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初二學(xué)生小獸的日?常【furry向】
星醉奶茶店篇結(jié)局,其中有刀,慎入。
死亡不是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
——題記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燈火闌珊處,一片神鴉社鼓;只記花開不記人,酒入豪腸兩三點星天外,眼見他樓塌了?!诐墒钟?/span>
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隊?/p>
風(fēng)吹過來,是孤獨的
站在風(fēng)中
我比風(fēng)還要孤獨——蛋糕的同桌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一個值得令人深思的問題?!勘葋?/p>
云霏終散盡,唯余霜息洇——@弘淼(是他的賬號)
希望是本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這正如地上的路;其實地上本沒有路,后來走得人多了,也便成了路?!斞?br>
“應(yīng)龍,如果我做錯什么……請你原諒,就像當(dāng)初我原諒你一樣?!薄总?/p>
“當(dāng)你一輩子都只交到一個朋友的時候,那個朋友就是你的一輩子?!薄碇緵X
“我至今都仍未想通是什么讓大家如此執(zhí)迷于生死,直到我也成為了大家中的一個。我明白了”——蛋糕
“前途無量,未來可期?!薄腠?/p>
“路還很長,未來可期。”——千詩
“心懷所望,未來可期。”——文可
“塵埃未定,未來可期?!薄?/p>
“弘淼,很抱歉不能告訴你一些很久以前的真相。你還小,不應(yīng)該被仇恨與恐懼蒙蔽。相信叔,叔會一直支持你?!薄?/p>
“尋路只為尋迷人,尋路途中遇迷人
尋路而出失迷人,尋路未果成迷人。”——翎
“彭少,很抱歉,這個結(jié)果我們都知道了。”——應(yīng)龍
“哥,你回來了?”——一只青色小獸
序章
“這是什么?”蛋糕撿起地上一根毛毛的東西。和蛋糕的毛很像但尾端帶有一顆細(xì)細(xì)的黑色點點,比芝麻粒還小。
“這是蒲公英的種子。”彭少指了指前面。不知道什么時候,彭少和蛋糕的前面出現(xiàn)了一片蒲公英海,放眼望去都是盛開著的黃色的蒲公英花,中間還夾雜著幾個白色的絨毛團(tuán)子。那些是蒲公英的精華也是它們?nèi)绱藷崃沂㈤_的原因?!捌压⑹莻€很神奇的植物,他們一生都是深深扎根于泥土中一動不動。可他們的種子卻不喜歡喧喧攘攘的熱鬧執(zhí)意選擇要隨風(fēng)流浪。這樣的選擇決定了他們不得不在一個陌生的地方萌芽、長大、開花,過完他們的一個又一個一生。
“它們總是這樣,孤獨的選擇,決定了孤獨的宿命。但這種宿命,有時卻又會有難得的相聚。你看,這一大片蒲公英就是最好的證明?!迸砩倮案庀蚧êW呷?,蛋糕也就任由他拉著往前走。他們一人一獸兩個身影穿過整片蒲公英來到它們的中央。坐下,把身體深深埋入花色的花中,像是要坐著等著自己開花一樣。
于是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不做事,什么都不做?;秀遍g似有微風(fēng)吹過,一些蒲公英的種子隨風(fēng)而起,就像……像什么呢?好吧,就像是空中多了一些叫做“種子”的小貓咪,在風(fēng)的輕撫下歡潑灑脫地打著滾。蛋糕看著蒲公英,彭少看著蛋糕,在此刻,我們內(nèi)心應(yīng)該是有什么特殊的感動,讓獸不想哭,卻又會自然而然地泛起一些淚花。
“蛋糕?!?/p>
“嗯?!?/p>
“謝謝你。”
“嗯?”
“沒什么——對了,你知道蒲公英的種子什么時候會落到地上嗎?”
