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冠號乘著無生者的滾燙波濤，劃過網道。打擊巡洋艦上巨大的等離子引擎陣列超出其承受能力地燃燒著，以保持于一瀉千里的絢爛風暴的前沿。她是一抹疾馳在惡魔日出中的紫羅蘭色。

在他們飛行的過程中，網道以一千種不同的方式改變了一千次。王冠號穿過違背凡人感知的古老網道的脈絡。在隧道里，他們似乎有時幾天只走了幾英寸，有時幾秒就走了幾光年?？罩兴坪跤猩习俜N氣候，從垂面移動的寒冷苔原，到充滿不可思議生命的漂浮叢林。他們穿過了一個橫跨整個星系寬度的互鎖晶體分形晶格，這極為脆弱，哪怕是最輕微的擾動都會將其匪夷所思的幾何結構粉碎到毀滅。

他們都被緊隨其后的惡魔殺死了。在靈族誕生之前形成的原始美麗的生物群系統(tǒng)因枯萎而變酸潰爛。沒有人親眼見過的野獸被扭曲腐蝕成骯臟的生物。

無生者毀滅了寧靜的水晶王國，就像現實本身一樣崩潰了。由未知創(chuàng)造者的雙手或自然的隨機性所形成和塑造的萬古之功，在幾秒內便毀于一旦。所有存在過，累積的美在那一刻蕩然無存，落入廢墟和虛無的碎片。

克萊昂無視了晶格湮滅的痛苦，以及她和王冠號上每一個靈魂所散發(fā)出的朦朧失落感。這種宏大的憂郁無法引起她對他們正疾馳而過的道路的關注。因為她所看到的一切是如此壯觀。

黑暗靈族和色孽之間的靈魂聯系，是一條令人難以置信的殘酷、痛苦和磨難組成的螺旋長河，克萊昂看得目不轉睛。整個異形種族的精神脈搏，正流向痛苦與快樂之神的懷抱。她有生以來從未像現在這樣可憐過凡人，因為他們沒有眼力看到如此輝煌，如此雅致。這是億萬眾生匯成的不朽神志，一心要給所有相遇之人帶去痛苦。

王冠號行得越遠，那條痛苦之河就越寬、越深、越新鮮。克萊昂根本不在乎身后的惡魔大軍，也不在乎身后所造成的破壞。他們正在接近黑暗之城。

在那里，他們會找到不滅者，還有無盡的靈族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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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修斯感到些許麻木。他看向支架下方的壓力板，那是控制興奮劑藥架的裝置。他的思緒轉移到始祖給他的第二種化學混合物上。

法比烏斯告訴盧修斯，它來自一種異形生物的腎上腺，這種生物剛剛出現在銀河系最外層。它的存在尚且鮮為人知，但一旦出現……拜爾放聲尖笑道……那將是一個非常迷人的時刻。始祖把這種血清稱為泰爾弗斯（tyrphous）。

按下墊子，油狀暗紅化合物流入注射系統(tǒng)，然后注入盧修斯體內。和蛇芬汀一樣，他沒有感覺到它進入血液。事實上，他并沒有感覺到有什么不同。

什么也沒有發(fā)生。盧修斯沒有感到任何沖動，沒有感覺到體溫的升高，也沒有感覺到感官變得敏銳。飛碟惡鬼們已足夠接近，盧修斯可以看到其腰帶上懸掛的人頭，但他的四肢仍然像鉛塊一樣麻木。

黑暗靈族劫掠者在軍團戰(zhàn)士周圍飄忽不定，乘著他們的浮空板呈越發(fā)收緊的螺旋飛舞著。?？怂技箯乃诘钠扑楦偧紙龅母訁^(qū)域一躍而起，點燃了他的突擊背包，用一堆雜亂的刀刃，帶著咒罵將其中一名飛碟惡鬼撕成碎片?？颇α_之民失去了表面的凝聚力，如蜂群般發(fā)起攻擊。

盧修斯躲開一把忽閃而過，如一個溺水者嗚嗚作響的鐮狀寬刃。那個騎手以其種族標準來看，不過是個孩子。異形用武器勾住另一塊浮動區(qū)突出的尖柱，以令人眼花撩亂的速度在盧修斯周圍來回彈射。盧修斯蹲下身子，等待異形沖過來，讓其近到足以看清他儀式性銼過的牙齒和揮舞的鞭子。

鞭子纏住飛碟惡鬼，把半空的騎手從他的浮空板上拽下來。在沒有駕駛者控制的情況下，這個反重力裝置不規(guī)則地盤旋著，砸向競技場的另一部分，形成一團轟鳴的火球。盧修斯把靈族重重地摔在地上，猛地踩向其頭顱。他的腳碾平了異形的腦袋，熾熱的鮮血噴灑在不滅者臉上。

泰爾弗斯的兇猛藥勁兒使盧修斯呼吸急促。他的肉體煥發(fā)神采，瞳孔放大，變成了一池布滿血絲，被綠色細環(huán)包圍的油脂。盧修斯的全部心思都集中在一種沖動上，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渴望。他需要殺死更多的靈族。他需要將其屠戮殆盡。

盧修斯停止了思考。他僅憑反應，一次又一次地殺戮，如同在發(fā)呆。靈族飛碟惡鬼尖叫著痛苦地倒在，他的劍，他的鞭，他的拳頭和牙齒之下。興奮劑驅使他繼續(xù)前進，速度更快，更敏銳，迫使他的內心深處產生了一個巨大的空洞，如果他不能屠殺整個靈族軍團來填滿它，便會將他摧毀。

鞭子在盤旋的石塊之間架起橋梁，盧修斯從一個平臺蕩到另一個平臺，殺死了任何靠近他的東西。他朝著一個方向前進，向競技場的邊緣走去。

執(zhí)政官的游艇隱約出現在他的前方。盧修斯握緊鞭子，把一只飛碟惡鬼纏住，利用這名靈族把自己帶出競技場，越過驚慌失措的群眾，朝駁船而去。他早已厭倦靈族和他們的血腥游戲。是時候讓他結束這場鬧劇了。

是時候拿回他的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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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摩羅。黑暗之城。黑暗靈族的天堂，深藏在隱秘網道的深處。

克萊昂不需要鳥卜儀或感應反饋來告訴她，就知道它在附近。她是色孽的碎片。痛苦之痕已經變成了一股洶涌洪流，如同河水漫過堤岸?？巳R昂可以感受到數十億靈族的精華，數量龐大的靈魂輝光，只是可望不可及。她能隱約看到他們最外層的衛(wèi)星區(qū)。王冠號已經到達科摩羅的邊境。

“我的女主人，”鳥卜儀總管大喊。“確認接敵。有多架異形劫掠者在快速移動?！?/p>

克萊昂沒有猶豫。她下令道:“從引擎抽取動力，恢復虛空盾?！彼慕痦⒁曋苊苈槁榇砗诎奠`族戰(zhàn)船的戰(zhàn)術全息投影標記。

“準備好所有武器。光矛?”

“女士?”

“只要目標進入射程，你可以隨意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