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意外相遇

小綠的樣子很緊張,靠在門邊問道:“誰啊,那么晚了?有事明天再說吧,公子已經(jīng)睡了?!?/p>
“我是冉瞻,有重要事情見公子?!遍T外的聲音還很稚嫩,但語調(diào)卻是不緊不慢。
小綠看著我,等我的決定。
我點了點頭,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冉瞻看著我的樣子,眼睛里透露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卻又不讓人覺得侵犯,好像有點好奇又有點迷戀。
我微微一皺眉,問道:“良哥哥,發(fā)生什么情況了?”
“拓跋猗盧和劉琨都到廣武縣了,劉演大哥已經(jīng)前去和劉琨大人會面,讓我跟公主說一聲,過會會來接公主前去相見?!?/p>
“嗯,良哥哥,這里不安全,叫我公子,省的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我一會就出來?!?/p>
“好,我去讓護(hù)衛(wèi)去準(zhǔn)備一下。”冉瞻說完轉(zhuǎn)身就準(zhǔn)備走,才走了幾步卻忽然停下腳步,并沒有回身直接道:“公主,你這個樣子,也很好看?!比秸罢f完就繼續(xù)走了……
我沒有看清他的表情,但這個話也實在太……我只能無奈的笑了笑。
和劉琨的見面沒想到那么快就要來到了,真是意外啊。
小綠的眼睛里卻充滿了不滿,對著我說道:“這個小將軍真奇怪,說話怎么沒有一點顧忌呢?”,小綠又看了看我,連忙說道:“公子我們趕快梳洗一下吧,才落腳就要見人了,公子還是這身衣服去見那個劉大人嗎??”。
“換回女裝吧,他是我老師的親弟弟,可以說老師讓我來并州,就是希望劉琨能繼續(xù)代替他來照顧我,所以雖然初次見面有點倉促,但還是要有禮貌”。我一邊說著一邊開始思考起拓跋猗盧這個人,也是一代梟雄啊,這個鮮卑部族也是東胡的一支,號稱是祝融的后代,還有慕容鮮卑一支卻自認(rèn)是黃帝的后裔,拓跋鮮卑是鮮卑一族中極其驍勇善戰(zhàn)的,我心想著這個拓跋猗盧不知道長的是不是很粗獷,應(yīng)該是金發(fā)黃須碧眼的白種人吧,呵呵。
突然感覺到有雙小手在我的身上摸索,用不熟練的動作為我脫衣服,我馬上收住了思緒,看著面前的小綠,不知道為什么她的臉上泛起了羞紅。
這小丫頭是怎么了?我確實也不習(xí)慣讓人脫衣服,在丞相府時我也不讓紅姨幫我穿衣服,我的思想中可是隱藏著另一世的男性思維啊。所以小綠要幫我脫,我也紅著臉推開了小綠,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然后自己跑去屏風(fēng)里面換衣服。
小綠倒是真的一陣失落,看著我快速跑開的樣子,眼神有點呆滯。
我換好了女裝,簡單的一身小女孩的裝束,我感覺渾身都自在了,呵呵,還是做女孩好啊,小綠看到我女裝的樣子,眼睛里除了驚艷還有更多的是對之前男裝打扮的我一絲留戀……
馬車上,小綠看著我,默默不語,我也沒有過多的注意她,我稍稍的撩開了一點車簾,看著車簾外廣武縣城的黑夜。漆黑的夜里,百姓的窗戶都關(guān)的緊緊的,只有我們一行人的火把光亮照在大街上,我失望的靠在車廂里,看著沉默的小綠,突然笑道:“小綠,你看你臉上有什么東西?咦,好神奇哦,嘿嘿”。
小綠回過神,看著我認(rèn)真的樣子,大囧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心想難道剛才偷吃的點心沾到自己臉上了?急急忙忙的摸摸這里摸摸那里,還不時的看看我。
我笑的好開心,真好騙呢。