蛋糕把尾巴墊在屁股下面,這樣就不會壓壞那些蒲公英?!帮L(fēng)停的時候?”蛋糕問。
彭少搖了搖頭,把手伸向頭頂?shù)陌肟?。學(xué)著他的樣子,蛋糕也舉起爪子跟著這樣做。很有趣,很有意思。
“當(dāng)蒲公英想在一個地方停留時,它就會落到地上。蛋糕,是你讓我停留在這里?!迸砩僬f完閉上了眼睛。
一瞬間,風(fēng)凝固了。所有的蒲公英種子都落在了地上。
彭少睜開了眼睛,身邊沒有毛茸茸的蛋糕,沒有滿地的黃花,也沒有漫天飛舞的蒲公英。只有獨屬于腦海中的一片沒有意義的空白。彭少沒有頹廢,也沒有失神,他在等待,等待醒來,然后再次入夢。最近他一直在做一個夢,夢到蛋糕在他面前只留下一個白色的身影,搖著條大尾巴快速跑開躲到某個犄角旮旯里。盡管找起來會很費勁但彭少依舊不厭其煩地在夢中一次又一次地尋找他的朋友,直到他能將那個毛茸茸的溫暖的小獸擁在懷里緊緊貼著,久久都不愿分離。
或許是這次蛋糕太調(diào)皮了吧?又或是記得彭少那費力的尋找而心疼他,直叫彭少做了一個長達(dá)萬里的夢。
一
應(yīng)龍看著門把手猶豫了一下,他覺得這個時候做這件事還是不明智。但又能有什么辦法呢?都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了,要怪……唉,已經(jīng)沒有誰能怪了。
“我回來了?!睉?yīng)龍關(guān)上了門。這次他很注意關(guān)門的動作所以就沒讓那扇門再夾住他的尾巴。雖然有厚厚的一層龍鱗但還是會疼。
說到疼,應(yīng)龍摸了摸胸前和臂上的那密密麻麻的刀疤。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但看起來依舊觸目驚心。很難想象有什么東西能透過這么堅硬的龍鱗傷害到應(yīng)龍的內(nèi)在。
也很難想象有什么能將一顆心傷成那樣。
住得不是特別習(xí)慣,不是因為彭少家比蛋糕家差——忘記說了,龍叔已經(jīng)住到彭少家里來了——而是因為太安靜了,像死一樣的寂靜。每當(dāng)這個時候,應(yīng)龍就會不自覺地想起嘰嘰喳喳說個問個不停的蛋糕,時不時會陰陽你兩句的白芷,還有不常說話但其實很有趣的翎……但是想起來,都是遺憾啊。
“咳,我進(jìn)來了?!泵鎸o閉著的彭少的房門,應(yīng)龍也是下了很大勇氣才去打開它?!啊斑青辍?,隨著門鎖打開的一聲,應(yīng)龍按下門把手打開了彭少的房門。首先被應(yīng)龍看到的就是一個餐盤,那是應(yīng)龍給彭少做的午飯。餐盤上面的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肉幾乎沒被動過,依然保持著剛端來的模樣。應(yīng)龍把餐盤從床頭柜上轉(zhuǎn)移到書桌上,回頭看了看坐在床上的彭少。彭少沒有睡覺。深陷的布滿血絲的眼球周圍是一圈像日食一樣的黑色,曾經(jīng)時時刻刻都在向外面透露信息的嘴巴此刻緊緊閉上。頭發(fā)散亂,像是很久以前逃難的流民似的。他就這樣坐著,手中握著一塊有大塊暗紅色污漬的黃銅懷表。那塊懷表應(yīng)龍很熟悉,熟悉到觸目驚心。
“都完了?”彭少問,沙啞的嗓音不知道是因為哭還是因為很久沒喝水了。
“都弄完了。上午九點鐘的火葬,中午十二點就埋在西郊。很熱鬧,你們?nèi)祟惖脑岫Y很熱鬧,尤其是蛋糕的。據(jù)說他的親戚都來了,還有一些住在蛋糕附近的人也在。弄得很好?!迸砩俾犕挈c點頭,又開口問:“那塊毛你埋在哪里了?”
