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忘卻錄 第七部分
后置的結局
更新時間:2012-5-12 7:06:10 字數(shù):5447
清晨,就像是時間被再一次重置,霧之湖又再一次回到了原點。
要說變化的話,雖然幻想鄉(xiāng)本身是變化比較緩慢的地方,但仔細想來,或許這座小島才是幻想鄉(xiāng)變化最少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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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居住的蘋果樹中走出,妖精小小地伸了個懶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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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霧之湖造成的破壞,不知為什么已經(jīng)完全不見了蹤影。就像是有什么人刻意地抹去了所有的痕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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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到這一切的人,應該不會太多才對。除了麟本人以外,應該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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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思考著,這時樹枝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聲響。她抬頭望去,看見了正在樹上采摘蘋果的妖怪女孩。頓時,一股怒火直沖上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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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給我下來!這不是你能夠隨便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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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對著樹頂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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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也不是你的東西吧?能夠決定的,應該不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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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小的妖怪女孩坐在樹頂上,左右晃動著雙腳。并且,順手從樹枝上摘下一個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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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顯然讓諾茵更為火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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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麟小姐同意了的事我不可能去反對。不過給我聽好,我是不想知道你們妖怪的生活方式,但不要以為在這里還可以像平日那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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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可真奇怪,要想知道妖怪的生活方式,只要看看麟就行了吧?她不也是妖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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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把麟小姐和你這樣的家伙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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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起來,你倒是不太像妖精才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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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什么也不用你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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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直接反駁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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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妖精都是無憂無慮,幾乎就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代名詞,但她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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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是非常特別的,雖然沒有多少人知道,甚至包括她自己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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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在靜止的世界中輪回的同族相比,諾茵是唯一走向變化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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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中沒有矛盾。妖精本身是自然現(xiàn)象的具現(xiàn),自然本來就可視為輪回的過程。但同樣,自然中也有產(chǎn)生不可逆的存在變化的某個趨勢。那個趨勢,或許正是使諾茵存在的唯一原因,也是她顯得與其他妖精們截然不同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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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幾乎一直在變化,任何人都感覺得到她的變化。然而,除了她自己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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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輕巧地縱身從樹上躍下,完全看不出她有在聽諾茵的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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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么,和經(jīng)常跑到島上來的露米婭不同,諾茵和這個妖怪女孩完全合不來。尤其是昨天之后,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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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啊,既然是麟決定的事,她是絕對不可能反對的。這是非常顯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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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能做的,也就是對嬌小的妖怪女孩怒目而視而已。這當然不會帶來任何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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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雖然或許麟小姐本人不會在意,但這座島上有些東西不是你可以介入的。如果你不想被干掉的話,最好不要深究太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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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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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開玩笑?!敝Z茵正色說,“不要以為麟小姐不介意的東西別人也不會介意。我不想解釋太多,反正估計你也有見到那個妖怪的機會。提醒你一句,如果招惹了她的話,麟小姐也是幫不了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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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她是在說自己的妖怪女孩一愣。然而聽諾茵話里的意思,似乎另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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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妖怪……難道她會比麟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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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麟小姐會比其它的妖怪弱。但如果那個人想做的事,麟小姐是沒有立場介入的?;孟豚l(xiāng)是有禁忌存在的,就算你以前不了解,現(xiàn)在開始也必須了解。既然麟小姐認可了你,那就不能給麟小姐添麻煩……也許是我多慮了。你是妖怪而不是人類,違反自己的承諾是不太可能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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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道最后,諾茵竟然以一句主動道歉而結束了自己的話。這對于妖精而言,是非常奇特的事。妖怪女孩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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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沒有解釋自己的行為,她徑直轉向一個方向,直愣愣地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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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你感覺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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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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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東西在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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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并不懷疑,這個妖精對于這些似乎非常敏感,很少在這種事情上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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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一會,她就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出現(xiàn)在如霧中的空洞般的天穹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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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女,她們昨天還曾經(jīng)見過。那是距離小島僅僅只有湖水阻隔的,紅魔館中的魔女帕秋莉·諾蕾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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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隨手劃出數(shù)個字母。信手揮灑之間,一本厚重的書本已然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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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在這座島上,任何人都不得引起爭斗?!毖f道,“更何況,我相信那并非敵意。是這樣吧?帕秋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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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不論是紅魔館還是我個人,都沒有同你們?yōu)閿车囊馑?,請不用過于戒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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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一邊說著,一邊將視線停留在妖怪女孩手中的書本之上。她們都是隨身攜帶魔法書的妖怪,但妖怪女孩手中的這本魔法書,其存在方式和意義卻并不在帕秋莉的所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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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件非常不同尋常的事。帕秋莉有著“不動的大圖書館”的別名,不在她所知范圍的魔法書,絕對稱得上不同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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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就是妖怪女孩手中這本魔法書引發(fā)了這場小小的異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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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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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件事,帕秋莉的臉忽然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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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當這本魔法書出現(xiàn)時,最先嘗試進行回收的就是她本人。但最后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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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要命了,實在讓她難以啟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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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帕秋莉小姐,你此行究竟為何而來?雖然不想這么說,不過我覺得,我們和紅魔館的關系應該沒有好到能夠互相串門的程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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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曾經(jīng)與帕秋莉有過一次交手,雖然并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不過因為有著這樣一層的關系,此時由她出面詢問,總比那個妖怪女孩順理成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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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促成我此行的,只是單純的求知欲而已?!迸燎锢蚩戳搜峙⒁谎?,“我不會爭奪他人之物的所有權,除非是在符卡規(guī)則的前提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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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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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毫不猶豫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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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就是符卡規(guī)則的限制所在。如果對條件不滿,被挑戰(zhàn)方擁有拒絕的權利。對于信守諾言的妖怪來說,這一條有著相當?shù)囊饬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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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此干脆地表達拒絕的妖怪,大概也是屬于少見的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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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帕秋莉小姐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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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帕秋莉搖了搖頭,“雖然失禮,不過我還是必須得說,我認為你無法滿足我的好奇與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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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八菍Φ模Z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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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似乎揚起了一陣夾雜著霧雨的微風,一個聲音直接在妖精的腦海中響起。她迅速回過頭去,如她想的那樣,一個少女正從純白的洋館中緩步走出。她的步伐似慢實快,看起來僅僅只是用了三步,她就已經(jīng)將從洋館至蘋果樹的距離歸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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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來訪,知識與日陰的少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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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石板,如此呈現(xiàn)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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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先說聲抱歉,麟。雖然正如你的友人所言,我們紅魔館和你的關系沒有好到能夠互相造訪的程度,不過身為學者的壞毛病還是讓我忍不住打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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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不用太過在意,我可以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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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單手翻轉二胡琴,眨眼之間雪白的草地之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套完整的桌椅。在和草地同樣雪白的茶桌上,甚至還擺放著一套完整的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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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當初紅霧異變前見到她做的那樣,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靈力魔力之類的跡象,帕秋莉皺了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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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為對魔力了如指掌的魔法使,覺得這有些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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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言在先。如果是與昨天的異變有關的,我可以保證在解答時知無不言。但反過來說,除了這些,我都不會做出任何回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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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拉開椅子坐下。石板上,顯出了甚至連諾茵和妖怪女孩都感到意外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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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緊接著入座。和她們不同,從麟的話中,她看到了一些別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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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的話中,其實只包含解答的成份。換句話說,她之回答問題,而不會做出提問外的說明。即是說,關鍵在于帕秋莉的提問方式,是否能夠讓她得到自己想要的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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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一個小小的,不易被察覺的博弈已經(jīng)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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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妖怪女孩也打算坐下,卻被諾茵狠狠地瞪了一眼。因為錯過了坐下的時機而不得不和諾茵一起站在一邊的妖怪女孩與諾茵不停地用眼神爭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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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就開始提問了?!迸燎锢蛏钌畹匚艘豢跉?,無視身邊那無聲的爭吵,慢慢開口?!澳潜灸Х〞烤故鞘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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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直接的問題,卻只換來麟無奈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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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并非魔法書,也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如果你要問那是什么,那么我想我應該回答,那只是一本字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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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顯然無法接受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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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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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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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我是什么?人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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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失禮了。”如帕秋莉所言,質疑妖怪是否信守諾言這本身就是一件失禮的事。不過,卻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忘卻她也是妖怪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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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閉上眼睛,麟繼續(xù)往下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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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語言,其不過是用以描述世界的工具,它的目的也只是引導思維的方向。語言是一種無論如何描述其偉大都不會顯得過分的思維的造物,在有了語言之后,知識才能夠得以傳承。這一點,你應該是最了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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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點了點頭。在她的圖書館之中,就存放著用各種語言的文字書寫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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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語言也存在著其局限性。這一點,你也應該是了解的。現(xiàn)存的語言中,沒有任何一種語言能夠保證它所描述的世界能夠被原樣地理解。這個限制非但來自理解能力,也來自語言自身。因為,語言所能夠表述的內容往往是有限的,因而也就無法完整地對世界進行描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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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這樣,你說的沒有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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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假設有一種語言的文字,能夠被用以完整地描述世界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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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沒有用的?!迸燎锢虿蹇谡f,“這樣的語言就算存在,也已經(jīng)無法起到描述世界的作用。因為只有在所有人都使用那種語言的情況下,它才能夠發(fā)揮作用。因為語言只有通過語言來理解,它所表述的內容只有在懂這種語言的人眼前才是有意義的。可現(xiàn)在,能夠完整理解它的方式已經(jīng)不存在了。就算以現(xiàn)有的語言去翻譯,它所描述的內容也會在翻譯的過程中被現(xiàn)有的語言所局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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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帕秋莉小姐,你說得沒錯。你能夠明白這點,我就容易解釋許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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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是我明白這點,而是因為那樣的語言的確存在。甚至,我還對其進行過詳細的研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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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就是蕾米莉亞小姐所持有的神槍上的那些文字——盧恩文的語言。那就是我借取神槍的目的,我不想否認這點。同樣,這也是我現(xiàn)在知無不言的原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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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帕秋莉總算明白了。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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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恩文字的語言的確是能夠描述世界的語言。但我不認為,你能夠理解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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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確不能。”麟坦率地說,“如你所說,理解它的方式只有它自身。但是我做不到,不代表別人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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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的目光,轉向一旁的妖怪女孩。她的這一舉動,讓帕秋莉也將注意力轉移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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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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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能力,是‘理解方向程度的能力’。語言的目的既然是引導思維的方向,那么對于她而言任何語言就都是能夠被理解的。她并不需要通過語言來理解語言,她能夠直接理解語言所引導的思維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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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麟第一次詳解妖怪女孩所擁有的能力。諾茵悄悄地看了看她,發(fā)現(xiàn)她此時也正全神貫注地看著麟的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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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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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的。那是由她本人書寫的,用盧恩文字記錄的盧恩文字的字典。不,更嚴謹?shù)卣f,是盧恩文字借用了她的手而完成的,對于自身的詮釋。我為其起名為《盧恩原典》,那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并非魔法書的魔法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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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ň谷皇沁@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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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沒想到,這才是昨天異變的真相。那場異變本身,竟然是為了理解一種語言所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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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妖怪女孩本人,也無法不對此感到驚訝與不可思議。她不由地攥進了手中的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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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這種緊張,被麟輕易捕捉在了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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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帕秋莉小姐是不會再對這本書感興趣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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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是這樣的。原本還有些興趣,但現(xiàn)在連借閱的念頭都沒有了?!迸燎锢蛞惨荒樳z憾地贊同著?!安幻靼讍??只有語言才能理解語言。這既然是以盧恩文字書寫的字典,那完整理解它就只有它的語言本身。雖然我多少對其有些研究,但能夠理解的也只限它可以用我們的文字表述的部分。所以或許你能夠完整理解其內容,但我卻不能。甚至,就算你以盧恩文對我描述其內容,由于我并不完全懂其中的含義,所以能夠理解的依然僅僅只是能夠用我們的語言表達的部分。既然無論如何我都只能理解已經(jīng)掌握的部分,那我也沒有什么興趣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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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好像意識到了什么。她剛想說話,就被身邊的妖精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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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回答問題,還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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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用眼神表達著這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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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巧合的是,在場的所有人都曾經(jīng)被雪符連接過。只有曾經(jīng)被雪符連接過的人,才有可能能夠理解這其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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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將杯中的紅茶一口飲盡,悄然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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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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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這場異變從頭至尾,應該都只是沿著麟預料的過程發(fā)展。自己恐怕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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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中獲利的只有她而已,當然從頭至尾都是她在策劃,這結果本身自然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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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反倒自己才是外來介入的一方,真是一件無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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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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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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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我也沒什么需要問的了。真是的,為早就注定的事浪費了時間,你也是如此認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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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著麟肯定回應的帕秋莉,卻沒相當麟居然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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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了解結果是如何發(fā)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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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感意外的帕秋莉不由地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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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意思是,她并不想了解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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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懷疑麟是否是在說謊,她是不會說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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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不是自己一開始就想錯了。而是直到現(xiàn)在,自己依然在想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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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并不決定結果,也不確定過程。所以才無論自己怎么想,都無法擺脫這個邏輯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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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疑惑。在她看來,這其中顯然有著難以理解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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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結果是未被確定的,誰又敢說造成結果的行為本身是被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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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如是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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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呢,沒有人知道結果是怎么樣的。因為就算是結果,也可以在它已經(jīng)發(fā)生后,再去決定它是如何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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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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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和諾茵沒有理解這句話,然而帕秋莉卻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冷顫,她終于聽明白了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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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只是說,她不想了解結果是如何發(fā)生的,卻從沒有說過結果不是注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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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如何,只回答問題,而不作任何主動解釋。這個事先就定下的規(guī)則究竟是為了什么,如今帕秋莉也已經(jīng)完全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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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亞是正確的。在沒有規(guī)則的前提下,絕不應該和眼前這個妖怪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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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妖怪實在太特別了,如果在沒有規(guī)則的前提,即使是因果也無法限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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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一個妖怪,為什么沒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存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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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想來,這確實是太過可怕的一件事。
?!
