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熱水澡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小比安卡，燙~”

對于熱水接受程度極低的空白涂黑不肯進入滿是熱水的浴缸。

于是幽蘭戴爾不得不帶著空白涂黑，在淋浴噴頭下慢慢的等著空白涂黑的身體逐漸升溫到可以接受熱水的程度。

“唔~好熱~”

幽蘭戴爾有些頭疼的看著正在發(fā)出抱怨的空白涂黑。

“我覺得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可以試試浴缸中的溫度了?！?/p>

于是又折騰了好一會之后，幽蘭戴爾終于把柔軟的空白涂黑按進了浴缸中。

好在空白涂黑現(xiàn)在真的很弱下，幽蘭戴爾一只手就能鎮(zhèn)壓下去空白涂黑所有的反抗。

“咕嚕嚕！”

擠進了兩個人的浴缸還是有點小，但也還有很多空余的地方。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的是，空白涂黑的身體密度似乎比幽蘭戴爾想象中的還要低很多，以致于，只要她一不留神，空白涂黑就會像泡沫那樣，飄到水面上。

“好舒服~感覺快要融化了噫~”

幽蘭戴爾聽著空白涂黑那軟糯的聲音，心中卻只覺得，照顧孩子原來是這么麻煩的一件事?。?/p>

父母的愛還真是偉大！至少，幽蘭戴爾嘆了口氣，想起了她小時候調(diào)皮的模樣。

現(xiàn)在的空白涂黑可比小時候的她乖巧太多了，畢竟，即便是因為思維的遲鈍而無法正常思考，他也依舊還有著曾經(jīng)的經(jīng)驗與知識，可以——

“咕嚕嚕——”

幽蘭戴爾看著幼稚的吐著泡泡的空白涂黑，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我當(dāng)初真的該感謝他們的不殺之恩?！?/p>

“什么？小比安卡？”

空白涂黑回過頭，從水面下鉆了出來。

幽蘭戴爾摸了摸空白涂黑的體溫，很好，已經(jīng)差不多回溫到了一個正常人的程度了。

“沒什么，就是有點感謝我的父親而已?！?/p>

能夠把她活著拉扯大海真是不容易。

“好奇怪哦~”

空白涂黑并不能理解這其中的聯(lián)系，而且，他現(xiàn)在也不怎么想理解。

生命的惰性讓現(xiàn)在的他只想好好的享受享受美好的人生。

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類生存是如此痛苦的一件事，那他享受享受又怎么了？

回過頭，空白涂黑看到了不遠處的架子上放著一只黃色的小鴨子，仿佛在呼喚著他一樣。

“小比安卡，那個是什么？”

空白涂黑夠不到，于是向幽蘭戴爾詢問著。

“呃——”

幽蘭戴爾伸出手，拿過了那只小黃鴨，然后遞給空白涂黑，看著空白涂黑頗為好奇的玩著小黃鴨。

好吧，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問的了，看來力量的失去與身體的虛弱，的確也會讓空白涂黑變得幼稚且簡單許多。

不過，這樣的空白涂黑，看起來的確比過往那種優(yōu)雅而溫和的樣子，討喜多了。

稍稍泡了十五分鐘后，幽蘭戴爾將已經(jīng)軟綿綿的，一動也不動的空白涂黑從浴缸中撈了出來。

“唔~好暈~”

沒有去在意那么多，擦干，給空白涂黑換上了一件運動背心和運動短褲湊合著穿之后，暈乎乎的空白涂黑早已經(jīng)陷入了夢鄉(xiāng)。

不過，也有可能是在他的記憶空間中，重新梳理著那些會令他感到痛苦的記憶碎片。

幽蘭戴爾并不會在意那些，因為她很難提供給空白涂黑那些方面的幫助。

“晚安，做個好夢?！?/p>

蓋好了被子，幽蘭戴爾躺在了空白涂黑身旁，合上了雙眼。

一夜無夢。

并沒有睡得多沉的幽蘭戴爾準(zhǔn)時的睜開眼，剛想按照以往的習(xí)慣出去晨練，就又想到了空白涂黑的安全問題。

雖然看起來空白涂黑是有為他留下后手的，但，幽蘭戴爾不能確定，那種后手是否能保護現(xiàn)在空白涂黑的周全。

圣芙蕾雅學(xué)園中的最強戰(zhàn)力毫無疑問就是她自己，而既然空白涂黑已經(jīng)向她發(fā)出了提醒，而不是通過其他布局去進行謀劃，那是因為這次的敵人并不是其他人可以對付的原因嗎？