“我沒埋,一直帶著?!睉?yīng)龍指了指身后的某處,那里有一個雙肩包。包不是很鼓,但看得出來是裝得有東西。
“一直帶著?你舍不得也要舍得呀……得入土為安才行?!迸砩賶粲嗡频恼f,應(yīng)龍在一旁應(yīng)和著,他知道其實最舍不得的是彭少自己,卻又要這么說,也拿他沒有辦法。
“那是你們?nèi)祟惖牧?xí)俗,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想法。”應(yīng)龍說。那塊毛是一大塊沾了血的毛團(tuán),是現(xiàn)場能找到的翎的最大一塊遺骸。
“噢?!迸砩俜笱芰艘宦暲^續(xù)去握著那塊黃銅懷表。握得久了手心會有汗,汗水沾染了暗紅色的污漬流在床單上,在米黃色的床單上留下像小梅花一樣的痕跡。如果不是應(yīng)龍知道那紅色的是什么,或許他還會覺得那樣挺美。
彭少依舊沉淪,應(yīng)龍無奈,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個辦法了。應(yīng)龍回到睡覺的那個地方,還是那個從星醉帶過來的貓爬架。在一塊毯子的下面,應(yīng)龍從那用爪子扒拉出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瓶子里裝著透明的晶瑩的液體。
握了握,下了很大決心,應(yīng)龍甩了甩尾巴帶著小瓶子回到彭少面前?!斑@是最后一瓶藥,蛋糕不在了,用不著了;翎也不在了,以后不會再有新的藥了?!睉?yīng)龍將藥遞了過去,但彭少不為所動,依然癡癡地看著前方,目光渙散。
“你也要振作一點啊……你這個樣子,蛋糕他不希望看到?!币徽f到蛋糕,彭少也就有了點反應(yīng),就只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應(yīng)龍知道彭少的心情,于是退了出去又關(guān)上門,走時還把那瓶藥留在了彭少面前的床單上。
藥水晶瑩,彭少的眼睛此時也同樣晶瑩。
索性就喝了吧!彭少這樣想。于是撈過藥水拔出瓶塞,一頭灌下,順著藥水流下的,是苦恨和無從發(fā)泄的傷逝。
不一會兒,藥水起了它的作用,憂愁在一瞬間消失了,就像當(dāng)時每個喝了奶茶的人類一樣。但又幾乎是在一瞬,裹挾著陌生感,天旋地轉(zhuǎn),地板代替了天花板,彭少一下從床上栽了下去。
“龍……叔……”彭少的聲音漸漸微弱,隨著眼中最后一束光的消失,彭少的世界徹底被黑暗代替。
此時的客廳,應(yīng)龍坐著,仰頭望。他在望回不去的過往,在望沒有的未來。
二
如果世界足夠友善,那就再給我們一個機會,把時間調(diào)回到一切發(fā)生的之前。
“彭少!只要加三個雞蛋,你加了幾個?!”蛋糕眼看著一垃圾桶的蛋殼,頭都快裂開。
“不是你讓我加的嗎?整整七個蛋,現(xiàn)在全在碗里了?!迸砩倏瓷先ナ且荒樀臒o辜。
蛋糕的心理描寫:@:$¥】》+#g@6;&……
彭少的心理描寫:寧靜,專一,世界如此美好。
“好吧,那要不要再加一點面粉?”彭少扛著那袋重一點五千克的面粉問蛋糕,蛋糕點了點頭,然后示意彭少注意一下加入的量?!皼]問題的啦!相信我,讓我先加一點……再加一點……再加一點……再加億……”
“完了。”看到“億”這個字蛋糕想?yún)群?,但卻有一種說不出的彷徨,就像魯迅先生說的那樣:“做蛋糕失敗,這事誰都會有?!保斞福耗愣Y貌嗎?)
“沒事。”彭少自信地說,“只是再加億點水的問題?!?/p>
蛋糕:嗚嗚嗚~能不能麻煩這位上仙把那個“億”字去掉?我哪怕再是心大也經(jīng)不起您這樣霍霍啊!
咳,接下來是打嘴炮的時間,所以就快進(jìn)那么“億”點點。
“呼,總算完了?!钡案獍涯莻€像盆一樣大的蛋糕坯子送進(jìn)烤箱(和盤碗一樣,幾乎就沒用過,詳情見第一章),關(guān)上烤箱門,隨著“?!钡囊宦曢_始加熱的提示音,總算是可以靜靜等待出爐啦。
“這個蛋糕的成功,離不開蛋糕對蛋糕的深度研究。蛋糕把蛋糕做,蛋糕被蛋糕做,總而言之就是蛋糕做了蛋糕呀!但功勞還是有我的一半……”
“您還真是傻孩子收了式神——變陰陽師啦!”蛋糕譏諷到。
“哪里哪里,過獎過獎,這都還是您對我的栽培。”彭少笑著“虛心”接受一切。
蛋糕:這……算了,說不過他。
“龍叔!”蛋糕喊。
“怎么了?”龍叔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家里面的抹茶粉到哪里去了?”