甲論乙駁
更新時間:2012-6-22 11:26:37 字數(shù):5192
為什么,帕秋莉會失敗呢?
諾茵實在相當困惑。畢竟就算從她的視角來看,之前的帕秋莉也一直是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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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就是這么奇怪。明明是看起來很簡單的情況,卻忽然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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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掩嘴竊笑,而那個妖怪女孩卻是滿臉通紅。這就使得這件事在諾茵看來更加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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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看起來,不論是麟還是妖怪女孩,都沒有向她解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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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澳敲矗畈欢嗔税?。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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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對妖怪女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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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著紅線,又沒有阻斷和諾茵的關聯(lián)。她的這句話,諾茵和妖怪女孩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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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句話卻讓諾茵和妖怪女孩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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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小姐,你真的要讓這個家伙去收拾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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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在諾茵看來,顯然是難以置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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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殘局?你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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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淺淺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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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安皇悄菢拥?。從一開始,這就是為她準備的。帕秋莉顯然是誤會了什么,如果她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插手??雌饋?,等這一切結束后,我還需要向紅魔館解釋這件事?!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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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同許多時候一樣,諾茵不理解麟的話。不過,每一次麟都證明,她的決定是正確的。以致于諾茵已經(jīng)開始對麟有著某種盲目的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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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誰又敢說麟是通過決定來使自己正確,而不是因為正確才有這樣的決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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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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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就沒有諾茵那樣無條件的相信麟做出的一切決定了。她實在難以置信,麟居然說這連紅魔館的魔女都無能為力的東西,是為了她而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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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本人在某個層面上,可以算是這東西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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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笆堑?,就是你。也只能是你?!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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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完全糊涂了。麟就像是完全沒有在意她的反應一樣,近乎自言自語一般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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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霸S多時候,語言都比單純的力量更強大。聽著,方法是很簡單的?!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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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帕秋莉也在意的這本魔法書輕輕翻動著書頁,麟也用她的“話語”輕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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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沒有任何刻意隱瞞,哪怕妖怪女孩僅僅只是在島上待了三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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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跋然卮鹨粋€問題,如果要讓一座建筑消失,應該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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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壞掉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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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理所當然地說。雖然只是如此簡單的回答,麟?yún)s贊許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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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笆堑?,沒錯。破壞掉就好。破壞的方式,有許多種。一種是非常顯而易見的,用單純的力量破壞。另一種,則是說服?!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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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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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笆堑摹V灰隳軌蛘f服建筑師,讓他放棄這座建筑就可以了?!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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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頓時明白了麟的意思。不過看起來,妖怪女孩還是不理解的樣子。她歪著頭,滿臉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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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顯然根本沒明白麟的話。麟也不在意,繼續(xù)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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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巴恚衽燎锢蚰菢佑米约旱牧α繅旱埂洹瘶嫿ǖ默F(xiàn)象,自然是一種方法。不過,‘原典’的根源在于‘語言’,語言所描述的世界,我并不認為真的能夠完全的超越。沒有人能夠創(chuàng)造語言所描述的美好,也沒有人能夠打造語言描述的丑惡。所以最有效的方式,并不是用力量來戰(zhàn)勝語言。能夠戰(zhàn)勝語言的,也只有語言而已?!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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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伸出手臂,指著霧之湖的上空。在哪里,“原典”正用光芒書寫著特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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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斑@就是‘原典’的考驗。由它來提問,由它來立論。然后,由我們來,回答它的問題,由我們來反駁它的論點。就如同所有的‘語言’一樣,它只屬于能夠理解它的人。這方式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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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靜靜地注視著,視線仿佛穿過了時間與空間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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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凹渍?,乙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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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還是有些不明所以。妖怪女孩畢竟不像諾茵那樣,多少能夠明白麟的一些想法。不過,麟此時的意思,她總算是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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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由她,來駁倒“原典”的論述,這就是麟所說的。只有她理解語言方向的能力,才能夠理解原典提出的問題,展現(xiàn)的論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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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真的不認為自己能夠做到。雖然,她的確看得懂問題,但她真的沒有辦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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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麟又一次溫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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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溫和,在妖怪女孩的眼中,竟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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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眼前的這位讓她始終覺得難以理解的妖怪少女給人的感覺,某種空洞的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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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安挥脫?,你不會有事的?!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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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如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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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澳阒恍枰蛭覐褪鰡栴}和論點即可?;卮鸷娃q駁,由我來完成?!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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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猛地抬起了頭,一臉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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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她忽然大驚小怪,而是因為麟的這句話,并不是通過語言來表述的。從麟那里,直接傳來了整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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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和語言無關的,最為純粹的思維的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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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你一開始就是如此打算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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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看來,顯然只有這樣的可能。不過,麟?yún)s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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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叭绱舜蛩恪c其說是這樣,不如說是相反。我只是順著結果,來展現(xiàn)其實現(xiàn)的過程而已。好了,準備一下吧?!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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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出一張符卡,麟在意識中輕輕地頌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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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卡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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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符之一,風符「風事像·事象位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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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張,似乎什么現(xiàn)象都沒有引起的符卡。但諾茵的眼睛,卻瞬間睜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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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代表著“變化”的妖精,只有她才能夠發(fā)現(xiàn)在這看起來什么現(xiàn)象都沒有發(fā)生的符卡,確實引起了某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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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正在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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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曾經(jīng),在某個如同幻境般的景象中,看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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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天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漏斗,這一切都和她曾經(jīng)在幻境中看見過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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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有一點,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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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樣東西,是缺失的。那是在幻境之中所見的,那如同從天之斗中傾瀉而下的,無比純粹而又無比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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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那不僅僅只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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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冷冷地打了一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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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她早就已經(jīng)想到,那絕對不可能僅僅只是幻境??峙?,那是切實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時候,在什么地方發(fā)生的事??赡瞧渲兴N含的意義,讓她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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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甚至超過了當初在幻境中所看到的那從天之斗中傾斜下的那無比純粹又無比純潔東西,那僅僅由“量”所帶來的,讓人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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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為曾經(jīng)親眼見過那種恐怖,這什么都沒有的天之斗,才更令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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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被覆蓋在看不見的天之斗之下的,霧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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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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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而言,越是搞不懂的事往往越是讓人害怕,但這個念頭現(xiàn)在并不存在于諾茵的腦海中。這就是麟獨特的魅力所在,她所做的所有事,都會讓人覺得安心,從未有過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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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伴_始了,不要分心?!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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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提醒諾茵的,但諾茵卻比妖怪女孩更加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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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之湖上空,書本輕輕合起,又慢慢翻開,似是宣告這新的考驗由此開始。隨著書頁的翻動,奇異的文字就如同是從書頁上掉落,零散地在空中排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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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有了帕秋莉的先例,不論是諾茵還是妖怪女孩都已經(jīng)非常清楚這是一種先兆。每當文字組合之后,相應的現(xiàn)象就會被展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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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的現(xiàn)象,會隨著文字描述出的內容而不同。所以無疑,那是千變萬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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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第二個文字過后,燃起的是火焰。幾乎如雨點般傾灑而下的,赤紅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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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現(xiàn)象剛才帕秋莉也曾經(jīng)遇到過,她是用了一張符卡強行化解了這一現(xiàn)象。但是,麟可曾經(jīng)說過,她會嘗試別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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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一瞬間有些慌亂,但或許是麟通過紅線向她傳達了什么,至少她的這些許的慌亂并未影響到她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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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手指,指尖在空中寫下了三個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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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只是滑動著指尖,寫下三個字母,僅此而已。但就是這樣簡單的舉動,卻將滿天的火雨消弭于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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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再一次恢復了蔚藍,就像剛才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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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當然沒有使用任何力量。事實上,她只是回答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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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其實回答不了這個問題,但至少她看得懂這個問題。不可思議的是,幾乎就在她看懂問題的同時,麟的答案就傳了過來。她要做的,就僅僅只是將這個答案用同樣的文字書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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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通常的語言無法回答這個答案,但從麟那里得來的答案并非是語言表述,而是純粹的超越語言的意識流。這種交流方式不傳遞語言,而是直接進行意識層面的交流。這就使她可以將麟所傳來的這個意思,用那種奇特的語言表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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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這就是麟所說的,甲論乙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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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開始有趣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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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雖然不像妖精那樣好奇心重,但妖怪毫無疑問都是一些相當自我的家伙。一旦有什么東西讓他們覺得有趣,往往他們就會忽視其中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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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也許應該說,他們會將這份危險也視為有趣的部分,而且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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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的書本再次翻過一頁,同樣的文字在不同的組合下又一次被呈現(xiàn)。這一次,由于有了經(jīng)驗,妖怪女孩甚至都沒有等文字描述的現(xiàn)象被表現(xiàn)出來就寫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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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過程一直在不斷的重復,開始覺得很有趣的妖怪女孩漸漸的,有些驚訝和好奇的心涌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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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開始體會到這種文字的奇妙之處。雖然從幾天前開始,她就一直在接觸這些文字。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地感覺到這種文字是多么奇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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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文字,就好像能夠描述所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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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不是什么理所當然的事。文字是一種語言的代表,任何一種語言都應該具有表達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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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語言,卻好像完全沒有這種表達的局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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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理解方向的她,自然能夠明白這是多么不正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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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親手寫下的這本書,從內容上來說只是用這種語言本身對這種文字的注釋。簡單來說,就是一本單純的字典而已。然而在完成這本書的瞬間,就完全脫離了她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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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回過頭來看,或許根本就不是她寫下了這本書,而是這種語言用她那理解方向的能力完成了對自我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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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這更不可思議的,是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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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這本奇異的魔法書所提出的問題如何的怪異,如何的玄妙,麟都能夠立刻給出答案。這份博學,實在是讓人難道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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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僅僅只是翻譯著問題,并且復述答案,但卻能夠清晰地感覺到這點。
?
這是比這種語言更不可思議的事。甚至會不由地讓人覺得,其實麟早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過程,只是將這個經(jīng)歷重復一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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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不太可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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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靶⌒?”)
?
意識中,傳來了麟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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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稍稍走神的緣故,回答略微慢了一些。就是因為這小小的疏忽,某種看不見的雜訊瞬間侵襲了過來。
?
不過,什么影響都沒有。因為有著某種東西,將這個雜訊完全抵消。
?
是麟做了什么吧?想來,應該只有這個可能。
?
回過神來的妖怪女孩無暇細想這些問題,她立刻復述麟給出的答案,將彌漫在空間中的雜訊消除。
?
妖怪女孩看不見的東西,諾茵卻看見了。
?
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但在那看不見的天之斗中,確實流出了某種“東西”。因為太過短暫,以致于都難以了解那是什么。
?
諾茵悄悄看了看麟。
?
果然,其實一切都在她的把握之中嗎?但是,這到底是為什么?
?
一直以來,麟的行事作風都讓人難以捉摸。這次也不例外。要說真有什么人能夠理解她的想法,恐怕就只有那個妖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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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想要做什么這點,任何人都很難明白。不過通常而言,她只會做那些應該由她來做,并且也只有她做得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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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奇特的論述方式,一直這樣繼續(xù)著。每回答一個問題,妖怪女孩都感到自己似乎在理解這個層面上又加深了一層。因為,她看得懂問題,也理解麟給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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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的力量往往隨著歲月中獲得的感悟逐漸增長,妖怪女孩自然也不例外。就在這個外人看來不斷重復著的過程中,她好像走過了漫長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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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麟是利用了她的能力吧。她不是笨蛋,自然也不是沒有相當過這種可能。但在這個過程中,她卻也確實獲得了許多。
?
每一次的駁論,每一次的問答,都一次一次地讓她更加了解這種語言。這種能夠描述世界的全部的語言,讓她有了全新的認識方式。換句話說,她其實獲得了非常多的好處。
?
這短短的時間內,在這個過程中,她獲得的知識甚至已經(jīng)超過了那些年齡悠長的妖怪所擁有的。
?
所以實際上,在完成了被麟稱為甲論乙駁的過程之后,她已經(jīng)開始步入那些大妖怪經(jīng)過漫長的歲月才能夠步入的境界。
?
就這個結果而言,她甚至應該對麟致以最崇高的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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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依然并不了解麟為什么要這么做。感覺上,也不像是有著自己這個層次能夠理解的理由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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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到了這一步,妖怪女孩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個名為麟的妖怪,完全就像是處在不同的層面上一樣。
?
就在這樣簡單的過程中,這種甲論乙駁的方式來到了終結的時刻。
?
輕輕合上的書頁,宣告這這場駁論的結論。
?
