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LP】《空巢綜合征》日常 短篇小說

Empty Nest Syndrome
空巢綜合征

原文地址: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503227/1/empty-nest-syndrome/id-miss-her
作者:Meowofy
譯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27638
譯者:DL
譯者語:為了把露娜的皇家口音翻譯出來,我燒掉了一堆腦細胞。
S1E1結束之后,暮光閃閃就要正式入住小馬鎮(zhèn)了。和她朝夕相伴的大公主塞拉斯蒂亞卻對此異常不舍。

簡介:凝視著熟睡中的暮暮,塞拉斯蒂亞公主思緒萬千:她是否真的應該讓這位彌足珍貴的獨角獸,羈旅小馬鎮(zhèn),與家天各一方呢?她并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否合理,但是潛意識,已經(jīng)給了她否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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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暮睡得很安詳。
淡淡的月光拂過薄薄的窗簾,灑向房間,它的撫摩,將她一頭深紫色的鬃毛映得閃閃發(fā)亮。在熟睡中,她偶爾發(fā)出幾句噥噥的夢囈,嘴角邊浮現(xiàn)出一縷淺淺的微笑。暮暮的腦袋靠最柔軟的枕頭上,身上披著最輕便的毛毯。它們都是塞拉斯蒂亞準備的,毛毯有些太薄了,怕暮暮著涼,她特意蓋上了兩層。
讓她最出類拔萃,最引以為榮的學生,暫居在這樣一個地方。塞拉斯蒂亞做出這個決定才過了幾個小時,可期間的每一分鐘都是無比的難熬。
塞拉斯蒂亞深吸了一口氣,但是為了不驚擾到暮暮,又是小心翼翼,慢慢吞吞地松開了屏住的呼吸。她的蹄子依舊輕輕撫摸著暮暮三色的鬃發(fā),周而復始。這種動作能舒緩她大腦的壓力。
可是,她還是止不住地思索道,到了明天天亮了,她就必須得離開了。那么現(xiàn)在,她還有多長的時間,來享用為時不久的親情呢?
盡管思緒蕪雜,但是塞拉斯蒂亞還是不由地笑了笑。因為她看見,她最親愛的小馬,翻了個身,半夢半醒地用鼻子蹭了蹭她雪花石膏般的蹄子,鼻唇間再度傳出了舒服的咕噥。她的模樣實在是可愛極了。
記憶如潮水,涌入腦海。塞拉斯蒂亞反芻起了她們的日常:暮暮如膠似漆地黏在她身邊;她跟著自己四處走動時,蹄子在拋光的大理石上發(fā)出的咯噠咯噠聲;她的笑容,足以點亮所有黑暗;她可愛的笑聲,能融化世間上全部的心靈……她無法想象,要是沒有了這些,她的生活該怎么過下去。
暮光閃閃真是她的心肝寶貝,對吧?暮暮已經(jīng)變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所以前者最終選擇離開時,就會讓她的靈魂變得不完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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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勸說自己不要那么自私的同時,臉色很難看。至少現(xiàn)在,,露娜—露娜—她回來了。這難道還不夠嗎?在忍受了上千年的孤獨和絕望之后,塞拉斯蒂亞還能想要什么呢?
露娜最終回家了……這也是塞拉斯蒂亞的愿望,對吧?
就在這時,暮暮悄悄地抓住了她的蹄子,將其拉進了毛毯下邊,放在了她的胸脯上。仿它佛就是個毛絨絨的玩具。暮暮笑得很純潔:“……公主……?”
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
在穩(wěn)定的節(jié)奏中,她那顆小小的心臟在胸腔中不停地跳動著。好像就在那一瞬間,一切煩惱煙消云散。但是,塞拉斯蒂亞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得出了最終答案:只要可以的話,她想要永遠保持這樣子。
夜深入眠,萬籟俱寂,只有斯派克輕輕的鼾聲和外邊淅淅瀝瀝的雨聲,在空氣中毫無目的地交織旋轉。
塞拉斯蒂亞最終選擇了放棄,她躺到了床上,放松了下來。當她的鼻吻靠在暮暮的身邊,與其皮毛貼合在一起時,一股愜意而又舒適的暖流,于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暮暮喃喃地說了幾句夢話,將她的臉貼在公主的臉頰上,緊緊地握住對方的蹄子。
“要……要抱抱?!彼瘔糁?,暮暮咯咯地笑了起來。塞拉斯蒂亞費了好大勁才聽清她在說什么。聽清后,她又好奇對方夢到了什么。
“你,”她自言自語,幾乎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既自私自利,又貪得無厭?!彼涯娴南敕▽λ驼Z道。
最壞的結果會怎么樣?