“被翎拿去制藥了,他說原味的藥不好喝,加了味道的口感更加?!?/span>
彭少 蛋糕:……翎這個藥劑師當(dāng)?shù)煤冒。?/span>
“算了,我自己去超市再買一點,彭少你就待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回?!?/span>
“沒事,我絕對不會把你家廚房炸了?!迸砩俸堋爸t虛”地介紹他的能力和功績,四舍五入就是給家里添了一只哈士奇。
“我走啦,馬上回來——對了,我家房子有意外事故險?!钡案庹f了一句,推門,走人(獸),一氣呵成,不拖泥帶水,不有絲毫猶豫。
其實這時候彭少就應(yīng)該感到后悔。
“為什么?”
?
“我問為什么?”彭少冷漠的語氣讓所有聽者都很難相信那是一個孩子說的話?!拔也恍枰憬o我加形容詞,冷漠這個詞用在這里不合適。”
所以……你在和旁白說話?
“我記得你沒有給你的這個世界規(guī)定一個不允許與旁白說話的規(guī)則。”
世界觀……你連這個都了解?
“這有什么不好了解的,在你給出的設(shè)定里我不就是一個博學(xué)的人?”
好吧,這就是我的失誤了。你從什么時候——不對,從哪一章注意到這個問題的?
“是在……”
“彭少!”龍叔喊。
“咋啦?”彭少一秒切換成平時的那個樣子,過渡非常自然,沒有絲毫破綻。
“白芷發(fā)消息過來,她說蛋糕在她手上,去西郊。”龍叔說。
不錯,故事按照我的想法繼續(xù)了下去。
“你就是那么殘忍的嗎?”彭少咬牙切齒地質(zhì)問旁白。
好啦,快去看看吧。去西郊,故事都沒看完你又如何知道我有多殘忍?
三
中市,西郊。
中市其實也算個挺不錯的城市,位于南湖省和北湖省之間,丘陵起伏不大,少山,多平地,挺適合看夕陽?,F(xiàn)在的夕陽在地平線上其實還挺像快橙色的幕布,彭少看著映在橙色幕布上的身影,覺得熟悉。熟悉有三:一是那些身影他都認(rèn)識,二是這個把太陽比做幕布的比喻似曾相識,三是他感覺到一股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
就像背景音樂,彭少想。
哦,大家都了解的,我是旁白,一直和角色說話似乎不大好的樣子,所以就在剛剛我輕動手中的筆,在記錄用的小本本上改了改,這樣一切都安靜了。
“龍叔……白芷為什么要把蛋糕帶走?”望著遠(yuǎn)處很分明的身影,彭少問著龍叔。
“沒事,是因為……算了,到現(xiàn)在瞞你已經(jīng)沒有用了——是為了報復(fù)?!?/span>
“報復(fù)?”
龍叔低了低頭,想了想,“一個很久以前的事啦……有多久了呢?已經(jīng)記不到了呢……”
“那……龍叔,僅僅就是這個樣子?”彭少說,現(xiàn)在那個在他們前方的身影變得逐漸清晰。
“不只是這樣——應(yīng)該說更加復(fù)雜。而且,這件事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脫離了我的掌控,所以,蛋糕可能會……很危險?!饼埵逭f完話后,彭少感到心臟幾乎停止跳動?!拔kU”,那是不是說白芷會殺掉……
絕對不會!白芷和我們關(guān)系那么好怎么會做出這種事?
“你們來啦?那就好了,大家都齊了?!苯K于,那個身影在夕陽中露出了她原本的模樣——白芷,白面金毛狐,不再依靠幻術(shù)的偽裝此刻將自己原本的模樣展露在在場的每一個人每一只獸前, 深傲的眼眸與高貴的金色,此時此刻彭少感覺自己與白芷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到無法跨越的鴻溝——不只是無法企及,是根本不敢這么去企及。
“白芷……不是說好了原諒嗎?”平日還挺跋扈的龍叔此時此刻卻慫了,這讓彭少大為吃驚。
“那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應(yīng)龍。那件事對我對你都造成了很大影響,絕不會就這么罷休?!卑总频恼Z氣里充滿了憤怒與仇恨。
“那也只是我欠你的!為什么要扯上蛋糕和彭少?我欠你的絕對沒有那么多!”龍叔沖白芷喊,非常大聲。
“那么多?難道獸的命在你的心里是可以用數(shù)量和價值來衡量的嗎?。亢?,就按你說的,你確實沒欠我這么多,但你還欠了他的。”白芷剛說完,從他的背后走出一個青色的身影。
“嗯……弘淼?”龍叔遲疑了一下,喊出了他的名字。但那只獸僅僅是被震了一下,并沒有與龍叔相認(rèn),只是用著與白芷同樣的眼光看著龍叔與彭少。
“應(yīng)龍!這些都不夠嗎?都不夠你心中對獸命的價值衡量嗎?好,那就按你說的,還有千詩!還有文可!還有雪浝!還有許許多多的你欠了的獸!他們都不在了你還怎么還?!你連這些都沒想過嗎?”