如麟所言,這場小小的異變本身都是一個考驗。是這本記載著奇異語言的魔法書給出的考驗。這就像是自我授意表決的概念一樣,只有能夠破解秘密的人,才有資格獲悉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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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其實是一個作弊的行為。因為麟無法僅僅憑借自身看懂問題,而妖怪女孩卻無法回答問題。只是在她們被以紅線連接起來的時候,這個秘密才得到了解答。然而這個過程是如何的,顯然并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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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個過程中,她們倆誰才是有這個資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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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是魔法使,妖怪女孩也知道這本魔法書毫無疑問是一個強力的魔法道具。它的類型是如此與眾不同,以致于妖怪女孩甚至確信每一次翻開它,都會獲得不同的收獲。就如文字的不同排列代表這語言內容的不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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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世界的存在,這本記載著唯一能夠描述世界的文字的魔法書就是讀不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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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妖怪女孩寫出了這本書,雖然只有她才能看得懂這些問題,然而任何人都必須承認,擁有這個資格的人只有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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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只有一個,是麟策劃了這整個過程。從頭至尾,從它的誕生,至此刻的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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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這連妖怪女孩自己都認同了的事,麟?yún)s又一次作出了讓她意外的舉動。
?
她直接將這本魔法書遞到了妖怪女孩的面前,讓出了這本威力強大的魔法師的所有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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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不得不愣住了。就算是能夠理解一切的方向,她也實在理解不了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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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和她相處已久的幽紫色妖精,才略微想到了一些答案。
?
恐怕,麟所在意的,僅僅只是這些能夠描述的文字本身而已。而這個目的,在駁論的過程之中就已經(jīng)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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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麟絕非是能夠被理解的人,但有一點,諾茵覺得應該是不會有錯的。麟她一直追求著的,僅僅是去理解那些聯(lián)系世界的一切的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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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是,試圖以理解世界的方式,來填補自身這個空洞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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構想的過程
更新時間:2012-8-12 10:51:58 字數(shù):5775
這震動大地的轟鳴,自然不可能沒有人發(fā)現(xiàn)。
當這聲巨響伴隨著光芒沖上天際時,庭院中正坐在那棵蘋果樹上不知做什么好的諾茵被這股聲浪從樹上掀了下來。
?
“痛痛痛痛……”
?
掉下來的時候,妖精在柔軟的白色草坪上彈了一下,額頭撞到了蘋果樹的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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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痛,但倒是沒什么太大的影響。不知道為什么,妖精似乎都有著與外表不同的結實。比如說諾茵就知道有只三天兩頭跌倒,并且不時撞上大樹的妖精,雖然一直反反復復搞得自己一身傷,卻從來沒有過大礙。這應該也是妖精這一作為大自然具現(xiàn)化的種族獨有的天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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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和普通的妖精不太一樣,但在這一點上也繼承了下來。就算是平日里和麟做劍術練習時經(jīng)常搞的全身傷痛,也能夠馬上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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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有這家伙在就絕對沒有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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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從草坪上爬起的妖精說著絕對屬于偏見范疇的話,幾步跑進了純白的洋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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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叭ツ睦??諾茵?!保?/p>
?
剛跑進大廳,妖精就被在腦海中響起的聲音叫住了。
?
“麟小姐,剛才那個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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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她可不敢隨意亂走。雖然麟本身好像全然不在意的樣子,但她可不想在麟面前失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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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奥曧??啊,你是說那個孩子的事吧。”)
?
明明就在室內,麟?yún)s好像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一樣,真的認真地想了一下之后才回答。這一點,諾茵一時沒有發(fā)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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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覺得她總會招惹出是非來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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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倒覺得是件好事?!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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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耙驗椋@就意味著你想到了而我沒有想到。你看,那不就意味著你的智慧超過了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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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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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誠惶誠恐,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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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是她連想都不敢去想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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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昂伪厝绱嘶艔??我是在稱贊你啊?!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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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矜持的笑容,麟輕輕地放下茶杯,用她那動人的暗金色眼睛看著惶恐不安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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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其中確實有些惡趣味的成份,但也確實是出于真心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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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拔覍δ憧墒穷H有期望的,如果你的機敏超過紫,人緣好過魔理沙,冷靜勝過靈夢,那就再好不過了?!保?/p>
?
“我覺得,那應該不太可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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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按照這個要求,諾茵恐怕得努力到時間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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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笆菃幔敲粗灰闳司壓眠^紫,冷靜勝過魔理沙,機敏超過靈夢,就可以了?!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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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用了一些似乎有些像是開玩笑的語氣,不過卻總讓人覺得她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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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半S我來吧?!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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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平淡到不可思議的語氣,就好像是說著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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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可思議,明明是全無說服力的話語,缺也能夠令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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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麟的身后,諾茵一路走向洋館頂層。不過,這種感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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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通過窗戶諾茵好像看到有光的痕跡。由于是在頭頂?shù)奈恢?,天花板遮擋了光芒。不過無論如何,這怎么看都不可能是自然產(chǎn)生的光。然而,卻又似乎不是魔法之類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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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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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奇怪地問道。
?
在這座被麟那神秘莫測的力量所影響著的小島上,應該是不會有太陽以外的光源的。她也不相信有人能夠在麟的力量作用之下做到這樣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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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笆撬龅煤芎玫淖C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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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如是說。雖然她很少責備別人,卻也很少稱贊別人。所以這對她來說,本身就是一件比較少見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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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點,妖精有些不太高興,雖然這應該是和她沒有什么干系的事,但不知道為什么就是不太高興。
?
洋館的屋頂甚至都被破開了一個洞,這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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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麟一起走進那間麟暫時讓她居住的房間時候,諾茵看到那個妖怪女孩坐在地上,一臉不可思議似的表情仰頭看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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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霧之湖如空洞般的蔚藍天空之中,懸掛這一個小小的,讓人無法看清的東西。在這個東西的周邊,無數(shù)無法理解的符號好像地毯般鋪在天空之上??雌饋?,就像是將天空變成了一幅古怪的繪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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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做了些什么?。俊?/p>
?
“我才是最想知道的!”
?
妖怪女孩毫不猶豫地喊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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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看著她們毫不知情的爭吵,似是情不自禁,又似是悵然若失地露出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那或許,才是她罕見的真實的情感流露。
?
只有這樣通過旁人的時候,方才能夠略微感覺到一些??斩吹牟糠郑缇鸵呀?jīng)難以彌補。哪怕僅僅只是簡單的安慰,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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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蹲下身體,安靜地伸出手去,輕輕撫摸著兩個這女孩子的頭。不論是諾茵還是妖怪女孩,都屬于體型非常嬌小的類型。這個動作,幾近自然而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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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和妖怪女孩同時呆住了,看著他們恍然的表情,麟忍不住笑了笑。她伸出左手的小指,一根細細的紅線從她的指尖飄了出來。妖怪女孩警惕地抗拒了一下,但在麟點了點頭之后,還是伸出手指,讓紅線將兩人連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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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紅線,好像是能夠讓對方聽見不能說話的麟的話的工具。似乎,并不像是有什么損害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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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皝?,我們上去看看?!保?/p>
?
如此說著的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身體就像是在時空的間隙中漂浮著,安靜地,近乎于靜止地升上天空。
?
幻想鄉(xiāng)中,能夠飛行的妖怪并不少見。但從來,沒有見過給人以這種感覺的飛行。就連諾茵本人,當初也曾經(jīng)為這種感覺而困惑。雖說諾茵多少已經(jīng)習慣了,然而對于妖怪女孩而言,卻是讓她心神不寧。
?
是的,麟的每一舉一動,都有種讓人惶然的空洞感。哪怕只是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飛行。
?
諾茵和妖怪女孩緊跟著她,從被破開的洋館屋頂中飛了出去。
?
“天空……好暗……”
?
這是諾茵在離開洋館之后,所說的第一句話。
?
這句話,確實真實地描寫出了此時的景象。
?
天空是灰暗的顏色。
?
在這座小島之上,氣候是被影響而恒定的。就算是霧之湖上終年不散的霧也無法逾越分毫。
?
但現(xiàn)在,天空卻好暗。
?
沒有云,也沒有霧。只是單純的,好暗……
?
(“哎……”)
?
諾茵聽見麟贊嘆般地輕輕嘆息了一聲。由于牽連著紅線,妖怪女孩似乎也聽到了。一時間,她們面面相覷。
?
灰暗的天空之上,世界樹的樹漿制作的黑色書頁正靜靜地翻動著。每翻過一頁,都有著金色的文字從中掉落出來,就像是以天空為紙張書寫著什么。
?
對了,就是這個吧。這一切的原因,無疑就在這里。
?
從她接受麟的委托,將蕾米莉亞的神槍之上的文字全數(shù)謄寫下來至今,整整一周的時間中,妖怪女孩都埋頭于在這本空白的書本上寫著什么。諾茵雖然看不懂這些文字,但她卻看得出來,兩者是完全相同的。
?
是她做了什么嗎?
?
可從她此時的表情來看,她自己分明才是最感到意外的人。
?
?。敲础?/p>
?
非常自然而然地,諾茵悄悄地看了看麟。
?
那應該,是麟設計的吧。要是可能的話,也只有如此了。
?
灰暗的天空中,其實有著一個若隱若現(xiàn)的環(huán)。說是環(huán)或許也不正確,因為那應該是一個柱形的范圍。就像是結界一樣,劃分出區(qū)域的環(huán)。
?
諾茵有些好奇,但她并不打算做什么,因為麟此時還只是若無其事。反過來說,如果是麟的要求,那哪怕是看起來再危險,她也會毫不猶豫吧。
?
可妖怪女孩卻未必是如此,那么,又是什么讓她也不做任何的行動呢?
?
那是因為,麟此時所留意著的,霧之湖的北岸。
?
有一個人影,正乘著風靠近過來。
?
諾茵知道這個人。非但知道,在數(shù)個月前的紅霧異變中,她們之間甚至還有過交手。
?
那是紅魔館的學者,堪稱稀世的魔女帕秋莉·諾蕾姬。
?
同樣留意到她們,帕秋莉在一個微妙的距離上停了下來。她稍稍欠身,行了一個學者禮。
?
“這又是怎么回事?”
?
她如此問道。
?
“如你所見,只是一本原生的魔法書正在淘氣而已?!?/p>
?
諾茵向帕秋莉轉達著麟的話語。
?
帕秋莉的秀致的眉毛稍稍挑起。
?
所謂的魔法書,并非是單純的書籍。事實上,它應該算是一種魔法道具。
?
像是帕秋莉常年不離身的那本魔法書,它連接著紅魔館大圖書館中的全部書籍,甚至可說是大圖書館的延伸。
?
帕秋莉將這本書帶在身邊,便能夠最大限度地借助圖書館的力量,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像是待在圖書館中一樣。
?
但就算是在帕秋莉這樣博學的魔法使的認識中,能夠引起如此異像的魔法書也是極為罕見的。
?
以帕秋莉的眼力,自然看得出那些不斷從書頁中“掉落”出來的文字,與蕾米莉亞神槍上的文字完全相同。
?
“是你們做的?”
?
“如果你愿意這么理解,那也未嘗不可?!?/p>
?
這話多少有些奇特,因為雖然不是否認,卻也不太像是承認。
?
“那么,你們要先出手嗎?”
?
帕秋莉問道。
?
麟的回答,是做了一個手勢。
?
“請”的手勢。
?
帕秋莉對此似乎并不感到意外。她也同樣并不太急于出手,而是想要說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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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嗎?”她斟酌了一下想說的話,“我曾經(jīng)和蕾米談起過博麗的巫女?!?/p>
?
“是嗎?就我所知,她應該很纏著靈夢吧?!?/p>
?
“是的,因為她覺得,博麗的巫女并不重要?!?/p>
?
帕秋莉似乎是想從麟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麟?yún)s只是維持著她一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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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諾茵才知道,那個時候麟對她說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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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忠告,諾茵。小心蕾米莉亞?!保?/p>
?
麟是很少做出如此的忠告的。在蕾米莉亞之前,只有紫這一個例外。
?
這并不是麟多慮,而是她最清楚,如何看待靈夢,是妖怪中的一個分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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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幻想鄉(xiāng)中,如果你問妖怪誰是幻想鄉(xiāng)最不可或缺的人,一百個妖怪中有九十九個會回答是博麗的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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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必須留意的是那剩下的一個。因為,那反而一定是最高級別的大妖怪。
?
對于博麗的巫女,弱小的妖怪害怕她,而強大的妖怪卻喜歡她。那是因為,兩者看到的博麗的巫女是完全不同的。
?
不過,以蕾米莉亞的年紀,卻能夠看出這一點,這多少超出了麟的意料。
?
反過來說,帕秋莉是否也是在刻意告知麟這點呢?
?
仔細一想,這倒也是個很值得思考的話題。不過對麟來說,她可不在意這種事。
?
她甚至都不怎么在意帕秋莉此時的進展。
?
