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犧牲的真相

序章?

無名的往來

????????惠學(xué)姐：

????????展信佳。

????????距離上次收到信件已經(jīng)過去了兩個星期，您在雷克雅未克[1]的旅行是否愉快呢？

????????聽說這座城市的生活很愜意安靜，我還以為像您這樣熱愛冒險的女大學(xué)生是不會選擇到這里旅行的——看到回信的我著實驚訝了一會兒。說起來，與您通過匿名書信的方式相識就已經(jīng)足夠讓我感嘆命運的奇妙了。

????????下周三我們也要進(jìn)行修學(xué)旅行，不過沒有出國，地點在京都，也是一個不錯的地方。（學(xué)姐您高二的時候是否也在這里呢？）我已經(jīng)和朋友研究了游玩路線，待您下次回信時再詳細(xì)敘述經(jīng)過。

????????雖然對您的情況知之甚少，但這樣的聊天更讓我覺得舒適。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還真的是很有意思呢......提到這個，我曾經(jīng)在報紙上看到冰島人在日常生活中會自動拉開彼此間的距離，就連排隊也不會挨在一起，這是真的嗎？

????????一直保持一個人的空間不會覺得孤單嗎？為什么他們的內(nèi)心還會充滿幸?？鞓纺?？

????????啊，這只是我自己的一點點疑問，請不用在意。

????????祝您旅途愉快，期待您的下一封來信。

璃?謹(jǐn)上

第一章?

期盼已久的修學(xué)旅行

（一）

????????窗外的樹木不停地向后奔跑，我合上書，扭頭看向車內(nèi)。

????????除了文化祭和星谷杯，神山高中較為大型的集體活動還剩下二年級的修學(xué)旅行。初秋九月，在一年中最為涼爽的日子里游玩三天，而后緊連著周六日放假。我簡直要懷疑這樣的決定是不是出自學(xué)生之手，決策者們的關(guān)心實在讓人出乎意料。無論如何，能有機(jī)會在學(xué)期里放松休息，這趟旅程還是很值得期待的。

????????因為需要搭最早的一班列車前往京都，我沒有熬夜，早早便洗漱就寢了。能量過剩的我被放置在一群頂著黑眼圈卻仍然高聲談笑的人中間，真是奇怪的畫面啊。攝影社的快門聲從起步時就沒有停過，電池和儲存空間真的沒問題嗎？有些學(xué)生正用筆在花花綠綠的冊子上寫些什么，看起來做了不少功課。相比之下，我那只有半張A4紙大小的出行計劃表未免顯得太可憐了點。

????????很明顯，大家都對即將到來的修學(xué)旅行期盼已久。

????????盡管下發(fā)給每個人的是固定的座位票，由于整個車廂都是神高的學(xué)生，這種號碼規(guī)定也就被很自然地忽略掉了。我跟在隊伍后面，順利選到末尾靠窗的位置，拿出了幾天前買來的古史小說。從神山市到京都并沒有直達(dá)的列車，途中會在名古屋換乘。前半段的車程將近兩個半小時，如果一直干坐著也太無聊了。

????????書的內(nèi)容很有意思，講的是室町時代的故事。不過要是將“內(nèi)亂”“幕府”和“戀愛”“旅行”“土特產(chǎn)”這些現(xiàn)代化詞語交織在一起的話就另當(dāng)別論了。我深深倚靠在窗沿上，任憑空氣中的話題穿梭在周圍。

????????……感覺有點困，果然還是睡覺吧。

????????“呦，奉太郎！”

????????我不情愿地睜開眼，視野頓時被一張帶有笑意的臉占據(jù)了。是我的老朋友福部里志，剛剛無數(shù)聲音的其中之一。升入二年級后的他好像變得更加忙碌，在繼續(xù)參與手工藝社和古籍研究社（雖然并沒有什么活動）的同時還擔(dān)任了總務(wù)委員會副委員長的要職。這次的修學(xué)旅行總務(wù)委員會需要協(xié)助老師統(tǒng)計學(xué)生人數(shù)和分組情況，要在這種混亂的環(huán)境下確認(rèn)補錄幾百份信息，也真是辛苦他了。

????????里志看起來并沒有被這些瑣事影響到，他甩了甩束口袋，徑直坐到我旁邊的空位上。

????????“都完成了嗎？”

????????“A班和C班的都在這里了，剩下的由其他委員統(tǒng)計完再匯總給我?！?/p>

????????我挑了挑眉，對他的安排不置可否。

????????里志垂首微微笑了笑，而后又向我投來促狹的目光。

????????“奉太郎果然和集體活動無緣呢?！?/p>

????????他夸張地?fù)u了搖頭，視線停留在我手中的文庫本上。

????????“在喧鬧的車廂里看書，又是奉太郎的創(chuàng)舉嗎？不過我可不認(rèn)為這是在節(jié)能哦?！?/p>

????????我輕哼一聲。

????????“所以我現(xiàn)在不看了?！?/p>

?

????????玫瑰色還是灰色，這只是不同人在生活方式上的選擇。但對于擁有悠久演化歷史的人類而言，參與集體活動仍被看作是必須的使命。一些人樂在其中，并立志成為使命的傳承人和組織者；有些人雖然不愿意接受這樣的安排，卻也不會表現(xiàn)得十分抗拒。我并不想去評判使命的對錯，只不過在這方面，總要有人作出犧牲。

????????既然聊起集體主義，我便對里志說了上面那段話。

????????“真是有趣的論調(diào)啊，無論是否自愿，融入集體這件事情都會讓人失去一些東西嗎？”

????????里志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但如果堅決不完成‘使命’，所帶來的孤獨也是不可忍受的吧？”

????????“還是對于奉太郎來說，這份孤獨是值得享受的？”

????????“不要擅自把我劃分為孤獨人士啊?！?/p>

????????“哦？我還以為號稱節(jié)能主義的奉太郎是不會讓自己作出無謂的犧牲的?！?/p>

????????“哪怕要忍受孤獨嗎？”

????????“哪怕要忍受孤獨?！?/p>

????????“……”

????????我不知道自己在里志心中究竟是怎樣的形象。因為五年前的那件事情，我確實決定不再參與不必要的付出。但對于集體活動這種東西，我也并沒有過分的排斥心理。也許這個信條讓里志產(chǎn)生了誤會，不過我很確定自己還在其中。至于為什么……

????????一種奇異的感覺在我心中彌漫開來。

????????里志突然發(fā)出非常開朗的聲音。

????????“誒呀，美好的修學(xué)旅行為什么要討論這種奇怪的問題啊？無論是不是在犧牲，只要享受到活動中的快樂不就好了！福部里志我可是明智的享樂主義者?！?/p>

????????他擺了擺手，草草結(jié)束掉這個話題，開始向我神秘兮兮地介紹起神山高中關(guān)于修學(xué)旅行的不可思議事件。真不知道這些傳聞他都是從哪里聽來的。

????????算了。

????????我直起身，稍稍活動一下肩膀。

????????窗外的樹好像逐漸消失了。

[1]?雷克雅未克：冰島共和國首都

作者：詩亦ALI

發(fā)布：京阿尼語料

封面畫師：????（侵刪）