“白芷,我懺悔過,但……”
“但什么但!我白芷這輩子最恨這個‘但’字。翎本來能把所有的獸都救回來,但!都是你!你橫插一爪不僅弄毀了一切還把翎弄成半個殘廢!”白芷突然停了下來,對站在身旁的青獸說:“去吧,把代價搬出來。”于是那只青色小獸疾速地離開,在大約三四秒后從后面甩過來兩個重物。
“蛋糕!還有翎!龍叔,快去救他們!”不用彭少這么大吼大叫龍叔就自己沖了上去。幾乎是在龍叔動身的一瞬間一道寒光呼嘯而過伴隨著“鐺”的一聲清脆與四濺的火花,龍叔被往后擊退了兩三米遠(yuǎn)。就在龍叔剛剛的位置上,那只青色小獸提著一把鐵劍作出戰(zhàn)斗的姿態(tài)。
“你會用劍……你不是弘淼,你是——”沒等龍叔說出口,那只青色小獸沖上來對著龍叔就是一頓砍,每一刀都是對著龍鱗薄弱的地方劈去,似乎每一劍都是積蓄已久的仇恨。
“烈性強化硝化甘油,星醉實驗室制作的最有意義的軍工化工品?!卑总浦钢说夭黄鸬聂嵴f?!芭c棉纖維混合,可制成硝化棉,易燃易爆?!?/p>
“白芷!你要干什么???”彭少沖白芷喊,自己也準(zhǔn)備沖上去,但被擊得連連后退的龍叔撞到一邊。
“彭志沊!讓開!給我位置!”龍叔向彭少示意,自己擺好架勢。把一直高高抬起的龍首底下,然后對著青獸猛地抬頭,一團(tuán)龍息直沖他而去——
可惜不夠快。
只是稍微動了一點點,那團(tuán)龍息砸到空地上,在點燃一些枯草的同時也留下了一個不小的坑。
“龍叔!那是硝化甘油!別用火!”彭少大聲提醒龍叔。
“我知道!”龍叔不耐煩地說。“那東西就是在我的領(lǐng)導(dǎo)下被改良出來的,在這一點上我比你有發(fā)言權(quán)?!?/p>
“聽見了嗎?彭少?這條龍,壓根就是一只暴徒!他研究出來的一切除了滿足他變態(tài)的對暴力的追求就是對生命的漠視!”說這話時,白芷的眼神十分可怕?!八浴摻Y(jié)束了,應(yīng)龍?!边@話剛剛落下,青色小獸也砍下了最后一刀,那一刀在龍叔的脖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一線龍血從中噴出,這樣的傷口不致命,但對龍叔的傷害也不小。砍完之后,那只獸提著粘血的鐵劍回到白芷身旁站好。
“你們究竟要什么?”彭少喊得聲嘶力竭,兩輩子的經(jīng)驗告訴他,如果再不做點什么就真的會發(fā)生他最害怕最不愿發(fā)生的事。
“我要我的哥哥回來?!蹦侵猾F說。彭少很吃驚,他一直以為那只獸不會說話,這是打彭少遇見這只獸以來第一次聽見這只獸說話。
“清醒一點!他已經(jīng)死了!回不來了!”雖然傷得很重,但龍叔卻喊得非常大聲,震得彭少耳膜刺痛。
“不……不會的,我已經(jīng)找到辦法了……或者至少——”
“不用說,沒有必要告訴他們?!卑总朴殖雒鏀r住了一切。
“白芷……你說,我要怎么彌補你?”龍叔用著近乎是懇求的語氣和白芷說話。白芷不理龍叔,只是用一塊布在龍叔剛剛吐出的龍息上引燃,看著火苗一步步在布上蔓延開,白芷將目光轉(zhuǎn)向不遠(yuǎn)處的翎和蛋糕。
“不!白芷!不要這么做!”彭少吼,吼得聲嘶力竭,吼得撕心裂肺。
“這是必然的結(jié)果,彭少,要學(xué)會接受命運……”
“我不要那什么該死的命運!至少我和蛋糕是無辜的!”