從踏入“環(huán)”所劃出的半徑開始,從書中掉落的文字隨機組合著。每一次,都構成詞或句,并在“環(huán)”中呈現(xiàn)中某個現(xiàn)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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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現(xiàn)象可能是熊熊燃燒的火焰,可能是遮天蔽日的沙暴,可能是駭人聽聞的閃光。總之,似乎可能是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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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庸置疑,置身其間的危險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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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帕秋莉此時所做的事,就算與符卡決斗相比也并不遜色。甚至由于并非符卡決斗,帕秋莉并不需要完全遵守符卡規(guī)則的緣故,其炫目的一面稱得上動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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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可否認,符卡規(guī)則對于她這樣在有準備的情況下才能夠最大限度地發(fā)揮自身實力的魔法使而言占有相當?shù)膬?yōu)勢。但無可否認,符卡規(guī)則畢竟限制了符卡的類型。至少在繁瑣這層面上,帕秋莉所展現(xiàn)的,是遠比單純的符卡對決更為復雜而精巧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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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的自然只有一個,以自己在魔法上的造詣,壓倒這正在制造異象的魔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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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穿了,這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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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之前帕秋莉還抱有猶豫的話。那么現(xiàn)在,她對于這本魔法書可說是志在必得。因為她完全能夠明白這是多么奇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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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魔法書,其實并非沒有限制,那就是它們作為魔法道具的功用往往是有限的。因為它們在本質上,依然是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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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籍的最重要的特性有兩個,一是對內容的描述水平,二是描述的內容的數(shù)量。前者取決于作者的水平,而后者則取決于書本的厚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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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書也是如此。如果描述的內容增多,在書頁不變的情況下描述得就會不充足。制作一本魔法書的難度,和它的厚度直接相關。所以通常,一本專業(yè)書籍的全部頁數(shù)只能描述單一的概念,所以一本專業(yè)的魔法書的應用范圍也往往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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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帕秋莉為了解決這個限制,天才的設計了一個無愧其“不動的大圖書館”之名的方法,那就是她手中的魔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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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魔法書只有一個功能,那就是索引。它是紅魔館中那座巨大圖書館中所有書籍的索引目錄。通過索引目錄,帕秋莉實際上是在調用著整個圖書館的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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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眼前的這本魔法書顯然不是這樣。能夠展現(xiàn)如此復雜而多樣的現(xiàn)象的魔法書,要說帕秋莉不感興趣,那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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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麟讓出了先手的權利,那她自然不打算放過整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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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暗牵@樣就可以了嗎?”)
?
麟如此近乎自言自語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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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困惑地歪了歪頭。她聽不懂麟這句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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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從力量而言,我并不懷疑帕秋莉的能力。不過,事實并非總是浮于表象?!保?/p>
?
麟用纖細的手指輕輕敲著自己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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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翱吹靡姷牧α坎⒉浑y防備。問題是,她對于看不見的概念,是否有所防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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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似乎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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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的話,似乎似有所指的樣子。因為她看得懂那些文字,所以也似有察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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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懸浮著的魔法書輕輕地合起,又再度打開。這一回,從書中掉出了一個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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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僅僅只是區(qū)區(qū)的,一個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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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宏大的力量,沒有炫目魔法。似火,卻連一絲一毫的變化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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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異,甚至到的詭譎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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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看到這個字母的瞬間,妖怪女孩的臉“蹭”地一下紅了。就連應該看不懂這些字母的麟,也不知為何愣了一愣。而且,她甚至忍不住掩嘴偷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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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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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轉頭望去,帕秋莉此時的樣子,忽然變得太過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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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白得有些病態(tài)的臉頰變得通紅。呼吸好像一下子加快了許多,甚至讓她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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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罢媸潜緪喝の兜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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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甚至如此調侃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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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于身體虛弱,經(jīng)常有喘息的帕秋莉而言,這確實是非常要命的事。無法使用詠唱構建魔法,甚至連思維都因為身體的溫度而變得有些不太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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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翻動的書頁中,光芒正開始閃爍。但這個狀態(tài)下的帕秋莉,顯然沒有辦法作出正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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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ā胺ト釜毥谦F索」?!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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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正準備盡力抵擋一下時,一根“繩索”拉住了她,將她拽出了“環(huán)”的范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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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了環(huán)的帕秋莉甚至來不及向及時伸出援手的麟作出道謝。她什么都沒有辦法細想,能做的只是什么都不理會地埋頭飛向一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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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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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不解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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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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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只是抿了抿嘴,妖怪女孩卻紅著臉叫喊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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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ㄉ眢w……好熱……)
?
沒有辦法思考,頭腦都快一邊空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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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里過于冷靜而理智,反倒使她完全無法適應這種情況。
?
呼吸反射被連續(xù)觸動使她呼吸凌亂不堪,連視線都開始模糊起來。
?
她甚至連自己已經(jīng)降落到地面上,都沒有能夠發(fā)現(xiàn)。
?
“哎?這不是帕秋莉嗎?”
?
恍惚中,她好像聽到了一個聲音。那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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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看到這里好像有什么動靜,就過來看看……喂,你這是怎么了?”
?
朦朧的視線,漸漸將來人的身影映入眼簾……
?
“魔理沙……”
?
說不清為什么,但是……
?
“喂!你這樣子,沒事吧?哎?”
?
甚至都站立不穩(wěn)的帕秋莉踉蹌了幾步之后,忽然地一把抱住了黑白色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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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理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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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議的,在這個時候,一片混亂的腦海之中,竟然清晰地記憶起了紅霧異變。
?
當初看著那個女孩,自己第一次感覺到,那種無拘無束的自由所帶來的誘惑。
?
經(jīng)過了那么久的歲月,自己究竟在追求著什么?或許,自己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所謂的目標,早已經(jīng)漸漸被現(xiàn)實的洪水淹沒,只有純粹的知識被保留了下來。
?
但是,那真是她所追求的嗎?
?
曾經(jīng)以為確實是如此,卻在那一刻被深深的動搖了。
?
那個幾乎什么都不多想,單純到讓她不由地羨慕的女孩,竟然在不經(jīng)意間動搖了她的想法。那是即使再強大的敵人,都沒有能夠做到過的事。
?
那個幾乎什么都不多想,單純到讓她不由地羨慕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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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緊緊地抱著對方,就像是想要融為一體般,死死地,絕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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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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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掉出來的字母,是盧恩文字中弗雷埃塔的第六個字母“KAUNA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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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的界限
更新時間:2012-10-5 15:33:19 字數(shù):4975
回過頭去想,究竟又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帕秋莉輕輕合上了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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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紅霧異變之后,自己好像發(fā)生了一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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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刻板地追求著知識的自己而言,變化本身或許都可說是一種異常。因為當什么都能夠從現(xiàn)有的知識中找到解答開始,任何變化就都僅僅只是知識所總結的結果。知識本身是通過對于超出自己現(xiàn)有范圍的變化進行總結和記憶來發(fā)展的,當再也沒有什么能夠超出知識范圍的東西的時候,知識自身也就無法再發(fā)展和變化了。
?
就如曾經(jīng)拉普拉斯的老智者一樣。
?
這是一種罕有人達到的境界,卻或許也是一種莫大的悲哀。
?
不過,卻依然愿意為此抱有一絲期待。
?
也許有一天,帶來改變的人會如流星般降臨也未可知。
?
也許,那種若隱若現(xiàn)的變化感,就是某種預兆?
?
帕秋莉輕輕呼了口氣。
?
“帕秋莉大人,有客人來了。”
?
抬起頭看了看提醒自己的小惡魔,帕秋莉稍稍偏了偏頭。
?
“嗯,我知道了?!?/p>
?
她如此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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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指略微梳理了一下頭發(fā)——作為學者,在客人面前保持儀態(tài)端正是必要的。她將手中的魔法書夾在肘間,目光向圖書館大門望去。立刻,厚重的大門便向后退去。
?
同時,屋外的冷風也吹了進來。帕秋莉打了個冷顫。
?
不知不覺,已經(jīng)又到了冬天了啊。
?
作為妖怪,對時間的感覺是不同的。如果不借助旁人的行為去把握時間,很容易在不知不覺中讓時間溜走。她這樣的魔女也不例外,由于長期埋身于書籍之中,甚至更容易出現(xiàn)這種情況。
?
在魔法使中流傳著這樣一個著名的故事:
?
曾經(jīng),有一個人類女孩,她熱衷于研究曾經(jīng)的魔女留下的魔法書。有一天夜晚,她挑燈,全神貫注地試圖理解書中的每一行文字。終于有一天,她讀懂了魔法書的內容。當她如釋重負地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赤身裸體地坐在已經(jīng)腐爛嚴重的書桌前。她陷入了困惑中,于是好奇地將視線投向窗外。這時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當年屋前的小樹苗已經(jīng)變成了參天大樹。
?
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已經(jīng)度過了六十年的時光。在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已經(jīng)不再是人類,而變成了名為魔法使的妖怪。
?
這正是作為妖怪和人類對于時間流逝感的不同體會的真實寫照。
?
?。峙?,那天的那個女孩子也會不可避免地走上那條路吧。)
?
帕秋莉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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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從那個女孩所表現(xiàn)出來的實力來看,這應該是早晚的事。也許自己只要躲在圖書館里看上一段時間的書,那個女孩就會變成自己的同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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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真是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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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有些想知道到那個時候女孩的反應。
?
“我什么時候也開始變得這么壞心眼了?”
?
帕秋莉自嘲地說。
?
“你本來就是個壞心眼,只不過平日里隱藏得比較好而已?!?/p>
?
雪地中,早已等候再次的幼小吸血鬼接口到。她那櫻色的洋裝,就像是在純白的雪上灑下了一堆花瓣。
?
“蕾米,你是故意取笑我的嗎?”
?
“因為很有趣,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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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亞捏起裙擺,優(yōu)雅地轉了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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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向友人抱怨幾句,帕秋莉卻不慎吸進了一口冷氣。頓時,她劇烈地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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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體質一向不太好,縱然身為妖怪,這個問題也無法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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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蕾米莉亞卻是不說什么了。平日的調笑并不涉及對方的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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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帕秋莉恢復過來后,她們才開始說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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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這次她又是做什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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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亞眨了眨眼睛,無所謂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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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感覺不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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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這種東西,原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理解的?!彼砹颂碇讣狻!案螞r,我一直都很疑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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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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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聽到了奇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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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運好像流動的河流,每一秒都是不確定的。但是……她不一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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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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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和她有關的命運似乎是不變的,但是又無法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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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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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已經(jīng)放棄尋找答案了。但沒想到,蕾米莉亞居然立刻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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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xiāng)的某種規(guī)則,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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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抿了抿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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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察覺到這個問題,已經(jīng)沒有任何糾纏下去的價值了。蕾米并沒有隱瞞什么,只不過是她本來就沒有所謂的答案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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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最近她也來得太勤快了。趁早打發(fā)掉,免得麻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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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失禮,帕秋莉大人。”咲夜插口說,“上一次已經(jīng)是半年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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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和蕾米同時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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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那么長的時間了?可為什么,感覺上就好像發(fā)生在昨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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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這次又是為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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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做多余的客氣,蕾米莉亞直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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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眼前這個少女,不用過多地思考應該如何與之交流。最為直白,最為干脆的方式反而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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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著金色頭發(fā)的少女行了個禮。此時,她倒是更像是那些傳統(tǒng)的貴族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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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如夏花,死若冬雪。永遠不變的,是那份從容和幽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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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說話的她,用黑色的石板表達自己想要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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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率地說,蕾米莉亞,這次我想要暫借一件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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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倒真是奇怪,有什么是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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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沒事找話,而是蕾米莉亞確實感覺到眼前的這個少女,似乎從未有過太多自我。這樣的妖怪,居然會向別人借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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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有些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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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確實有些另人難以啟齒。蕾米莉亞,我想要借用你的神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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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和蕾米莉亞徒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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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要求確實太過出乎她們的意料。不過繼而,帕秋莉想到了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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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莫非有什么愿望想要實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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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輕笑著,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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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望和夢想什么的,我早就已經(jīng)沒有了?!彼f著。雖然語氣平淡,卻有種傷感的氣息,“更何況,如果神槍真有如此的效用,蕾米莉亞你早就不用如此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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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許愿之星,只不過是一個隱喻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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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此總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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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秋莉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用詞中的蹊蹺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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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喻,換句話說,神槍確實隱藏著秘密。只不過,并不是它的傳說表面上說的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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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確實屢見不鮮。用一個虛假的秘密去掩蓋另一個真實的秘密,幾乎是與過度解讀同樣歷史悠久的隱藏秘密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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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是如此。隱藏一件東西的最好方法,就是給它涂上一層鮮艷的外漆,然后把它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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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時間是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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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日日出,至明日日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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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淺淺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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蕾米莉亞只是想了片刻,立刻毫不猶豫地將神槍拋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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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有所付出就要有所回報,你應該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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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少女笑了起來,“只要不涉及‘規(guī)則’,我可以提供一次協(xié)助。注意,是只要不涉及‘規(guī)則’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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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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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報,可說令蕾米莉亞非常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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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眼中,博麗的巫女其實并不重要。但這個少女卻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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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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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皺著眉頭,困惑不已。她甚至覺得自己心中有些不太愉快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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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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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回想,答案令她自己都感到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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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妖怪女孩并不是第一個到島上來的妖怪,但她卻是除了自己之外,唯一一個被麟主動邀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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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麟還為她在洋館中安排了一間房間。那是當初的自己都沒有過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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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到底什么時候才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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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滿臉地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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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不知好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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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看著她,心頭無名火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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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麟做出的決定她決不會去反對,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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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個人的好惡是完全私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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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理所當然地將這個理由作為了自己不喜歡這個妖怪女孩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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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是希望你盡快走人,只可惜麟小姐似乎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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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算是明白了,原來你們兩個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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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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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狠狠地瞪著她,有種想要拔劍砍過去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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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并不知道麟為什么要把這個妖怪女孩留在這里,但她們完全合不來這點她倒是知道得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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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仔細想想,說不定妖怪女孩的話的確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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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正?!边@一概念上來說,麟無疑是妖怪中最不正常的一種,而諾茵似乎也可以算是妖精中極不正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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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真的,在這座島上,不正常才是最大的正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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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島上,莫名地卷起了一陣小小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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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尚不了解這絲異樣的風的含義,但妖精卻早就非常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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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突如其來的微妙自然現(xiàn)象,往往代表著此地唯一的主人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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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空的泡沫中,麟的身影正漸漸浮現(xiàn)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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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停止了與妖怪女孩的爭執(zhí),她深深地低下頭去,安靜地站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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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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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猜不到麟的想法,連理解的基礎都不存在。唯一知道的,只有麟似乎想要讓自己做些什么事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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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視線投向麟的左手。此時,她的手中握著一支鮮紅的長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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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知道這支長槍,那是她們的鄰居,紅魔館之主蕾米莉亞的所有物。為什么會在麟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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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問,不過卻不知道怎么開口。因為,麟顯然有自己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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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我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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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用右手中的石板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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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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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景物,諾茵和妖怪女孩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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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正在洋館內,這點毫無疑問。但眼前的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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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諾茵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許久,卻從來不知道洋館內居然還有這樣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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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巨大的,好像要觸及天空一般的書架構成的高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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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就像是在紅魔館時見到的那樣,在這間諾茵從未進入過的房間,肯定有著對于空間的操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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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像紅魔館的大圖書館那么宏偉,但是這壯觀的一面,卻也絲毫不會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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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與紅魔館昏暗的色澤不同,這座另類的圖書館如雪一般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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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得就像是洋館外那座雪白的庭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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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xiāng)大概是在外界消失或者遺忘的一切事物最終的歸宿吧?!摈肴绱苏f道,“所以也就理所當然的,外界失落的書籍最終也經(jīng)常流落到幻想鄉(xiāng)。在我還年幼的時候,紫就時不時地會帶一些給我。為了保存這些書籍,我就設法制作了這間書房。不過,我也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它們會越來越多,如今就變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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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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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并不知道麟所說的紫是什么人,但諾茵卻是非常了解的。