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她的角上出現(xiàn)了一個金色的光環(huán),光環(huán)抓住兩張毛毯,把它們拉到了暮暮的下巴處,將其緊緊地包裹在其中。曾經(jīng)有多少回的徹夜學習,暮暮累趴在桌子上,最后都是靠她抱起對方上床睡覺?今晚之后,她還有機會嗎?
就算是現(xiàn)在這種場合,她內心的一部分也依然囂叫著,慫恿她,把小暮暮抱在馬蹄上,安然無恙地飛回她的城堡。在那里,有最厚的天鵝絨窗簾,最柔軟的床單和最蓬松的枕頭,暮暮能像應得的小公主那樣被她寵溺。
她的理智壓制住了這部分遐思。
塞拉斯蒂亞迫切地在說服自己,比起城堡,暮暮在這里會過得更幸福。
但是事實是……她不會的——即便這個想法被埋藏在她內心最深,最陰暗的角落里,塞拉斯蒂亞也還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會笑,她會繼續(xù)自己的生活,會微笑著面對一切。然而她的心也會為小馬鎮(zhèn),為那五位居住于此的特別小馬而隱隱作痛。
塞拉斯蒂亞預見到了未來——她在乎的小馬與她日漸疏遠,痛苦和怨恨像野草一般恣意生長,無論她如何嘗試逃離,也會被束縛在這千絲萬縷的,由感情編織的囚籠之中。她甚至都難以用眼睛直視這罪魁禍首——
她的眼睛下意識地閉上了,但在這個動作結束之前,一滴孤獨,苦澀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沿著皮毛,掉在了暮暮的鬃發(fā)上,隱沒其中,無處可尋。暮暮仿佛本能地知道塞拉斯蒂亞需要安慰似的,雖然依然在熟睡,她卻靜靜靠了過來,臉蛋湊到對方的臉上,輕輕地噴著鼻息。
塞拉斯蒂亞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即便不是為了自己,也是看在暮暮的份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呼吸的節(jié)奏逐漸恢復平穩(wěn)。她又一次睜開眼,咽了口唾沫,看到自己的學生在試圖把整個身體趴到她的腦袋上時,不由地露出了微笑。
公主輕輕地掰開了她的蹄子,她的魔法悄悄地潛入了對方的身體下面,誘使她回到床中央,躲在她匆忙圍住塞拉斯蒂亞時,踢開的被子下面。
塞拉斯蒂亞忍俊不禁:暮暮睡覺時從來不老老實實地待在通一個地方。
然而,公主很快就皺起了眉頭,她審視著那張單馬床。它太小了。如果暮暮在睡覺時翻來翻去,一不小心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摔醒了怎么辦!——或者更糟的是,沒有驚醒她,反而讓她感冒了,那更要完蛋!
既然—既然談到了睡覺時的麻煩,那萬一暮暮做噩夢被嚇醒了怎么辦??她先前可以偷偷溜進塞拉斯蒂亞的房間尋求庇佑,但現(xiàn)在她去不了了啊!或者她在半夜醒來想吃夜宵,在摸索爐子的時候被燙傷了怎么辦!如果暮暮受了傷,塞拉斯蒂亞永遠不會原諒自己的!又或者,當暮暮需要她時,她卻沒辦法及時到達。因為在群山的遮掩下,她沒辦法一眼望見這座小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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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思緒翻飛著,幻想著一個個,作為導師所能遇到的最可怕的夢魘,每一個場景都比上一個更恐怖。
不,她無言地顫抖著。不,這種事情不會在塞拉斯蒂亞的眼皮子底下發(fā)生。明天一早,暮暮就得和她回家。她太年輕了,太難能可貴了,不能單獨和一只比她還小的小龍生活在一起!哪有負責任的教師,會把他們的學生丟在在狹小的樹屋里,自力謀生?
