要活著呢……如果我在這里死了，他們會怎么樣呢？應該不會怎么樣吧……但如果我殺了他們，我一定會死……法律……真的是人渣保護自己的有力武器呢……”

F抬頭望著太陽，自言自語著。

周六的下午，F(xiàn)回家了。

母親發(fā)現(xiàn)了F臉上的傷口，忙跑到屋里找創(chuàng)可貼……正在看報紙父親說道：“又跟別人打架了？不是跟你說了嗎，同學之間的人際關(guān)系很重要，能忍……”

“我被欺負了?！?/p>

F平靜地說。

父親愣了一下，又接著說：

“你肯定又惹事了，不然別人為什么平白無故欺負你？做人要多思考自己的錯誤，不要……”

“我沒有?！?/p>

F的眼眶有些泛紅，帶著些許哭腔打斷道。

“行了行了，孩子在學校受了委屈，好不容易放假回趟家還要被你一頓數(shù)落……”

母親說著，貼好了創(chuàng)可貼……

晚飯過后，父母帶著F跪拜了一張耶穌的畫像?！昂⒆?，你聽好。不管別人說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怨恨別人，更不能去傷害他人。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壞事的人必然會遭到報應……”

“孩子他媽這話說的沒錯，只要做個好人，神自然會保佑你……”

F望著畫像上的裸男，目光呆滯。

周日的下午六點，F(xiàn)再次來到宿舍門口。

沒有水盆和釘子，F(xiàn)來到自己的床位，上面只有幾根煙頭……F終于松了一口氣，躺下了。

大約過了五分鐘，一個和宿舍門差不多寬的人走了進來，踢了一下F的床……

“起來！”

胖子喘著粗氣，吼道。

F站起來，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

“膽子不小啊，敢偷我豬哥的東西！咱也不是黑社會，按規(guī)矩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豬哥用地道的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說著……

F只是靜靜地看著豬哥，沒有說話。

豬哥等了十秒，有些不耐煩了，直接開始在F身上摸來摸去，似乎在找些什么……

最后，豬哥掀起F的被褥，在里面找到了一部全新的水果手機。

“操！”

豬哥說罷，一腳踢在F的肚子上，罵罵咧咧地走了……F捂著肚子，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書包。

室友回來以后，滿懷關(guān)切地陰陽怪氣道：

“F同學，身體沒事吧，要不要去醫(yī)務室？”

“唉，現(xiàn)在都什么年代了，還有那種素質(zhì)低下的人，真是世風日下呢。F你別和那種人計較?！?/p>

“雖然打人是他的不對，但偷東西就是你的不對了呀。”

F沒有理這群人，再次來到教學樓頂。

“啊啊……這種生活還要持續(xù)兩年嗎。怎么辦才好呢？”

“是啊，怎么辦呢……你明明很清楚的?！?/p>

“啊，我很清楚。沒有特殊理由，或者是沒有禮物吧，學校那邊是不會給換宿舍的?！?/p>

“問題不在這里吧……你真的相信，壞人會被神懲罰嗎？”

“我……不得不相信?！?/p>

“但是我已經(jīng)到極限了。你現(xiàn)在能正常的活著，都是因為我?guī)湍愠惺苤纯?，我保護著你……”

“我……知道。謝謝你。”

“法律不會保護你，神也不會保護你，周圍的人更沒有義務幫你——如果我消失，你會怎么樣……你應該清楚吧?！?/p>

“啊……我很清楚。所以，拜托了?！?/p>

“不，不干了，我累了……”

“是嗎……其實我也累了。”

F回到宿舍，室友正躺在床上打游戲。F面無表情地從書包里拿出匕首，走到其中一個室友面前。正準備下手的時候，上鋪的室友拍下了F持刀的這一幕；F的注意力被閃光燈吸引，下鋪的室友趁機搶過匕首，狠狠刺進了F的手臂……三個室友制服F后，聯(lián)系了校警。

“什么情況？來，你說說……”

保衛(wèi)處的張?zhí)庨L把匕首扔在桌子上，質(zhì)問F。

F低著頭，沒有說話。張?zhí)庨L繼續(xù)說道：

“你知道自己的行為是什么嗎？根據(jù)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條，你已經(jīng)觸犯了這個……這個這個……故意殺人罪。你想過自己行為的后果嗎？你考慮過你室友有多害怕嗎？高中就拿刀捅人……長大了不得成殺人犯？”

F冷笑了一聲，繼續(xù)沉默。張?zhí)庨L有些不爽：

“還笑得出來？一點法律意識都沒有，不知道你父母怎么教育你的。好，明天叫你家長來一趟?！?/p>

“不用了，已經(jīng)……沒有明天了。”

說罷，F(xiàn)離開了保衛(wèi)科，來到了教學樓頂。

手機響起，F(xiàn)望著遠處的天空，接通后把手機放在水泥護欄上。

“喂？是F嗎？你的事我已經(jīng)聽張?zhí)庨L說了……室友之間有點矛盾很正常，說出來我們都會幫你解決的……”

即使沒有人聽，電話里的聲音還是滔滔不絕……

F站上護欄，然后轉(zhuǎn)過身，說道：

“對不起，爸爸，媽媽。我沒法成為一個好人?！?/p>

F墜下的瞬間，我親眼目睹了殺人犯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