這的確很像是紫的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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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麟從來都沒有告訴過自己這些。和紫有關的事,自己目前還沒有立場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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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書架的“塔”,顯然被這一幕深深地震撼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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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如果麟所說的是正確的,那這間書房中,可說是收藏著外面世界的知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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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感慨之外,卻有種非常不高興的情緒慢慢地在諾茵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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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說,麟是因為這個妖怪女孩,才將這里展示給她們看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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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自己沒有資格了解,眼前的這個妖怪女孩才有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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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這么想著,情緒不由地有些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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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做個交易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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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淡淡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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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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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一時間還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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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做一件事。當然,等價交換是交易的必須。如果你做到了,那么這間書房內所有的物品都由你來保管,這些書籍也任你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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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妖怪女孩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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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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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都是妖怪,你應該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交易中隱藏欺騙行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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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妖怪之中,這的確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但是麟總給人一種仿佛不像妖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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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正中妖怪女孩的喜好,但同時也讓她不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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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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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提供的報酬不可謂不豐厚,但是卻也讓妖怪女孩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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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麟所說的,等價交換是交易的基礎。這樣的報酬,恐怕也意味著她本人要做的事也不會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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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其他人來說是做不到的,但對你來說我想應該不會太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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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麟伸出手去,將紅色的長槍遞上。妖怪女孩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但麟只是將長槍平托,示意女孩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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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猶豫了一下,小心地湊上前去(倒是諾茵第一時間站到了麟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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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這長槍上,不是有著未知的文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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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么一說,諾茵這才發(fā)現(xiàn)神槍之上的那些花紋,似乎的確是某種文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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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見過這支神槍好幾次,但每一次都是在使用的過程中。蕾米莉亞總是喜歡以投擲的方式使用神槍,自然諾茵也就不可能看清神槍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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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文字似乎不是她所知的任何一種語言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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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身旁的妖怪女孩那里看了一眼,這個女孩子似是被文字所吸引,她死死地盯著槍身的文字,對麟的話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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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要求是:請將這些文字翻譯并整理出來。以你的能力來說,應該是做得到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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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根本就沒有看麟手中的石板,妖怪女孩卻忽然抬起頭來,機械般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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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諾茵,去把書桌上那本黑色的書拿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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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然妖怪女孩的表現(xiàn)變得有些奇怪,接到了麟的要求的妖精還是依樣照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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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相當?shù)睾瘢瑓s好像沒有什么重量。非但封面是黑色的,連書頁也是黑的。要不是紙張細膩得好像絲綢,簡直就像是剛打碎的樹漿混合在一起曬干得到的。書頁中連一個文字都沒有,是完全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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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將你翻譯和整理的文字內容寫在這本書上,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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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麟的示意下,諾茵將書交給妖怪女孩。對方的反應,讓諾茵非常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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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好像完全失神了一樣,愣愣地接過了書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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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諾茵產(chǎn)生了某種錯覺。就好像此時站在她眼前的,并不是妖怪女孩本人,而是某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東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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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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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典所使用的載體:據(jù)稱是用世界樹的樹漿制作的書。換句話說,如果傳說是正確的,原典其實與蕾米莉亞的神槍擁有同樣的材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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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讀遺忘者
更新時間:2013-2-13 20:14:19 字數(shù):5514
“究竟,要帶我去哪里?”
這是理所當然一般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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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這個簡單而又理所當然的問題,眼前的人卻不肯做出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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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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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走在自己的前面,沒有任何強迫自己前行的行為。但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跟隨在她的身后,就讓人沒有了中途逃走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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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一種更強烈的情感,不由自主地主導了自己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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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情感,應該就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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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就是好奇。眼前的這個人,讓她好奇到做出了完全不合情理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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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是對的嗎?又或者,根本就只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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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答案,她一點都想不到,猜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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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可能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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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人,可是幻想鄉(xiāng)的賢者們也無法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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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該……不可能會是人類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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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猜測似乎是沒錯,可是她給人的感覺,卻也同樣與妖怪相差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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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她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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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自顧自走在前頭的少女,妖怪女孩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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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與什么都相似,又與什么都不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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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種概念,符合這樣的定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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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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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人就好像是世界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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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認識,又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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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那應該是不可能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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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好奇取代了其它的想法,成為了唯一主宰著妖怪女孩行為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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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這種好奇,妖怪女孩跟隨著她的身影,一直來到了霧之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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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季節(jié)的湖水已經(jīng)呈現(xiàn)成局部封凍的的現(xiàn)象,但這對于她們來說自然不會有任何的影響。只是,有一樣東西多少引起了妖怪女孩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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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停在小島旁的,一艘純白色的大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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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是幻想鄉(xiāng)內的產(chǎn)物,卻和曾經(jīng)在書中看到過的,外面世界中一些富豪(她的能力使她能夠看懂這個詞的意思,但老實說她其實不能完全理解這個詞的含義)的游艇非常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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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之湖本身是一個近乎封閉的湖,那么這艘船究竟又是從哪里來的?更何況,還是這種和幻想鄉(xiāng)格格不入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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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未免顯得太過怪異,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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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妖怪女孩跟著她踏上小島的地面時,這種異常感更是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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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座完全無視了正常的季節(jié),毫無道理地隨意改變著世界應有的常識的小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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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島上看到了一些妖精,好像理所當然般地在這里嬉戲吵鬧。難道她們就感覺不到這里的異常嗎?明明她們是自然界的具現(xiàn)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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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能夠解讀方向的她,卻無法解讀這種反常的傾向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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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都是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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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讓人不產(chǎn)生這樣的聯(lián)想??墒?,卻也總覺得自己并未察覺到任何刻意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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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又該如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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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還有一個黑色的球體在島上飄飄蕩蕩的,這么說來自己似乎也不是島上唯一的妖怪。妖怪女孩總覺得她好像欠缺一些目的性,從這里也看得出來。她幾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活場所有外來者光顧,這一點又是和大部分的妖怪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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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如此缺乏目的性的人會把自己帶來這里?總不會是和自己一樣的好奇吧?這總是感覺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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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地一聲,應該是妖怪的黑色球體撞在了近在咫尺的大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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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這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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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禮地想想,之前好像還在路上看到了一個笨蛋的冰精,難道這島上全是一群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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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頓時感到一陣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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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種念頭也只能是隨便想想。她可不會把這個少女當成是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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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地說,應該是不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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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個妖怪少女身上,似乎有著某種讓她畏懼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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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少女無聲地淺笑著伸出手去。手指觸及的地方,黑暗都隨之退去,黑色的球體好像被驅散了一大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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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在黑色球體中的妖怪眼淚汪汪地捂著撞到的頭,連黑暗缺失了一部分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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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摸了摸她的頭發(fā),讓她好似小貓一樣瞇起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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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溫和的氣氛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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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少女搖著手送走了似乎能夠帶來黑暗的妖怪,妖怪女孩心中的疑惑更加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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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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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但她卻沒有將自己真正的疑惑說出口,而只能問了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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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停下了無聲的動作,稍稍轉過了一些身體。從妖怪女孩的視角看,那側臉的輪廓既清晰又模糊,但無疑充滿了神秘的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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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見了少女悄然彎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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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轉過身來,手中捧著一塊石板。有光芒在石板上描繪著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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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地說,我并非不會說話,而是根本不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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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上的文字如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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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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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依然微笑著點了點頭,她用單手指了指自己白皙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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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沒有聲帶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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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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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說妖怪就不會有殘疾的,但少女話中的意思卻似乎并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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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出口的話中意思恐怕并不僅僅指她自身,而是說她這個種族都和她同樣是沒有“說話”這個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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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沒有辦法以常規(guī)的手段與人交流的種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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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所周知,交流是擁有一定程度的智慧的最高象征。交流的手段越是高級,也就意味著擁有越是高度的智慧。這對于妖怪來說,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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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少女的種族,卻似乎先天就缺乏了一種極為有效率的交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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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來說,交流手段的缺失意味著兩件可能事:一是用不到這么高等級的交流手段,二是擁有能夠取代的更高交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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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不認為這樣用石板來表達言語的手段更高級,卻也不會把少女當成是交流等級不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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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一來,應該說還有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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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的交流對象本身,是無需使用語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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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的,可說是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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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沒有在意這個話題,妖怪女孩自然也不能多說什么。她只能繼續(xù)跟隨在少女的身后。很快,她們來到了一個讓妖怪女孩呼吸頓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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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草地,白色的樹木,白色的洋館。眼中所見的一起,都在踏入此地的那一刻被奪目的白覆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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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這個季節(jié)中常見的被白雪覆蓋的風景,那是一種純粹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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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令人窒息的,壓倒一切的白占據(jù)了所有的視野。甚至連無形的微風,都好像染上了一層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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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一到讓人心神錯亂的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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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覺得有種無形的壓抑感讓她說不出話來。甚至,就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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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女,居然是以這樣的場所作為居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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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她有種直覺,或許是反過來的。不是少女選擇了這樣的場所,而是因為少女選擇了這里,這里才變成了現(xiàn)在的這個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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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自然而然地走過庭院,妖怪女孩跟在她的身后,看見了庭院中唯一的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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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從去理解這棵蘋果樹的意義,只是覺得奇特。因為少女并沒有停下腳步,她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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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純白色的洋館之前,少女在重復旋轉兩次把手后打開了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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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厚重的大門向后退去,就好像是某個似曾相識的情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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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嗒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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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有節(jié)奏的聲音在白色的洋館中回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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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正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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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喜歡閱讀書籍,她曾經(jīng)在某本書上看到過類似的房間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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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里要大得多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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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稍事休息,我去準備一些點心。不過,請務必不要隨意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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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石板上的話,妖怪女孩除了點頭之外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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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少女所說,她馬上就離開了這個房間。妖怪女孩坐在柔軟的座椅上,看著擺放在茶幾上的節(jié)拍器不斷地左右晃動,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喀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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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妖怪女孩忽然回歸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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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自己會不知不覺地跟著少女到這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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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根問題的瞬間,妖怪女孩聳然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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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的舉動完全沒有任何的理由,就好像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了這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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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她幾乎是從座椅上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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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妖怪她自認也是清楚,有些妖怪有著難以解釋的能力。難道自己是在不知不覺中中了對方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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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確實不是沒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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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妖怪女孩明顯地坐立不安起來。四下環(huán)顧,似乎又找不到什么異??裳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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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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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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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從正門進入之后就已經(jīng)身處在正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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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對于洋館的認識只來自于書本,卻也知道不可能存在這樣的房間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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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將視線投向來時的門時,油然而生的惶恐讓她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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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顯,洋館的正門是非常大的。但現(xiàn)在她向自己走進來的那扇門看去,卻驚覺這扇門顯然要小上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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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現(xiàn)這點的瞬間,她感到了一種不可遏制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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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嗒喀嗒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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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jié)拍器不聽的晃動著,鳴響著,就好像在述說著時間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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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少女讓她不要隨意走動,但妖怪女孩顯然完全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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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來時的門,好像要從這里逃離一樣跑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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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的不安非但沒有因此而減少分毫,甚至反而更加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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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在門后看到了更不可思議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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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也不是什么太過奇特的東西。因為這只是一間平凡到完全不需要任何描述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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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嗒喀嗒喀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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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的書桌之上,同樣擺放著一個不斷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的節(jié)拍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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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并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問題在于,還記得她們是從什么地方進入正廳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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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同樣的一扇門自外而內又自內而外,卻來到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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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回過身去,再一次打開了那扇門。她的意識都在那一瞬間陷入了完全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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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扇門再次打開時,門后的景象讓她的心跳的速度近乎快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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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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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一扇門,又將她帶到了一個她從未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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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嗒喀嗒喀嗒!