等她再長大些,或許……
……不。塞拉斯蒂亞深深地嘆息道,用蹄子擦了擦臉,再度久久地凝望著暮暮。至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熟到明白這些都是借口罷了?,F(xiàn)在又回到了矛盾的重心上——她真的能忍心,將她的學生拖回孤獨的漩渦中嗎?現(xiàn)在,她終于找到了些同齡的小馬伙伴,就像公主之前在眾多場合期望她做的那樣……
優(yōu)良的性格,敏銳的頭腦,還有謙遜的微笑。不管她是否愿意,也不管公主是否推波助瀾,暮光閃閃在她的一生中,總有段時間會交上朋友的。
想要走近她的心談何容易,可是你一旦成功了,暮暮就會停下蹄步,讓你知道她有多愛你。
塞拉斯蒂亞運氣不錯,她是第一位如愿的小馬。
所以,是的,她知道暮光閃閃最終會找到那些對她而言,與眾不同的小馬,他們會像天造地設般相結合。她知道暮暮會喜歡上他們,也知道她終究不會在過度依賴自己。看到暮暮開心地和她的朋友們在一起,自己會比她更高興,只是…
塞拉斯蒂亞從來不知道,她會為了他們而棄自己而去。
“姐姐?”
公主大吃一驚,猛地轉過身來,同時伴有獨角上火光的點亮。她的翅膀猛地張開,出于保護目的地擋住了暮暮——這完全是出于本能——直到她看清楚對方是誰時,方才放松下來?!奥赌取!彼龂@了口氣,緊張感如釋重負,她小心翼翼地把翅膀從暮暮中身邊拿開,轉而歡迎露娜的到來。
“你來這里做什么?”公主輕輕地問道,直起身子。當露娜靠近過來時,她用翅膀擁抱了對方。露娜順勢坐在了塞拉斯蒂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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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露娜才來沒多久,塞拉斯蒂亞的眼神,還是慢慢地,堅定地,轉向了她的學生。暮暮此時正在呼呼大睡。“太晚了,你應該早點休息。”
“汝之晝則始也,汝之車待汝多時也?!?/p>
她還沒有意識到現(xiàn)在有多晚——嗯,或者有多早。塞萊斯蒂亞再次伸出蹄子,把暮暮的劉海從她臉上拂開。隨后,她又把蹄子放回了床墊上,撓了撓暮暮的臉頰。她傷感地看著她的學生囈語著,轉動著蹄腕。
“是我們的馬車在等我們。”看到暮暮在熟睡中抽動了一下后,塞拉斯蒂亞平靜地糾正道。現(xiàn)在掌權的不僅是她,而是她們——她再也不會讓露娜感到有半點被冷落了。
露娜的眉頭緊鎖,臉上產(chǎn)生了一絲疑慮:“誠然謂吾?!?/p>
塞拉斯蒂亞眨眨眼,正想要搖頭——“噢,不,我的意思是—”可惡的皇家口音,她再次嘆了口氣,“沒什么,我…在路上我和你細說?!彼X得她應該在剛回來的妹妹上多花心思,但是現(xiàn)在…
已經(jīng)沒什么時間了。
“汝之日何處矣?”露娜提醒道,謝天謝地,她的聲音輕了許多。她不想把暮暮吵醒。
“再稍微等一下?!比沟賮喌吐曊f道,搖搖頭,把眼睛閉上幾秒?!皩Σ黄穑赌?,我只是……再給我?guī)追昼?。求你了。”她要負責升起太陽,升起太陽意味著她得離開這里,意味著別離——當然,這種想法是愚蠢的,但就是止不住。
再一次地,她忘卻了時間,把注意力放到了暮暮身上。暮暮還是在熟睡著,胸脯一起一伏,臉龐上的溫度溫暖怡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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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露娜從自省中回過神來:“汝不愿之留此?!?/p>
聽到她的話,塞拉斯蒂亞嚇了一跳,她瞥了一眼翅膀下的天角獸,然后又緊緊地盯向了暮光。“……我不是她的母親。我沒有權利質疑她的選擇,她愿意這樣,我更管不著?!比沟賮喴蛔忠活D地說道。
露娜咯咯地笑了起來,語氣里帶著些許的俏皮,塞拉斯蒂亞好久沒聽到她妹妹這樣笑了。雖然她很高興看到妹妹的性格,再次煥發(fā)光彩,但她的惡作劇并不能帶來好消息。尤其是,對她來說。
“姐姐,吾與汝已上千年不聚矣,”塞拉斯蒂亞退縮了,“然有物者恒不變也?!彼瘜Ψ狡沉艘谎?,“謂之母愛,便是其一。”
塞萊斯蒂亞的蹄子什么時候緊緊地抓在床墊上的?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撫摸著暮暮的臉頰,撫平她弄皺的床單?!澳阍诎凳臼裁?,露娜?”她的聲音出現(xiàn)了一絲警告的意味。
“無何,無何。”塞拉斯蒂亞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眼神,連看都不用看。露娜在一陣光芒中閃到了邊上?!暗谖釟w時,汝未及時言,汝為其姨母。吾尚未知,何等守衛(wèi),引汝入目,一見傾心?”