小綠看我笑成那樣也知道自己被騙了。嗔怪的看著我,然后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撲到我身上開始撓我的癢,就這樣,我們倆個人笑鬧成了一團(tuán),一點都沒尊卑之分。我和小綠的關(guān)系也總算是徹底沒有了隔閡。
笑聲傳到了車廂外,在馬上的冉瞻也聽到了,嘴角微微上翹,應(yīng)該是很開心的表情吧……
廣武縣衙
劉琨和拓跋猗盧并坐在一起,互相勸著酒,各自的親隨也分兩邊坐下,劉演也坐在末席,上首分別是盧諶,徐潤,令狐盛和其子令狐泥,另一邊是拓跋猗盧的親隨和他的侄子拓跋郁律。
劉琨一邊勸著酒,一邊看了徐潤一眼。
徐潤會意,馬上起身道:“大首領(lǐng)遠(yuǎn)來廣武,請聽徐潤彈奏一曲”。
徐潤彈著琴,音律慢慢悠揚(yáng)起來。醇厚的男中音,伴著舞姬的舞蹈,確實令人陶醉。
劉琨對此很是滿意,眉角都帶著笑意,對著拓跋猗盧更是殷勤勸酒。
令狐盛看著劉琨這番作態(tài)也很無奈,鉄弗劉虎和白部鮮卑已經(jīng)越來越囂張了,我軍南面要防著漢國劉淵,東面的王浚也是糾紛不斷,東南的荀晞更不是個好招惹的,時刻都需要做好防備。根本沒有太多力量去對付劉虎這幫人了,雖然借助拓跋猗盧的力量真的是與虎謀皮,但也是如今最好的辦法了……令狐盛想到這,輕輕的嘆了口氣,只能默默地喝著悶酒,看到徐潤那副小人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那酒也喝得更猛了……
令狐泥看著自己父親的抑郁神請,也只能無奈的默默陪著。令狐泥看著首座的拓跋猗盧絲毫不在意自己主公的樣子,心中也是怒火中燒,心道:這幫鮮卑人真是好大的譜?。『?!
盧諶把眾人的神態(tài)都收盡了眼底,也是一聲不吭,自斟自飲。
拓跋猗盧看著劉琨那么積極的樣子,心下當(dāng)然知道劉琨想干什么,但面上只是淡淡的笑笑,不管劉琨說什么,只是不動聲色,含笑不語。
劉琨心中確實十分焦急,可又不能明說,拓跋猗盧這個老狐貍知道有事相求所以就是不吭聲,劉琨心里無奈的搖了搖頭,心道:難道一定要走這一步了?
像是下了決心一般,劉琨面上的笑意更濃了……
拓跋郁律只是看著那些身材苗條的舞姬,眼中閃爍著強(qiáng)烈的欲望……
拓跋猗盧喝完劉琨敬的酒,突然說道:“代地真是好風(fēng)光啊,比起我的駐地盛樂不知道強(qiáng)了多少倍啊,呵呵”。拓跋猗盧摸著自己的黃須輕笑著道:“尤其是這雁門一帶真的是山靈水秀,美不勝收啊,哈哈哈”。
劉琨的心里一驚,目光驚疑不定的看著拓跋猗盧。
拓跋猗盧卻還是平靜地喝著酒,目光專注的看著眼前的歌舞表演,好像什么都沒有說過一樣……
拓跋郁律的眼睛也突然亮了一下,然后繼續(xù)喝酒吃肉看女人。好像什么都沒有聽到……
令狐盛的心里涼了個遍,這鮮卑人果然早就打好注意想吃下代地了,這代地一失,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盧諶的也是心里一驚,但還是強(qiáng)忍著默不作聲。
徐潤的表演快到高潮了,根本沒有理會任何其他聲音,只是陶醉在自己的音樂世界里。每一個拍子,每一個旋律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差錯,他的歌聲也再次響起: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這首《秦風(fēng)·無衣》是劉琨親自點的,就是為了配合今天的情景,用劉琨的話來說,就是氣氛很重要。
劉琨的心里確實是有苦說不出,這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但是現(xiàn)在的他有拒絕的實力嗎?拓跋猗盧這是明顯的敲詐,可是自己完全沒有能力阻止,拓跋部的鐵騎控制著整個漠北,誰也得罪不起,本來想引為外援,現(xiàn)在真是前門拒狼,后門引虎???