?
這似乎是一間廚房,灶臺上依然擺放著一個節(jié)拍器,同樣不斷地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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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之前就已經(jīng)有所察覺,但直到現(xiàn)在才真的明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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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洋館內的空間是被雜亂拼接在一起的,每一次打開房門,房門就會通向某個洋館內某未知的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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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是只有在人類的童話故事中才見過的,詭異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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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身處在克萊因瓶中,分不清表里,只能在不斷切合的空間連接中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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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她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某種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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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像是以她為中心的導標,沿著她此時所站的位置向房間延伸。確認之后,她又一次打開房門??墒?,她的眉頭卻因此而皺得更緊。這次她沒有走進去,而是默默地關上房門,退回房間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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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識別出了正確的道路,但當開啟門之后,道路卻被拼接到了另一個地方。于是腦海中圖像所指示的道路變成了一個中斷的路線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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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夠解讀方向,但在這里一點也派不上用場。無論如何理解正確的方向,空間的接續(xù)都讓她無法利用這個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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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觀來說,想要依靠迷宮之類的場所困住她是不可能的。但這個洋館,簡直就好像是她的能力的天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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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道說……目的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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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聯(lián)想未免太過可怕,她不由地用力搖頭,試圖否定這種判斷。但她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思考這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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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目的就是這個,那又表明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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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悄悄地打了個冷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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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破壞墻壁嗎?如果空間的連續(xù)是被拼接出來的,那這么做恐怕也沒有什么用吧?而且說不定會引起更多的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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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安地胡思亂想著,這時房門忽然從另一短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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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門后走進來一只捧著節(jié)拍器的幽紫色妖精,在看到她的瞬間,妖精明顯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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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這里會有妖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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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妖精卻已經(jīng)從短暫地驚訝中回過神來。在她的注視之下,妖精小心地將手中的節(jié)拍器放到地上,然后拔出了腰間的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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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用武器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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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她更是有些混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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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等她細想,妖精以雙手握緊了劍柄,然后猛地一個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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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僅僅一步之中,她和妖精之間的距離被瞬間縮短到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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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亂之中,她的能力多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看到妖精動作的同時,她的能力將妖精的全部動作的軌跡在她的腦海中呈現(xiàn)出來。在這種先讀之下,她及時地彎下腰,躲過了妖精的這一記揮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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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妖精的動作絲毫沒有因為她的閃避而中斷,利用揮斬的慣性,妖精將身體盡可能匐低,反手一劍柄揮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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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動作依然被她的能力解讀出來,但這次妖精卻好像做了什么。因為妖精的動作好像經(jīng)過了瞬間的加速,就算她成功解讀了妖精的動作,卻已經(jīng)沒有反應的時間了。配重球重重地砸在她的下巴上,一擊就將不擅長接近戰(zhàn)的她砸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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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但這只妖精顯然是學習過最為正統(tǒng)的劍術的。根本沒有料到過這種情況的妖怪女孩在這種料想之外的情況之下吃了個大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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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稍稍放下劍身,將架構轉換為騙位。這樣既能夠正常對話,又能夠保持隨時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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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為什么會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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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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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說自己才是最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的人,但此時她卻只能捂這下巴,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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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妖精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般的妖精會這么擅長格斗技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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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也知道不可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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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搞不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這洋館實在太過莫名其妙,洋館的主人也讓人摸不著頭腦,現(xiàn)在洋館里又冒出了這么一個完全打破常識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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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為隨便什么人都能夠進到洋館里,快說你是怎么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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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用嚴厲的聲音逼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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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簡直是太過屈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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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悄悄摸出一張符卡,要給妖精一些教訓。但當她又一次看向妖精時,她也同樣看見了某種奇特的方向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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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的手中,同樣捏著一張符卡,她的身邊明顯有種非常接近方向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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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實際的方向,而是某種傾向性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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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不知道這種變化是什么,但她可以確信的是這只妖精非常非常不同尋?!?/p>
?
氣氛顯然是劍拔弩張的,但讓妖怪女孩意外的是,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妖精忽然失去了所有的氣勢。她甚至低下頭去,惶恐地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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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又一次被打開,妖怪女孩看到那個將她帶到這里的少女優(yōu)雅地走了進來。
?
“咦?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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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手足無措,似是在自言自語地說。少女無聲輕輕點了點頭,妖精不甘心地咬了咬牙。
?
怎么回事?又發(fā)生了什么?
?
妖怪女孩的頭腦都快轉不過來了。
?
妖精走上前來,就當妖怪女孩以為她又要做什么時,妖精卻深深地彎下腰去。
?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麟小姐的客人,失禮之處還請原諒?!?/p>
?
這是妖怪女孩唯一沒有設想過的可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妖精現(xiàn)在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已經(jīng)完全把自己當成了敵人的樣子。這就算是在剛才,也沒有如此。
?
少女安靜地笑了笑,她將用以交流的石板放到身前。
?
“小小的誤會,請不要介意。因為不了解這里的人容易迷失,我才說請不要隨意走動的。其實如果只是想要離開,一點也不復雜。”石板上顯示著文字,少女走到窗邊,將窗戶打開。“看,這樣就可以了。”
?
確實如她所說,窗外的風景是正常的。也就是說,對方確實沒有強留自己的打算。
?
“不過可以的話,我還是想請你先不要急著離開。因為我有一件事要想請你幫忙,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當然,如果你拒絕的話,我也不會強留你。不過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向你保證,你會獲得足夠豐厚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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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是誠懇的,即使是妖怪女孩也看得出來。但在那之前,妖怪女孩終于有機會問出了她一直疑惑的問題。
?
“你究竟是誰?”
?
少女不知為何閉起了眼睛,無奈地偏了偏頭。
?
“麟,我叫冴月麟。如你所見,只是一個被遺忘的妖怪而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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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時 其之二
更新時間:2013-3-5 17:35:46 字數(shù):664
我無從知曉這個幻想是什么。
在這個幻想之中,我確實找回了失落的部分時間。然而最后的那部分時間,卻被這份幻想阻隔了。
?
因為這里的現(xiàn)實,并未沿著時間的線一直持續(xù)下去。
?
因為在這里,現(xiàn)實成為了幻想,時間從此一份為二。
?
在我看來,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境一樣。
?
被現(xiàn)實所放逐的,我曾經(jīng)了解的事實,此時卻成為了虛幻。
?
從時間的分歧點開始,幻想和現(xiàn)實成為了并行的線。那已經(jīng)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
幻想擁有幻想的時間,而現(xiàn)實也擁有了現(xiàn)實的時間。
?
雖然我無法得知究竟是誰做到了這一切,但我的渴望卻更加的強烈。
?
真正的現(xiàn)實如今究竟是什么樣子?
?
我逃離了永恒的世界,時光已經(jīng)再一次的開始流淌。
?
但這一切,卻都無法讓我尋回最后的那部分曾經(jīng)失去的時間。
?
我想知道,在我錯過的時間之中,現(xiàn)實究竟已經(jīng)變成了什么樣子。
?
我比任何人都更虔誠地,向往著現(xiàn)實。
?
然而,我卻無法走出這片幻想。在這片幻想中,有著我無法逾越的界線。
?
那或許,是任何人都無法逾越的境界。
?
我不知道這個幻想是如何存在的。但我隱約覺察到了。
?
這個幻想,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夢。
?
那是被現(xiàn)實放逐的人們一起做的,一個小小的夢。
?
就算我從永恒的時間中逃離的時刻,我對于現(xiàn)實而言也依然只是個幻想。
?
因此,就算我做了那么多,我也無法尋回那些失落的時間。
?
那是就是非時的香果賦予我的,最后的詛咒。
?
這詛咒使我即使是在這個幻想之中,我也依然是一個異類。
?
我在這個幻想中守候著,期待著,尋找著。
?
那失落的最后那部分時間,卻始終沒有對我展開笑顏。
?
如果是如此的話,我究竟又是為了什么才逃離那永恒的時間的?。?/p>
?
我悲嘆著,哭泣著。
?
這時,生活在幻想中的少女,向我伸出了手……
非時 其之三
更新時間:2013-3-7 20:38:12 字數(shù):485
幻想中的少女輕輕地淺笑著。
就像是在取笑著我,也似乎是在憐憫著我。
?
那若即若離的身影,竟然讓我從心底生出一種畏懼。
?
對于已經(jīng)被固化了時間的我,那已是一種被遺忘太久的情感。
?
那究竟是什么樣的人?。?/p>
?
幻想中的少女空若無物。
?
縱使非時的香果,也未曾如此的空洞。
?
“會猶豫也是理所當然。”
?
就連少女眼中的世界,也似乎與我不同。
?
“但這也無妨,至少你有無限的時間可以去等待?!?/p>
?
這究竟是為什么?
?
空洞的少女向我伸出了手,卻又不曾理會過我的回答。
?
就好像對于她而言,我僅僅只是一個過客。
?
就好像她,僅僅只是生活在他人的夢境里。
?
從開始到最終,她都只是一個虛構的念頭。
?
為什么呢?
?
我不知道自己困惑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迷茫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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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覺察到了。
?
她是與非時的香果截然相反的
?
一個必然的念想。
?
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是空洞的。
?
她是從世界之上掉落的媿麗之物。
?
渴望永恒,才有了非時的香果。
?
渴望變化,才有了她。
?
這真是無比的諷刺。
?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了解了自己的愿望有多么的渺小而荒謬。
?
決定的時刻,也就隨之到來了。
?
最后的答案,其實早就是確定的。
?
如果不是為了這樣的愿望,我又為何要逃進這個幻想中?
?
在這無意義的思考中,我做出了最后的回答。
話題
更新時間:2013-4-25 18:21:15 字數(shù):5203
被白雪覆蓋了的幻想鄉(xiāng),一切都是純白色的。
道路,房屋,樹木,一切的一切,都被不由分說地染上了一層奪目的純白。
?
就像是霧之湖小島中的那座庭院,被白色籠罩著。
?
“天氣好像越來越冷了。真奇怪,這個時期應該已經(jīng)開春了才對。你們妖精難道不會覺得這有問題嗎?”
?
銀色的奇術士問道。而她所詢問的對象,居然是一只相當特別的妖精。
?
“我了解我的同族,也理解你們的心思??蛇@并不代表我理解同族的心思,也了解你們?!币轮c她相同的妖精用這句話作為自己的開場,“我們是自然的具現(xiàn),也是自然的局限。對我們而言,彼此的界線就是自然的界線,因而各自的差距其實是不同自然現(xiàn)象的差距。理解對我們來說是不可信的,我們也沒有去理解同族的想法。所以,咲夜小姐你覺得我會給你怎么樣的答復?”
?
“真是的。這不會是你們哪個的惡作劇吧。”
?
“要是有這樣的妖精的話,我倒是很想認識一下。有這種能力的同族,可是不多見的?!?/p>
?
幽紫色的妖精雖然如此說,但從她的神情來看,顯然非常不以為然。
?
她認識一只冰之妖精,那可說是她們妖精中非常強的一位。雖然從能力上來說,和現(xiàn)在多少有些接近。但就算是她,應該也無法在幻想鄉(xiāng)中引起這樣的異變才對。
?
歸根到底,妖精這種存在本身就是無法依靠自己引起異變的。要讓作為自然具現(xiàn)的妖精在自然中引起違反自然的異變,就好像讓人自己舉起自己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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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聽就知道是幾近胡說八道一般。
?
“確實是。妖精一般都沒什么用啊……”
?
“咲夜小姐,真希望你能夠注意到我也是妖精這件事?!?/p>
?
“你的話,是例外。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們可以雇傭你喔。像你這樣的妖精,應該不會有更多才對?!?/p>
?
“還是算了。我雖然來做女仆修行,可沒有成為紅魔館的女仆的打算?!彪m然咲夜似乎只是隨口說起,諾因還是立刻鄭重地回絕?!岸壹热晃覀儧]什么用,為什么紅魔館還要雇傭那么多的妖精女仆呢?”
?
“啊,你說這個嗎?”銀發(fā)的女仆敲了敲手掌,“這是大小姐的意思。我想到現(xiàn)在我也多少能夠理解了吧?!?/p>
?
諾因輕輕地哼了一聲。她還記得麟曾經(jīng)說過的話:
?
“沒有什么是真正無用的,所謂的廢物也只是放錯了地方的寶物。紅魔館的妖精女仆確實在派不上用場,但蕾米莉亞所需要的也并不是她們的工作。妖精都是好奇心重的,只要她們在外面看到了什么,無疑會立刻在彼此之間傳開。那么對于行動多少受限的紅魔館來說,還有什么比這更便利的?”
?