塞萊斯蒂亞公主的眼睛一下子瞪圓了,在看見露娜露出的笑容時,她臉上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快速地瞥了一眼暮暮,確定對方還在睡覺。她暗中嘲笑著自己,嚴肅地把翅膀收了回來?!澳慊貋砗笙胱龅牡谝患拢褪顷P心我的感情狀態(tài)?”她說話時聲音很小,噘著嘴唇。
露娜以為她是看上某只公馬,想當媽媽了。?
她停了一下,低聲說道,“而且,也未必是皇家守衛(wèi)!事實上,有很多可愛的公馬就在——”塞拉斯蒂亞僵住了,猛地閉上了嘴。驚慌之余,非常高興的是發(fā)現(xiàn)暮暮此刻沒有看到她的老師是這么——這么世俗。似乎只有露娜能夠引誘她進入這種狀態(tài)。奇怪的是,塞拉斯蒂亞發(fā)現(xiàn)她其實還挺想要這樣。
露娜用深藍翅膀捂住了從她嘴中傳出的笑聲。塞萊斯蒂亞搖了搖頭,白了她一眼,打了個響鼻。然后她決定回去撫摸暮暮的鬃毛,讓露娜自娛自樂去。
最后,露娜的笑聲逐漸止住了。她們終于和好如初地坐了一會兒,望著熟睡中的暮光閃閃,感到溫馨而又愜意。
“汝不欲之留此,”露娜想了一會兒,看著提亞的耳朵翕動著,“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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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蒂亞緊緊皺著眉頭,蹄子直挺挺立著,“我不能……我就像把她給拋棄在這里了。這,這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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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之?吾與汝皆知,汝為許其與其友同居之,非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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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拉斯蒂亞嘆息道:“對,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她還太小了。誰知道如果沒有我?guī)椭?,她會遭遇什么麻煩??/p>
“汝女——”
“她不是——”
“汝女……”一道強烈的陽光威脅著露娜住嘴,但是它沒有成功。因為她們是姐妹,露娜可以選擇不予理睬,“汝女弗永庇于汝之翼下。”露娜堅定而和善地推了她一下,偉大的太陽公主只能移開了視線。
“我……我知道,但是我——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準備,這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了,而且——她仍然需要我。”她的聲音化作了顫抖的低語,“她依舊需要我在她身邊?!?/p>
露娜以她那種可怕的方式注視著她,她能讓每一匹,在這種視線下的小馬,將會感受到他們身上每一層精心打造的沉著,都被一下下地從身上撕下,直至露出赤裸的靈魂,供對方去審視。不管你是否愿意,心底最深層的真相和最黑暗的妄想,在她的注視下都將昭然若揭。
塞拉斯蒂亞發(fā)現(xiàn)她并不想要這樣。
最后,那雙眼睛又變得柔和了,她稍稍放松了一下?!捌湫枞隁e,抑或,汝需其也?”露娜小心地問道,她故意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看見塞拉斯蒂亞的神情又立馬變得慌張了許多,她退縮著,將蹄子從暮暮身上抽開。她本來還想說什么,卻頓時哽住了。
“啥?不,我……”雪白色獨角獸又看了眼她的學生,發(fā)現(xiàn)她越是注視著對方,看她睡眼惺忪地,四處尋找她偷來的蹄的溫暖時,她的決心就會越像時間一樣從她身邊溜走?!拔摇?/p>
暮暮還只是一匹小駒子,她還沒有準備好獨自走向外面的世界。她仍然需要她的——她的老師,指導她,確保她安全,確保她能幸福。
對,對吧?