可能有吧，但幽蘭戴爾覺得，更大的可能是，當(dāng)時的空白涂黑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解決那個敵人了。

還有，小心德麗莎，又是什么意思呢？

謎語人果然最討厭了。

幽蘭戴爾伸出手，探了探空白涂黑裸露在被子外的脖頸。

溫度還是正常人的溫度，這就好。

“唔~”

似乎是有些癢，空白涂黑在幽蘭戴爾的手上稍稍蹭了蹭，隨后翻了個身，繼續(xù)睡。

幽蘭戴爾繼續(xù)思考。

是要把空白涂黑留在這里，還是叫醒他，一起去晨練？

似乎都不是什么最好的解決辦法。

畢竟，如果空白涂黑的思維真的開始發(fā)生退化的話，那么毫無疑問的，他需要更多的睡眠去適應(yīng)那更加弱小的自己。

不過很快，幽蘭戴爾就不再糾結(jié)了。

“芽衣姐姐叫我來送飯，還有，伊瑟琳博士想讓白一會過去一下。”

布洛妮婭的身后，巨大的自律機器，重裝小兔，正推著輪椅。

而布洛妮婭懷中，則是四個巨大的飯盒。

“芽衣呢？”

幽蘭戴爾將布洛妮婭推進了宿舍中，將餐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芽衣姐姐接到了任務(wù)，世界蛇的尊主當(dāng)眾表示他不服德麗莎，所以前來圣芙蕾雅學(xué)園考察德麗莎的氣量，德麗莎通過一些渠道了解到了那是一個很危險的人物，所以派出了芽衣姐姐，以保證不會發(fā)生太大的沖突。”

布洛妮婭平靜的說著，隨后看到了一旁，似乎聞到了食物香氣的空白涂黑，緩緩的從被子中鉆了出來。

“唔~布洛妮婭，早啊~”

空白涂黑依舊沒有恢復(fù)運動能力，想要在這種狀態(tài)下，重新獲得一套對于這種狀態(tài)下的正常運動能力，對于現(xiàn)在的空白涂黑而言實在是有些艱難。

而且，似乎是削弱的程度還不夠，升位之路并沒有接納現(xiàn)在的空白涂黑。

所以，空白涂黑不得不做好繼續(xù)削弱自己的打算。

“布洛妮婭在這里?！?/p>

看著視線的方向完全沒有對準(zhǔn)她本人的布洛妮婭無奈的嘆了口氣。

好好的一個人，去了趟量子之海后，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其中，她布洛妮婭有著難以推卸的責(zé)任。

“唔~”

空白涂黑打了個哈欠，隨后又陷入了沉睡。

“呃——”

布洛妮婭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幽蘭戴爾打開了一旁的飯盒，不出她所料，都是白水煮的瘦肉。

下一盒，白水煮菜葉。

下一盒，清湯關(guān)東煮。

剩下的一盒，則是，餐后甜點？

幽蘭戴爾沉默了片刻，雖然她的確在食物上比較，樸素，不過，也不至于這么樸素。

“唔~小比安卡，我也要吃~”

空白涂黑閉著眼睛，對著奇怪的方向伸出了手。

并沒有花費多少力氣，把和被子纏在一起的空白涂黑放在輪椅上，隨便的喂著食物。

反正都是味道并不重的，并不止于讓空白涂黑難以吃下去的。

“唔姆——”

幽蘭戴爾一邊吃著早餐，一邊點了點頭，接上了剛剛被空白涂黑打斷的話題。

“的確，一個可控的律者，的確很有威懾力，不過世界蛇的那些人并不是那么好相處的，芽衣她，沒問題嗎？”

幽蘭戴爾記得，在那個誕生她的世界泡即將毀滅時，來得那個男人，和她的世界泡中世界蛇的尊主凱文的畫像一模一樣。

幽蘭戴爾很懷疑，此時這個所謂的世界蛇尊主，就是那個可以在量子之海中穿行的那個男人。

“應(yīng)該問題不大，因為奧托也來了，大概就在十分鐘前，天命的旗艦輝煌盟約就帶著奧托和芽衣匯合了，只不過，那位奧托主教似乎對世界蛇的怨氣，有點大?！?/p>

