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奇怪的讖語

賈匹不解的看著裴苞,不明白他到底想說些什么。
裴苞的面色有些凝重,斟酌的說道:“大人,這邋遢道人的話,如果只是一句玩笑話呢?”
“嗯……你的擔(dān)心我也不是想過,但是這讖語直接關(guān)系到我的女兒,我如何能不上心?他在府上的這半年,不時的會露一些我無法破解的幻術(shù)給我看,甚至有好幾次我都是依靠他的本事化險為夷,你說他留下的讖語我如何能不重視?”
“可是這讖語里的話完全沒有頭緒??!什么“遇竹多子,遇女多孫,兩姓結(jié)環(huán),衣冠相繼”,這是什么意思,反正屬下是完全沒有理解出來”。
賈匹也似乎背裴苞的話帶入了沉思,但是當(dāng)賈匹想到姚弋仲的這個人的時候,又輕輕的點起了頭,肯定的說道:“這遇竹多子我猜不出是什么姓氏,但用女字為姓的卻只有姚姓,你看這兩姓接環(huán),那是否是說娶我女兒的人,其本人或者其后代子孫會貴不可言?”
“大人,讖語之事,向來不可太當(dāng)真!”
“可是裴苞,你還記得嗎?香云得此怪癥時,我遍尋名醫(yī)而無果,直到香云在病中發(fā)了一個夢,說是有一個道士模樣的人回來治她,不想沒過一日就有一個道士前來,而他的打扮竟然和香云所言一般模樣,而這病在這道士手中還真的是治好了!這又如何解釋?!”
“這……”
“而且道人過去也曾跟我說過,我女兒貴不可言,乃是鳳命!所以我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我的女兒未來必定是要嫁給某個皇帝的!”
“皇帝?”
“不錯,你看,這西南有成國,西北有漢國,而這晉朝……你我都清楚,早已經(jīng)是名存實亡了,而各胡族卻是各個人丁興旺,不說他處就說我們的關(guān)中關(guān)西,羌人,氐人,鮮卑人早就遍布四野,略陽臨渭的氐人蒲洪,盧水胡的彭蕩仲,南安的姚保住,姚弋仲叔侄,嗯,還有仇池的楊茂搜,還有更西北的那些鮮卑人,這些都是異族里的翹楚,如果局勢真如我所料的一樣的話,一旦長安城破,這些人一定都會起來造反的!如果再加上北方東胡的拓跋氏,慕容氏,段氏,還有高句麗,百濟(jì)等等各族都在虎視眈眈的等待著時機(jī),王浚,劉琨二人雖然現(xiàn)在還有些勢力,可是他們其實跟我們一樣,都是在借助著外族的力量,所謂與虎謀皮,早晚都會敗亡,就像我們現(xiàn)在這樣,雖然這里的各部族都聽我們的,但其實我們也是在依靠他們,甚至如果離開他們的話,我們馬上會被他們滅亡,所以這其中的關(guān)鍵,別人不知道,你和我卻是應(yīng)該很清楚的!”
裴苞聽到這里,心里也是一陣無奈的哀嘆,他很清楚,賈匹所言句句是實,現(xiàn)在各胡族的人口早就已經(jīng)超過了純粹的晉人,甚至在不斷通婚和變遷下,越來越多的晉人都已經(jīng)開始依附于各族胡人以尋求庇護(hù),而晉人的那些世家大族往往因為自己的腐朽和不思進(jìn)取,漸漸被胡人的勢力壓制,乃至被兼并,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這中原大地其實早就被各族胡人淪陷了……
想到這里,裴苞無奈的說道:“大人所謀深遠(yuǎn),不是裴苞所能知曉的,只是大人如此厚愛姚氏,應(yīng)該不是只是因為那幾句奇怪的讖語吧!”
“當(dāng)然不是,老夫在這安定多少年了,對于胡人的實力早就有了清楚的認(rèn)識,如果說漢代的這些羌,氐之人雖然人數(shù)也不少,可總得來說還在可以控制的范圍之內(nèi),可是如今多少年過去了,我們晉人不斷的在內(nèi)耗,而他們卻不斷的在生衍繁息,廣收我們的流民,所以如今的他們在人口上,早就遠(yuǎn)遠(yuǎn)超過我們當(dāng)?shù)貢x人的人數(shù)了,你想想看,只要給他們一個時機(jī),會發(fā)生什么事?!”