諾因的眉毛輕輕地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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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妖怪,行事自我是他們永遠的標志,但他們中卻很少有真正愚蠢的。他們平時給人以濫用力量的感覺,只是因為對他們來說,很多時候過多的思考是不需要的。也就僅此而已。尤其是蕾米莉亞這樣強大的妖怪,強大本身也包括了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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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這個,你又為什么跑到紅魔館來?要不是大小姐和帕秋莉大人的許可,我其實更想把你趕出去。雖然是鄰居,可我不覺得我們有那么好的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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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咲夜小姐。妖精都是好奇心旺盛而又隨性而為的,目的反倒并不重要。我也不例外。也許我只是覺得無聊而想要找些事來做?!?/p>
?
“你也算是普通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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咲夜明顯把這個回答當成了一種托詞。諾因抿起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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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相信無論如何也絕對不會有人想得到,她來紅魔館做女仆修行的真正目的只是找些事來做以設法讓自己不要去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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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有人能夠猜到這種毫無道理的理由,那人一定不會是個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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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也知道,咲夜一點也不想知道她的目的,因為這毫無必要。
?
決定既然已經(jīng)由紅魔館的吸血鬼作下,她就不會想去知道這背后是否有什么原因。
?
這似乎是一件很盲目很不智的事,可諾茵卻能夠理解,這是很簡單的。
?
要是麟做了一個決定,她難道會去想這是否合適?
?
只要換位思考一下,她就完全能夠理解。
?
“話說,”咲夜忽然說了一句話,“這雪要是再下下去,儲備的燃料就要用光了。這個可是個大問題?!?/p>
?
“說的是。”
?
這好像是一段再平常不過的對話,平常得好像是主婦之間的聊天。只是說話的這兩個,讓這段對話變了調。
?
一個最不像人類的人類,和一個最不像妖精的妖精。
?
一個惡魔的女仆,和一個妖怪的友人。
?
這樣的兩個特別到幾乎不能再特別的人,卻在討論著一件普通得幾乎不能再普通的事。
?
能夠比這更不知所謂的事,只怕也不會太多。
?
諾茵不知道在說出這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話的時候,咲夜究竟在想些什么。但她卻很清楚在說出這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回答的時候,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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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最近正和麟不知在忙著些什么的,那個妖怪女孩。
?
說到底,這依然只是一種延伸。
?
她之所以跑去紅魔館做女仆修行,是因為這個忽然出現(xiàn)在麟和自己的生活中的妖怪,讓她覺得煩躁。現(xiàn)在客觀來看,這辦法根本不管用。她依然還是不由自主地回去留意那個妖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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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知道,麟到底在那個妖怪女孩身上看中了什么。
?
諾茵當然不會想到,在她思考著這個問題的時候,在霧之湖的小島上,還有那么一個人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
思考著這個問題的,居然就是這個問題的當事人之一。
?
她究竟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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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女孩同樣想知道,也同樣猜不透這個問題。
?
有人在外思考,也自然就有人在內思考。這兩者之間,并不一定有什么太大的區(qū)別。
?
和妖精不同,她是妖怪。既然是妖怪,就不喜歡太過非自我的思考。所以一旦疑問種下,就無法被忘卻。
?
因此當麟向她伸出手時,她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
如今,根據(jù)麟的建議,她在小島岸邊的白色大船旁書寫著,描繪著。她要將自己所了解的,那些奇妙的文字印刻在船體之上。麟對她做出了一個承諾,那就是當這一切完成時,這艘船將和洋館中藏書一起,成為贈送給她的一份禮物。
?
莫名其妙的建議,莫名其妙的饋贈。
?
就像將那些文字掌握在手中時一樣的,莫名其妙。
?
她懷疑,她疑惑,所以她選擇接受。因為在一同生活的過程中,也許她就能夠從中找到答案。
?
但其實,她偏偏忽視了最關鍵的一點。
?
那就是麟其實從未向她隱瞞過自己從她身上看到的東西。
?
“你究竟在她身上看到了什么?”
?
蘋果樹下,也有人正問著同樣的問題。
?
?。ā耙驗樗苡幸馑?。”)
?
“有意思在哪里?”
?
紫俯下身去,輕輕吻了側臥在她的膝頭的麟的額頭。
?
然而和妖精以及妖怪女孩都不同的地方在于,她是明知故問。
?
既然是明知故問,那自然不是在尋求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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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無意義套話,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個類似的東西。
?
紫是很喜歡做這樣無意義的事的,好像這樣一來就會讓人無法去猜測她做的事中有多少是有意義的,又有多少是無意義的。
?
她是不是真是如此想的,自然也沒有人知道。但無論如何,她都是最難以捉摸的妖怪之一。
?
?。ā皩τ诓惖奈着跣〉难趾ε滤?,而強大的妖怪喜歡她。但她不同?!保?/p>
?
麟這并不是在回答紫那毫無價值的明知故問,她沒有回答這種問題的喜好。她只是,另外開啟了一個全無關系的話題。
?
因此,紫也稍稍收斂了她甜得膩人的笑容。
?
“不同嗎?”
?
?。ā八缓ε虏惖奈着?,卻也并不喜歡博麗的巫女?!保?/p>
?
“呵,那倒是真有意思?!?/p>
?
紫笑了,真的笑了。不是那種甜膩而虛假的笑容,而是發(fā)自內心的笑了。
?
她的笑容絕不簡單,因為她是賢者?;孟豚l(xiāng)真正的賢者。
?
麟也笑了。她的笑容從未有過一絲一毫的虛假,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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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容非常簡單,因為她是隱者。這個世上,只有隱者才能夠對自己坦誠。
?
巨大的白色影子在兩人簡單而又不簡單的笑容中升上天空。
?
妖精們喧鬧著,似乎連小島都在應和著發(fā)出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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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述著世界的文字在船體上閃爍著,帶動著這龐然大物緩慢地移動。逐漸的,逐漸的向著洋館的上空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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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神話中,漂浮于大洋之上的方舟。
?
“真是可惜,還少了關鍵的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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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方舟的背景之下,紫如此說。
?
?。ā暗阋欢ㄓ修k法,不是嗎?”)
?
麟依然不改她的笑容。
?
“當然?!弊弦膊焕狻Kχ?,拿出了一壺酒?!耙灰虏拢医酉聛頃鍪裁??”
?
?。ā澳沁€用說嗎?當然是灌醉我了。”)
?
“聰明?!?/p>
?
在兩人之間這段看似對話,其實又不是對話的對話中,存在這三個完全不同的話題。但她們了兩人就用這樣的方式,將這三個根本不可能放到一起討論的話題演變成了一段聽起來毫無邏輯問題的無意義的對話。
?
這只是一個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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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只有不用言語也能夠了解彼此的人之間,才能夠進行的游戲。
?
那是怎么回事?
?
正在趕往小島的諾茵不知道,但她卻知道那從湖面上升起的白色大船。
?
毫無疑問,這就是麟和妖怪女孩這些天來正在忙碌的事。
?
她相信,麟會給她一個答案。
?
所以她盡了自己的全力,飛快地趕到了霧之湖。
?
可當?shù)竭_之后,她卻立刻做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
?
明明之前那么盡力,連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的樣子。此時卻從空中落下,落在小島的邊緣。以最為緩慢的方式——步行,前往那座純白的洋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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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看起來是如此的矛盾,如此的不可理喻。但她卻這樣做了。
?
在這座小島上,就算是妖怪們的賢者也必須選擇步行。甚至就連博麗的巫女,最近也開始遵守起這一不成文的慣例來。
?
這只是因為一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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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人會因為別人而改變自己的選擇,哪怕僅僅只是微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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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妖精并沒有想到,自己最終會見到這樣的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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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想到會看到被紫抱在懷中,臉上泛著迷人的紅暈的,看起來如此柔弱的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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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連紫會出現(xiàn)在這里,也是一件非常罕見的事。雖然紫是這里的???,但在冬日里她其實是絕少出現(xiàn)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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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從時間上來說,現(xiàn)在其實已是開春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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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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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弊县Q起食指,“稍等一下。”
?
她忽然伸出手去,從隙間中抽出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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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沒有任何特別之處的,尋常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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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可以讓人忘卻煩惱,也能夠鼓氣壯膽。所以古代的劍客通常都是酒豪。但這也并不全然如此,因為酒也會使人頭腦不清,反應遲鈍。這同樣是劍客的致命之處。知道我們?yōu)槭裁匆@么做嗎?諾茵?!?/p>
?
紫將麟放了下來,并將刀交到了她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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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尋常的刀到了麟的手中,一下子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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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兩步。
?
因為這把刀,已經(jīng)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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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已然是無堅不摧,無可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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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對日本刀的經(jīng)驗,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為你補上這一課。因為馬上,我們就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替我們做一件事。而這件事,恰好就需要這個經(jīng)驗。”
?
聽起來,似乎蘊含著危險。但諾茵會在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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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為什么要讓麟小姐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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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日,麟有時也會品嘗酒的美味。就連諾茵自己,也有這樣的愛好。但她們都很理智,所以也就格外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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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麟顯然已經(jīng)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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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個問題,紫又一次笑了起來。
?
“因為如果不是如此,就沒有意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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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著,麟也在同時將刀慢慢地舉至中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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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也同樣拔出了劍。不是她主動這么做,而是她不得不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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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看起來,還是那么的嬌柔,那么的美麗。但當她擺出架構時,這嬌柔,這美麗,完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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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一個再常見,再基礎不過的中段架構,諾茵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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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她為什么要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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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和過去的指導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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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麟的劍術功底,她的劍根本就不是劍。而是一道結界,一道不可逾越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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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現(xiàn)在,她的劍才真的開始像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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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紫說的,酒會使人頭腦不清,反應遲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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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麟的手中,劍現(xiàn)在真正開始擁有了劍本身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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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不得不拔劍。她覺得如果遲疑哪怕只是片刻,她就會被一分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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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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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光閃爍之間,仿佛正在流動。就連無形的大氣,都在這流光溢彩中被攔腰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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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本來就沒有什么空氣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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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世間除了那道流光,什么都沒有。因為只有什么都沒有,那道流光才能夠無處不至,無處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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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相交,濺出了耀眼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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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是不該發(fā)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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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道流光是無處不至,無處不在的,那就不該有這樣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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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意味著,流光被阻擋了。無處不至,無處不在之物,是不應該被阻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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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就是如此,因為阻擋了流光的劍,也是出自蘊育出流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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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防就僅僅只是一瞬間,卻好像永恒般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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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是這一瞬間,妖精達到了麟所期望她達到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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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諾茵卻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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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劍的手依然在顫動,就好像剛才的那一瞬間本身都是不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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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擊,一瞬,一次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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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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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瞬,就好像有一道閃電從她心中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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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擊,心中的閃電在她的手中構筑了形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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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攻防,就已然將她全部的精力,全部的力量盡數(shù)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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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決斗,那么勝負其實已經(jīng)分出。因為妖精甚至連劍都暫時無法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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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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猶然帶著醉意的麟笑了。她的笑容從沒有一絲一毫的虛假,這一次也不例外。
?
吾之劍,與天地同在。(注:據(jù)稱是“劍圣”上泉信綱伊勢守的名言和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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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學到的,早就已經(jīng)全部教給妖精。而不能夠學到的,現(xiàn)在妖精也已經(jīng)知道了。
?
隨手之間,刀已被她拋棄。然而,刀卻沒有落下。
?
因為早在還未落下時,它就已然破碎。沒有了刀的形體,自然也就不會再是被稱為刀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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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妖怪女孩默然。她一直就在那里,從諾茵踏上小島的那一刻起,從白色大船升空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在哪里。但她在或不在,沒有任何的區(qū)別。
?
“啪啪啪?!敝挥幸蝗说恼坡曧懫?,那是紫在輕輕鼓掌?!白龅暮?,太精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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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聽她胡說,她根本就不懂這些?!保?/p>
?
麟在諾茵的意識中說。
?
“是不錯,但那無關緊要?!弊系氖种?,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封信,“這就是我們想要拜托你的事,諾茵?!?/p>
?
在諾茵不解的目光中,她走上前來,惡作劇一般地將信放在了妖精的頭頂上。
?
“請你代替我們,將這封信送去目的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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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取下信,信封上的地址她并不認識。但她卻似乎在哪里聽說過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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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3-6-14 17:03:58 字數(shù):4989
“這是什么地方?”
妖精自己也不知道從什么開始,好像來到了某個與現(xiàn)世截然不同的場所。
?
有如鏡對鏡一般的道路筆直地向前延伸,感覺就好像要通往無限遠一樣。從道路的盡頭,還有美麗的櫻花花瓣不時地飄過來。
?
如果作為觀賞的風景,或許確實很美。但現(xiàn)在妖精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
她只是沿著紫所指的方向前行,不知不覺間便來到了這樣的地方。而且,附近的幽靈也漸漸多了起來。
?
就好像是,來到了生死的邊界。
?
很奇怪的,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么,她好像覺得那與自己很親近。
?
毫無疑問,她從來沒有到過類似的地方。雖然或許她曾經(jīng)丟失過一些記憶,但她莫名地有種直覺,就算是在自己不知道的過去,這也是與自己無緣的場所。
?
可為什么,竟然會有這樣一種親近的感覺?
?
她放緩了腳步,順著櫻花瓣飄來的方向走著。
?
驟然間,她好像走過了某個幽明交接的場所。然后,眼前的一切都在瞬間開明起來。
?
這是一個何等奇妙的地方??!
?
她不由地在心底如此地感嘆。
?
她相信無論任何人看到了眼前的一幕都會由衷地發(fā)出與她一樣的贊嘆。
?