布洛妮婭回想起了大早上，德麗莎學(xué)園長和奧托之間的爭論。

“德麗莎！你不懂，那個世界蛇的領(lǐng)袖，可是一個很難對付的家伙，你現(xiàn)在還不是他的對手，乖孫女，爺爺我啊，先替你前去探探路，不用擔(dān)心爺爺我的安全。”

不遠處的符華穿著一身有些奇怪的裝甲。

“爺爺！你！”

“這位德麗莎你所熟悉的符華同學(xué)，其實就是那位歷史上的赤鳶仙人，原本是打算派在德麗莎你身邊保護你的，不過，乖孫女，那個世界蛇的尊主，估計也就只有這位赤鳶仙人能夠攔上一攔了，等著吧，小德麗莎，爺爺知道你剛剛做了相當(dāng)了不得，可以說是一步謀劃到了整個世界的壯舉——”

芽衣那有些疑惑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對面的通訊畫面中。

奧托看了看時間。

“但是，我親愛的小德麗莎，可不要太過掉以輕心，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危險，不過，像爺爺我這種失敗者，大概也是時候到了該退休的時候了。”

“我都說了！那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德麗莎發(fā)出了幾近崩潰的聲音。

奧托笑著搖了搖頭。

“不要謙虛，小德麗莎，我的好孫女，曾經(jīng)我只是認為你很想卡蓮，但后來，我又發(fā)現(xiàn)，你很有潛力，不過，現(xiàn)在，德麗莎，你已經(jīng)向我證明了，你已經(jīng)擁有了可以接管這個世界前進方向的力量，所以，放手去做吧。”

似乎有些感慨的奧托指了指對面一臺紫色的女武神裝甲。

“弒神裝甲的原型機，前文明紀(jì)元殘留下來的饋贈之一，我不確定這些年來我是否將它完全修好，不過，作為律者的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了可以操控它的資格?！?/p>

奧托掛斷了和德麗莎之間的通訊，說實話，這幾天讓奧托感受到了久違的挫敗感，卻也讓原本有些渾噩的奧托清醒了過來，再次正視起了德麗莎身上所代表的那個可能性。

當(dāng)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能再用可能性這種說法了，只要接下來，德麗莎能夠戰(zhàn)勝崩壞，那么奧托也就不會再有多少遺憾了。

芽衣看著那具帶給她隱約危機感的紫色女武神裝甲，仿佛沾染過大量律者的怨念一般，令芽衣屬于律者的那一部分感到了明顯的不適。

“雷電芽衣，使用這具弒神裝甲的原型機需要大量的崩壞能，我已經(jīng)在輝煌盟約上做好了改造，可以大幅度緩解所需的崩壞能，但剩余的部分卻依舊需要律者的力量去進行補足，在見到那個男人之后，赤鳶仙人會去進行正面的交流——”

奧托看了看一旁的符華。

符華點了點頭，她雖然不敢保證她一定能夠戰(zhàn)勝凱文，但如果只是攔住一小會，應(yīng)該還是沒有問題的。

常年儲備下來的羽渡塵，符華并不希望浪費在這種人類之間的內(nèi)戰(zhàn)中。

“而如果，交流失敗了的話，那么，雷電芽衣，赤鳶仙人會嘗試著進行正面攔截，而輝煌盟約的主炮，也會由無色輝火進行操控，嘗試擊傷那個世界蛇的尊主，而之后，就要看你的了，雷電芽衣?！?/p>

奧托攤了攤手，臉上的笑容有些凝重。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小德麗莎現(xiàn)在又不肯承認了，但，雷電芽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可惜我的人造律者小隊暫時還沒有完成，不然也就不會面臨這種，困境了。”

芽衣看了看這個看似十分誠摯的，前任天命大主教奧托，隨后試著走向了那具弒神裝甲。

奧托低下了頭，看了看虛擬投影板上的數(shù)據(jù)。

“如果實在掌握不了，也請務(wù)必不要勉強，因為我可能真的還沒有修好這具弒神裝甲，雷電芽衣，請務(wù)必要珍惜好你的生命，畢竟我也不想再被小德麗莎抱怨下去了。”