“大人,那這可怎么辦???”
“只有先拉攏其中的一支才有可能待機(jī)而動了,本來盧水胡的彭蕩仲是我的生死弟兄,現(xiàn)在他卻先一步投靠了匈奴,完全打亂了我的陣腳,而現(xiàn)在看來,也只有這南安的姚氏一族了……”
“大人是否對姚弋仲過于青睞了?!”
“你還信不過我的觀人之術(shù)嗎?我在這些各部的酋長和首領(lǐng)來之前就知道了他們會帶哪些人來涇川了,而這個姚弋仲恰恰是我一直關(guān)注的人,只是從未見過而已”。
“大人,這姚弋仲有何特別?種馬?”
賈匹一聽到種馬二字,就想到了姚弋仲已經(jīng)有那么多妻妾的事實,心里突然覺得自己的女兒非常的可憐,看來要留姚弋仲在自己府上更久些,這樣不僅可以讓他們小夫妻二人單獨在一起培養(yǎng)感情,也可以少了許多妻妾之間的齷齪,三年,足夠讓香云誕下賈,姚兩族的麟兒了!
賈匹想到這里,假裝生氣道:“裴苞,你有所不知,這姚弋仲在當(dāng)?shù)氐乃魉鶠椴⒉幌褚粋€胡人,他不僅把他自己父親留給他的積蓄財物都變賣了,并且不分胡,晉的送給每個需要救助的老幼婦孺,甚至還主動收留那些流離失所的流民為他們建房拓地,這樣的人,志向怎么會???
賈匹說到這里,又深深看了幾眼裴苞,然后略微緩和了一下語氣,慢慢說道:“裴苞,你可知道,我已經(jīng)放下身段向南陽王世子司馬保發(fā)出合兵的信函了,如果他愿意跟我聯(lián)手,或許還可以扭轉(zhuǎn)乾坤,畢竟這關(guān)西的各個大族都投靠了南陽王世子!
“大人,如此最好不過啊,可有回音?!”
“有!他當(dāng)場斬了我的使者……”
裴苞聽到這里,眼神馬上就暗淡了下來,他很清楚,南陽王世子司馬保之所以做的如此決絕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所以裴苞變得沉默了起來……
“你也無需多想,我早就料到會這樣了,只是盡些人事而已,現(xiàn)在看來我們能做的也只有等待長安方面的消息了……”
“大人,我聽和您一起前來的護(hù)衛(wèi)說,您把和大人跟傅家的大公子軟禁了起來?”
“不錯,若是真的需要暫時投降匈奴的話,我們也要有所表示的!”
“可是,傅袛老大人不是您難得敬佩的幾個人之一嗎?”
“哎,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又何必出此下策,只希望長安可以保住,那么我就不用使用這步棋了!”
裴苞也是一陣黯然,這投敵的事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是正如賈匹之前所有的分析一樣,現(xiàn)在的局勢根本不是自己愿意不愿意投降的問題,而是自己根本沒有權(quán)利去選擇不投降,如果選擇抵抗,先不說這些胡人首領(lǐng)們會不會反戈一擊,光是現(xiàn)在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和匈奴硬拼基本就是白白送命!如果純粹是為了送死而去死,裴苞覺得還是賈匹的決斷比較合適一點!
裴苞想通了這些后,突然破口大罵道:“都是那些該死的腐儒!搞得什么狗屁王道,滿足了他們的面子卻害苦了子孫后代,要我說!誰允許胡人內(nèi)遷的都應(yīng)該被挫骨揚灰誅滅九族!”
(史記:西晉統(tǒng)治時期,中國北部、東部和西部,尤其是并州和關(guān)中一帶,居住著許多處于不同社會發(fā)展階段的少數(shù)民族,“西北諸郡皆為戎居”,關(guān)中百萬余口,“戎狄居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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