如此寬闊而明朗的,卻整潔得令人驚嘆,這在她的理解中近乎是不可能的。
?
但也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也是她每天都能夠簡單的。
?
就像是霧之湖小島中的,那座白色的庭院一樣。
?
或許這確實是一座庭院,然而它的占地面積未免太過驚人了。站在這里,妖精甚至覺得自己不可能看到它的邊際。
?
這遠遠地超過了普通人常識中的庭院的概念。
?
妖精有一種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好像這座看不到邊際的庭院,與她每天都身處其中因而無比了解的霧之湖小島中的那座,有著完全相同的特性。
?
唯一的不同在于,這座寬廣的庭院之中,栽滿了數(shù)量驚人的櫻花樹。從諾茵的視角來看,那雖然是言語難以描繪的美麗,可那近乎無限的數(shù)量令人從心底感到驚恐。
?
這座美麗的庭院,其壯觀的程度絕對在麟的那座庭院之上。在令人不由自主地心驚的這一方面,恐怕也能夠相提并論。
?
雖然表現(xiàn)的形式不同,但那確實是同樣性質的美麗。
?
難道紫所熟悉的,都是這樣的人?
?
霧之湖的那座純白庭院本身,可以看成是麟的心中的景像。那么,這座種滿了櫻花樹的龐大庭院,又是誰心中的風景呢?
?
漫步其中,妖精不由如此想。
?
忽然間,某種預感占據(jù)了她的頭腦。這種預感她絲毫不敢輕視,因為那和來這里之間,與麟的練習中感覺到的那絲靈機有著驚人的相似。
?
幸好她從感到疑惑時起就已經(jīng)將劍提在手中,這使得能夠及時地做出反應。她流暢地后退半步,進入標準步法的節(jié)奏。同時迅速壓低身體并將劍身舉高,非常自然地進入牛位。
?
她的防御架構非常及時而自然,以至于仿佛前一瞬間還沒有任何準備,后一瞬間已經(jīng)完全地處于迎戰(zhàn)狀態(tài)。
?
據(jù)稱古代最為著名的劍客無論何時都沒有破綻,這其實沒有任何神秘之處。以她所修行的歐洲劍術而論,大體上可以分為四種基本架構和五種基本招式。而任何站姿都可以進入這四種基本架構,任何一種架構又都可以成為五種基本招式的起手。所以只要一個人能夠自然而然地完成所有的這些技巧,那么他任何時候都不會存在破綻也就是理所當然的。
?
許多時候,看似不可思議的奇跡只是源于最為簡單的常識。
?
果不其然,她的防御構架擋住了一道利芒。
?
但當她準備以標準的上端反擊技巧“交擊”作為反擊的時候,對方竟然通過上推再下壓劍身以使力點前移的方式完成了對于她反擊動作的壓制型封鎖。
?
這讓她感到有些意外,因為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也擁有如此的劍術技巧。但這也同樣讓她心底升起了一種不可遏制的憤怒。
?
因為劍身傳來沖擊的瞬間,她掌握了對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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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同樣不是什么不可思議的神秘手段,而是劍術中一個常見的技巧——聽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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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勁,也就是在粘劍的過程中,通過感覺劍身上傳來的對方的力量去判斷對方的意圖。對方的意圖,自然也能夠代表的對方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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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信在這個技巧的掌握上,恐怕歷史上的那些著名劍客也無法和自己相比。因為她在學習這個技巧的時候,有一個近乎不可能戰(zhàn)勝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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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fā)現(xiàn)對方毫不猶豫地選擇“走實”,也就是強行發(fā)力壓斬。這個發(fā)現(xiàn)簡直讓她怒不可遏,因為這證明對方絲毫不是出于試探的目的,完完全全是沖著奪命一擊的目的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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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雖然認為自己在妖精中或許算是性格最好的,但她覺得自己也絕對沒有大度到面對毫無理由就被人試圖斬殺的情況也不會生氣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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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生氣,但她并未讓憤怒支配自己的行動。此時的力點已不適合使用“強劍身”來同樣“走實”來進行反壓制,所以她迅速撤走力量“走虛”卸勁。這讓她劍身上的封鎖得以被解除。她立刻變換步伐,同時快速做出那個之前未做出的交擊。(注:“強劍身”,也就是從劍柄到劍身中段。這部分之所以“強”,是因為在力學上的原因??梢韵胍姡@部分在格擋的時候發(fā)力更猛。理所當然的,上半部分便是“弱劍身”。了解圓形的應該知道,在同樣的動作下,這部分將走過更長的距離,這就是“弱劍身”在劍術中的重要所在。事實上,大部分的傷害都是“弱劍身”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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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乎是教科書一般的應對,她從與麟的粘劍練習中學來的技巧雖然在面對麟的時候幾乎沒有一次真正的成功,但她絕對不相信其他人會有這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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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一次結果又出乎了她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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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確實是成功了。原則上,這種時候執(zhí)意“走實”是不可能反應得過來的,但事實卻發(fā)生了微妙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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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fā)覺當交擊動作完成時,對方的身體猛然傾斜了一個角度,這種極為不自然的動作爭取到了格擋的時間。由于發(fā)力不完全,勉強格擋之后對方立刻后退拉開距離以防止別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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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在劣勢中的緊急應對,已經(jīng)是頂尖劍術高手才能夠完成的極端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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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種地方,居然也有擅長劍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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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攻擊動作做出的時候,她邊已經(jīng)看清了對方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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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甚至和她一樣嬌小的短發(fā)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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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驚訝,疑惑,卻不曾有過猶豫。因為麟早就對她說過,驚訝與疑惑是一種智慧,猶豫卻是對智慧的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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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修行劍術的人而言,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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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將劍回抽,并大踏步上前。劍退人進的同時,已毫無停滯地完成交擊的收招。體現(xiàn)她劍術功底的是,在交擊收招自然結束的時候,她也自然進入了四種基本架構中的犁位。這個過程流暢而毫無間隔,破綻便自然不存在。所謂神乎其神的劍術,其實內在的原因非常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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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如果是面對麟的話,她一定會被逼得無法完成動作,那自然破綻百出??伤幌嘈叛矍暗呐⒂羞@個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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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選擇以犁位作為收招后的架構,因為她的判斷建立在自己的換位思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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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會被動防守的人絕對無法擁有高明的劍技,如果是她的話,在稍稍拉開距離之后一定會選擇立刻做出反擊。而在這個情況下,最適合的技巧顯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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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隨她上前的腳步而至一點寒芒證明了她的判斷有多么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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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記迅猛無比的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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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相信她的應對之策,絕對足以讓那個短發(fā)女孩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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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然發(fā)現(xiàn)短發(fā)女孩的武器是日本刀,因而她選擇了一個對方不可能有太多認識的西方劍術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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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敬了一記突刺。不同點在于,那是一記高突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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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突刺對突刺,短發(fā)女孩的劍身卻被諾茵的突刺架起,偏離了它原本的軌跡。這個應對卓有成效,其原因在于雙方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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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西方闊刃劍除了擁有雙邊刃之外,還擁有一個寬大的十字劍鍔。實際上,女孩的中段刺擊是被諾茵的佩劍的末端和劍鍔往上抬高,從而偏離了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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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圓形刀鐔作為防止手指前滑手段的日本刀自然絕少面對這種非常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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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雖然短發(fā)少女在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是已經(jīng)以最快的速度收劍,但諾茵緊接著便將高突刺以牛位收招,并立刻將右腳前踏,縮短了距離的同時遞手向前,以右手作為支點,左手發(fā)力上抬。杠桿原理使得劍在高舉過頭頂?shù)那闆r下往下?lián)]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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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又是猝不及防的一擊,因為在這個過程中,諾茵使用的是另一個日本刀根本不存在的部位——短刃。(注:西方劍有“短刃”“長刃”之分。大體上,你自然以中端的姿勢握劍時,面朝對方的那一邊稱為“長刃”,面朝自己的一邊稱為“短刃”??上攵?,只有單邊刃的日本刀是不可能有這樣的技巧的。順便一提,諾茵在這里使用的這個劍術技巧也有一個專用名字,叫做“近擊”。它不在五種基本招式范疇內,也不算是常用的技巧。不過在特定的情況下,這卻也很有可能是你能夠唯一的選擇反擊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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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短發(fā)少女已然勉強以撤步的方式閃避,主動權卻已然徹底轉交到了妖精的手中。這正是諾茵最想見到的場面:原本被動應對的她在經(jīng)過一系列應對之后反而取得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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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劍術來源于著名的德國劍術,在這套劍術系統(tǒng)強調的便是主動權。一旦搶到主動權,那連續(xù)不斷的攻擊招數(shù)足以讓對手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擊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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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非常清楚之所以能夠搶到主動權,并不是因為自己的劍術水準超過了短發(fā)少女。她能夠做到這一點的真正原因,其實是因為對方顯然對歐洲劍術體系沒有任何的了解。而對她來說,在來這里之前,她已經(jīng)充分地了解到了日本劍術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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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術也是兵法,知己知彼與知己不知彼之間的差距是絕對無法用任何手段彌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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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轉劍身,將劍身筆直高舉至肩膀之上,這便是架構的“低頂位”。這個架構最能夠發(fā)揮出的劍招,便是劍士最為自然也威力最大的斬擊技巧,那便是從慣用手的位置斜下往下?lián)]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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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諾茵上步揮斬時,短發(fā)少女立刻以同樣的動作做出揮斬。這回卻是不論東西方劍術中都必然存在的一個技巧,那便是最適合應對這種斬擊的恰恰就是同樣的斬擊。而且諾茵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那就是短發(fā)少女在做出揮斬的時候沒有后退,而是向右前方邁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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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步正是格擋的關鍵。諾茵不太了解這招在日本劍術體系中叫什么,但在西方劍術體系中,它被稱為“怒擊”,這正是五種基本招式中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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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諾茵的揮斬會被擋下。這一技巧看似平凡,但它的可怕之處就在于格擋完成的同時便會處于“犁位”,可以在防御的同時便做出反擊。但她并不擔心這點,因為這只有在正常情況下才會出現(xiàn)。而現(xiàn)在被自己搶到主導權,對方的應對太過被動。就算格擋下這一擊,諾茵也有信心讓對方絕對無法做出及時的反擊動作。自己轉入下一擊的時間絕對要比對方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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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時,發(fā)生了讓她根本沒有預料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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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钡囊宦暻宕嗟穆曧?,諾茵手中的長劍竟被從中段攔腰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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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造成這一結果的原因與雙方的實力沒有任何關系。決定性的因素僅僅在于,短發(fā)少女手中的那柄長刀要比諾茵的佩劍要不平凡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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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強度的差異,這是任何一個劍士都沒辦法預先考量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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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諾茵的佩劍已是精挑細選后的名家作品,但幻想鄉(xiāng)畢竟地處東亞,要想獲得足夠高品質的西式長劍的難度未免實在太大。就算幻想鄉(xiāng)擁有著外面的世界早已經(jīng)失傳的一些鑄劍技術,卻幾乎沒有懂得鑄造西式長劍的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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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短發(fā)少女手中的那柄幾乎與她身高等長的長刀,可是妖怪打造的驚人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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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諾茵之前使用的都是一些技巧性招式,恐怕她手中的這柄長劍早就被砍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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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突然發(fā)生的意外只是使得短發(fā)少女不由一愣,卻并未影響諾茵的判斷和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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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對于道場劍手而言,武器的損壞意味著戰(zhàn)斗的暫時中止。但對于主修實戰(zhàn)的劍士而言,則絕對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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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茵迅速撤劍欺身上前,從腰間拔出那柄雙色螺旋制作的短劍,用反手直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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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點差異便已體現(xiàn)出兩個劍手各自的修行過程有著怎么樣的差異。很明顯,對于短發(fā)少女來說,修行劍術就是修行劍術本身。然而對于諾茵來說,嚴格說起來她不能說是真正的修行劍術的劍士。她學習的,其實是如何對付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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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還未來得及使用短劍技巧制服敵人,就發(fā)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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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發(fā)的少女好像忽然失去了力氣一般,雙膝癱軟跪倒在地,身體甚至無力地向前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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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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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座庭院內無時無刻不在隨處飄蕩的幽靈就好像要逃離這里一般地四散而去,而來不及逃跑的幽靈就像短發(fā)少女一樣,掉落在地上分毫不能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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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發(fā)少女的身邊就有一只看上去比普通幽靈更大的幽靈,仿佛失去了飛行的動力一樣地蠕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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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早已不會被特殊的情況影響的諾茵,這時也陷入了不知所措的狀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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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是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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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拉啊拉啊拉,這真是,來了意料之外的客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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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條斯理的話語從庭院的盡頭慢慢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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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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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聲音時,短發(fā)女孩似乎掙扎著想要起身,但不知名的力量卻使她無法使出一點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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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怠慢哦,妖夢。這位可愛的客人,如果你此行是受紫或麟所托,那就請你先收回你的武器。我向你保證,你不會遇到任何危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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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shù)的蝴蝶從話語傳來的方向飛了過來,它們有如正姿態(tài)優(yōu)雅地舞蹈著一般旋轉飛舞,曼妙地組成了螺旋似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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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知道那是一個指引,指引她前往目標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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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遵從聲音的建議,因為那個聲音提到了紫與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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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她也忽然有種感覺。雖然說不上原因,但這個聲音的主人,似乎與自己有著某種方面的共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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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無法解釋的,一種難以言明的共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