看到了希望的奧托似乎在這一刻，足足年輕了五百歲，既失落又興奮的他落在了赤鳶仙人的眼中，就像曾經(jīng)五百年前，那個格外意氣風(fēng)發(fā)的時候。

那是，也是像現(xiàn)在這樣，只不過，另一邊的不是芽衣，而是芽衣的先祖，北辰芽衣。

“奧托，你已經(jīng)有了復(fù)活卡蓮的方法了?！?/p>

赤鳶仙人平靜的敘述著一個事實。

奧托并沒有繼續(xù)掩飾下去的意思。

“抱歉，讓赤鳶仙人見笑了，本來我打算等戰(zhàn)勝崩壞之后，再復(fù)活她的，至少，要給她一個有著希望的新世界?！?/p>

奧托的眼神格外的溫柔，曾經(jīng)最堅信愛的力量，最想讓這個不完美的世界，變成更美好的樣子，那個天真而又愚蠢的理想者，就是他自己，奧托·阿波卡利斯。

一個罪孽深重的男人。

“那個世界固然可能有些破敗，但只要德麗莎還在，那些相信愛的力量的人還在，那些想要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美好的人還在，那時的卡蓮就一定能夠看到一個，越來越美好的世界。”

奧托的眼中滿是神往。

“而這，也是我唯一能夠送給卡蓮的禮物了，希望她，到時候不要生我的氣?！?/p>

赤鳶仙人沉默了片刻，取回了大部分記憶的她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天命的s級女武神，而是那個真正的，守護了神州千年的赤鳶仙人。

而經(jīng)歷過當(dāng)年的事，赤鳶仙人自然清楚，奧托，這個如今看似開心，看到了希望的男人，他早已心懷死志。

如果不能夠戰(zhàn)勝崩壞，那么他寧可拖著全世界的人一起去死，也不會再復(fù)活卡蓮。

那份戰(zhàn)勝崩壞的執(zhí)念絕對不是如今，德麗莎所帶來的并不確定的希望所能緩解的。

唯一的解釋就是，奧托在德麗莎的身上，或者，在什么其他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必然能夠戰(zhàn)勝崩壞的方法。

而這個方法，如今已經(jīng)不需要他再繼續(xù)做什么了，唯一所需要他做的事情，也就只有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合適的地點死去，然后復(fù)活卡蓮而已。

但，那又怎么可能呢？

赤鳶仙人嘆了口氣，想起她作為符華時被奧托極為可惡的指派來指派去的經(jīng)歷，握緊了拳頭。

“唉！赤鳶仙人！您！?。e打了！”

“不過是小懲大誡罷了，何必發(fā)出凄慘之聲，擾人清靜？”

拿讓她有更多的經(jīng)歷能夠更好的積蓄力量做幌子是吧？

拿記憶更深刻的經(jīng)歷可以讓她更好的繼續(xù)力量做幌子，變著法的坑她是吧？

拿因為記憶被封鎖太多，已經(jīng)像個憨憨的她，耍來耍去是吧？

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了！

芽衣不解的看了看突然暴揍起奧托的赤鳶仙人一眼，那絕對不是她所認識的符華同學(xué)。

畢竟，和身上滿是暮氣的符華同學(xué)相比，此刻的赤鳶仙人身上那種看淡世間的自信，的確下意識的讓人感到信賴。

這大概就是神州傳說中的，仙氣？

而且這打人只疼而不致傷的手段，好想學(xué)！

但芽衣還是清楚的知道，她現(xiàn)在該做什么。

這具弒神裝甲中似乎還有著別的什么正在呼喚她的事物，令芽衣感到了格外的在意。

不過，似乎并不需要真正的穿上這套對芽衣而言有些暴露的弒神裝甲。

比起一套穿在人身上的裝甲，這具看似是一套裝甲的弒神裝甲，似乎更像是一種遠程遙控的作戰(zhàn)裝置？

“這種巧合感，真的只是巧合嗎？”

打完了奧托的赤鳶仙人平靜的走到了芽衣身旁。

“如果我所取回的記憶沒錯的話，這具弒神裝甲應(yīng)該就是當(dāng)初mei博士的那一套，只不過，當(dāng)初的mei博士至少需要6顆律者核心，以及當(dāng)時站在我們?nèi)祟愐环降纳竦膸椭?，才能?qū)動這具弒神裝甲，發(fā)揮出可以比擬終焉的力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