劉琨的眼睛向盧諶的方向望去。
盧諶起身,漂亮的一個旋步,向劉琨伸出手邀舞。
舞姬們默契的緩緩?fù)巳ァ?/p>
同時在徐潤歌聲欲停未停之際,高聲唱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劉琨也披發(fā)起身,離坐快步來到盧諶身邊,同樣作舞而歌:“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徐潤看到兩人高歌的興起,一時也受感動,瞬時起身也開始作舞而歌道:“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三人同時伸開雙臂,邊旋轉(zhuǎn)邊揮臂,手臂從下而上,又從下而上做著不同的姿勢,或彎腰,或低頭,或轉(zhuǎn)身,姿態(tài)豪邁不羈,三人又同時歌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三人同時唱出這首戰(zhàn)歌,那帶著北地男兒的豪邁歌聲,即使是拓跋猗盧這樣的梟雄也不得不動容,真是名士風(fēng)流啊。
拓跋猗盧站起身,神采奕奕的看著面前的三人,心道:不愧是劉越石啊,看來有此人在一天,就要從長計議啊……
拓跋郁律也有點動容,都說漢人山河破碎,不堪一擊,今天看這三人的豪邁,士大夫的風(fēng)骨確實不同凡響啊……
令狐泥的眼睛里也充滿了激動,看樣子,這次借兵應(yīng)該問題不大了。
三人也是彼此對視,放聲大笑起來,手握著手,這一刻的氣勢,他們幾個算是扳回一城,只是要讓拓跋猗盧降低條件似乎還是有些不夠的……
一個小廝走到拓跋猗盧的身邊,耳語了幾句,拓跋猗盧的眼神突然變得兇惡起來,看了看劉琨幾人,拱手道:“越石兄,我的倆個小兒正在衙外胡鬧,讓我把他們抓進(jìn)來,呵呵,越石兄我去看下,馬上回來”。
劉琨和盧諶,徐潤互看了幾眼,都不明白何意,只好靜觀其變了。
當(dāng)下劉琨也沒有言語,只是還禮道:“兄長請便”。
幾乎是同一時間。
我的車隊也來到了衙門外,馬車剛停下,才要下車,就聽到兩個少年互相咒罵打架的聲音。
小綠把我拉到冉瞻的身后,冉瞻看著這倆個少年,眼睛里卻冒出了一點欣賞的目光。
“住手!還不快點給我住手!你們想氣死為父嗎?。??”?拓跋猗盧快速從衙門中走出來對著兩個少年上去就是一人一腳,只是落在一個少年身上時很狠,一個卻顯得很輕……
我看到那個異族大漢來到自己面前,確實是金發(fā)碧眼,皮膚卻沒有想象中那么白,大漢也突然發(fā)現(xiàn)了我,我也看著他。
冉瞻一把把我拉到身后,眼睛也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大漢,隨身的長矛也在一瞬間握的緊緊的。
大漢看了看我又看了眼冉瞻,突然放聲大笑:“好漂亮的小人兒,好威武的少年郎啊!哈哈哈,六修,比延,都把身上的土拍掉,隨我進(jìn)去參見劉大人”。
拓跋六修和拓跋比延同時拍著身上的塵土,望向我跟冉瞻的眼神也各不相同,但獨(dú)獨(dú)看到我后所閃爍出來的目光卻一樣的貪婪……
我心里知道,又要有麻煩了,天生麗質(zhì)難自棄,難道美麗也是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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