“在這場紛爭中沒有人沒有獸不是無辜的……”
“是你們把我和蛋糕拉進(jìn)來的,我們始終是局外人對你們的事一無所知!”
“我也對你一無所知,不是嗎?認(rèn)識那么多種文字的……初二學(xué)生?”
“這……可……為什么……”彭少哽咽,他的聲音像個四十歲的男人而不是十四歲的孩子?!懊髅魑覀冞€是……還是……朋友不是嗎?”
“接受吧,彭志沊?!卑总普f。過了好一會兒,白芷才再次開口:“還有你,應(yīng)龍?!?/p>
“我怎么了?”龍叔的語氣里透露出虛弱。
“應(yīng)龍,”一瞬間,彭少在白芷的語氣里聽到了久違的溫柔?!叭绻易鲥e什么……請你原諒,就像當(dāng)初我原諒你一樣。”白芷拋出了爪中握著的燃著的布條。
“不!”
轟的一聲,熱氣夾雜著塵灰直沖彭少面門,在刺鼻的硝化甘油味中混合著象征不詳?shù)难任??;野咨拿S著氣浪四散,和血霧一樣是這片土地上很久不曾出現(xiàn)的景象。彭少的眼睛因為驚恐與無奈的憤怒大張著,世界的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慢了下來。他看見了一塊黃銅色的懷表從空中飛過,也看見自己好友被拋到半空,又想一個毫無生機的布娃娃重重地摔在地上。他看見了蛋糕半睜開的眼,里面是彭少熟悉的模樣。但隨著時間的緩緩流過,與緊接著龍叔吼得令人心碎的一句“翎!——”,蛋糕眼里的什么東西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最后黯淡下去,永遠(yuǎn)消失了。
四
雨盛不過南岸,最美不過江南。細(xì)細(xì)數(shù)來,這個小城伴我也有些歲月了。
江南的天空中似乎總是夾有雨絲,又或者說江南的雨絲中總是藏有天空?那雨看起來不像霧,像煙,像燃著的松香的縷縷香煙,像各家各戶神灶上的那柱香,獨立著,飄著寄神寄人的思緒。
合上筆記本電腦——終于寫完了!我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三個月前的那場南柯一夢以及瞬間的童心萌動,在那晚夜的幕布下邊看星星邊敲筆記本的樣子還歷歷在目。想著這幾個月居然在一個城市寫著另一個城市的故事就覺得好笑——但那個中市是個什么城市?北湖省,我是知道的;南湖省,我就是從那來得,但我卻從未聽說過北湖省與南湖省之間還有個名為“中市”的存在。我又記起幼時在南湖省長大的日光,那些在回憶里一成不變的容顏。在我長大的那個地方,沒有那么神奇的孩子,也沒有那么神奇的故事,也沒有那遁于煙雨中的城市,就只有一片歲月靜好,像一口倒映著天空的水井一樣……
想了那么多也有些累了,終于起身離開書桌走下樓。撐起黑膠雨傘,走出去,融入小城煙雨當(dāng)中。走過三個街區(qū),下一個街區(qū)左轉(zhuǎn),過兩個紅綠燈,再沿著一條在兩棟居民樓之間的過道走個幾十米,眼前這家充滿溫暖氣息的貓咖就是“星醉”了。
推開門,走進(jìn)去,里面的裝潢和想象中的一模一——
“歡迎光臨!請問是在這玩還是外帶?”站在門口穿著女仆裝的漂亮小姐姐服務(wù)員和我打了個招呼。
“嗯……外帶吧,就那一杯喵喵奶茶和一塊抹茶蛋糕。”
“好的!一共是四十八元。支付碼在這里,飲品和甜點都是現(xiàn)做,您可以洗了手后去和貓咪玩一下?!?/p>
“謝謝,我知道了。”我微信著看著她走進(jìn)操作間,用手機掃了那個支付碼。緊接著就是熟悉的機械音:“支付寶到賬四十八元”。
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樣。
去洗了個手,找了把店里的椅子坐下。店內(nèi)的光線很柔和,很好,在那可以看到貓咪在圍欄后竄來竄去、翻爬滾打,到處看過去都是毛毛的海洋。那些貓咪的脖頸上都掛著一個個獸牌——我認(rèn)為可以這么叫——有名字刻在上面:大橘、漂漂、白茶、果貍……那些名字我都記得,只是在這少了一個“松茸”而已。
我當(dāng)然還記得它在哪里。
不過那只是想象不是嗎?