并不是…塞拉斯蒂亞拒絕放手,不僅僅是因為她需要小母馬在她身邊,對嗎?她這么做,是因為總是把暮暮的利益放在心上——最大化的利益。
“撒謊?!?/p>
“自私,貪婪。自利,貪心。損人利己,貪得無厭——”諷刺的話語像利箭般,每一個都刺進了她的心臟;又像洶涌的潮水一樣席卷來,慢慢地把她拉入深淵-“騙子,謊話精,偽君子——”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當最后一次感覺到海浪拍打著她的臉時,她看到了小暮暮模糊的面容,出現(xiàn)在了上方,在對著她咆哮中,變得清晰而又可怕。暮暮淚如泉涌,一遍又一遍地咒罵她——“自私鬼,守財奴,謊話精,自私鬼,守財奴,謊話精——”然后——
“姐姐?”露娜把蹄子伸到了她的肩膀上,伴隨著一陣劇烈的顫抖,塞拉斯蒂亞好不容易從僵直中恢復了過來,“是時使之獨翔于天也。”
塞拉斯蒂亞使勁咬著嘴唇,搖了搖頭,清了清嗓子,痛苦地說道:“那……那萬一她摔下來了怎么辦?”
“其友必將推其起也,”露娜微笑道,“汝亦知乎,五馬與龍,正于庖屋,舉炊烹飪,為汝女也?!?/p>
塞拉斯蒂亞眨了眨眼睛,“斯派克?但他——”這時,她才發(fā)現(xiàn)他的籃子是空的,他的呼嚕聲早就不見了?!八摇瓫]聽見他走?!彼櫫税櫭碱^,然后從疏忽中回過神來?!八呐笥堰@么早就來了?只是為了做早餐?”
露娜笑道:“其甚安也,姊?!?/p>
“我知道?!彼姓J,但這幾乎像是背叛了自己?!拔抑溃摇比沟賮喌哪抗鈴哪耗荷砩吓查_,“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放心讓她離開?!?/p>
“其需汝歟,抑或汝需其也?”
“我的意思是,如果還我還被需要的話。”她急忙補充道。
“她還只是個孩子?!本拖褚粡垑牡舻某沟賮喌哪X海里重復著相同的旋律,就像一個可憐的咒語,非常無助。但是她依舊希望能聽到這句話。
”?
“托汝之照,其已長矣。汝豈不見之光彩照馬乎?授之勛榮,為是其舍身而助汝也?!?/p>
“…一位成熟的雌駒?!?/p>
雌駒。她的學生已經(jīng)是……成熟的雌駒了。
“她還只是個孩子?!?/p>
雖然暮暮在床上打瞌睡的形象,和入學考時那只天真快樂的小馬駒沒有什么區(qū)別,但暮暮其實是……一匹成熟的母馬。她已經(jīng)長大了,話雖如此,但她心里還是有些畏縮。
一只雌駒,一只已經(jīng)長大,不再依賴她的雌駒。
“其需汝歟,抑或汝需其也?”
所以,她為什么還對那只小駒子念念不忘?
“我知道?!比沟賮営悬c不知所措,她的眼睛模糊了,“我知道,那對她來說,很不公平?!薄白运焦?,守財奴,謊話精。”她感到一只寬厚的翅膀在她背上展開?!啊易霾坏健N視肽钏?。我會非常非常想念她?!?/p>
“若不如此,當更患之?!甭赌鹊穆曇糨p柔而又舒坦,“然則,小魚有期必游于江,幼鳥終日必翔于天。”
塞拉斯蒂亞回過頭來,看了眼暮暮,卻發(fā)現(xiàn)她嘴里嘟囔著什么,隨后轉過身來,面對著自己。盡管這是不合邏輯的,但是在她眼里,這幾乎就像是一種拒絕。
露娜的翅膀緊緊地抓住了她,最后她閉上了眼睛,顫抖著呼出一口氣,挺直了身體。她伸出蹄子,輕輕地撫摸著提亞,就像在哄一個老朋友出來一樣。只要她能出來,就能使一切步入正軌。
露娜已經(jīng)讓出了月亮在天空中的位置,塞拉斯蒂亞短暫地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沒有誰逼著她,把月亮給降下去的感覺,是多么的自由。
慢慢地,天空被紅色的條紋所浸染,溫暖的陽光傾瀉在山丘上,把薄薄的窗簾后面的大地染成一層銅色,引得鳥兒們齊聲歌唱。
一縷光線從百葉窗的縫隙中照射出來,暮光閃閃扭動著身子,嘟噥著,固執(zhí)地把頭埋進枕頭里,平靜的表情牽制著公主的心。塞拉斯蒂亞幾乎要再次用翅膀保護她的學生,只是在最后一刻克制住了自己。取而代之的,她用魔法扯開了窗簾,讓陽光愉快地照耀在她們的身體上。
暮暮用蹄子遮住了她的眼睛,使得塞拉斯蒂亞忍不住在她的一條淡紫色前腿上輕輕地用翅膀刷了一下,才讓其稍稍放松了一些。
直到那時,塞拉斯蒂亞才意識到雨已經(jīng)停了,但當她向外看時,卻發(fā)現(xiàn)小馬鎮(zhèn)的土路已經(jīng)干得差不多了,這可絕對不是大雨停了幾分鐘后的樣子。
她究竟在這里坐了多久?時間過得也太快了吧。
她又忍不住看了暮暮一眼。
白駒過隙,流光易逝。
“此番離行,絕非永別,姊。”
塞拉斯蒂亞默默地點了點頭,站了起來。坐了那么久,她的肌肉早就僵硬了。和她的嘆息響起的,還有幾聲小小的“砰”?!拔抑??!彼龑β赌容p輕地笑了笑,“那我們走吧?”她輕輕地問,耳朵轉動著。
露娜的眼神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汝不欲待其醒乎?為此辭行?”