“您好!您的甜點和奶茶已經(jīng)打包好了。”似乎沒有過多久,買的東西已經(jīng)提在手上了。一句“歡迎下次光臨”后,我撐起傘再次步入小城煙雨當(dāng)中。
走在人群稀疏的路上,心里只想著快點回家——畢竟奶茶和蛋糕還是熱的。路上平平安安沒有發(fā)生任何意外,不多時,又坐回一開始的書桌上。好好坐著,很有儀式感地把那杯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奶茶“解放出來”,再把那塊抹茶蛋糕從紙盒中取出,放入一個瓷盤中,擺得很漂亮。激動的心,顫抖的手,把紙吸管插入奶茶杯里,輕輕地吸一口……
無憂。
“真的……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我輕聲說,按耐住幾乎是感動的內(nèi)心又吸了一口那杯喝了能讓人感到無憂無慮的奶茶。在這個城市奮斗那么久了,每天都是處在無限的煙雨中,陽光和快樂似乎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現(xiàn)在,我又像想象中那個叫做“蛋糕”的孩子一樣,“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喝了奶茶,接下來就是蛋糕了??粗案馕蚁肫鸺依锖孟襁€有一點抹茶粉,可以灑在最上面增加蛋糕的風(fēng)味。
我從椅子上站起,剛邁出一步,無力感席卷全身。在倒下的瞬間我瞥到了一點窗外,窗外陽光明媚,沒有一點小城煙雨的樣子。還真是奇怪啊,明明已經(jīng)下了好幾年的雨怎么說沒就沒了?就連一點點的陰霾也沒留?
黑暗逐漸吞噬著我的視線,意識與世界只剩下最中央的那個光點。我在短短的幾秒內(nèi)想了很多:我再想那個我沒有寫完的故事究竟是個什么結(jié)局?我在想那個南柯一夢我是否足夠幸運能再續(xù)前緣?我在想那塊抹茶蛋糕我還沒來得及吃掉,我在想,在我最后一個念頭過后,命運會把一切導(dǎo)向何處……
黑暗淹沒了一切。
五
“這……可……為什么……”彭少哽咽,他的聲音像個四十歲的男人而不是十四歲的孩子?!懊髅魑覀冞€是……還是……朋友不是嗎?”
“接受吧,彭志沊。”白芷說。過了一會兒,白芷沒有說話,場面很……怎么說呢?
“尷尬?”
對!就是尷尬!不對,這個詞也不是特別貼切……
嗯?
“怎么了?有疑問?”白芷默念。龍叔看著白芷默不作聲,不知道這只狐貍究竟還瞞了他多少。
“如果你硬要說我欺騙龍叔我也沒辦法,畢竟這都是你的安排?!?/p>
你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
“發(fā)現(xiàn)什么?我一直活在別人的故事里?沒有多久,他告訴我的。他說他看到了你的一部分手稿?!?/p>
包括我的手札?
“不清楚,你到現(xiàn)在都不說出——寫出真相是想再讓那些讀者猜下去嗎?”
如您所見,或是拜您所賜,這個局面,我也無力回天。
“那他究竟看到了什么?執(zhí)意要殺死翎和蛋糕來讓一個從未提及過的角色復(fù)生?”
……
就是這樣,我能告訴你的都說了,所以——動手吧,讓故事發(fā)展下去。
白芷拋出了爪中燃著的布條。
尾聲
“啊!”我看著洗手間的鏡子說不出話來,鏡子里面的那個渾身白毛的是什么玩意?!
我試著動了動我的手,鏡子里面的那個東西也動了動他的……爪子?我表現(xiàn)出驚訝的樣子,鏡子里的那個東西“啪”的一下就豎起了他的耳朵。
毫無疑問,我變成了一只渾身是毛的……小獸?
“老師你好……對,我是您班上的那個……我今天身體不大舒服,想請個假您看行不行……是,我會按時完成欠下的作業(yè)……好的,打擾老師了?!睊鞌嚯娫?,將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扔,抽出墊在屁股下面已經(jīng)坐麻了的尾巴抱在懷里跳回剛剛廢了好大勁收拾好的床上,帶著納悶和好奇研究起了這條大尾巴。
手感好好……好開心(●°u°●)?」
可接下來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