塞拉斯蒂亞哭笑不得,如果暮光閃閃親眼目睹了她們馬車正要離開,肯定像昨晚那樣會上來擁抱她。到時候,她怎么也走不掉了。
不,正常情況下,塞拉斯蒂亞怎么會忍心她離開。最好趁她改變主意前趕緊離開。
她搖搖頭,微笑著接受了對方的好意,“我會好的,親愛的妹妹?!蹦軌蛟俅畏Q露娜為她的妹妹,讓她的胸膛里點燃了一種愉悅的溫暖。雖然這還不足以填補她現(xiàn)在感到的空虛,但它讓她更加可以忍受。至少,她的笑容也變得溫暖了?!叭绻奖愕脑?,你可以先走。我就在你身后?!比沟賮喍Y貌地向門口做了個手勢。
露娜看了看暮光,然后又回頭看了看她的姐姐,擔心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點點頭,悄悄地小跑出了房間。塞拉斯蒂亞走到門口,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直到聽到樓梯的吱吱聲漸漸消失。隨后她把面向睡夢中的暮暮,看了一眼——就是最后一眼——看著她慢慢清醒。
這回,在她眼中的,不再是那只天真、活潑、大眼睛的小駒子了,此時,塞拉斯蒂亞第一次面對的是,是一位母馬——她恪盡職守、聰明伶俐、成熟謹慎、蓄勢待發(fā)。她能自己做出決定,準備好,僅靠自己,踏入這片廣闊的世界。她馬上就準備好迎接新的一天。
在這一天結束之際,塞拉斯蒂亞并不覺得這只母馬有多么陌生。
此時此刻,如果暮暮已經(jīng)清醒過來,她就會聽到公主口中傳出最輕微的低語,它充滿悲傷,充滿了愛。
“我以你為傲,寶貝?!?/p>
她確實如此。
言畢,塞拉斯蒂亞,離開了那位母馬,轉身追趕她的妹妹。暮暮仍然對早上發(fā)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所做的僅僅是安靜地躺著,懷揣著一顆她無意中,卻又命中注定被偷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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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后,暮暮醒了過來,耀眼的晨光照亮了窗簾。像是有感應般地,她把頭探出窗外,默默地注視起遠去的馬車。這是她回家的最后機會——那個有公主陪伴的家。馬車越飛越遠,超過她的傳送魔法的極限,隱入遠景。
當最小的一塊金色,藍色或白色,也沒辦法被她看清時,暮暮才最終轉過身來。她對著窗欞,猶豫了一會兒后,無言地離開了。
一路小跑,她離開了吱吱作響的樓梯。客廳的場面是她意想不到的,暮暮驚訝地眨了眨眼睛。也就是在一瞬間,她嘴角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因為她看見,她的朋友們齊聚一堂,在小餐桌旁等著她,向她揮蹄致意,她的小龍在翻動煎餅。
謝過斯派克的早餐后,她胸膛里暖洋洋的,十分舒服。萍琪派和她聊起了昨晚,她遇上的瘋狂的夢境。
她回過神來,為派對小馬的夸張表演開懷大笑?!皠e這樣?!碧O果杰克翻了個白眼,把一個勁咯咯笑的萍琪派拉回到座位上。
“我已經(jīng)到家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